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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手遮天》TXT全集下载_66(1 / 1)

她说着,四下里看了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叔母,我怕啊,要不你同光熙说。”周夫人一听,点了点头,也紧张的说道,“我们在上京的路上,遇到鬼了!”谢景衣一听顿时无语……还撞鬼呢!哪里有鬼?倘若非说有一个,那不就是她谢景衣么?“是不是你总感觉,有人盯着你?”谢景衣见不得人磨蹭,无奈的问道,即便那夫人不说,她都猜了个七七八八的。周夫人大惊,“小娘子懂得玄门之术,还是开了天眼?那你给瞧瞧,我们是不是被青萍镇的死鬼缠上了?我们那日赶路,行到青萍镇,因着天色已晚,便在那富恒茶楼住了一宿。”“可第二日从哪里离开开始,便发生了各种怪事。先是小娘总觉得背后有人,再就是莫名的来的路上,不是遇见断树挡路,便是遇到坏了的马车横在中间。小娘途中口渴,我们在路边的茶棚里喝了口水,回来之后,竟然遭了贼。”谢景衣皱了皱眉头,“有东西被偷了?”周夫人摇了摇头,“那倒是没有,因为带了嫁妆,有不少贵重之物,我怕路上颠簸,给折腾掉了,把那巷子锁得牢牢的不说,还五花大绑的缠了起来。”“箱笼没有打开,但有刀割绳子的痕迹。家中给请了不少镖师相护,竟然出现这等事,委实让人惊恐。还有别的可怕之事,小娘子进了府门,都不敢叫那些镖爷回去,都在府中守着。”“起初啊,以为是遇到了劫匪,后来啊,在坊间听到有人说,青萍镇出了命案了,在客栈时住在我们左邻的一个书生死了,连脑袋都掉了……怕不是,怕不是那鬼,跟着我们来了!”宋光熙询问的看向了谢景衣,见谢景衣点头,忙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出来,“不是闹鬼了,是那等心里有鬼之人,跟上门来了……”周子语听完,宛若一只惊猴,从那床榻上猛的蹿了起来,直冲床框,撞得咣的一声,但是她浑然不在意,光着脚丫子穿着中衣便站在了地上,“我便说了,哪里有鬼嘛!哈哈哈哈哈!”周夫人吓了一大跳,对着她挤眉弄眼道,“子语啊,你病还没有好呢!”搞什么啊!宋光熙说起来,也是你婆家人啊……收敛点啊,收敛点啊!周子语双手叉腰,中气十足哪里还有半分病态,“快快快,叔母,翻箱倒柜的找,那什么册子,快点找了拿走。我生平什么都不怕,就怕鬼!如今知晓是人不是鬼,我顿时身体康泰,百病全消了。”她说着,手脚麻利的穿上了衣衫,自己个从枕头底下抽出了一大串铜钥匙,说道,“走走走!我领着你们去!叔母,我们那天在客栈里,打开了几个箱笼来着?”周夫人伸出了手指,“八个!”谢景衣抬脚跟上,见宋光熙半天不动,疑惑的唤了一声,“嫂嫂?”宋光熙皱了皱眉头,“我同子语多年未见,她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她……”宋光熙说着,又摇了摇头,“走罢,正事要紧。”谢景衣点了点头,忙跟随而去。那八个箱笼,能在客栈打开,里头装着的,都不是太过贵重之物,周子语像是疯了一样,翻来翻去,将里头的东西都抖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任何一本像书的东西。宋光熙瞧着,悄悄的往后退了一步,站在门口不言语起来。周夫人惊喜的走了过来,“太好了太好了,不在我们这里,不在我们这里,这下子,那些人不会再追着我们不放了吧?”谢景衣点了点头,“他们也不确定,就是随便乱追罢了,一些小毛贼,定是不敢惹西京周家,要不在半道儿,就能把你们给截了。