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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手遮天》TXT全集下载_86(1 / 1)

“我瘦。”关慧知说道。“我丑。”谢景衣毫不犹豫的又吃了一块肉。赵掌柜的一时语塞,耷拉着脑袋,这两个人,一个比他聪明,一个一只手就能扭断他的脖子,他还能说什么?谢景衣吃饱喝足了,站起来拍了拍手,“好了,咱们该干活了,昨日大理寺重提旧案,咱们也找了些证人,算是主动出击,今日,有人该坐不住还击了。”“怎么还击?”谢景衣眯了眯眼睛,“咱们现在去大理寺跟前晃悠一下,就知道了。”赵掌柜的一身汗臭,换了一套衣衫,便同谢景衣还有关慧知一道儿去了大理寺,那门前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赵掌柜的心中咯噔一下,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问道,“老哥,咋地了?出了啥事了,怎么一大早,这门前围了这么些人,可是有啥热闹可以看?”那大叔一听,顿时精神了,“嘿,你可问对人了!宋尧杀花魁案,你可知晓?大理寺不是说这案子有疑点,宋尧可能有冤么?好家伙,今儿个那真凶来认罪了!可怜宋尧好好的一个大才子,就这么枉送了姓名,真的是太可怜了!”赵掌柜的回头看了一眼谢景衣,这人,真的不是人!“凶手,凶手是谁啊?自己个来投案了么?为啥啊,藏得好好的!”大叔切了一声,“为啥?都是人,就不能良心不安,幡然悔悟了?那凶手啊,是漕帮的,叫刘来,他说他杀了宋尧……老弟啊,你来得太晚了,一会儿这案子要开堂,不晓得你还挤不挤得进去听咯!”说话间,两个衙役从里头走了出来,一看见赵掌柜的,立马说道,“你来得正好,我们正是要去寻你,今日午时黄府尹要开堂审案,你要作证。”赵掌柜的心中一紧,“开封府?这案子不是大理寺审么?怎么是开封府府尹主审?”衙役摇了摇头,“大理寺只提案重审,这事儿是开封府地界的事,上头着大理寺同开封府一道儿审。你且放心,黄府尹为人正直,不知道为多少人洗刷了冤情,这一次,也不例外!”“你既然在这里了,那午时便准时来,不要迟了。我就不再另行叫你了,还有其他的人要寻呢!”赵掌柜的忙点了点头。谢景衣没有说话,转身朝着一旁的小巷子走去,“黄府尹外表圆滑,实则是块硬骨头,开封府来审,并不一定是坏事。咱们同他打过好几次交道了,是熟人,知晓他的根底节奏。且有大理寺卿一旁坐阵,御史台盯着,想要徇私舞弊,谈何容易?”“你听好了……”……黄府尹很准时,午时一到,就拍响了惊堂木。他放眼一扫,见到了站在人群中看热闹的谢景衣,眼皮子跳了跳,得了,今日又是不用费心费力的一天!这不他的福神又来了么!“下跪何人,所诉何事?”谢景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堂前跪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虽然年纪一大把了,但他看上去依旧十分的精壮,红光满面的,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小人刘来,自认多年之前杀害彩蝶夫人,并且嫁祸给了宋尧。”黄府尹啪的一声又拍响了惊堂木,“这里乃是大理寺,上坐的是开封府府尹,你若是胡乱认罪,扰乱公堂,乃是大罪,可知?且将你行凶过程一一道明。”刘来点了点头,“我花了好大一笔钱,才去了那个什么鬼夜宴,结果就只是听曲子,那彩蝶连小手都不让人牵,只瞧中了宋尧那个小白脸。”“我在院子里喝闷酒,越想越气,便去了那贱人的院子。