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亥假意为难:濯必当尽力。司马愉心里又有些冒火。这人有什么好的啊,怎么父王就是器重他呢?伸手把吴亥拿着的药包打翻,司马愉扯住吴亥干净的衣袖就走:走,你陪小爷玩去!吴亥:司马愉听说吴亥是犯了头疼。头疼的人该怎么办?应当是静养才好吧。于是,司马愉脑子里飞速思索了一圈哪些地方嘈杂吵闹。不仅要嘈杂吵闹让他更加头疼,还得让他不舒服不快活才行!司马愉抬头,用余光瞥了眼吴亥,看着他出尘不染的好容颜,心里忽然想出来极妙的主意有了,带他去个好地方!到了,小爷就想来这玩。要是让父王知道了,我可得挨板子,所以你必须陪我一块儿进去玩!吴亥抬头,眼前的阁楼,彩灯后面高悬着莺飞草长四个大字。他在心里冷冷地笑了一声,这个司马愉,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华灯初上,其他巷里的人是越来越少,唯独彩云巷是刚要热闹起来。不为别的,只因彩云巷它是一条引无数男人沉沦的风月地,说的直接点,那就叫花街。吴亥面上还是一派温和,手指着另一家青楼,提议道:不如我们去那家如何?司马愉顺着吴亥手指方向看去:白云边?这名字不了吧,莺飞草长不好吗?吴亥笑了笑:如上云端,濯认为白云边更适合您。司马愉脸上一红,实在没想到吴亥竟然还这么冷静。可吴亥让他去白云边他就去,那岂不是很没面子?他偏就要去莺飞草长。莺飞草长外面有几个招揽客人的花娘,在吴亥刚走近的时候,她们连手绢都快忘了挥舞,直勾勾盯着吴亥看。这种公子竟然会来花街逛青楼?他别是走错路了吧!!可是紧接着吴亥就开始和司马愉商量着要去一旁白云边。这哪行!花娘们对视几眼,默契地一同窜上来,将吴亥两人团团围住。别呀公子,来我们这儿嘛!我们这儿可是老招牌了。就是就是,那个什么边的呀才开了两年呢,公子还是来我们这儿吧!快来快来!吴亥面上微笑完美,心里十分想要把司马愉扔进青楼一走了之。可他现在还不能这么做。于是吴亥好脾气地推开几位花枝招摆拼命炫耀身段的花娘,对司马愉说:濯认为吴亥:他不用再说什么了。这没出息的司马愉两条血珠正顺着鼻孔缓缓而下。吴亥无奈,以门卿的身份,跟着刚到了年龄的主子,进了莺飞草长。此刻,莺飞草长的一间雅室里,林二心情无比复杂,瞪大了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燕燎。燕燎正坐在小榻上喝酒。趁着雅室还没有姑娘进来,林二努力平复心情,咽了口口水,问:世子您来琅琊郡,说要找一个人,真的就是这家青楼的花魁!!?天呐,这世道,连燕世子都堕落了吗!燕燎背对着林二,俊朗的脸面上浮起一丝薄红。他怒道:我是有正事的!林二抽抽嘴角,一脸看淡:青鸟坊开的白云边就在旁边,难道那儿满足不了您吗?燕燎连耳尖都要染上绯色了,他咬牙道:闭嘴,安静等人来!林二以手遮面:救命啊,这真是我认识的燕世子吗!他竟然舍得花重金来看什么花魁!没一会儿,雅室外传来扣扣两声敲门。伴着一道酥可入骨的琦翱进来了,貌美的花魁低着头,含羞带怯地迈着碎步走进雅室。她可是听说了,今儿来了个极其华贵英俊的贵客,点了名要见自己呢。燕燎如释重负,赶紧抬头,谁知,这一抬头,见到的竟然是个国色天香的女子!燕燎怒了,三步走到林二身边,拽起他的领口:我要你找的是齐熬!花魁琦翱姑娘歪了歪头:公子?作者有话要说:哈哈第46章 酒色重逢林二被揪地快要喘不过气来,可他也不敢把燕燎从身上扒拉下来啊, 只能一张脸涨的通红, 拼命摇头。燕燎深呼吸一口气, 也是, 我就说怎么会这么顺利。燕燎敢信齐熬可能在青楼, 完全是因为上辈子齐熬也干出来过这事儿虽然有些恼羞成怒,但总之,燕燎找错人了。松开林二,燕燎对琦翱姑娘说:姑娘请自便吧, 今晚你可以留在这歇着, 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琦翱:??她没听错吧?这个男人看到自己,竟然先是愤怒, 接着是失望, 然后拔腿就要走?