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氏一头雾水,“是人啊!”谢景衣认真的点了点头,“对吧!是人啊!官家是人中龙凤,都有爱美之心;由人修成的神,自然也有爱美之心啊!您现在把我们拉起来,一个个的丑不拉几的,谁愿意听你的愿望啊!”“要我说啊,咱们等天亮了,东方紫气昌盛之时,再求,最灵验!”翟氏给谢景衣揉了揉,“臭丫头,以为阿娘不知道,你就是想睡懒觉,看把你能的,把阿娘都带沟里去了。睡吧睡吧!”谢景衣松了口气,这年头,睡个懒觉容易么?简直人不如驴,青厥不出门的时候,都是吃了睡睡了吃的!翟氏还没有出门,就听到了身后的谢景衣传来了呼噜声,无奈的摇了摇头,掩门而去。等到东方鱼肚发白,谢景泽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从不间断的读书声传来之时,谢景衣方才起了身,洗漱完毕,便去了翟氏所在的主院里。“阿娘,今儿个朝食吃什么?”谢景衣说着,就瞧见一脸无奈的谢景泽。她低头一看,好家伙,只见一人一碗白粥,配了三碟菜,一个桂圆干,一个熏鱼干,还有一个酸笋干。“阿娘,你可真是的。贵为状元,鲤鱼跳龙门,步步高升……”翟氏一听,乐得不行,“还是我家三囡聪明。不敢拿味道重的菜来,万一同官家说话,带了口气就不好了……”谢景衣一听,得,早上她说的话,她阿娘不但听进去了,还举一反三了!谢景泽担心要出恭,不敢多食,草草的吃了些,便快步的出了门,同柴祐琛一块儿参加殿试去了。待谢景泽出了门,谢景衣立马一蹦起,“阿娘,肉饼子能端上来了么?”翟氏莫名其妙,“就是这些了,哪里有肉饼子?我担心得要命,连这粥都喝不下去了……”谢景衣无语,胡乱的扒了几口粥,就去巷子口买肉饼子去了。人怎么可以一餐不食肉?谢景泽回来的时候,太阳刚刚偏西。翟氏在院子里团团转儿,谢景音坐在一旁嗑着豌豆,谢景音则是躺在一把逍遥椅上,呼呼大睡。那逍遥椅上,垫了厚厚的软垫,在她的身上,盖着一床厚厚的毛皮子。看上去整个人都陷了进去,十分的惬意,让人一瞧,都心生平静。“儿啊,你回来了,怎么样”,翟氏瞧见谢景泽,见他一脸的一言难尽,心中咯噔一下,立马说道,“没有关系,不管如何,都是进士了。你阿爹当初,还是榜尾上吊着呢!如今不也好好的!”谢景泽摇了摇头,“逸天夺了魁首。”翟氏一听,喜出望外,“那是好事啊!”谢景泽动了动嘴唇,又说道,“我落了个探花。”翟氏耳朵一动,两眼一翻,就往后倒……一旁蹲着吃豌豆的谢景音猛的跳起,一把撑住了她,“阿娘,你可别晕。你生了小弟之后胖了不少,我可是撑不住你的!”翟氏深吸了几口气,勉强站稳了身子,“你说什么?”谢景泽看了正在呼呼大睡的谢景衣一眼,“我落了个探花。”翟氏惊呼一声,周围的下仆全都开始道喜,院子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谢景衣被她这嗷的一嗓子惊醒了,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哎呀,大兄回来了,怎么样?”翟氏开始唤人杀鸡宰羊,谢景音高兴的去帮忙。谢景泽这个中了探花的人,反倒无人问津了。他苦笑着走到了谢景衣身边,蹲了下来,“我中了探花,逸天中了状元。”谢景衣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不是很好么?你怎么好似不太高兴。”谢景泽挠了挠头,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声音说道,“我怀疑官家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才点了我做探花。