但还是建议,您将那镖师多留上几日,以防万一罢了。”“我同嫂嫂前来,也是得了信,想要给周小娘子提个醒,这些日子,最好是不要出府门了。”周夫人点了点头,“那可不是,我们要待嫁,本来也是不会出门的。”谢景衣眯了眯眼睛,“嫂嫂,既然如此,要不咱们先回去了吧。周小娘子大病初愈,该让她多歇息才是。”宋光熙啊了一声,“子语妹妹,那我们便先走了。”周子语挽留了一句,见她们执意要走,便作罢了。谢景衣拉着宋光熙上了马车,宋光熙往那门口看了看,有些恍惚的说道,“我总觉得,子语怪怪的。”谢景衣笑了笑,“嫂嫂不用担心,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同周小娘子多年未见,她与儿时不同,乃是正常之事。再说了,她又舟车劳顿,还受了惊。”宋光熙这才释然。谢景衣随着马车送了宋光熙回府,见她进了院子,方才又骑了自己的小毛驴儿,朝着樊楼走去,关慧知便在那里等着她。第287章 账册到手夜深了,东京城像是刚刚睡醒了一般,一下子热闹了起来。白天里还人模狗样的喊着家国天下的人,到了夜里,扯开了袍子,开始放浪形骸起来。在城脚的阴影里,一个胖子蹲在角门处,嘿嘿嘿的同几个守门的婆子赌着钱。西京周家的府邸,一年主家也就来住那么几日,府邸里的下人,闲得都要长出蘑菇,更有甚者,平日里都去做了小买卖,等到主家要回来了,方才再来装乖巧。这回来的,不过是个待嫁的小娘子罢了,不日便要成为别人家的人了,连亲爹兄长都没有来送嫁的人,并没有人将她放在眼中。这世间,没有比仆妇们更加会看碟下菜的人了。赵掌柜的眯着眼儿,“开了啊,开了啊!”没有人注意,他说话极其有节奏,轻易的便盖过了人落地时的脚步声。关慧知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揽着只露出了两只眼睛的谢景衣,平日里她的圆脸,中和了她身上的煞气。直到这个时候,关慧知才感觉到,谢景衣的眼睛一点儿也不亲切,更加不温柔。她总是好似很好相与,但其实这双眼睛,同柴祐琛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睛,并无什么不同。冷冰冰的,像是看穿了生死。她有些不明白,谢景衣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从小家庭和睦,兄友弟恭,为何会养成了这样的性子?兴许,她正有一个抱水,不对,抱五行的师父,在黑暗中做过什么她不知晓的事情。譬如三岁成为一名杀手,五岁的时候被人扎了一刀,发现自己的心在右边之类的,九岁神功大成,成为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第一刺客。她杀了不少人,但都是坏人,每次杀人之后,她都会散尽钱财,并献上一支梅花……不对,以谢景衣的性子,大约献上的不是一支梅花,而是一根鸡腿或者是一个猪蹄,要不就是一个纸人。关慧知晃了晃脑袋,打起了精神,升官了她太过兴奋,连脑子都发烫了!她脑子虽然晃荡着半瓶子水,脚底下的功夫却是不弱,顺着怀中谢景衣所指的方向,一路疾驰,行到一个花门处,关慧知猛的住了脚,抱着谢景衣躲到了阴影处。她伸出一根手指往头顶上指了指,谢景衣放眼一看,在周子语的屋顶上,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那些人看上去就一身煞气,显然不是什么善茬儿。关慧知打了个手势,怎么办?谢景衣比划了一下,能抓就抓,若是不能活抓,直接杀了,自己小命要紧。杀杀杀了?关慧知的脑子一下子无比清醒了。她虽然练武这么多年,但从未真的亲手杀过人。谢景衣见她迟疑,又比划了一下,你不杀的话,打残了我来。