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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后乐谙》TXT全集下载_10(1 / 1)

他虽是不喜与人多费唇舌,如今也忍不住安慰了一句,“神君莫要太过忧心了,长公主必不会有事的。”解霄胡乱抹了一把脸,站起身抬头时扶修才知,他已蹲着默默然滚了泪珠子出来。他道:“我自是知道公主不会有事,我这是心疼的紧。她自小在天宫娇生惯养的,不曾吃过什么苦,此番,此番......罢了,你还不懂的。”“......”扶修别开脸去。他不会懂解霄此刻的心思,可也是极忧心的,也盼着齐嫱腹中那位小祖宗快些出来。*临近辰时,旭日已升,暖阳撒下。退散了雾气,可眼见青山全貌,上头葱郁绿色,十分洗眼。雁南阁内,有女初生,生得白嫩香甜,取名念白。扶修去了一旁雍华阁,见了这位小妹。因着才出生的缘故,不足半只巴掌大的小脸,泛着红皱。可也让人瞧着欢喜。念白在娘胎就存有十足十的好气运,出生便是随了母亲,真身乃是神族白龙。往后可免了一场飞升的雷劫。他昨夜来得匆忙,也未来得及准备礼物,如今倒显得草率局促了。只得一个月后,念白过满月时再送过来了。长公主刚生产完,这段时日也需静养,自是不可能同他见面的。扶修便同解霄告了辞,预备着回妖界去。他来时一人未带,回去也方便。自己一整夜未回去,也不知自家那位有没有耍性子,昨夜可睡得好?还有乡安郡阁的那位,昨夜答应的事是否做到了,现下又是否安分呢。*妖界这会子雨下的大,扶修此番回来的时机正好,在雨中淋了个舒爽。连术法也未来得及使,雨便劈头盖脸下来了。纵使气质不存,但却是威严犹在。外袍被雨水淋透了,带着一身雨水便回去了响秋殿。天可怜见的,一进殿门三两宫婢瞧见他,便浑身打了个激灵,呆怔在原处不动作了。是没想到他也会有今天这副模样,太过惊喜了罢!“怎么?这是都不认得朕了?”他这还在雨幕里淋着呢,响秋殿的宫人倒是半点儿反应都没有的么。平地惊雷。那三两宫婢弃了手头做事的物件儿,慌忙行了礼,“参见陛下!”扶修摆手:“罢了,小殿下呢...?”其中一人道:“小殿下......小殿下在里面。”“嗯,朕进去瞧瞧。”......早间,鲁嬷嬷煮了枸杞枣汤,端进来喂了乐谙一碗。乐谙这腹痛醒时原是好了些的。只是面色发白,憔悴的不成样子。过了那么些时间,待鲁嬷嬷来时,肚子又开始发起痛来。喝了枣汤,整个人便蜷作一团,小小的一个缩进锦被中。鲁嬷嬷心疼的紧,心中料定是昨夜出去受的寒气。这第一遭便这般受苦,往后还如何养的回来。而后急派了人去宫医阁,召宫医了来看诊。宫医阁那头负责响秋殿这位的,一直便是宫医王儒。今日派人去请时,王儒却是面色不改,扯起慌来。推却了差事,说是身体不适,正要告假回去。他心头是明镜儿似的,小殿下已不是小孩子了。男女之情上,只可有陛下一个。昨夜的事已是犯了忌讳,他做事一向谨慎,实是再无理由去撞这南墙。害了自己,也害了那位。......风大雨大,宫巷又长。响秋殿去请的宫医还未到,妖帝倒是先到了。一身紫色常服浸了水,颜色变得紫黑。长发湿漉漉贴着,外间那样大的风,亦没能吹起它们。尚嬷嬷出来差点没笑出声儿来。敛了惊诧的目光,捂着嘴笑道:“老奴参见陛下。”“她呢?”一抚自己的衣袍宽袖,摸下一手的水来。扶修甩了甩手中的水,开门见山便问。一日未见,他挂念的紧。“殿下在寝殿呢。”尚嬷嬷答了话。扶修挽了袖子,便要进去,又被尚嬷嬷与崔姨拦了。“陛下这会子回来淋了雨,先换了衣裳再进去罢。”扶修一笑,“不必了,朕身子好得很。”尚嬷嬷又拦,“可不是为了陛下,是为了咱们小殿下。殿下这阵子可受不得凉。”依着殿下那性子,见着陛下必会粘着上去,那还管陛下身上干的还是湿的。“为何?她病了?!”昨夜妖王都的风雨大,他不禁去想,或否是宫婢忘记了关窗子,使她着了寒。