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综合其他>玫瑰木> 《玫瑰木》TXT全集下载_14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玫瑰木》TXT全集下载_14(1 / 1)

“你觉得我这里有锅吗?”易佳夕问她。这间中式厨房一尘不染,干净得不带一丝油烟气,台面上连一罐油盐酱醋都没有,也没有放置任何厨具。恐怕使用率最高的,就是冰箱了。孟瑶茫然地摇摇头,“我觉得没有。”“知道就好,”易佳夕走到孟瑶身边,二话不说,推着她朝外走,“要吃火锅去别的地方吃,别来我这儿露营。”孟瑶委委屈屈地被推到门外,“可是,我的火锅底料……”“钱我给你报了,至于那些东西,”易佳夕在关门前扔下一句,“我会替你吃掉的,再见。”易佳夕返回到厨房,看了一眼被孟瑶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这么多东西,扔了浪费,一个人也吃不完,易佳夕给宋从筠打了一通电话,邀请她过来吃火锅。再打一个电话给钱之航,让他也过来吃,顺便带个电火锅来,凭锅进场。钱之航一听,屁颠屁颠地买了锅跑来,然后发现,洗菜切菜备菜摆盘这些活也全是他的。至于易佳夕和宋丛筠,只需要悠哉悠哉地靠在沙发上一边聊天,一边等待开饭,时不时还要催一下进度。“两个小祖宗,你们拿我当黑奴使唤呢?”易佳夕露出地主老财一般丑恶的嘴脸,“快着点!不然叫易嘉泽拿鞭子过来抽你!”“谁惹着你你找谁去,别拿我撒气啊。”钱之航委屈得很。动作倒是麻利了许多,可能是易嘉泽这名字太有威慑力。钱之航把菜摆上桌,电火锅放在桌子正中间,再把火锅底料分装进鸳鸯锅的两边,万事俱备,只欠火锅烧开。三人坐上桌,钱之航独自坐在对面,火锅很快就鼓起了泡,热气腾腾,辛辣香浓的味道四散开来。钱之航把肉和菜一股脑地倒进锅里,一副饿鬼扑食的寒碜模样。“早上的新闻都看了吧,易嘉泽那孙子可真是上不得台面……”钱之航为自己找补面子,“你们说那女主角是谁?”宋丛筠瞟他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聊聊嘛,”钱之航打开两瓶冰啤酒,放在易佳夕和宋丛筠面前,笑容惬意,“你们家姚董事长真是押错了宝,把公司交给他,老眼昏花。”易佳夕慢条斯理地往锅里下毛肚,七上八下,她不紧不慢地说,“五十步笑百步,你钱小公子没资格说他吧。”钱之航很是不屑,“我跟那孙子可不一样,我要脸!”此话一出,易佳夕和宋丛筠几乎是同时笑出来。“你小心我把啤酒喷你脸上。”“本来就是!”钱之航有些急了,“我再怎么混账,也知道关起门来玩,哪像他?昨天晚上根本就是故意让人跟着拍的!恨不得昭告天下,我看今天这热搜,就是他自己买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易佳夕筷子一松,毛肚落进滚烫的锅里,她没有察觉,坐在身边的宋丛筠,也在同时朝她投来一抹复杂的目光。初时有些错愕,但易佳夕再一想,这反而说得通了。要不是易嘉泽故意让人拍的,那热搜怎么会在网上挂那么久?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出自易嘉泽的手笔根本一点也不奇怪。一顿火锅吃了接近两个小时。钱之航吃得酒足饭饱,步子都迈不动,如死猪一般往沙发上一躺,说什么都不肯收拾桌子。还是易佳夕和宋丛筠合作收拾残局,她们先打开窗户散味,再把桌上和锅里的残羹冷菜都收进垃圾桶里。