琦翱在莺飞草长,或者说在琅琊郡,那都是花街的一枝独秀,从未有人用这种失望的眼神看过她。更何况还是这种英朗轩昂的贵公子琦翱的自尊心突然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燕燎招呼林二道:走了。他其实一刻也不想多待下去。这里面胭脂气太重,燕燎觉得自己满身都是甜腻的气味。林二嘿嘿给花魁姑娘赔了个笑,紧跟着燕燎往雅室外走。燕燎听了声, 又回头狠狠瞪了林二一眼,步子加快了几分。林二被燕燎这么一瞪,觉着自己实在太委屈啦。是燕世子告诉他要找的人就在琅琊郡,又说名叫齐熬, 可能不太方便找着,他才会想歪想到了青楼的这位琦翱嘛。毕竟燕世子这话说的,太引人误会了,和花街这位太符合了。再说燕燎想往外走,可这阁楼里除了间间莺歌燕舞的雅室,廊间厅间都是玩乐笑闹的男女。阁楼不算小,燕燎他又是半恼半怒、气冲冲离开雅室的,一时间竟然在人群中失去了方向。他找不到门了。随便拦住一个姑娘,燕燎问:姑娘,走哪出去?公子,您若是急着离开,让琦翱带你出去就是了。琦翱姑娘方才让几个花娘用尽一切办法拦住林二,自己连追带跑的跟上了燕燎的步伐,好不容易才抓住了燕燎。燕燎也没在意,点头道:有劳。琦翱对着燕燎盈盈一笑,酥声说:公子跟琦翱往这边来。莺飞草长一楼大厅边上有几间不一样的屋子,是用来接待一些身份特殊的大人物。之所以设在一楼,是为了以防事变,方便大人物离开。琦翱怎么会放任这样的公子离开呢,她不能接受是自己没被看上,她要重新尝试。到底是青楼的花魁,琦翱一眼就看出来燕燎是个没有过风月经历的干净人,她觉得只要方法用得对了,一定能把人留住。穿过叠叠男女,燕燎眉头逐渐拧起,姑娘,你认识路的吧?怎么连个门影都还没看到,人却变得少了起来。琦翱加快脚步,小声说着:公子点名见琦翱,却又这么快走,这让琦翱脸往哪儿放?琦翱只是想带公子悄悄从后门出去。燕燎听她说的泫然欲泣,稍稍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的确是误会一场,还惹得人家姑娘伤心了。他也不好计较什么大门小门,反正能出去就行,于是沉默跟上。穿过一间间雕花木门,燕燎随眼瞟了一间开着门的,扫到了一片白色衣角。白衣青年推开女人们送至他唇边的酒杯,微笑着说:恕我不胜酒力。女人欢笑劝着:你可千万别这样,你不好好喝酒,小公子要惩罚奴家几个的。衣裳花花绿绿的小胖墩靠在一片柔软里,鼻头一片通红,态度那叫一个跋扈:喝!今儿个小爷高兴,请你的!你要是敢不喝,等回了府可别怪小爷不客气!吴亥心中冷笑,他当然不会喝下这些酒。至于司马愉,他脑子里已经有了不下三种方法,在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情况下让他吃个大亏。正要再开脱,有一个人伸手接过了盛着清酒的小银杯。我替他喝。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头顶,吴亥心中一震,侧首抬头。闯进来的黑衣青年侧脸线条刀削锋利,只见他微一昂头,喉结滚动,抬手间将银杯里的清酒一饮而尽。而后他弯腰把银酒杯往司马愉面前的小桌上一放,铿地一声,银杯杯底直接陷进了木桌一寸。司马愉瞪大眼,望着骨节分明的漂亮手指干出来如此凶残一幕。眨了眨眼睛,司马愉回过神,懵然抬起头:你?他实在是一肚子疑惑。燕燎一双眼眸里隐隐含着怒意,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审视小胖墩:你算个什么东西?说说想怎么个不客气法?来人说的话威压过重,身上气势又很强盛,双眸锐利逼人,把才十几岁的司马愉吓的一个激灵,咕噜一下从温香软玉身上爬起来,半分惶恐地盯着来人看。燕燎面上似笑非笑,用拇指将唇角残留的酒水抹去,顺势往后一指,问怂成小鸡崽样的少年:是你带他来的这种地方?司马愉立刻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我冤枉的,其实是他带我来的这儿!