尚嬷嬷走近,声音微小,“陛下昨夜走的急,正巧与小殿下错过了。”“殿下昨夜来了癸水,疼了好一阵儿,这会儿睡着呢,可受不得寒气。”扶修面上的表情渐渐淡下来,而后重重的叹了声。他站着出了神。这些日子,每每都是这样。她还是个蛋时,被宫婢差点摔碎时他不在;得了公仪涪的妖丹,化不开时发高热时,他亦不在。如今,她长大了。自己呢,还是不在。第27章妖帝这会子撂下一句, “朕去换了衣裳, 再去看她”, 快步走着去偏殿更衣去了。外头这般的风雨交加,他自这时回转,雨淋了一身,还是听了尚嬷嬷的话。对她的身子也好一些。扶修步子迈得大, 走得也快,不消一会儿的时间便自长廊,过檐下,转进偏殿去了。尚嬷嬷目光追着妖帝转进偏殿后,再看外间殿门,吩咐着:“去将殿门关了罢。宫医若来了,便请到偏门进来。”下头婢子领了差事, 下去办事。响秋殿今儿个是见不了客了。左右陛下回了,一会儿见着了小殿下那副病怏怏的样子, 必是迈不动腿再走了,指不定怎么心疼呢。将殿门关了去, 也是给响秋殿省事了。若有急事,闻倧自会叫门的。......妖帝不多时,择了一玄虎纹边饰深红色暗角袍穿了,套了金纹玄色长外衫, 信步而出。外间已是空无一人,识时务的紧。响秋殿朱漆色大门关得严严实实,扶修往殿门那头瞧了眼, 别开眼色,也不去管,直朝着寝殿去了。扶修心中,记下了尚嬷嬷那时说的,乐谙此刻还在睡着。日渐高大的人了,轻悄悄的抬了腿,跨上一步,又轻悄悄的放下。如此往复,轻手轻脚进了寝殿,过了珠帘。远看去,锦被凸起小小一处地方。说是长大了,实际不还是小小的一个么。扶修心道。再走得近些,便惊动了床上蜷着的那位。乐谙这似个虾米蜷缩成一团,锦被中双手抱了膝盖。听着了动静微微一颤,松了抱着的动作,努力着将身子摆直了些,低声娇娇道:“崔姨~,你容我睡一会儿,肚子就不疼了。不要喝药。”这便将她吵醒了?扶修再不管旁的什么,大踏步过去。在床头坐下,他道:“分明就疼的很,何苦要硬撑着骗人呢。”闻言,小丫头自被中轰然抬头,掀开了锦被,霎时间视线便同他的撞上。“陛,陛下?”小丫头满眼惊诧,而后喜气逐渐爬上了眉梢儿,略白的小脸上笑意盈盈。须臾间,乐谙缓过神来,一个虎扑上去,环了他的腰身,娇娇的蹭。乐谙一身里衣是北疆凝丝绸的料子,被子自然是顺势滑落下去了。蹭了一会子,她手上依旧抱的紧,再抬了大大圆圆的水眸去瞧他。剑眉星目,出尘脱俗,又生的好看。是她的陛下没错了。不知是欣喜还是委屈,她抱着他腰身喃喃自语道:“你可回来了......”扶修也笑,不自觉又对她的长发上了手,来来回回抚了多次,“是朕不好,该让谙谙先知晓的。”俯下身去捡了榻上的被子起来,重新将她裹了一层。女子身子的事,他不算懂,可也知晓一些。左右是极脆弱娇气的时候。雨水寒气近不得,有嬷嬷们替她操心。可这还是不知晓要盖好被子,她这憨子倒也不假。如此,他也只得自己多操心一些了。“盖好!”,他说这话没了柔声,多了一分厉色。乐谙是不怕的,自行将被子拥的紧了些,小脸便又去蹭他。“好~。”“......”*这午膳是无有人传了,下头的人自是不会那样没有眼力见儿的。妖帝哄了好一阵子,乐谙算是阖上眼儿了。躺下了还蹙着淡眉,长睫微微影儿,衬反照灯烛。额前细碎毛发覆着,他以手轻抚之,深觉可爱。则,再忆怀前头原委。她亦不过是因机缘巧合与他相遇。他瞧着可怜,多了些关爱。早时,乐谙还醒着同自己说的那些言语,全然已超出了他此时心知。何谓,见着的第一眼便分外喜欢。何谓,知晓了两位客人同他一块儿,便难言的心思沉重,惶惶然的想哭。何谓,往日若有机会,她定会抓住......嫁予他。他亦是心思恍然。六百多年了,敬畏者有之,轻视者有之,谩骂者有之。唯独未有被小丫头模样的女子,表过心迹,许过终身。指尖绕了一圈她的发,把玩着。顺顺柔柔的,与这娇气憨憨倒也是相配的。她说话间长睫掩了水眸,低低垂着。他望过去,樱唇张合,面色娇红,羞意全全在面儿上留着。小嘴吐露的字句,激荡心房。