吃了火锅,满身都沾了味道,宋丛筠站在窗口吹风,捏着手机,神态黯然,不知在想些什么。“你们自便,我去洗澡了,要走的话帮我把垃圾也带下去。”易佳夕说完就朝主卧走。她洗完澡,带着满身清甜的桃子气息坐在床上,看了一眼手机。除去一些应用推送和朋友发来的安慰消息,易佳夕没有看到她最想看到的那个人。没关系。山不来就她,她便去就山,给梁霁辰打个电话,易佳夕不怕他不接。就算不接,也有不接的办法。既然梁霁辰去外地办演奏会,大不了她也买张票跟过去。易佳夕向来不喜欢通过文字来解决问题,没什么比面对面交流更直接。她点开微博,不去看热搜榜上那些乌七八糟的话题,径直找到梁霁辰的微博,想看看他这次是在哪个城市办演奏会。昨晚上梁霁辰和她说起时,她正昏昏欲睡,左耳进右耳出,现在一点都不记得了。梁霁辰的账号今天更新了一条微博。易佳夕只看了一眼,眉头就深深的皱起来。就在这时,她听见房门被人敲响,抬头一看,宋丛筠站在房间门口,正看着她。“怎么了?进来啊。”宋丛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有些犹豫地开口,“前段时间你让我查的事……”“嗯?”易佳夕仍盯着手机,语气敷衍,像是并未听清宋丛筠说了什么。那条微博写着,因梁霁辰先生突发身体不适,决定取消原定于下周五晚的演奏会,再演时间另行通知。棠芯城城整理:感谢芝芝莓莓的地雷x1,泺泺泺泺子的地雷x1以及书被催成墨未浓,何为之灌溉的营养液~第28章宋丛筠定了定神, 正要再度开口之际, 她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只低头看了一眼,看见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 忽然酒意翻涌, 鼻头都忍不住酸涩起来。“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易佳夕看着她。宋丛筠如鲠在喉,刚才想说的话, 现在已经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世界上很多时间,时机比准备重要。“没什么, 怕你喝多了, 过来看看。”刚才吃火锅时,他们三人都喝了几罐啤酒,易佳夕勉强扯出抹笑,“哪儿那么容易就喝多了?”宋丛筠点点头, 转身去接电话。她的脚步在走廊里渐渐远去, 过了几分钟又折返到易佳夕房门口,说自己准备先走了。易佳夕问, “你是开车来的吗?”“对。”“正好, 我有个地方要去, 我搭你的顺风车。”易佳夕拿着手机站起来。宋丛筠面上短促地划过一抹尴尬, “我朋友过来接我, 车上只有两个座位。”易佳夕这才想起来,宋丛筠和她一样喝了酒,当然不能自行开车。刚刚还说自己没喝醉,却这么快就迷糊了。既然这样, 那也没办法。“你要去哪儿?”宋丛筠问。易佳夕双眼略有些醉酒后的迷茫,她摇了摇头,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现在该去哪儿。刚才在微博上找到了演奏会的城市,可既然演奏会已经取消了,梁霁辰大概根本也没去那里。她一时也想不出该去哪里找他。“你没事吧?”宋丛筠走到床边,碰了碰易佳夕的额头。她们认识了近二十年,从学生时代,到现在的友谊,在小时候也经常睡在一张床上,说悄悄话直到家长来敲门警告。那时候,聊音乐,聊漫画,聊学校里好看的男生和讨厌的女生,周末去哪儿玩,要一起买好看的衣服……想不到现在越走越远,彼此不知道对方的心事,各自为营。易佳夕扯出个笑容,“我没事,你快走吧,方便的话把沙发上那货抗出去扔门口。”