逸天才高八斗,一骑绝乘,是当之无愧的状元。”“我瞅着官家眼睛扫来扫去,扫来扫去,扫到了我的时候,停了下来。那大殿之中,多数是上了有了一定年纪的人,你懂的,留着山羊胡子……也就我同逸天,白白净净的。”“再想起早晨阿妹对阿娘说的话……我寒窗苦读十几载,一朝靠脸得了探花……总觉得有些难以言喻。”第212章 变化谢景衣瞧着他一副怀疑人生的样子,忍不住笑弯了腰。“大兄,你当真是想多了。我早上,那就是忽悠阿娘,想要多睡一会,胡言乱语的呢!官家是什么人啊,那是天子,少年贤明,怎么会那般儿戏,看脸选人。”“便是后宫选妃,都不能只看脸,还得看家世人品才学,选探花郎,怎么会因为你生得好看就选你呢!当然是因为我大兄你,才学过人,方才得了这等嘉誉!”谢景衣说的信誓旦旦的,心中却历朝历代这莫名其妙的探花郎要生得好看的“佳话”赞了一千遍。谢景泽想得没有错,你去瞅瞅每一科的探花郎都长什么样子,就知道了。不说个个貌比潘安,起码都是当年生得最好看的那一个,上一辈子,谢景泽没有考,柴祐琛可是因为美貌过人,被压了名次得了那探花之名。如今他是相国重生,殿试论政怎么可能输给那些没有见过世面,只会纸上谈兵的毛头“小子”?定是一骑绝尘,压都压不住,这不,这等好事,便落到了谢景泽的头上。谢景衣知晓谢景泽学问好,但却从未想过,他能够进三甲,这样一来,倒像是捡到了大便宜,乐开了花!至于靠脸,拜托,靠脸那也是本事,谁让其他人不生得好看一些呢!当然了,这些话,对于一身浩然正气的谢景泽,是不能说的。免得他多想了。谢景泽听了谢景衣的话,豁然开朗,“阿妹得对,官家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拿这等取士的大事开玩笑,都怪我自信不足,方才多想了。”谢景衣认真的点着头,“没有错,我大兄就是有探花之才啊!既是得了赏识,做了那天子门生,就该干出一番大业,不辜负官家的期望方才是。”谢景泽听着,面色又古怪起来,“三囡你说话,好像师长。”谢景衣眨了眨眼睛,“我瞧着话本子里都是这样说的。对了,柴二呢,咋没有来?”“齐国公回京城来了,他今日直接回国公府去了。”“奇怪了,好端端的,齐国公为何回京城了?”谢景衣说着,摸了摸下巴,她也就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指望谢景泽回答。谢景泽心中畅快了,整个人这才变得兴奋起来,那可是探花啊,一辈子都要写在光荣榜上,能够作为传家的佳话传下去的三甲啊!他谢景泽,竟然中了探花!谢景衣瞧着他晕乎乎的样子,招呼了一个小厮来,扶着他去了主院,又招呼了另外一个人来,笑道,“给你一个好差事,你去永平侯府给我祖父报个喜去。就说我哥哥中了探花,改日请他喝酒。放心吧,赏钱少不了你的。我祖父不给,我给。”“记住啊,声音要洪亮,一进府就开始吆喝,务必让府里的人,都听到。”小厮一听,喜出望外,这等大喜事,那他得多少赏钱啊!“好叻!小的嗓门老大了!”谢景衣点了点头,甩了甩袖子,大摇大摆的朝着府里头走去。没有错,她就是故意啪啪打脸的去的!不用瞧,她都能够想到谢家三房恼羞成怒的样子。说起来,谢三伯到现在都没有搬出永平侯府去,当真是厚颜无耻。谢景衣甩着腰间的玉佩,哼着小曲儿,又掐了一把自己,的确是疼得要命,方才有了更加真切的重生之感。的确是,一切早就不同了。……整个京城,一下子像是被煮沸了一下。雪花一般的邀约,全都涌到了府上来,杭州谢氏仿佛一夜之间,在京城有了姓名。虽然不过是春闱这阵子的风头,但翟氏自觉,腰杆子都直了一些。打马游街琼林宴,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前三甲的身上。那榜眼姓高,已经年过三十,自然不是佳婿。