关慧知顿时一惊,谢景衣在她心中的形象,无比高大起来,她之前的猜想,绝壁是真的吧!谢景衣就是一个隐藏的杀手吧!院子里静悄悄的,屋子里已经熄了灯,显然周子语已经歇了。院子里有一个小厮守着,但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显然已经被人打晕了过去。屋顶上一共有三个人,在院子中,还有一个。院子中的那人,点燃了一根香,伸进了窗子里,然后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算着时间松开,正准备退后几步,便感觉口鼻一凉,顿时翻倒在地,谢景衣像是蹴鞠一般,垫了他一下,将他悄无声息的搁在了地上。关慧知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谢景衣揣进了怀中的那方帕子。这是什么她没有见过的好东西!只在那狗贼鼻子上捂了一下,谢景衣那么矮,搞不好还捂不到鼻子,只捂到了嘴,那壮汉都晕过去了!她正想着,就瞧见谢景衣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黑漆漆的东西,扔在了地上。往后颇有技巧的往后退了几步,对着屋顶上的三个人招了招手。迷晕了,迷晕了,快下来吧!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全身上上下一团漆黑,谁他娘的认识谁?屋顶的三人,毫不犹豫的跳了下来。“啊……”一声惨叫喊了一半,便被谢景衣一板砖拍晕了过去。剩下两个人反应过来,都强忍着疼痛,一跃而出,便准备逃,不是他们功夫不俊,实在是脚底都被扎穿了!他们往那地上一看,更是心惊胆战,眼前这个小矮子,是有多毒辣啊,搁在地上的暗器,竟然还有细细密密的倒刺,这脚还不废了去。关慧知一瞅,哪里能让他们逃,抬手就是一剑,直接将其中一人给串了下来,剑刚拔出,就瞧见谢景衣猛的跳起,又是一板砖,将人拍晕在地。那第四人,便乘着这个间隙,逃走了。“追不追?”谢景衣摇了摇头,“账册要紧。”关慧知将那三人五花大绑了,方才用剑挑开了门。屋子里都是迷香的味道,桌边趴着一个守夜的婆子,已经不省人事了,关慧知捂住了嘴。谢景衣径直的冲到了床边,毫不犹豫的将已经被迷晕的周子语掀翻在侧,从她的瓷枕里,掏出了账册,翻开瞅了几眼,踹进了怀中,“撤。”关慧知来不及多问,快速的出了门,又好心的用剑替周子语把门给栓上了,方才转身指了指那三个人。“这三个怎么办?”谢景衣指了指其中一个,“带这个走,其他的留着,明日自然有人来收拾。”关慧知点了点头,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她将剩下的两个绑在了柱子上,方才一手提着谢景衣指定的那个人,一手提着谢景衣飞奔翻出了周府。赵掌柜的乐呵呵的收了几个铜子儿,听得不远处一声鸟叫,嘿嘿一笑,“行了啊行了啊,改日再玩儿啊!这几个子儿,给你们买饼吃,也不枉费你们陪爷爷耍了一宿了。”那些婆子听多了荤话,脸不红心不跳的骂了几句,抓起了地上的铜子儿,又胖若无人的玩了起来。赵掌柜的挺着大肚子,七弯八拐的走到了一辆马车前,翻身跳了上去,驾起了车。“三爷,咱们去哪儿?”谢景衣作了男音,“去领赏去!”第288章 景衣的推理赵掌柜的嘿嘿一笑,鼓足了气吆喝了一声,“坐好了您!”那胖肚子又往外弹了几分,得亏今儿个为了同那些婆子席地而赌,穿得是寻常布衣,要不然,那绸子还不得被他崩脱纱去!马车一行,关慧知便伸出手来,“你那是什么金枪必倒的蒙汗药,有这等佳品,竟然不早些与我几分,不然的话……”谢景衣眼珠子一转,从怀中掏出了帕子,递给了关慧知,“你可悠着点,若是晕过去了,我可没有劲儿扶你。早些与你如何?