这话惹得宋丛筠也笑起来,“我哪有那个力气,你就收留他一晚吧,反正也是睡沙发。”等宋丛筠走后,易佳夕特地到客厅去看了眼,打算把钱之航喊起来。他趴在沙发上,屁股朝天,死死地把抱枕抱在怀中,脸上只有几分红意,并不像是喝醉了的样子。易佳夕认为钱之航是在借醉耍赖,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脸。要他起床去找他的小模特,别赖在这儿。“哪儿来的小模特?甩了!通通甩了!”钱之航突然吼出一声,易佳夕差点吓了一跳。“谁把谁甩了?”钱之航瓮声瓮气地嘀咕了句什么,声音太小听不清。易佳夕凑近了些,才听见他说的是“哥哥我被甩了”、“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之类的话,翻来覆去地说。那模样还怪可怜的。难怪今天这么不胜酒力,原来是情场失意。只是这样一来,易佳夕心里难得对这个钱大傻生出了几分同情,也不好意思拎着他的领子赶出去,只好放他在沙发上自由活动。易佳夕回到主卧,打算给钱之航拿一床被子,免得他睡着了凉,却在衣帽间里,无意中看见梁霁辰那天落下的西装。她从干洗店拿回来以后,一直忘了还给他。易佳夕把外套取出来,铺在摩卡色的被子上,对着灯光拍下一张照片,通过微信给梁霁辰发送过去。在此之前,他们的对话框一直是空白的。梁霁辰很快回了消息,她一看,是一个问号。这冷淡的态度,让易佳夕心中一堵,她本来就是有些脾气,从来不倒贴着哄人的,当下凭着酒劲,差点就要动手拉黑。只是手指刚点上去,又犹豫了,她心里很难控制自己不去在意,想知道梁霁辰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这种不受控的感觉让易佳夕格外焦虑。毕竟,她向来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鞭子抽出去便是有去无回,没想过这一天,迟迟不敢动作,进不得退不得。易佳夕很想做点什么事情来让自己分心。她先把梁霁辰设置了消息免打扰。然后她给手机里每个软件清除缓存,再把那些未读短信通通删掉,最后点开一个自下载到到现在,一次也没玩过的跑酷游戏。游戏画面精美易上手,她用手指操纵着游戏小人在空旷的沙漠里滑行,翻转,跳跃。随着游戏难度加大,她一次次被石头绊倒,一次次栽进横沟里,一次次game over。原本玩游戏是为了让自己分神,结果却越玩越躁。易佳夕忍不住叹口气,对着那游戏小人说,“你怎么这么笨呐。”游戏小人无辜地坐在沙地上,不知所措的样子。易佳夕机械地重开了一把又一把,阴沟里翻船次数多了,渐渐掌握了游戏要领,开始顺利起来。游戏背景不断变换,日出日落,月圆月缺,几秒之前还是艳阳高照的大晴天,转眼风雨交加,沙尘漫天,整个屏幕都是红色,只有那游戏小人孑孓一人在苍茫间滑行。这种情景,忽然使她感觉非常孤独。进而一想,易佳夕又觉得制作这个游戏的人一定也非常孤独。就在她片刻的愣神之际,游戏小人撞上一块大石头,倒地而亡。易佳夕长长地出了口气。这次输了游戏,她却不觉得烦闷,反倒觉得结束了这场孤独之旅,松了口气。她刚放下手机,梁霁辰的电话就进来了。易佳夕抿了抿唇,心中莫名扬起些幼稚的情绪:看,还是我赢了吧?她特意捱了会儿,才接起来。那边第一句话就是,“怎么不回消息?”“我刚才在洗澡。”易佳夕一边脸不红心不通的撒谎,一边点开外放,转到微信界面。梁霁辰刚才果然给她发了两条消息。【这件衣服就先放你那里。】三分钟后,见她不回,梁霁辰又发来一条【在做什么?】电话里传来梁霁辰的声音,“怎么这么巧,我一打电话,你就洗完了。”