倒是柴祐琛同谢景泽,不光年纪轻,生得又好,来说亲的,简直踏破了门槛儿,一听到谢景泽已经定了好日子,都惋惜的拐了个弯儿,朝着齐国公府冲去了。谢景衣坐在樊楼里,乐呵乐呵的听着说书人说着美娇娘玉指点状元的故事,差点儿没有笑破肚皮。坐在她旁边的关慧知,忍不住推了她一把,“你还傻乐个什么劲儿?你瞅瞅,柴二多久都不来看你了!指不定要被别的小娘子抢去了。”谢景衣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说这个做什么?我阿娘先前高兴得夜夜高歌,过了一日冷静下来,整个人都变了。连来樊楼摆流水席都不肯了,非把我阿哥登科喜宴,同明日娶妻合在一块儿,搞什么双喜临门。”“明日我不得去光熙姐姐那儿,我同阿姐的添妆,你给她捎带去。”关慧知胡乱的点了点头,“知了知了,你这个人,长点心吧。元婴晓得不,我都听说了,柴二他老母亲想要她嫁给柴二呢,齐国公这不是回来了么,搞不好就是办这个事儿的。到时候人跑了,你哭都没有地方哭去。”“柴二中了状元,不光是元婴。我还听说,连郑王府的小郡主,都指名道姓的要嫁给他呢!这不郑王府都下了帖子了……哎呀,你听没有听啊,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谢景衣端起茶喝了一口,“哎呀,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也强求不来。若是随随便便就能够被人给勾走了,那不要也罢。”关慧知一听,叹了口气,“柴二可真可怜。”“你方才还说我可怜,怎么一下子就变成柴二可怜了。行了,好好听故事吧,我心中有数呢!对了,郑王府我还没有去玩过,你收到帖子了么?带我一块儿去瞅瞅吧!”关慧知摇了摇头,“我家是武将,不同王府打交道。你要去,叫寿光县主带你去不就行了。”谢景衣摸了摸下巴,状似无意的点了点头,“我就是随口一说。明儿个,你跟着光熙姐姐一道儿我家呀,咱们一起闹洞房!”关慧知眼睛一亮,“闹洞房好啊!我长这么大,还没有闹过洞房呢!”第213章 上辈子是头驴这次不等翟氏来唤,谢景衣便一个骨碌从床榻上爬了起来,东方鱼肚刚刚泛白,也不知道哪家养的公鸡,喔喔喔的打着鸣,隔壁的姚家的看门犬汪汪汪的吠了起来。“小娘,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昨儿个夜里,画新衣衫画得那般晚。”忍冬听到了动响,将帘幔挽到了铜钩上。“高兴得睡不着,家中要添丁进口了,乃是大喜之事。光熙姐姐同我们相熟,是再好相与不过的人,阿娘同她也投契,怎么看,我家都要兴旺起来了。”谢景衣说着,翻身下了床榻,扯过一旁挂着的外衣,披在了自己的身上,走到床边,推开窗子。屋外的叶子都绿了。隔壁的院子冷冷清清的,并没有什么装着吃食的篮子放下来。自打殿试过后,柴祐琛便再也没有回来这边了。谢景衣收回了视线,伸了个懒腰,深吸了一口气。天气已经彻底暖和了起来,微风吹在脸上,让人整个都精神了起来。她快速的穿好了衣衫,梳洗完毕便领着忍冬出了小院子。这是他们搬出永平侯府之后的头一件大喜事,翟氏怕委屈了宋光熙,那是恨不得连每一棵树上,都挂上喜庆的红灯笼,贴上各种吉祥如意的图案,以示对这桩亲事的重视。翟氏早早的便拉了姐妹二人,学那管家之事,谢景音主内,管了人员安排以及取物的对牌,谢景衣则管了采买之事。到了今日,采买已经没有什么要操心的。她闲着也是闲着,四处瞅瞅,看有什么需要查漏补缺的。府里的人经过方嬷嬷的调教,大有长进,一圈看下来,竟然也没有什么好挑刺的,谢景衣便又剪了一段红绸子,朝着驴圈里走去。今日谢府大喜,谢青厥也是府上一员,也该一道儿喜庆喜庆的。方才靠近那驴圈,便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那儿给青厥喂食,“你何时来的,门上也没有人传话。”