当时她同那姓宋的正在做丑事,我一瞧,特别生气,表面上装得一本正经的,实际上,不还是个臭不要脸的。”“我习过武,脾气火爆,一个手刀就把姓宋的给打晕了。彩蝶吓了一大跳,想要叫,我用力的捂住了她的嘴,她拼命挣扎。我当时喝多了,一把抓起床边那小白脸的腰带,就把彩蝶给勒死了。”“见她没气了,我才吓醒了。又想着那姓宋的独占了好处,也不是个好东西,便出了门,又拿了钩子,将那门给拴上了,只要是密室,肯定所有人都怀疑是那姓宋的杀的人。”“到了第二天早上,我怕有人发现门上有钩子的痕迹,便早早的在附近等着,等有人叫门,就过去帮忙,故意一脚把门给踹得稀巴烂。”“这样开封府的人来了,就查不出任何问题了。果不其然,我成功了。”黄府尹眯了眯眼睛,“既然你成功了,为何今日又要说出此事来?”刘来擦了擦眼泪,“我年纪大了,如今又跟着人修佛,时常对过去自己做的事情,感到后悔。正好大理寺要重查此案,我便想着,我是时候该来了。”“宋尧没有杀人,人是我杀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认罪。”第375章 棋逢对手黄府尹用余光瞟了一眼谢景衣,见她也恰好看过来,还笑着露出了八颗整齐的牙……难不成,今日当真只是来看热闹的?他啪的一声,拍响了惊堂木,眯了眯眼睛。“本府问你,你说当时你进屋之时,彩蝶同宋尧正在行事,你将宋尧打晕,彩蝶勒死之后,可做了旁的事情?”刘来低着头,直盯着地面,大理寺这里跪着的人太多,青石地板都跪出两个膝盖窝窝,他想着,勾了勾嘴角,“我给宋尧穿好了衣服,将他挪到了桌子跟前,又把酒水洒到了他的身上,让他一身酒气,像是酒后一时激情杀人一般。”“随后便用钩子把门拴好了,走了出去。因为来的时候,我被人瞧见了,是以走的时候,格外小心,确定没有人发现,才回了自己的院子。同我哥哥刘归,还有忠勤伯府的杨绰一道儿继续饮酒作乐。”谢景衣看着刘来勾起的嘴角,轻轻的蹙了蹙眉,对手果然是有备而来,已经把他们可能找到的破绽,抢先堵住了。棋逢对手方才有趣不是么?黄府尹没有做出任何反应,面无表情的继续问道,“你来的时候,被谁撞见了?”刘来抬起头来,淡定的说道,“被宋尧的好友苟易为撞见了。我当时穿着披风,戴着兜帽,有了醉意,一开始没有发现他,可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转身要走,踢到了一块石头。”“你们知道的,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我虽然喝了点小酒,但不至于这么点声音都听不到。一开始我并未想着杀人,也就没有理会他。可进门之后受了刺激……”“我出来之后,便去寻苟易为,他在出恭。我在恭房门口,放了一张纸条儿,上面写了他父亲母亲的名字,用来恐吓他。”“后来事发之后,我也一直盯着他,小白脸胆大包天,竟然同当时的开封府推官告发,我一方面吓唬那个推官,让他不敢上报,另一方面,又在苟易为回家的路上,放了死鸟吓唬他。这回他被吓住了。”“因为事情已经间隔久远,有一些细节我可能记不得太清楚了,但大致就是这个样子的。”黄府尹看了一眼一旁的衙役,衙役立马端了纸笔过来,放在了刘来的面前。“你把他父母的名字,再在纸上写一遍。”黄府尹若有所思的说道。刘来也不含糊,拿起纸笔便写了起来。谢景衣踮起脚尖一看,叹了口气。这对手当真是厉害,最好的谎言便是真假掺杂着来,她一眼就能够看出,这刘来写的字,的确是同苟易为那张有些模糊的字,一模一样的。大理寺才刚刚重提旧案,刘来不可能临时抱佛脚,练出完全一样的字来,只能说,当年来恐吓苟易为的人,的确是刘来没有错了。那么,可以推断,刘归同刘来一把年纪了还花大价钱去寻彩蝶夫人,分明就是去给人打掩护,做护卫的。