果然是出了问题。谢司涉笑笑:多亏你病了,才给了我这样的机会呢。老军医傻了,这说的是人话吗?哪有人会说多亏你病了这种话的?还想再说两句,谢司涉的刀又悬到老军医的喉咙,他不耐道:我给过你机会了,老家伙你到底是滚还是不滚?齐熬催促:李老,你你走吧。齐熬明白,谢司涉是不可能放过自己的。那么,能走一个是一个,能救一个是一个。老军医:老朽谢司涉没想到这老家伙这么麻烦,他是真想把刀就这么送进老家伙的喉咙,可齐熬惊恐小兽般的眼神一直黏着他的脸上啧了一声,谢司涉暂且收了刀,把齐熬拉起来往肩上一抗,再一脚踹开小船,笑道:老家伙,算你运势好,还不快滚!那小船被踹开,在水上无靠飘着,老军医的脸上浮现不忍痛色。抓住船桨,犹豫着划动水面驱船离开。齐熬则被谢司涉抗在肩上,往靠岸的路上走。并没走多久,随便找了间军帐进去,谢司涉把齐熬放到小榻上,居高临下看着齐熬。齐熬可怜兮兮地盯着谢司涉看。谢司涉冰冷的目光闪了闪,在帐子里转了转,没找到什么干净的巾帕,便动手把床上的薄被撕扯开来。拿着撕开的薄被,谢司涉走到齐熬面前蹲下,直接上手抓住齐熬的脚踝,用碎开的薄被为他擦拭脚底的伤口。齐熬吓了一跳,慌忙就又往后退脱。别动。谢司涉捏着脚踝的力气重了几分,看着齐熬说:我还要带你回去呢,不把你脚上伤口处理了,难不成你还要我背你一路?齐熬垂下眼睛,低声拒绝:我不会跟你走的。谢司涉冷哼一声:哈?怎么?你如今,还真对燕王忠心耿耿起来了?燕王有什么好的?值得你甘愿为马前卒,连命都不要地费劲心力为他筹谋?齐熬摇头:我不跟你走。谢司涉的脸彻底冷了下来,给齐熬处理伤口的力气一个没把控好,小碎石在细嫩的脚底皮肤上狠狠一划,划开了个口子,把齐熬疼得低低叫了一声。疼?谢司涉嗤笑道:活该!我既然都带人杀到这来了,怎么可能留下活口?你以为你跑出来我就会放了那些人?你这是自己遭罪,还不如就在营帐里等着我找到你。齐熬双眼朦胧:可你刚刚放了老人家。谢司涉一噎,怒了:闭嘴!齐熬被凶得后颈一缩,不敢吱声了。谢司涉也安静下来,一点一点地把齐熬脚底的砂石都剔捡出来,用薄被擦干净,裹上包扎好。拍了拍脚踝,谢司涉说:好了,带我去你的军帐,换身衣服穿上鞋,跟我走吧。齐熬直直盯着谢司涉,再次摇头,坚定道:不,我不能跟你走。谢司涉头皮发麻,忍住把病态苍白的齐熬打晕过去的冲动,气冲冲地问:怎么?姑苏势大而富有,姑苏王文武双全,他难道不配称帝吗?齐熬:姑苏王昏暴,不可为明君。哈哈哈,谢司涉听得都笑了:明君?明君又如何?昏君又如何?哪一朝开国的皇帝不是明君?到了后面,还不是昏庸发聩不成模样?这和一开始就是个昏君又有多大区别?这是什么歪理!齐熬一声不吭,默默倔强。谢司涉被齐熬的目光扎地生疼,不悦道:你干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说错什么了?你说的都是错的。放屁!就你是对的?你可看看你的脚吧,两只脚伤成这样,可有救下一个人?呵,所谓仁慈,就是只能伤害自己的无用功,你懂吗齐熬!齐熬忍痛看着谢司涉:师弟,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谢司涉像是被戳到了痛楚,打断他说:你想说什么?想说我怎么变成这样?哈哈?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人呢?齐熬很确定,温声说:你不是这样的人。放屁!谢司涉心里一扎,猛地避开了齐熬的视线。齐熬转而劝他:你和我一起去燕营吧。谢司涉像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不可思议地看向齐熬:你是病傻了吗?我带兵袭击了临江燕营,你还让我和你一起去燕营?你想让我死不能直说么?