柴祐琛扭过头来,笑了笑,“来得早,怕你们都还没有起,便叫他们不要声张,先来喂青厥了。你怎么也不多睡一会儿?平日里不是最好赖床了么?”谢景衣刚重生的时候,经常睡不着,在宫中的时候,需要伺候官家早朝,天不亮就得起身忙活,一时半会儿改不了,总是早早的就醒了。现如今安逸的日子过久了,竟然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特别不愿意起床了。“有事的时候,总是睡不了”,谢景衣也没有问他这些日子怎么没了消息,也拿了些吃食,喂起青厥来。“景洺还小,今日我来同你大兄一道儿去接亲。你不问我干什么去了?”谢景衣挑了挑眉,“还用问么?满京城的消息,自动送到耳朵里来。”柴祐琛笑了出声,他伸出手来,一把拉住了谢景衣的手,往她的手上套了一只镯子。谢景衣一愣,“什么?干嘛突然送我镯子?”“好看,适合你。”柴祐琛说着,又拿出了一包吃食,“刚在巷子口买的你最喜欢的肉饼子,原想着你醒了,便送去给你吃,不想你竟然到这里来了,正好同青厥一起用朝食。”谢景衣瞧着傻不愣登吃得欢快的青厥,无语的打开了袋子,拿了一块肉饼子啃了起来,谁想坐在驴圈旁边吃东西!柴祐琛也没有解释太多,只专心至致的喂着青厥。“官家会让我去御史台。明日的时候,我阿爹打算在国公府宴客,叮嘱我一定要你们全家都来。”谢景衣“哦”了一声,柴祐琛上辈子也是先去的御史台,他中了状元,原本就应该要拜庆功宴,这些都不让人意外。柴祐琛偷偷的看了谢景衣一眼,见她毫无反应,无奈的嘀咕了一句,“傻子!”“你说什么?”“没什么,吃完了我就去寻你大兄了。”谢景衣点了点头,三口并作两口的吃完了,用帕子擦了手,又给青厥戴着了红绸子,这才同柴祐琛一道儿朝着谢景泽的院子走去。这院子是除了翟氏住的主院外,最大的一个了。宋家早让人来量了尺寸,昨日便叫人把嫁妆里的床柜之内的物件摆满了整个屋子。这床还是南地惯用的雕花大床,十分的精细,密密麻麻的雕纹,一团锦簇,十分的讨喜。谢景泽已经穿戴齐整,一脸压不住的喜气。“谢三你去忙吧,有我在这里陪你大兄就行了。”谢景衣狐疑的看了看柴祐琛,又看了看谢景泽,脑海中灵光一闪,露出了一脸贼兮兮的笑容,“我懂的,我懂的,我这就走。”小娘子出嫁之前,都得看那什么书,学房中之术。一般的男儿,早早的就有了通房,但是谢景泽没有啊,柴祐琛这么早来,搞不好就是谢保林委托他送那啥来的……啧啧……说完,撒丫子就跑走了。谢景泽一头雾水,“不是,她懂了什么?”他再回想一下谢景衣的笑容,虽然没有想通,但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事!柴祐琛咳了咳,“你还是不知道的好!那日我同你说的事情,你可记得?我阿爹明日会摆宴,你才刚刚成婚,挑选这个时候,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我阿爹着急要回任上去,怕是留不了多长的时间。”谢景泽点了点头,“你想好了?”柴祐琛笑了笑,“我大概上辈子就想好了吧。”谢景泽偷偷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儿,吹吧你就,上辈子谁知道你是什么鬼?一个认驴当儿子的人,上辈子搞不好也是一头小毛驴呢!还上辈子就想好了!……待天彻底大亮了之后,谢景衣便开始忙碌了起来。谢景音同翟氏要忙着喜宴的事,谢景衣便自告奋勇的去了门口迎接来自永平侯府的一点儿也不尊贵的客人。毕竟没有人比她更加合适这活儿了。毕竟她昨儿个可是特意派人又去走了一趟,催着永平侯今日早些来呢!虽然如此,他们也都是日上三竿了方才来,永平侯还是一副老样子,看上去温文尔雅的,走路自带风度,毫不在意其他人异样的眼神,那平和的神态,仿佛之前在全京城丢脸的,不是他一般。