当日苟易为看到了凶手的背影,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守在外头的刘来,看到了苟易为,于是他出手恐吓了年轻怕事的苟易为。为什么刘来非要说当时进去的时候,两人正在行苟且之事,一来是给他杀人提供“动机”,二来是因为仵作说了,彩蝶夫人临死前行了房事,可宋尧当时却穿着整齐,这个破绽,刘来把他给堵上了。他说的话中,还有一个地方是真的。的确是他这个会功夫的人,用钩子拴了门,形成了密室,然后翌日一大早,就故意蹲守着,伺机踹坏了门栓,让开封府的推官们,找不到钩子钩过的痕迹。只不过,他并非是凶手,而只是给凶手善后的人。你说为何?当然是就凭刘来的身份,指使不动开封府。他如今来亡羊补牢添漏洞了,可是当年,这些漏洞明明白白的摆在那儿呢,开封府审案的人,可曾问过?黄府尹拿着那字迹,认真的比对了,对着师爷点了点头,着人把两张纸条收了起来。他提了提惊堂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了赵掌柜的,“赵本洪,眼前所跪之人,可是当年同你们一道儿赴宴的刘来?”赵掌柜的虽然是黑羽卫,有官身在,但搁在明面上,他是个白身,自然是得跪的,“虽然时隔多年,皱了吧唧的苹果变成了老菊花,但小人还是能够确定,眼前之人,正是刘来无疑。”“青天大老爷,小人有几句话,想问刘来,不知可否?”黄府尹点了点头,“但说无妨。”他说着,一双小手在桌案底下磨拳搽掌起来,他就知道不用自己个开口,这案子就像过路的驴子踩着蛋了一样,自己个得破啊!赵掌柜的深吸了一口气,“刘老哥,我这里有一件衣衫,请你系上一系。我们男子的中衣,多半仅在腋下有一根绳子,但是宋尧的母亲,不擅长手工,尤其是衣领,领口总是会多缝几分,敞开来,于是她在领口处,加了一条暗绳。请你系上一系,看看同宋尧死时身上的结,是否一致。”刘来脸色微变,询问的看向了黄府尹,“这怕是不合规矩。”黄府尹摇了摇头,“系个绳子又何妨?你既然是凶手,慌忙之下,肯定是怎么方便怎么系,如今也用你最习惯的方法系便是。”刘来皱了皱眉头,深深地看了黄府尹一眼,摇了摇头,“小的不服,您也说了,那会儿是慌乱之中,胡乱系的,也不知道是打了死结,亦或是系成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样子。”“有的人醉酒时和说话声声音都不同,怎么能够要求两次系的绳子都一样呢!我倒是觉得奇怪了,我害了你的好兄弟宋尧,你应该对我深恶痛绝,恨不得让我下十八层地狱才是。怎倒像是非要证明我不是凶手一般?”赵掌柜摇了摇头,“凶手是要抓的,但同我不共戴天的,是真正的坏人。你不系也没有关系,你这么说,是承认当时给宋尧系过衣襟了吧,所以他才能够穿戴整齐的坐在那里。”刘来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我先前便是这么说的。”赵掌柜对着黄府尹行了个大礼,“大人,小的有罪,记岔事情了。我兄弟宋尧的衣襟上,无绳可系。”第376章 赵缺的反击“宋尧的母亲,没有在领口处留下暗绳。甚至他的中衣,连腋下那根绳子都没有……说起来忏愧,当时我们玩心太盛,我母亲这个人,想法古怪。”“他担心我们着了妖精的道,替我们将衣襟缝好了,每每脱衫,都需要从下往上褪去,扯得脸丑头发凌乱,折腾这么一下,我们便立马能够想起她的话来,像是一盆凉水泼下,瞬间清醒了。”赵掌柜的说着,有些恍惚起来。这些琐事,他其实早就记不清了。宋尧案重开之后,他母亲却突然出现了,倒是没有提让他娶妻之事,反而是絮絮叨叨的说了宋尧很久。他同宋尧,也算是一块儿长大的,母亲当年也很喜爱他,说着说着,倒是听出了有意思的事情来。与其说是防妖精,倒不如说,当年他母亲防的是他把宋尧给扒拉了,祸害了。那可真是有大才之人,他是要考状元成为肱骨之臣的人。母亲总是苦口婆心的说,阿缺啊,你是阿娘生的,阿娘怎么会不知道你?