易佳夕的心情忽然好起来,她把手机贴在耳边,“是啊,怎么这么巧,我不找你,你就不找我。”那边顿了顿,说:“今天有点事,现在刚闲下来。”“什么事?”“一点小事,”电话那边传来拉动椅子的声响,梁霁辰坐下来问,“驾照拿到了吗?”易佳夕听出他这是要转移话题,就是太拙劣了点,一看就不是惯于此道的。她语气淡淡的,“驾照是拿到了,就是缺了张票,梁老师是不舍得给我了吗?”梁霁辰说,“下周的演奏会取消了,等要办了再给你。”“为什么取消?”“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不想影响演出效果。”易佳夕声音淡淡的,继续追问,“是哪里不舒服?”她倔劲上来,好像不问出答案就不罢休,倒是让梁霁辰愣了片刻,缓了缓才说,“没什么,就是手受伤了。”这还没什么?易佳夕心里忽然重重地跳了一下,说不出的难受,她的声音不禁急了些,“怎么受伤了?哪里受伤了?严重吗?”她虽然对大提琴演奏并不了解,但也知道演奏家靠的就是那双手,那天在梁霁辰家吃意面时,他也说过,为了防止手受伤,平时都不能轻易碰刀,可见一斑。梁霁辰笑了一声,语气带着安抚,“右手小拇指伤到了,不严重,别担心。”“不严重为什么取消演奏会?”易佳夕根本不信,“你拍张照片我看看。”“真的没什么。”梁霁辰的语气有几分无奈。“行吧,”易佳夕顿时觉得意兴阑珊,“是我多管闲事了。”他在那头轻轻叹了口气。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没想到,他居然直接挂断了电话。易佳夕这回是真愣住了,盯着手机,满目茫然。她这是,被人挂了电话?这个呆子……愣怔过后,便是满腹郁闷,易佳夕站起来,在房间里踱了两圈,就打算回电话过去问问梁霁辰为什么突然挂电话。他却突然发来视频通话请求。易佳夕第一反应就是,呆子是不是不会玩微信,按错了地方?她犹豫着接起来,屏幕里很快出现画面。黑色的毛绒质感铺满了屏幕,画面剧烈地晃动了几下,镜头拉远,梁霁辰的脸出现在易佳夕面前。他的样子略有些不自在,大概是不习惯和人视频通话。“看得见吗?”梁霁辰问。易佳夕点点头,忽然有些失语。还没发出来的火被兜头一盆水泼灭,这才叫卡得不上不下。梁霁辰穿一件黑色毛衣,坐在椅子上,房间光线很暖,在他身上铺开一层温柔的光。他望着镜头,“我看不清你。”这样一说,易佳夕才发现底下那个小画面是昏暗一片。刚才洗完澡出来,她没开灯,仅有的一点光亮是走廊里的灯。灯的开关就在手边,易佳夕正要伸手,忽然想到什么,她说,“我卸了妆,看不清正好,免得吓到你。”梁霁辰笑了一下,“你在飞机上也没化妆,靠着我那么久,我已经免疫了。”这根木头看着呆,可一向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易佳夕早就领教过。趁着黑暗,她大剌剌地翻了个白眼,“给我看看你的手。”“可以,你先把灯打开。”易佳夕皱起眉,“梁霁辰,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我只是想看看你。”梁霁辰语气正经,不带一点撩拨。就是这种端端正正的态度最能拿捏人心。字字落进她的心里。易佳夕向来习惯了被人追捧,那些好听的话听得都厌烦了,可从没有一句话能有这么熨贴,将将好,要把她融成一团棉花糖,轻飘飘地,被人捧在手中。令她无比受用。暗自叹了口气,易佳夕伸手开灯。画面这下终于清楚。镜头里,易佳夕靠在床上,穿一件墨绿色吊带睡裙,肩带很细,上面绣了只蜻蜓,翅膀刚好落在白细笔直的锁骨上,头发半湿地垂在身前,白得发光,像是严冬压在枝头的新雪。