难不成你还要蹲大街上强抢民女不成?”关慧知乐得露出了八颗牙,看也不看那帕子,直接往自己个怀中揣。“我要强抢民女,还用得着这个?高手都用的是剑气!”关慧知说着,看着谢景衣欲言又止起来。谢景衣感觉到她这令人发毛的视线,疑惑的问道,“咱们什么交情,你有什么话,还不能直说了?”关慧知想了想,到底没有问。杀手可是不能见光的,若是多一个人知晓了,那便多了一分危险。谢景衣接连遭遇刺杀,都从未展露过武功,可见怕不是在那奇怪的抱五行散人跟前发下了毒誓。譬如,若徒儿透露半句,便一夜白头,我爱之人用不爱我之类的……她想着,话锋一转,“你那板砖哪儿来的,我怎么捡不着?”谢景衣鄙视的看了关慧知一眼,“你抱着我的时候,没有感觉我特别重?当然是一早就藏好了的,上头用砖头砸那嬷嬷,没有掌握好力道,她一会儿就醒了,回去我练习了许久,用顺手了都,保证晕而不死。”关慧知有些汗颜,这还需要练习?拿什么练?半夜里蒙了面,见人就咔嚓一下?“我以为你本就有那么胖……”感觉到谢景衣犀利的眼神,关慧知立马改口道,“我自然是感觉到了,当时还奇怪呢,你那么瘦,怎么会这么重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谢景衣满意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你记性如何?”谢景衣问道。关慧知高抬了下巴,“我三岁识字,五岁……”不等她说着,谢景衣已经把那账册抛了过来,“就你了,咱们回到鬼街之前,你全记下来。”关慧知惊讶的翻了翻,“疯了吗?这么厚一叠?”谢景衣啪的一下,又把账册夺了回来,认真的看了起来。关慧知默默的将灯提近了一些,盯着谢景衣发愣起来。她看得不算快,但却是全神贯注的,不一会儿,额头都起了薄汗。关慧知托着腮,想起了今日白天,谢景衣去寻他们,说的那些话了。当时她正啃着一个大鸡腿儿,手上还端着小酒,呼啦啦的说着话,“账册就在姓周的那儿,没有错的。”赵掌柜的吃得嘴上冒着油花,“何出此言?听你说来,那权书生是西京人士,说不定同许师爷是旧识,譬如在同一个书院里做过学生,有同一个启蒙恩师,亦或者是他七大姑同他的八大姨乃是好姐妹之类的。甚至是跟咱们一样,因为都喜欢吃肉,成了朋友。”“要不然的话,怎么就恰好在了一块儿。那权书生同周小娘子一道儿来,做甚不要相邻的地字一号,却要地字二号,委实可疑!”谢景衣摇了摇头,伸出了手指头,“我也考虑过权书生,但是周子语太嫩了点。首先,周夫人说感觉到有人跟着她们,割了他们箱笼的绳索,等一系列的闹鬼之事,太假了。”“那些人是如何对待许师爷的?严刑拷打致死,且不说厉害不厉害,残忍是真的。那么残忍的人,定是一击毙命,为何要做出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举动,来吓唬一个小娘子?”“倘若是你,想要翻周子语箱笼找东西,你会如何?”赵掌柜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认真的说道,“自然是弄死了许师爷之后,趁着天黑,立马去茶楼翻周子语的箱笼,若是没有赶上,半道儿伪装成山匪,将嫁妆全劫走。”“且不说西京周家不咋地,便她是郡主,那也是山匪劫的,找山匪说理去!若是人少,东家不想闹大,那边趁夜里,偷走!”谢景衣点了点头,“没有错。许师爷摔倒在周子语的箱笼上,这件事情,只有我的证人瞧见了。严家的人,并不知晓,他们不会那么快,就把眼光看过来。即便是发觉到这一点了,那也会像我们一样,蛰伏起来,等待时机,一举拿下。”装神弄鬼算什么?小孩子过家家吗?“周子语说的话,真假参半,那些人的确是跟着她,被她发觉了。但是割箱笼的事情,是不可能的。她的嫁妆那么多抬,有镖师相护,在茶寮割开一箱有用?