你不爱科举,不做官也无所谓,可是阿尧不同,那是阿尧唯一的路啊!他虽然明面上嗤之以鼻,可在心中,一时也不敢忘记。“那是我记错了,时隔久远,你又话中带套,实在是小人行径。”赵掌柜的并不在意刘来的狡辩,人心都是雪亮的,是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我有一点不明,请你解惑。你杀人之后,惊觉苟易为撞见了你,为何不快速离开现场,直接去找苟易为封口,反而要大费周章的给宋尧穿好衣服,把他运到桌子边坐着?”“宋尧若是躺在床榻边,难道不是更加有说服力吗?”刘来沉寂了一会儿,说道,“我想把酒洒在他的身上,造成了他醉酒的错觉。”赵掌柜轻笑出声,“是么?那为什么不直接洒在衣服上呢,脱掉的衣服,就扔在床边吧,毕竟你随手一抽,就抽到了他的腰带。”“你根本就没有给宋尧穿过衣服,因为他压根儿没有脱过。我先前说了,我们的中衣是钉死的,脱的时候,定然会勒脸弄乱头发。宋尧当时的头发,可是整整齐齐的。”“怎么着,您当时还悠哉悠哉的给他梳了头么?一个人系绳子的手法可能会变,但是会不会梳头,总不会变吧?你会吗?”刘来不言语了。赵掌柜的话锋一转,又问道,“请问当初宋尧喊我什么?”刘来一愣,“不记得了,年纪大了,又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不记得很正常。”赵掌柜的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随着胸膛的起伏,肚子一抖一抖的。“对于别人来说,记不得正常,但是对于您来说,可不正常。毕竟时隔这么多年,您连苟易为的父亲母亲叫什么名字都记得一清二楚呢!”“说道这里,又有问题了。你说你杀了人,再给宋尧穿戴整齐了,方才出门去追苟易为的。那么彩蝶夫人的别院那么大,你是如何知晓苟易为去了恭房呢?”“为什么他不是回院子里去,或者去了厨房拿酒菜,去调戏别的小娘子,你又没有长千里眼,顺风耳,怎么就知道他在恭房呢?”“还有,你同苟易为乃是头一次见面。按照你自己个说的,你是醉酒之后,进去见到彩蝶夫人行事不妥当,方才一时气愤杀人的。那么,你是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知晓一个初次见面的人的父亲母亲的名字。”“苟易为的父亲乃是名士,你知晓还说得过去,可是他母亲的闺名你如何知晓?定是来之前,便悄悄的查了各人的底细吧!你又不是蓄谋杀人,为何要提前查苟易为的底细?”赵掌柜的说话,宛若连珠炮一般,问得刘来,一时有些哑口无言。“你没有办法回答了对不对?你是因为你的主子,并没有给你想好这些细枝末节的台词。”赵掌柜的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大人,小人赵本洪,恳请大人观看此册,这乃是刘来从彩蝶夫人案前后,每年收入的明细,以及所管辖的漕运范围的变法。”“可以证明,刘来在彩蝶夫人案之后,迅速的得到了不正常的提拔,收入翻了好几个个儿。那一年,他新置办了许多田庄铺头,个个价值不菲,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还请大人明鉴,刘来认罪一事,漏洞百出自相矛盾。又有大量的不明钱财入手,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刘来,你是在为谁掩盖罪行?”黄青天闷闷的打了个呵欠,他都有点想要去歇晌了是怎么回事?他就知道,他什么都不敢,那证人也会犹如雨后春笋一般,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关键是,这些证人,都跟大状师似的,噼里啪啦的自己个就把案子给审了。