脸上素净,看不出来化没化妆,脸颊却有些红晕。梁霁辰没想到她会是这般装扮,眼睛不知该放哪里,不自在地转开话题,“喝酒了?”“给我看手。”易佳夕不接茬。梁霁辰笑了笑,抬起右手对着屏幕,小拇指上包了层纱布。他解释,“真的没事,只留了点血,得包扎起来,影响演奏,下周就好了。”“怎么弄的?”明明昨晚送她回家时还好好的。梁霁辰说,“不小心。”易佳夕把手机凑近了些,仿佛这样就能看得更清楚,“真的不严重?别骗我。”“没骗你,”梁霁辰抿抿嘴,“要是不信,你过来看看。”易佳夕很是不屑地笑了,“你以为我不敢?”她彻底忘了自己喝过酒这件事,立刻就要从床上起来,梁霁辰很是哭笑不得,“躺回去,别乱动。”“啊?”屏幕里,易佳夕眼神茫然,像是蒙了层雾。在梁霁辰的印象中,易佳夕极少露出这种神态,这让他很想摸摸她的头。“喝酒开车,你的驾照还想不想要了?”易佳夕慢吞吞地说,“想。”梁霁辰从座位上站起来,“那就等着我过去找你,在家吧?”“现在吗?”易佳夕清醒了几分,她也坐起来,“在是在……”“不方便?”梁霁辰见她穿的睡衣,还以为她是困了要睡,他说,“我开车过去二十分钟,看看你我就走,等二十分钟好吗?”那一刻,他好像变成一个毛头小子,说见就要见,不管千山万水还是夜深露重。“不是困……”易佳夕欲言又止,“我家有人。”梁霁辰已经拿上钥匙准备出门了,听到这话又停下来,“朋友?”问完,不等易佳夕回答,他又补了一句,“男人女人?”易佳夕说,“男人。”屏幕里,他的眼神有瞬间的错愕,紧接着那眼里的亮光忽然扑灭,他对易佳夕说,“好……”只这一个字,没有下文,易佳夕心里骤然被捏紧。她想到网络上那些传言,梁霁辰也许看到了,也许没有。这没什么可解释的。语言有时太过苍白无力,滔滔不绝并不意味着问心无愧。易佳夕不喜欢解释,却更不喜欢让他误会。“你等等。”易佳夕起身下床,拿着手机快步朝客厅走去,手机对着房子,仿佛在给梁霁辰实时直播。一直到小会客厅,她才停下来,把摄像头对准沙发上的那一坨。钱之航近来稍稍有些发福,此时瘫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脸上更是吃得油光满面,时不时还哼唧两声扣扣肚脐眼。那形象,那画面,易佳夕觉得用一坨来形容都是抬举他了。明明用“一头”更加准确。“看到了吗?这颜值,这身材,这震天响的鼾声,保证友谊地久天长,”她把画面重新对准自己,“我不管你在想什么,趁早打住。”梁霁辰这回是真忍不住笑了。“我睡觉很老实,”他认认真真地看着易佳夕,“从来不打鼾。”棠芯城城整理:小易玩的游戏叫阿尔托的奥德赛,前段时间限免买的,特别精美的小游戏,就是小人总是摔跤有点可怜。第29章易佳夕先是一愣, 很快回答, “是吗,是谁告诉你的。”一个人睡觉老不老实, 打不打鼾, 当事人是没有发言权的。那么,是谁说的?梁霁辰一时间也找不到应对的话。他听出来易佳夕是在故意刁难。他拿上钥匙, 从衣柜里取出外套,对着镜头淡淡地说, “我出发了。”对刚才的问题置若罔闻。挂上电话, 易佳夕回到房里,把刚才找出来的一床薄被给钱之航盖上,客厅温度也略调高了一点。他的形象实在惨不忍睹,要不是想着钱之航刚刚失恋, 不好对他太过分了, 否则易佳夕恨不得把他的大头都给蒙上。安顿好了客厅,易佳夕给自己倒了杯水, 穿过走廊往房间走。忽然四周一片漆黑, 整个屋子都陷入黑暗。易佳夕独自站在长长的走廊里, 只有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弱光芒, 她忽然感觉好像亲身进入刚才的游戏, 苍茫天地间,只有她一人踽踽独行。