一见到谢景衣,他便红了眼眶,抬起了手,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好!好!好!”第214章 谢爹不好了“真的是太好了!今日我家双喜临门,我孙儿出息了,祖父心中真是高兴得紧。保林呐,你把景泽教养得很好,我说侯府里宽敞,宋家人嫁到那里去,也显得体面一些,你非要犟着。”永平侯说着,拍了拍谢保林的肩膀,一副慈父模样。谢保林昨儿个夜里赶了回来,此刻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脸的傻乐呵。谢景衣悄悄的白了永平侯一眼,永平侯像是有所感应,又白了回来。老狐狸!装个啥玩意!小狐狸!你不也在装?谢景衣眯了眯眼,“祖父说得是!阿爹原是这样想的,只是我想着,两位堂兄要读书,我们过去太过叨扰,委实不妥当。”她说着,看了永平侯身后跟着的大房同三房的人一眼。谢苟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倒是谢芒,眼睛里就差没有喷出火来。“说得好似,你考上了一般!”谢芒忍不住,低声怼道。“哥哥戳到我的痛处了,我若是男儿,那金榜上必定有我谢景衣三个三字。可惜了,若是我同哥哥能换个身份,那真是皆大欢喜了!”谢芒一时半会儿没有听出来蹊跷,露出了鄙夷的笑容,仿佛说吹牛也不打草稿。可等谢景衣迎了永平侯进去,他方才反应过来,谢景衣这是骂他没有本事,只配当小娘子呢!只不过此时已经失去了说话的时机,这都已经过了的话头,他再跳上去骂,未免太过不得体,只得一个人黑着脸在一旁生闷气。谢三叔见他这副模样,恨铁不成钢的拽了拽他,“那丫头嘴跟刀子似的,你头一次知道?别说不过,丢了大脸。你瞧见没有,今日来了不少大儒!”谢保林乃是王公门生。王公一党如今风头正劲,真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谢保林官职不高,永平侯府又立场复杂,是以先前谢景娴出嫁,并没有多少人来。可这次不同了,谢景泽中了探花,长子娶妻,娶的又是名门宋氏之女,他巡察做得不错,眼见着就要出功绩来,算是上升的清流,倒是来了好几个,颇有身份之人。谢芒一瞧,顿时偃旗息鼓了。他只要还想走科举之路,就绕不开这群糟老头子,若是在这里留下了恶印象,谢景衣顶多是嫁不出去,他的仕途可就全毁了。他想在,在心中唾骂了几句,像谢景衣这样的恶婆娘,铁定嫁不出去!永平侯看了搀扶着他的谢景衣,笑容满面的说道,“臭丫头,别得理不饶人,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了,把人逼急了,可不是什么好事。”谢景衣回了他一个更加甜美的笑容,“放心吧,不会丢了你的脸的,算准了怂包不敢闹事,这才一拳打过去。”永平侯摸了摸谢景衣的头,一副祖孙情深的模样,“癞皮狗出不了门怎么办?”谢景衣伸了个手指头。永平侯笑意更深了,“没有,还不如我自己个来。”谢景衣撇了撇嘴,十分的无所谓。比起钱,她如今更想升官。走在永平侯另外一边的谢保林,此刻已经呆若木鸡,差点儿没有同手同脚。虽然上一次谢景衣给了他一大叠银票,让他十分震撼。但怎么着,也比不上看现场这般震撼。怎么办?我的亲爹和我的亲闺女,绝对都不是正常人!看到的,和听到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好吗?这两个人居然毫无破绽,毫无负担,流畅得像是谢景音弹的那首高山流水。癞皮狗是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不是你儿子,不是你孙子?谢保林整个人都不好了。