说着喘了口气,不想再跟齐熬在这多费没有用的口舌,他把齐熬抗到肩上,带出营帐,凶道:快点指路!事已至此,齐熬估计着也不会再有什么转机了,他心里慢慢转着想法,手指往左前一指,低语:先往那走。谢司涉一愣,没想到齐熬居然肯配合起来可事已至此,齐熬就算想耍什么花招,也耍不出来再说,他这个师兄也根本不会耍花招!谢司涉抗着齐熬,按着他所指的方向走。走着走着听到齐熬痛苦不顺的哼气声,不快地一咂舌,改把人背在了背后,没好气地问:接下来呢,往哪儿走?齐熬又是一指。几下指完,谢司涉来到一处军帐,他掀开军帐走了进去,又把齐熬放到小榻上坐好,说了句:等着。让齐熬等着,谢司涉翻起军帐,给齐熬找外衫。可越翻找谢司涉的脸色越难看。手里抓着好几件宽大的衣袍,谢司涉转身瞪向齐熬:师兄,你跟着燕王这么多年,竟然学会说谎了?这根本不是你的军帐吧!齐熬背着手,湿漉漉的眸子颤抖着,不说话。谢司涉忽然一僵。他把衣服砸在地上怒气冲冲地逼到齐熬身前:这是谁的军帐?不会是徐少浊的吧?你和徐少浊住在一起?齐熬还是不说话,并且避开了谢司涉带着怒气的目光。这在谢司涉看来几乎就是默认!谢司涉都傻了!他在原地顿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抓住齐熬的衣襟,阴霾道:你尽得龙无且真传,不是该断情绝爱吗?那你怎么会跟徐少浊住在一个营帐?嗯?你跟他睡过了吗?你让他做到什么地步了?师弟!齐熬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苍白无血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像是惊慌,又像是害怕,一点点抖着身子。谢司涉忽然就有些颓然,骂咧着松了手。齐熬:你这样平庸的姿色,怎么会有人看得上?徐少浊就是个傻狗,你别被他骗了。一边说着,谢司涉一边继续翻箱倒柜。可他怎么都没在这间军帐里到齐熬的衣裳。谢司涉终于觉出不对来了,他回头想问齐熬这是什么个意思,却看到齐熬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徐少浊的床边,正从床垫下抽出来一把短刃。那短刃无比锋利,锋刃刀尖上是冰冷的光。齐熬手腕一横,对准脖颈就要扎上去。作者有话要说:祝愿要考试的小可爱们都能考个好成绩!要好好复习哦!三月,希望大家都打开一个好的月份~艹啊能不能行了啊,这是第三回 了愣是更新不成功???第107章 陌路殊途你想干什么!谢司涉心头大震, 咆哮着冲过去劈向齐熬的手腕。这一掌差点没把齐熬手腕都给劈断。用力之大让齐熬手中锋刀脱手落地滑开老远,连带着齐熬也被冲力击的后退跌倒。齐熬背部撞到床板上,撞得他头晕眼花。谢司涉胸中怒气掀到了头顶, 震怒着, 一巴掌对着齐熬的脸就挥了过去。这一掌携带着肃杀的冲动, 却在即将触到齐熬脸庞的一瞬间堪堪止住了手,强硬地一拐, 猛地拍到了床上。轰一声巨响,床板似乎都被劈得欲裂。齐熬靠在床边,眼冒金星, 瑟瑟抖了下身子。谢司涉见了鼻腔里哼出一声嘲笑:抖什么?怕?你还知道怕?你要真是知道怕你怎么还敢自尽?说着提起齐熬的领口把人拽起来, 双眼喷火地质问他:我当真这么不堪?让你宁愿自尽也不愿跟我走?齐熬虚弱, 干裂的唇瓣张合喘气,断断续续道:不不是的不是?你是当我瞎吗?谢司涉也不知道为什么控住不住心中的怒火。他想就这么把齐熬一巴掌拍死,让世上再无风后传人算了, 却又告诉自己, 离把齐熬带回去只差一步,得忍着。努力呼气平复心情,谢司涉松了手。他也懒得再去找什么衣服,直接脱了自己身上的外衫, 也不管合不合身, 亲手给齐熬套起来裹好,又把齐熬一头披散的黑发挽上去随手一绑算了,不要鞋了, 我背你回去。