“呈上来。”他说着,翻了翻那册子,越看越是心惊,刘来是当真不经查,这数目实在是太惊人了。“刘来,你还有什么话可以说?适才赵本洪的问题,请你如实回答。这也都是本府想要问的问题。”刘来从看到那本账册的时候,便已经开始慌了神了。“我……我……我是真的凶手,我没有撒谎啊,是我杀了彩蝶夫人,嫁祸给宋尧的。旁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我……”黄府尹脸色一般,啪的一声拍响了惊堂木。“刘来!本府再问你一次……”黄府尹的话才说了一半,就听到赵掌柜的又说道,“大人,小的寻到了一位新的证人,她乃是当年在彩蝶夫人身边伺候的贴身女婢,当初早上同我一道儿拍门的人,便是她。”“她能够证明刘来绝对不可能是杀死彩蝶夫人的凶手,并且,刘来同当日来到夜宴的其他宾客,有关联。还请大人允许她上前作证。”黄府尹点了点头。这时候人群中分出了一条路来,一个穿着布衣,包着头巾的妇人走了进来,她看了看赵本洪,惊讶的问道,“你真的是当年那个超好看的赵缺么?我的天哪,简直不敢相信!”第377章 第二个认罪的人“当年我们夫人知晓那夜宴的请柬,被你拍了去,提前一日便开始梳妆打扮,就怕落了下乘。万万没有想到……我们夫人没了,你竟然成了这副模样……”堂上一片寂静,一时半会儿的竟然分不出谁更惨是怎么回事?赵掌柜的深吸了一口气,将鼓起的大肚子,勉强的缩了回去。然而这项神功他并未练到家,只能缩一会儿,还不能缩脸上的肉,待一呼气,肚子又弹弹弹的滚了出来,令人发笑,实在是同什么美男,没有一个大子儿的关系。黄府尹啪的一声拍响了惊堂木。“公堂之上,不得喧哗。来者何人,有何证据?”那妇人自觉失言,缩了缩脖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民妇姚金翠,乃是当年彩蝶夫人身边的一等女婢。夫人开夜宴,乃是为了哄那些经常初一十五来花宴的熟客。京城里有趣的花娘,美貌的花娘,比比皆是,我们夫人乃是卖艺不卖身的,若是再不出一些花样儿,怕是要门前冷落了。”“十分请柬,价高者得,是十块香木雕刻的牌子,上头雕刻着彩蝶二字。待十位客人的名讳都确定了,夫人才会亲手写帖子,叫我送到府上去,以示尊贵。”“刘来同赵缺,都不是熟客。当日来拍的人很多,十块牌子,其实只有三个人拍到了。其中,刘来一个人便拍了五块,赵清江拍了四块,剩下忠勤伯府的杨绰为自己拍了一块。”“刘归当日是领着严二郎一块儿去的;明面上严二郎拍了三块,但实际上,那三块,同刘归刘来用的两块,都是刘归付的钱!”“那钱是我收的,在账册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用的也是同样的交子。刘归还暗地里叮嘱了我们夫人,说严二郎要带两位贵客来,叫她务必特别的招呼好了。”姚金翠说着,从身上取下来一个包袱,摊开放在地上,里头放着一个账册,还有一张名册,举了起来,“这是当年夜宴所有的账册,包括拿了谁多少钱,采买又花了多少钱。”“夫人去后,她乡下的亲戚寻过来了,蛮横的拿走了她所有的产业,我伺候夫人许多年,想着账册上有她的批语,这名册是当天夜里要来的十人的名讳,饮食忌讳,还有喜好。”“我们夫人为了不出错,都会提前调查好了,当花娘的,可不如大家伙儿想的那么容易。”“都是亲笔所书,便把这些留下来了,想要做个念想。”姚金翠说着,有些怀念的看了那册子一眼,落幕的说道,“没有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不等黄府尹发话,赵掌柜的便开口说道,“这样也只能够证明,刘归同刘来兄弟,早就同严二郎相识,并且有意讨好他们,是有关联的,并不能证明,刘来一定不是凶手。”姚金翠点了点头。