若是谢景衣此刻扭头看他的话,一定恍惚间以为自己看到了殿试那一日的谢景泽,那脸上明晃晃的写着,老子前头几十年都白活了!“阿爷,你慢些走,小心门槛儿。今儿个可是我阿哥的大喜日子,全要靠您坐镇呢!”永平侯笑眯眯的抬了腿,“你这孩子,就是讨阿爷喜欢。等你出嫁的时候,阿爷也来给你坐镇。你领你伯娘去后院吧,那边有我的老相识呢。”谢景衣点了点头,“那您若是有什么事,就唤我!”永平侯嗯了一声,“好孩子,快去罢!”永平侯在京城之中这么些年,自然也是有些好友,瞧见了他,纷纷笑道,“你说你,明明同儿孙这么亲,怎么还分家了,怪舍不得的。”永平侯笑了笑,“孩子长大了,就应该放出去闯荡,哪能一直窝在父亲身边,好久不见您了,来一局?”谢保林听着来一局三个字,回过神来,又神色莫名的看了谢景衣一眼,说起来,谢景衣也非常擅长棋道。永平侯初到杭州,说谢景衣肖他,竟然是没有说错的。谢景衣见他愣着,悄悄的拽了拽他的衣袖,“阿爹,我先走了,送伯娘去阿娘那儿。”说着,不等谢保林回应,快速的出了这道门,对着张氏等女眷说道,“已经送阿爷落座了,伯娘随我去花园小坐喝杯茶吧。”张氏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站在他身边的谢玉娇哼了一声,“你倒是会讨巧卖乖的,可惜已经分府出去了,沾不了什么光了。”谢景衣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姐姐瞧着清减了不少,文家不比谢家,我一想到,就十分的心疼姐姐。”谢玉娇一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少说风凉话了,没有侯府做靠,你又能够嫁个什么好人家。”谢景衣笑而不语,谢玉娇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顿时也闷不做声了。不一会儿,谢家便彻底的热闹了起来,今日同谢景泽一道儿去接亲的,除了柴琛,还有其他的四个新科进士,一字排开了,瞧着就十分的气派。原本应该谢苟同谢芒一道儿去接亲,但谢景泽没有提,他们也没有提这一茬儿,竟然就这样忽略了过去。谢家同宋家隔得不算太远,左右都在京城之中,那吉时都是定好了的,谢景衣仗着年纪小,纠集了一群同她上下年纪的小丫头,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张望着,就等着看新人进门。不一会儿,便有那小童一窝蜂的跑了过来,“来了来了,快点放爆竹,来了来了!”第215章 谢景泽娶妻谢景衣捂住了耳朵,只听得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仿佛像是过年一般。那巷子口仿佛一瞬间就染了颜色,柴祐琛骑着带着喜庆红绸的高头大马,行在最前头开路,在谢景泽同宋光熙坐着的马车两边,一边三骑,除了剩下的五个接亲的进士,还有一个关慧知。关慧知的头发梳得高高的,只用红绳系着,看上去十分的英姿飒爽,见到门口站着的谢景衣,抬起手中的马鞭,挥了挥。谢景衣高兴的对着她挥了挥手,巷子并不长,不一会儿的功夫,马车便行到了跟前,谢景泽率先从里头跳了下来,然后蹲下来背了宋光熙。周围的小孩儿都热闹的起了哄,宋光熙拿着一把绣着红石榴花的团扇,双颊绯红半遮面,看到谢景衣的时候,松了口气,对着她笑了笑。待二人进门,谢景衣又从篮子里抓了好些铜板儿,朝着门外撒去,报喜的小孩子儿一瞧,都激动的嚷嚷了起来,“好多大子儿,好多大子儿!”那媒婆一听,忙朗声说道,“多子多子,新郎新娘多生大儿子!”谢景衣无语的笑了笑,若论说吉祥话儿,真的没有比媒婆更擅长的了!