齐熬只能连连后退,双眼里又怯又慌,满脸都写着拒绝。谢司涉被气地又冒了一肚子火气。他的手掌几次抬起又几次放下,咬牙切齿看着齐熬:我今天还就非要把你带走!齐熬咳了咳,咳着顺气,挣扎道:我不是不想跟你走而是我不能去姑苏,我不能去给姑苏王谋事。师弟,当初是你自己要去姑苏的,从你做出要去姑苏的决定起,我们注定就走在不同的路上了。谢司涉的手僵在了空中。他的外衫脱给了齐熬,可他身上还是起了一层汗。起先谢司涉以为是天太湿热,后来他发现背后这汗似乎是冷的冷得他不受控制打了个寒颤。不同路吗咧嘴一笑,谢司涉笑眯了眼。齐熬啊,我们从来就不是一路人。不是在我决定去姑苏的那一刻起,而是从一开始,从我们相识不,是从我们生到这个世上时,就已经被上天注定好了的。谢司涉艰涩道:你是被选择的人,而我永远只能站在你身后,吃你吃剩下的不是的!齐熬本来抵着床靠坐在地上,听到谢司涉冰冷刺骨的声音,忍不住身体前倾,伸手想要抓住谢司涉一般,仰头看着他,眸子里的光慌乱又急切:从我们相识起,你就已经是我的家人,永远是我的家人永远吃你吃剩下的家人吗?谢司涉哈哈笑了两声,笑眯了眼。再睁开眼后,谢司涉觉得刚刚没收住情绪的自己很可笑。他不耐烦把齐熬的手踢开:废话少说,走了。齐熬面露痛色,小声唤了一声师弟,闭着眼睛往后狠狠砸去。谢司涉:!!他算是明白了!齐熬这是明明白白一心要寻死,这是宁死不从的忠烈!冷笑着,谢司涉及时把齐熬捞了起来,捞起来发了狠暴怒着把他往床上一砸,掐住他的脖子恨声问:以死相逼?你难道就没有别的招了?齐熬被掐得双目朦胧,却不反抗,只是瞅着他看。他说:我死后,你把我的尸体带回去吧,回禀姑苏王在你找到我前我就死了,这样姑苏王就没有理由怪罪你了!!!谢司涉膝盖一折,单膝半跪趴在了床边,他把头埋在双臂里,突然就什么话也说不上来了。齐熬不愿意背叛燕王,他宁死不愿去姑苏。可是他还在担心自己,担心自己带不回他,会被姑苏王问责谢司涉的心被刺到生痛。像是被人掏进胸腔用手捏住心脏使劲一握,疼得他忍不住弯下了腰。齐熬病重,也是大口大口喘着气,强打力气和精神,像是安抚谢司涉般,轻声说:师弟,你从小就是个好人吃别人剩下的那个人,并不是你,而是你别说了!谢司涉低鸣着捂住了齐熬的嘴,他不让齐熬再说话,兀自一遍遍地重复着你别说了。谢司涉仿佛陷入了天人交战,钳制住齐熬的力气时大时小,面目狰狞又扭曲。也不知过了多久,谢司涉起身,面上不带一丝感情,冷漠地伸出手讨要:把天书给我,我放了你。他不要把齐熬带回去给姑苏王了,他只要天书。齐熬往床里面挪了挪,一言不发盯着谢司涉瞧。齐熬的眼睫是湿的,沾了水,晕开墨般,印着黑白分明的眼眸。他的脸色又过分苍白,双唇干裂失色,表情可怜的很。没有关系,我知道天书你从不离手。谢司涉熟视无睹,再不退让了。他沉着脸,准备硬抢。可这哪是硬抢,别说齐熬病成这样才醒,他便是好好的,也连谢司涉一个手指头都掰不开。谢司涉几乎是不费力气地就把齐熬双手制住,打算从他身上摸出天书。齐熬挣无可挣退无可退,哀求道:就当看在老师的面上,求求你老师?龙无且他配吗?我没有这种偏心的老师!谢司涉已经摸到了天书,就当他要把天书强拽出来时,外面传来了急鼓声。咚咚咚咚咚。一声接着一声,十万火急的急速。这是谢司涉带来的兵士。谢司涉带了五千吴军,驻守水营的燕军仅仅三百人,袭击落空的燕营是一场毫不费力的胜利。可是现在吴军敲击起了急鼓?谢司涉的手一顿,转头看向帐帘方向。常水营回来了?这个念头一起立刻又被驳回:绝不可能,临江战态胶着,悬着一线便要到堤堰了,这个时候不可能归营。谢司涉怒气冲冲瞪着齐熬问:怎么回事?齐熬哪里知道怎么回事,他重病初醒又几受惊吓,还能清醒着保持意识在谢司涉手里挣扎,全凭借吊着一息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