激荡之外,他已忘了自己回答了她何种话。大抵是说,她还是小,不该多想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平添些自己的烦扰,此事往后再论的意思罢。那会子,她扁了扁嘴,似又有泪欲泣。努力良久,方容了它们在眼眶子里打转,低低应了句:“好......”*后出了响秋殿,阿佐阿佑已然在外间冒着风雨候了几个时辰。见他出来便迎上去,撑了纸伞过去,遮了扶修冠发,挡了雨去。第一遭纳了女子进宫,两方且都欢喜。他这三日的休沐,过得还算清净。扶修脚步未停下,跨上一旁轿辇,“差人东西去青璃郡阁,挑好的选去。起驾,去乡安郡阁罢。”他还欠着乡安郡阁孟氏一个恩典,得去还了去。便是作昨日帮着他相瞒的条件了。“是,陛下。”阿佐这领了青璃郡阁的差事,择了另一条宫巷,前去知会闻倧。阿佑这就随着妖帝一路去了乡安郡阁。扶修自问,对乐谙是何情愫。他说不清,又道不明。定不止是可怜这么简单了。好在也可索性不去想了。他早已将那爱哭包圈进自己往后的生活,她想逃也是逃不掉了。一个在妖帝黑礁榻上滚大的女子,谁还敢做肖想。如此想想,舒心了不少。*大雨之下乡安郡阁也是门窗紧闭。幽阁置于风雨之中,水汽氤氲缭绕其间,别有一番景致。阿佐快步而行,去了郡阁门口,将那门敲开来,做了内侍该做的事,大声报了,“陛下驾到!”再而后,内里宫婢鱼贯而出,排排行礼。妖帝下了轿辇,嗤出一笑,“无趣的紧。”不似响秋殿,明面儿上规规矩矩的,实际都可以打作一团。“陛下既嫌弃我乡安郡阁无趣,怎的又过来了呢?”这乡安郡阁的主子,孟氏宛筠。中衣阖着,外披了件宽袍,长发散下垂着,笑着说了这话,缓缓而出。扶修也不过就是反应了一瞬,便大步走向她。一把揽了孟宛筠纤瘦腰肢,柔道:“朕过来这处,自是这里有个可吸引朕的宝贝。”孟宛筠心头直笑,又自顾的做起娇来:“陛下怪狠心的,是何时离去的?妾身都不知晓。”“爱妃想知?那便随着进去,朕慢慢说与你知晓。”可见的,孟宛筠面色凝了凝。“......”*进了郡阁内阁,二人也便都不愿意装,自做自的事情去了。孟宛筠这厢甩下外袍,软绵绵坐上了贵妃榻,也不理他。良久,见妖帝一旁坐下,还饮起自己的香耔茶,顿时深觉不爽。便做了极其嫌弃的言语,道:“陛下方才的戏,着实太过了。”哪知妖帝十分的不紧不慢,又饮一口,品了品,“朕第一次演戏,难免生疏。往后会有长进的。”孟宛筠气极。这般事情,敢情还有以后?“妾身一贯的不喜关心旁人之事,不过有关自己的事,也绝不会轻易松口。”孟宛筠出言咬了牙,算作赌了自身一副傲气。她也总得为着自己,争取一番。好在扶修此刻心境平和,直盯着白瓷绘鸟制的茶杯瞧了半晌。这茶味道甘甜,入后胃暖,而后口齿有香留。她该是会喜这味道的。“朕知晓了。答应你的事朕不会食言,要寻何人,你说便是了。”“朕可尽力替你寻他,带进宫来与你一见。”孟宛筠喜上眉梢,起来福了福身子,谢了恩典。不消扶修出言询问,她主动便道:“妾身要寻的那人,名为濮阳满。”......濮阳满。她寻的便是胥淳那个私生之子?胥淳放她入宫,是来此寻机会救出濮阳满的么。那就未免太高看这位的才智了。会自行说出目的的细作,这五界怕是难寻第二个了罢。“这位复姓濮阳的,是你何人?”扶修心头大笑。濮阳满此人就在他的手中。他便是就不告诉她,她又能如何?如何!孟宛筠也可说是不负外界盛名,一副身/娇/体/软的绵绵模样,微微一压嗓子,也可让人酥了心。巴巴的,紧着去沾自认“俗气”的祸水红颜。她此刻沉于自己心思里,未觉不妥,敛了些许悲凉感,慢道:“濮阳满他,他是妾身心上之人。”待说出了口,方知言语大过。如今已是进了妖王宫,那还可说什么心上人此类的无稽之言。她猛地跪伏下地,心跳如打鼓,怦怦直响,急得快要泣泪。若是,若是妖帝心思有变,待寻到濮阳满。他顷刻间便会失了性命。濮阳满前半生过得这般艰辛,后之听闻他自淳王妃手下逃了出去,却不知逃到何处去了。