坐在堂上的黄府尹,接过衙役递来的小册子,无语的翻了翻。怎么办?好似有些困了!压根儿就没有他这个府尹什么事嘛!“那是因为,我也瞧见了,苟易为瞧见的那个穿着斗篷的人,那个人,绝对不是刘来。”姚金翠说着,抬起头来,看向了一旁跪着的刘来。刘来抿了抿嘴唇,“你胡说什么?”姚金翠摇了摇头,“我没有胡说的,我当时还对开封府的推官说过,但后来无人提及,我想着事儿大概同案情无关,便没有在意。此番有人寻来,说苟衙内当年撞见了一个穿着斗篷的人,我才想起这事儿,来此作证。”“青天大老爷,您可一定要给我们夫人做主,找出杀她的真凶啊!我们小娘是个苦命人,可她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啊!”黄府尹神色肃穆,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你看到了凶手的脸?”“没有看到脸,但是我看到了他的手,他的手很白净,刘来练武的,手皱得像是老树皮,还有很多老茧子,一定不会是他的。而且他还挺壮实的,那个黑袍人,十分的清秀,是个少年。”“我们夫人有两把琴,其中一把叫君瑶,一把叫清平,是一对儿。可清平琴坏了,前几日送到吴家铺子里寻琴师修理了。”“当天晚上,夫人请了宋尧进屋,君瑶琴声音低沉,不适合秋蝉曲,夫人便遣了我去问问吴家铺子,看清平琴修好了没有,若是修好了,翌日一早送过来,让宋尧走之前,再抚一遍。”“我家夫人向来在音律之事上,十分的苛刻,我们都见怪不怪了。吴家铺子同我们多有往来,我便去拿琴了。琴修好了,我叫铺子里的人,给我搬到琴房里去,我们夫人有一个单独的院子,专门用来抚琴,练舞。”“我在门口等着,看到一个黑影过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只看到了他的手。我本来想要唤他,可恰好铺子的伙计出来了,我给了他们打赏,再一转身,那穿着斗篷的人,便不见了。”“府上当天晚上有十个男客,有谁睡不着溜达经过,也是常有之事,我便没有在意。这时候又有女婢来报,说刘归那边闹将起来,说酒不够烈,还对着好看的女婢动手动脚的。”“我没有办法,只得又出去寻烈酒了。等再回来的时候,夫人的屋子里灭了灯,门也拴住了。她这个人,惯常不用人守夜,我也就没有在意,去处理园子里旁的事情了。”黄府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把这些事情,告诉了开封府的哪位推官?你可还记得他的名讳。”姚金翠点了点头,“记得的,叫刘封。大人,民妇所言,句句属实,不敢妄言。”黄府尹抬起手,啪的一声拍响了惊堂木,“大胆刘来,你竟然敢冒领罪名,包庇真凶,藐视公堂,其心可诛!你可认罪?”不等刘来说话,这个时候,人群中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府尹大人,刘来的确不是杀死彩蝶夫人嫁祸给宋尧的人,因为彩蝶夫人是我杀的。”“我恨宋尧。我同萧呦两情相悦,可是有宋尧在,我永远都没有办法娶萧呦。”第378章 对手再出招谢景衣惊讶的循声看了过去,那人生得略微有些黑,像是站不直一般的耷拉着脑袋怂着肩膀,他咬着嘴唇,拳头拽得紧紧的,一看便是一个十分倔强之人。虽然从未见过,但从他的话语之中,不难看出,眼前之人,便是后来娶了萧呦的吴成雄。谢景衣想着,手指在手心里敲了敲。这对手可真行,垮了一个刘来,又整来了一个吴成雄,撒一个谎,便需要更多的谎来圆,总有纸包不住火的时候。黄府尹拿着惊堂木的手顿了顿,睡意顿时全消了,他坐直了身子,说道,“来者何人,为何认罪?你要知道,若是你敢撒谎欺骗朝廷命官,刘来便是你的前车之鉴。可是要下大狱,坐大牢的。”吴成雄走到了堂上,看了一眼赵掌柜的,又别过了头去,“学生中过举,有功名在身,可免跪。”