怎么确定账册在那里面?”“那么,她一个闺阁女子,是如何发觉的呢?自然是她已经翻开了那本要命的账册。”“疑点二,他们说听闻青山镇住在他们左邻的那个书生死了。这一点,很有问题。”“我们去青萍镇的时候,镇上并没有任何人提及周子语以及权书生,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当地县衙的差役,压根儿就没有给他们录过口供。”“正常的办案,总归得问上几句,你昨儿个夜里,有听到隔壁有什么动响吗?没有人问,有两种可能,一,当地县衙太废物,二,在发现许师爷尸体的时候,周子语一行人已经离开了青山镇。”“周夫人用的坊间听闻那几个字,就很有意思。她是听说许师爷死了……这四个字,证明了是第二种情况,她们早就离开了。”“许师爷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是清晨。周子语一个娇娇小娘子,青萍镇离京城一步之遥,她都非得歇一宿再入城,为何天不亮就匆匆离开了?”“我在周府瞧了,府中最大的长辈,也就是同她一道儿来送亲的周夫人了。不会有人嫌弃她进城晚,她根本就不用急……”“是以,我猜,她知晓账册的价值,想要据为己有,又担心有人追来,于是铤而走险。”第289章 信使翟准“疑点三,证人是如何形容周子语的?她说她十分的讲究,嫌弃客栈里的被褥不干净,非要换自己个带的。只在客栈落脚一夜,却叫人抬了七八个箱笼的东西上去。”“我听着都有些自惭形秽,我活得太糙了,简直就是铁血真男儿!便是马厩,我都能毫不犹豫的躺一夜。话说回来,我去周府,周子语光着脚丫子就在地上跑。”“翻箱笼这种事,竟然也不叫丫鬟去,自己个就冲过去了。那八个箱笼,不是在客栈里都要拿出来用的必需用品么?怎么进了府,反倒是好好的锁起来了?”“如此反常之举,我嫂嫂瞧见了,都吓坏了。唉,可怜她出生世家大族,大约也就见过我同慧知两个狂放之人,如今发现身边的小娘子,全都如此了,可不要怀疑人生?”赵掌柜啪啪啪的拍起掌来,“高!实在是高!”谢景衣眼睛亮若闪电,“你这个马屁拍得好,我就喜欢高这个字!”……关慧知正回想着,就听到谢景衣啪的一声,把账册合上了。“你全都记住了?”她惊讶的问道。谢景衣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忘不了,有点累。”关慧知一时有些哑口无言。想她还在谢景衣跟前吹过牛,说自己个乃是状元之才……简直就是鲁班门前弄大斧,丢人丢大发了!谢景衣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笑道,“你可别把我想厉害了,要是让我去记那什么四书五经,我是万般没有兴趣的。我这脑子,大约也就只能够记得住钱了!”谢嬷嬷的脑子,只记得住需要记的秘密。关慧知伸了伸手,将灯笼挂在了一角,“手都举端了。话说你怎么知道,账册在枕头那儿?”谢景衣得意的晃了晃脑袋,“太嫩了太嫩了,老夫掐指一算,今日本人鸿运当头!什么叫鸿运当头?当然是老夫的宝贝放在别人头那儿啦!”关慧知无语……马车外的赵掌柜的笑出了声,“三爷你就别逗她了!一会儿母老虎该发飙,把我那纸人都抽抽了!”关慧知搁着马车帘子就是一拳,赵掌柜笑得更大声了,“哎呀,大侄女,你咋知晓我这背酸呢!”关慧知气了个倒仰,谢景衣说得没有错,太嫩了,太嫩了,不光是周子语太嫩了,她同这两老滑头比,她也实在是太嫩了!谢景衣见她一言不合就要血溅当场了,忙说道,“其实是今日周子语从瓷枕低下掏钥匙串的时候,我听那瓷枕声儿有些不对……从她把嫁妆箱笼钥匙藏床头,就能够推断得出来,这个人不怎么相信别人,藏东西,那是离自己越近越安心。”