燕燎听完一巴掌就拍他头上了:说谎,看来你姐姐最近没怎么揍你啊。司马愉都快哭了。这是谁啊,不会是姐姐的哪个武功师父吧?可看着岁数也不像啊!司马愉郁闷:不管他是谁,冲我发火干什么?慌乱中,司马愉脑子忽然一转。这个人既然认识自己的姐姐,说明是知道自己身份的呀,那还不好办了!司马愉是怕鬼,但他不怕人,挺起胸壮着胆子喊道:大胆!小爷我可是司马愉,琅琊郡王是家父,你居然敢这么没大没小地同小爷说话,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燕燎唇线往上一勾,又一掌拍下去。这一掌他使了点力,把司马愉拍的肩上一麻,一屁股窝在软塌里乱动不得了。冷笑一声,燕燎睨他:别说你,就是你爹来了,我照样这么说话!燕燎也是奇怪,这个司马愉,两辈子都是这样子,真是难以想象他和司马殷是姐弟。看把少年欺负的眼泪鼻涕都快出来了,燕燎这才转头看向身后一言不发的人。挑着眼角,燕燎寒声问:挺厉害啊,来喝花酒呢?吴亥凤目里漆黑一片,清晰印着燕燎神采飞扬的脸孔,情绪深不见底。被燕燎责问,他也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不厉害,至少请不动花魁琦翱姑娘。燕燎:!!而门外,玉手扶着门框被点到名的琦翱一脸苍白。琦翱发现自己输了。她竟然输给了一个男人。难怪这黑衣公子见到自己连半分惊艳的反应都没有,甚至还会一脸失望。任谁见过这位白衣公子,都不会再对其他人表露出惊艳的情绪了吧琦翱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一伤心,面色更苍白了,我见犹怜至极,瘪起樱桃小嘴:太过分了!说完水袖一甩,漂亮地转了个身,含恨跺着脚小步跑了。燕燎:??什么玩意儿?她说谁过分呢!什么过分?哪里过分了?吴亥这回冷笑出声来:您不追上去吗?燕燎斥责他:闭嘴,准你多话了吗!为什么要追,明明什么也没干呀。吴亥那幽深的眼底浮上霜色,走过去领着哗哗掉眼泪的司马愉。公子,回府吧,改日再来玩。燕燎一听,被琦翱勾起的奇怪想法又被气愤所代替了:吴亥刚刚说什么?改日再来玩?可真有他的!还改日?难不成还是个常客?这还得了,燕燎当场就拔刀了。刀背架在吴亥脖子边上,燕燎可谓咬牙切齿:好啊,你现在可真是不错,都会来这种地方玩了?两年不见,这变化,也太大了。燕燎是反着握刀的,他这刀背冲着吴亥,雪亮刀锋则就刚好悬在了司马愉头顶。司马愉心里太苦了,一时忍不住,啊地嚎了出来:吴濯!你要死吧!这他娘的是谁啊,快把他给小爷赶走!闭嘴!燕燎听了眉心一跳:我看你才要死。这心里的一团火,不受控地蹭蹭蹭直往上冒。吴亥离开漠北两年多,燕燎军务那么繁忙,还曾试图让人去姑苏试着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吴亥。可他倒好,不仅没回姑苏,反而跑来了青州琅琊郡,还和琅琊王府不清不楚。更重要的是,现在竟然还被一个小屁孩这么呼来喝去。他难不成被别人呼来喝去了两年吗?他有病吗!燕世子那一颗护短惯了的心,正被司马愉用力的鞭挞着。抿了抿唇,燕燎对眼前冷静又冷漠的吴亥说:跟我走。吴亥听了,面上立时掀起一抹微笑,平和的问:为什么?这一句话把燕燎熊熊燃烧的怒火当头浇熄了一半。是啊,为什么。他和吴亥,两年前就已经分道扬镳了。燕燎冷静了下来。他这才好好看到了吴亥。吴亥看上去已经完成长开了。他的个头已经和自己一般高,芝兰玉树的风华。便是在这种风尘之地,他往那一站,那一块的地方似乎都清雅起来。吴亥长大了,且长得很好。不单单是他的外貌和气质很好,还是一种健康的好。燕燎目光微闪,他还深刻地记得,上辈子在皇宫里拉弓射杀自己的吴亥,那么病恹恹的模样,清瘦且羸弱,射出一支箭都像快要了他半条命哪像现在,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皎洁的就像天上的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