接下来便是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进了洞房,又有那结发交杯各种繁礼,等到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时候,谢府之中,已经四处弥漫着肉的香味儿了。“嫂嫂,大兄他们在外头饮酒,怕是好些时候方才来,你且先用些小菜。都是咱们惯吃的杭州菜,味道清淡,我特意着人少放了姜蒜,不会有异味儿,嫂嫂放心用。”宋光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将头上重重的花冠摘了下来,“亏得是嫁来你家了,若是去了别家,我得多不自在。我出门子的时候,阿娘怕我吃多了要出恭闹笑话,又怕吃饱了腰粗不好看,压根儿啥也没有让我吃。”“那我可就不客气的吃了。”宋光熙的话音刚落,身边的丫鬟婆子便死命的给她使起了眼色。娘子啊,你以前是客人,如今是新嫁娘,人家叫你不客气,那是假客气,你不能真的不客气啊!“光熙,你阿娘给你选的人不行啊,这一个个的眼角嘴角都抽筋的,得治!”大马金刀的坐在新房里,已经开始给自己斟酒的关慧知瞅着,忍不住调侃。谢景衣偷偷的笑了笑,“你们不用紧张,我们家好着呢,没有人喜欢那种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我说吃就是真吃啊!其实我可饿了,但总不能,我吃让嫂嫂看着吧!对吧,嫂嫂!”宋光熙爽朗的笑了笑,“行了你们,在杭州的时候,谢三怼徐子新,我就知道她是个爽快人了。吃吃,不吃哪里有力气。”关慧知噗呲一下,将口中的酒水喷了出来。不要以为你嫁人了,就可以随意说虎狼之语了!你吃饱了想要有力气干嘛!宋光熙嫌弃的看了她一眼,递给了她一方帕子,关慧知接过擦了擦嘴角儿,意有所指的看了谢景衣一眼,“今儿个天色太晚,我懒得回去了,就去你屋里挤一挤。”一旁眼巴巴等着宋光熙动筷子,好自己个下口的谢景音一听,惊讶的问道,“你不去同我住么?”关慧知一听她的声音,整个人都变得轻佻了起来,“美人儿,公子我怕同你住,把持不住!”谢景音显然听惯了她的调戏之语,并不在意,“随便你,不过三囡睡觉不老实,上回我跟她住了,踹得我腰酸背痛的,三日都没有恢复。”关慧知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反正她醉翁之意也不在酒。四人开开心心的吃了饭,等到府里开始安静下来时,谢景泽才略带酒气的走了进来。“哥哥没有喝多吧,厨上备了醒酒茶。”谢景衣一瞧,有些担忧的说道。谢景泽脸一红,“柴二同杨皓替我挡大部分的,一些实在推脱不过的,方才喝了,客人们都回去了,一些隔得远的,阿娘也安排妥当了。只可惜,大伯同外祖父家都没有人来。”谢景衣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虽然有些遗憾,但如今也不是说这事的时候。“天色不早了,阿妹也早些歇息了吧!明日还要去齐国公府呢!”谢景衣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快步的走了出去。待目送着谢景音进了她自己个的院子,关慧知同谢景衣对视了一眼,寻了个偏僻小路,又折了回去。“这个屋顶,你能上去么?带着我一块儿,落地要没有声音啊,不然就被发现了。”关慧知鄙视的看了谢景衣一眼,“这点高度,小瞧我。等着。”她说着,手一揽,搂着谢景衣就上了新房的屋顶。谢景衣只听得耳边的风声作响,忙闭了眼睛,再一睁开,却是吓了一大跳,往后一仰,差点儿没有掉下去。“你作甚在我家房顶上?”谢景衣平复了心情,拍了拍胸脯,无语的看着眼前的柴祐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