通常情况下,除了特别珍贵的,譬如压箱底的银子之外,这种箱笼钥匙,都是给信任的嬷嬷或者女婢拿着的,周子语全都自己个揽着,性情可见一般。关慧知嘴巴张了张,差点儿脱口而出:谢三呐,你能给我引荐一下抱五行散人吗?这种本事,她也想要拥有!但她到底忍住了,“那周子语都没有父兄相送,实在是不合常理,怕不是家中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拿这账册想要借势上青云!”谢景衣摇了摇头,“不知道,不熟,不关心。”她只要账册就好了,至于周子语有什么苦衷,关她屁事!关慧知想了想,“也是,刚才虽然月黑风高,但我也看清楚了她的脸,不是什么美人。既然不是美人,那就不用理会。”马车停住了,谢景衣伸了个懒腰,率先跳了下去。鬼街静悄悄的,但每家每户门口的白灯笼都亮堂堂的,能清楚的看到那来不及收回去的招魂幡,假人儿,露出半截儿的棺材板板。若是胆子小的,怕不是要吓落魂去。谢景衣迈着大步,轻轻地敲响了那棺材铺子对面的那家卖蜡烛的门。门里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谁呀,这么晚了!”谢景衣阴恻恻的一笑,“夜黑风高,买把蜡烛点天灯!”门一下子就开了,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看上去高高瘦瘦的,颧骨微微凸起,单眼皮儿,嘴薄如刀,一张脸白得像是快要死了一般,同这白蜡烛点,无比的匹配。他将门打了开来,“天灯点不了,坟头灯倒是没有我点不燃的。”谢景衣将账册一扔,“我完事了,丢了算你的。”翟准笑了笑,他明明笑起来十分的甜美,可给人一种宛若僵尸复活了一般的诡异感,“丢不了,阿爷说你肯定看过了。”谢景衣眼睛瞪得老圆,指了指自己,“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怎么会看呢?就这种破账本儿,我那多少家铺子来着……堆积如山看不完。”“你同你阿爷说,下回若是有他在勾栏院的花销账册,可别叫我去拿,我是一定一定会看的!我不光看,我还倒骑驴满京城吆喝!”翟准笑了起来。翟准将账册揣进了怀中,朝着谢景衣扔了个东西,谢景衣伸手一抓,感觉一阵粘腻,摊开手心一看,竟然是一个蜡烛雕刻的小人儿。谢景衣一瞅,火冒三丈,正准备开怼,就瞧见翟准斗笠一戴,一阵风一般的翻身上马,瞬间便跑得没影儿了。赵掌柜蹲在纸人铺子的台阶上,羡慕的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我啥时候,也能够跑得那么快啊!年轻真是好啊!”关慧知不耐烦拿剑柄戳了戳他,“不是说吃锅子吗,还不去煮,啥时候能吃上,我都快要饿死了,提了两人翻墙,你试试。”赵掌柜的无奈的站起了身,这年头,拳头大的是爷爷!他想着,哼着小曲儿,便到后头煮锅子去了。谢景衣回了纸人铺子,气呼呼的将那蜡烛人往桌子上一摔,“他奶奶的,我虽然平时喜欢嘴翟准他爷爷,但他也不至于这么晦气,做了个蜡烛人来咒我吧?这蜡烛蜡烛,又是流泪,又是约点约少的,太不吉利了!”关慧知将桌子上的娃娃拿起来一看,“你咋知道这是你,瞅着也不像啊!”谢景衣翻了个白眼儿,“谁需要人形蜡烛,半夜起身,一瞅,娘啊,脑袋都烧没了,你说晦气不晦气!”关慧知眼眸一动,“哈哈哈哈,这个好,你不要,送我罢,我喜欢!”谢景衣摆了摆手,“拿去拿去!”她若是收了旁的男子送的礼物,那京城第一醋王从凤平回来了,还不把她吞吃了!第290章 把事闹大当然了,若翟准送的是个金子打的,她立马揣兜里了,蜡的?不值当不值当。三人完成了任务,心比天宽,吃锅子一直吃到了天明,那院子里的纸人,都沾上肉味儿,这才满意的离了席。夜里有夜里办的事,这白天有白天办的事。