客厅里传来钱之航的呼噜声,这声音刚才听了烦,现在却给了易佳夕一点安慰。好歹她不是一个人。看这情形, 多半是停电了,易佳夕打开手电筒快步走回房间,从衣帽间里随便取出一件羽绒服,穿在睡衣的外面,换鞋出门。她不喜欢黑暗,也不喜欢在黑暗中等人。幸好电梯有备用发电机供电,否则要易佳夕走楼梯下四十几楼,大概她会选择直接放弃。等易佳夕乘坐电梯下楼问了管理员,才知道是附近电力抢修导致停电,两小时后就能恢复。易佳夕走出大楼,绕过小区内的花园来到停车场入口,待会儿梁霁辰开车过来,一定是要经过这里的。身上这件羽绒服在易佳夕所有衣服里都算是厚的,但还是抵不过冬夜刺骨的冷风,易佳夕把手揣在口袋里,还是冷得不住剁脚。她里面只穿了睡衣,光着腿,即便羽绒服够长,脚踝也露在外面,承受刺骨冷风。好在梁霁辰出发得早,因为停电,易佳夕也在家里耽搁了一些时间,只等了几分钟左右,就看见梁霁辰的车朝停车场的方向驶来。她怕梁霁辰专注开车错过了,便朝他招了招手。梁霁辰停下车。车灯照映的方向,易佳夕站在那处光源下,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被帽檐一圈蓬松的绒毛包裹着脸庞很像一颗小桃子。梁霁辰从车内打开副驾驶的门,让易佳夕坐进来。她身上寒气扑面,梁霁辰伸手碰了碰她的脸,感觉碰到了一颗结了冰的桃子。“不是要你在家里等着?”虽然快到了,他还是把车内暖气温度调高。易佳夕把手放在出风口取暖,“停电了,我顺便下来问问是怎么回事。”梁霁辰看了她一眼,“以后这么晚不要在停车场附近,不安全。”易佳夕刚才被冻得头脑发昏,倒没听出来梁霁辰话里有话,她牵过梁霁辰的手来看,的确只是小拇指那里包了一层薄薄的纱布,看上去没什么大碍。易佳夕心里松了口气。“都说了没事。”梁霁辰说。易佳夕“嗯”了一声,“那你现在要原路返回吗?”“你家不是停电了吗?”梁霁辰顾左右而言他,若无其事地说,“等来电了我再走。”易佳夕假装听不懂他的迂回,“那就陪我去吃宵夜吧。”刚才那顿火锅,因为心里存了心事,易佳夕根本没吃多少,大多数肉菜都进了钱之航的肚子。说不上为什么,看见梁霁辰,就令她感觉食欲大增,连不吃宵夜的禁忌也能轻易破了。在东柳西路上的中心医院附近,有一家通宵营业的馄炖小店,开了有十多年。易佳夕每次回国都会在深夜来光顾,熟门熟路,不用开导航,指着梁霁辰开到店门口。她和梁霁辰走进店里,点了两碗馄炖和一小份香辣虾。暖气开得太足,才坐下没多久易佳夕就感觉到热。梁霁辰脱下外套,放到旁边椅子上,说,“你要是热就把羽绒服脱了。”“我当然热。”易佳夕把拉链稍稍拉下一点,露出脖颈,却没有要脱掉的意思。梁霁辰看她一眼。易佳夕神态自若地说,“我里面只穿了睡衣。”她说得坦然,本没有多想,恰好此时服务员端着餐盘过来,放下两碗热气腾腾的馄炖,那烟雾氤氲中,她分明看见梁霁辰的耳朵根漫上一层浅浅的红。易佳夕有些好笑,又有些乱,她忍不住在桌子下轻轻踢了他一下,“你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没想什么。”梁霁辰的表情倒端得正经。只要忽视那双红耳朵。既然他这样装模作样,易佳夕也懒得理他,自顾自捏着塑料小勺和竹筷子,专心对付眼前这碗鲜虾馄炖。她动作慢条斯理,一边吹气,一边小口小口的咬着吃,既不跟梁霁辰说话,也不看他,完全无视他的存在。梁霁辰很快就吃完他那碗,他也拿脚轻轻碰了碰易佳夕,“怎么不说话?”“食不言寝不语。”易佳夕目不斜视。说完,她继续一心一意地吃东西,不去理他,余光却注意到梁霁辰正在动手剥虾。香辣虾表面上覆了一层辣油,梁霁辰戴上塑料手套剥虾。