黄府尹点了点,“你是如何杀死彩蝶夫人,又嫁祸给宋尧的?细细说来。”“学生姓吴名成雄,乃是之前这位姚娘子所说的吴家铺子的少东家,我家中做的乃是那器乐的买卖。我同宋尧的未婚妻子萧呦两情相悦,一直想要寻机会,搅和了这桩亲事,然后娶萧呦。”“那天晚上,姚金翠来拿琴,我平日里读书,甚少露面,便装作是铺子里的帮手,同其他的伙计一道儿,去了彩蝶夫人的别院。”“进了府之后,听到下人们说,宋尧进了彩蝶夫人的房间”,吴成雄说着,面上并没有任何的表情,只低着头,嘴巴一动一动的,手腕上的青筋,根根毕显。“我当时怒火中烧,宋尧还没有娶萧呦,便寻花问柳,简直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人渣!我一时气愤,趁着他们把琴搬去仓库,悄悄的去了彩蝶夫人的院子。”“我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那个穿着斗篷的少年,站在彩蝶夫人的房门口,门是虚掩着的,他想进去,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进去,转身便走了。”“我瞧着他出来,躲在了墙角,待他走了,方才溜了进去。当时宋尧正在桌边,不知道写着什么,彩蝶夫人蜕了外衣坐在床边哼曲子。”“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迷香,将二人给迷晕了。然后冲了进去,解下了宋尧的腰带,把彩蝶夫人给勒死了。”“慌乱之间,我想到了当时开封府的另外一桩案子,就是一个员外醉酒之后在床榻上勒死了自己的夫人的事,便仿造着把床榻弄乱了,又把桌子上的酒水,洒在了宋尧的身上。”“因为怕出不去了,做完这些后,我急匆匆的跑到了角门去,还好赶上了。我回去之后,心惊胆战的,翌日一听,什么密室杀人之类的……”“虽然不明白后来又有谁来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也不敢去问。后来这事儿无人讨论了,我才去娶了萧呦。”吴成雄说着,对着黄府尹行了个礼,又对着发愣的赵掌柜的行了个礼,“阿缺,对不起。我当年,实在是太想要娶萧呦了。宋尧他从小便高我一头,都说他是状元,日后要做大官的。”“他生得比我好,学问品行比我高,连我最喜爱的小娘子,都是他的未婚妻。”“我……我后悔了好些年,没有脸见你,今日终于可以说出来了。”他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刘来立马哀嚎了起来。“冤枉啊,大人,我冤枉啊!我的确是胡言乱语,做了伪证,我没有杀彩蝶夫人!可是大人,我是有苦衷的,我是在报恩啊大人!”“我们跑江湖的人,有恩必报,把义字看得极重。大人,且听我一言!”黄府尹深深的看了刘来一言,“且说,你若再撒谎,两罪并罚!”刘来砰砰砰的磕了头,“小人不敢撒谎。”“这位姚娘子说得没有错,当年那请柬,的确是我大兄掏的钱,送给了严二郎。不是因为别的事,而是有一次我行船之时遇险,恰好被过路的严家的官船所搭救。”“此乃救命大恩,别说三个请柬了,便是要我的命,我都毫不犹豫的拿去给他啊!那天夜里,我喝多了酒,出来起夜,看到严二郎穿着斗篷,脚步匆匆。”“那孩子当时十分迷恋彩蝶夫人,见彩蝶选了宋尧,十分的不高兴,回屋的时候,便嘀咕了好几句。我也曾经年轻过,又是跑江湖的,以为人人都跟我一样,那个年纪血气方刚的,做出点什么事情来,都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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