关慧知伸了个懒腰,拿水胡乱的拍了脸,走到了谢景衣跟前,“可记好了,你跟我回了家,咱们一道儿读了书,下了棋……”谢景衣摇了摇头,“我阿娘会信?若是问起,就说咱们一道儿去夜市吃吃喝喝,再去象棚看了把戏,就差上楼风流了……我阿娘保证一边念叨着两个女郎,怎地这么野,一边放了心,下次还让我去。”关慧知点头示意知晓,那是谢景衣她娘,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谢景衣拿了铜盆净了面,又换了从家中带出来,原本说要去关慧知家过夜用的换洗衣衫,换了个发髻,重整了妆容,这才舒舒爽爽的走了出去。关慧知惊讶的伸出手来,摸了摸谢景衣的脸,“你去我家,还自带胭脂水粉?”谢景衣将她手一拍,“我带那玩意做甚?赵掌柜的!”关慧知意味深长的看向了赵掌柜那张胖乎乎的脸。赵掌柜拍了拍自己个肚子,“太嫩了太嫩了,你赵叔我不备着这些,下次装孕妇,换你来?”关慧知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她才不要!“那不就是了。谢三也不想装,只有赵叔我勉为其难了。”“嗯,赵掌柜装孕妇,说明了一个道理。”谢景衣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的说道。“什么道理?”“怀孕,使美人变胖,变丑。”谢景衣说着,甩了甩手,“走了走了,干活去了。”关慧知忙追了上去,“今日做甚?”赵掌柜嘿嘿一笑,大肚子弹了弹,用戏腔唱道,“当然是听赵爷爷天桥说书,把那许生冤情唱!”第一个任务完成,账册到手,第二个任务是啥子来着?把事情闹大!这一点,她们三个人,都很擅长!三人个出了门,仿佛不认识一般,各走一边,赵掌柜牵着大黄狗,径直朝着那茶楼行去,仿佛他不做任务时的每一个清晨。谢景衣同关慧知一人寻马,一人寻驴。“我当世间我最惨,没有想到,小娘子同我一般,又来这里了……”谢景衣刚行到那蜡烛馆门前,就见到一个披麻戴孝的妇人深情款款的盯着她看,嘴里还念念有词,一副相熟的模样。“我上一个夫君死了没有多久,又嫁了一个,这不又死了。小娘子可还记得,我们上一回,在那纸人铺子里见过的……你家这次谁升仙了?”谢景衣瞅着她有些眼熟,当是在赵掌柜的铺子里头撞见过,“夫人请节哀,我那回买纸人,是孝敬我去了多年的阿奶。看到那棺材铺子了吗?我叔开的,即是有缘相见,给你算便宜些。”那妇人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小娘子莫要见怪!”谢景衣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遂又扭过头去,问道,“可否冒昧问上一句,为何?”妇人眼眶一红,摇了摇头,“奴也不清楚,原本好生生的,成亲不久就病了,不到三日,人便没了,许是我命薄罢了。”谢景衣皱了皱眉头,看了蹲在门口的棺材铺子掌柜一眼,掌柜会意的出来相迎。谢景衣见她进了棺材铺子,方才拍了拍青厥,朝前走去。“你倒是会拉客,天才刚亮,又卖了一口棺材。”谢景衣抬头一瞅,只见翟准站在二楼上,正啃着烧饼,见她仰头,啪啪啪的扔下了几张来,关慧知一跃而起,伸手一捞,将那烧饼全拽在了手上。她递给了谢景衣两张,拍马前行。翟准见二人都不理会他,自觉没趣,摸了摸鼻子,接着啃起饼来。他年纪不大,之前一直在山中跟着师父苦训,也就是过年的时候,方才回了京城。虽然姓翟,管翟有命叫上一句阿爷,但他身体里并没有流着翟家的血,他是有一年,翟有命出任务的时候,在狼口救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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