虽然手指头缠了层纱布,却不影响他的动作,他手上利落,几下就把虾壳剥下来,虾头拧去不要,再把肉搁进手边干净的小碗中。就这么剥了好几只,梁霁辰自己却不吃,把小碗推到易佳夕手边,“吃吧。”易佳夕也不客气,用筷子拈了一只送入口中,虾肉鲜香,味道又麻又辣,裹着一层店家秘制香料的气味,她一连吃了好几只,心里满足了,这才抬眼看着梁霁辰。“你怎么不吃?”梁霁辰手上动作不停,“我吃饱了。”易佳夕夹起一只虾递到他嘴边,就像那天在车上喂他吃曲奇饼一样,她笑得不怀好意,“你是不是怕辣?”这句话,她说得语气模糊,梁霁辰起初还听成了“你是不是怕了”,后来一想才反应过来。不管是怕辣还是怕她,沾上一个怕字,他就知道她在挑衅。梁霁辰张口吃掉,咽下去了他才说,“还好,不是很辣。”接着,他加快速度,把剩下的香辣虾都给易佳夕剥了,这才摘下手套,喝了杯茶水。这时候,易佳夕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梁霁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停住,看着她,“我在想什么?”“反正我知道。”“那你说。”易佳夕手里捏着小勺,终于要吃完最后一只馄炖,她白净的额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脸红扑扑的,眼珠都带着一层朦胧的水雾,实在是热。她忍不住把羽绒服的拉链拉下来一点,露出里面墨绿色的睡衣。那抹墨绿,颜色浓得青艳,在视频里被她皮肤的白衬得浓稠,有种化不开的缠绵意味。蜻蜓的翅膀只露出一点边边,随着易佳夕的动作时而出现,时而隐没。梁霁辰只看了一眼,就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易佳夕好似没看见他的挣扎,她只是淡淡地说,“你敢把这个吃了,我就告诉你。”说这,她用筷子从盘中跳出一只切成半的干红辣椒。虽然这么一说,但谁都能听出易佳夕是在开玩笑——她哪里想得到,真有人这么傻乎乎的,真把那干红辣椒往嘴里塞,能吃辣的也不会这么折腾自己。可梁霁辰就真有这么木。她眼看着他把辣椒拈进嘴里,下意识要拦,就愣了那么一秒,梁霁辰已经嚼了两下吞进去了。“你……”易佳夕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你真吃啊?”梁霁辰想说点什么,那股辣味却在舌尖蔓延开来,他被辣得脑子都木了半边,摇了摇头,先把剩下的半杯水一口喝了,面无表情地指着门外对易佳夕说,“我出去买瓶饮料。”说完,就逃也似的地推门出去,往隔壁的小超市去了。易佳夕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忍不住笑了,而后又开始担忧。她替梁霁辰拿上外套,到前台结了帐,然后到洗手间里漱了个口,她总会随身携带漱口水小样,吃完东西就清洁一下口腔,这是习惯了。漱口水是樱粉色的,有淡淡的玫瑰香气,易佳夕漱好口,擦手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她匆匆离开小吃店,在门口找到梁霁辰。“你有伤口,不能吃辣。”易佳夕第一句话便是这个。梁霁辰手里拿着瓶纯净水和一瓶椰奶,纯净水已经见底了,他嘴里仍有些辣,但比刚才好了很多。他不咸不淡地说,“你还知道?”易佳夕难得生出心虚,她气势都弱了几分,拉起梁霁辰的右手想看看,却发现包在上面的纱布不见了。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