她原是耍了小聪明,顺水推舟送了妖帝一个人情,也好借力,寻一寻他。现下,怕是要害死他了......*扶修这一遭想错,也存了些歉意。彼此都非自愿,有心上人有如何了,左右未失了他妖帝英明神武的通天气概。等时机成熟,憨货大些了,她们依旧是要出宫去各自生活的。失言罢了,错处不大。“起来罢。往后这话,除了在朕这里,切不可再说了。”说者无意,保不准听着有心。届时流言若起,他便会不大高兴了。若被人听了去,他亦怪无面子的。可不说便不要往外说了罢。作者有话:经过一个晚上的反思,我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过错!关于更新,以后会努力改正。第28章言语再细碎难堪, 肚中苦肠再难言, 好似也不敌她难言的痴心了。孟宛筠兀自坐在一处, 面色颓然,再无甚言语。妖帝一旁坐着,亦由着她自个儿思量。这孟氏前后言行的差别十足的大,前一刻分明还是傲然直言的贵家女的样子, 甚至还有威胁君上的意味深在其中。后一刻说到自己的心上人,怎的就“改头换面”,成了个委曲求全的情种。这情爱之事,原是那样难言噬心的毒药么?可叫人脱胎换骨,失了原样?他觉察不到这般的情思,亦做不来去安慰她。等了一刻,便起身欲走了。“朕既答应了你, 便不会食言。你在这乡安郡阁中好好安分的等着便是了。”扶修轻道。他这言语中的意思,孟宛筠这样的人不会不懂。濮阳满亦是在他手中, 何时准许他们见面,可依她表现而定。同孟宛筠下的这局棋, 是稳赢不输的。可叹,孟宛筠眼中依稀多了些光彩,快快起身谢了他。......临走,他倒想起先前想同这孟氏讨要的东西。“孟氏, 这壶中的茶你这可还有?”这茶的味道,同他在千机殿一贯喝的不同,味甘甜, 过后齿留香。她喜。“有的,陛下喜欢?”扶修面不改色,道:“嗯,可予朕一些么。”孟宛筠倒是真未曾料想到,妖帝对她这茶起了心思,脸上不由的有些惊诧。他既问了,这边也不可不给。这茶也有来由,据她父亲所说,这茶是由北疆那头过来的。长于山涧之中,四季不见艳阳,却也得沁香环身。老家那处是不得多见的,可在这妖王都该也是有的,不难寻罢。这妖帝何须问她要呢。心想归心想。孟宛筠腹诽一遭,还是自下层沉木柜之中取出一深红匣子。“这茶也不名贵,陛下喜欢便都拿去罢。”取出物什,她便客气道。“嗯。”孟宛筠:“......”这是当真不客气呐。*这分明不是雨季了,雨却是下个不停。也不知天界主管四时的做何想的,如此造作的天气还放出来溜达那么些日子。惹人心烦。出时,妖帝甩了一深红木匣子给到阿佐手中。“送去给尚嬷嬷。”阿佐微愣,“啊?哦!”“嗯。”......千机殿有扶修嘱咐闻倧坐镇。昨日至今时之间,一人也未放进去过。扶修大踏步进殿去,闻倧便紧随着其后,一路跟随。这四下寂静,窗棂之外是莫大风雨。扶修依旧便在主座上坐下,一时间的脑中空白。闻倧也不吭声,算得上是嫩白的手,执起乌黑绘金色虎纹方磨,垂直平正放与那方洮砚上。这方洮砚是为凡间寻来之物,用了有些时日了。磨墨这事,讲究功夫。轻重、快慢、用水、姿势是否端正都成要点。他这因墨磨的好被妖帝瞧上的内侍,本家功夫还是在的。扶修抬眼细看了会儿,轻笑着:“在这妖王宫,真是越活越似凡人了。”凡人却是觉得,除去人界之外的四界,都有凭空化物,化无为有的奇异本事。殊不知,带着这般的本事生活的,倒是羡慕他们活得实在。闻倧一笑,回道:“陛下说笑了,这先祖定在的规矩,咱们妖界都守了上万年了,早习惯了不是。现下余下的四界,不也正是这副样子么。”活得飘忽久了,就想着实实在在的安稳了。妖界化形的妖类中,无有术法傍身的占半数。彼时,妖欺妖,会术法的便觉高人一头。妖帝先祖改制,经万年演变承袭,方有此时之境。妖界已有结界,有违天和的术法用之,则天穹之上显暗紫红色,必惊动两卫。妖王都亦是,结界之下,便不许再用术法胡乱行事。万年已过,这结界散了去,规矩倒是还在。岂不就是越活越似凡人了么。扶修顺着细想下去。如此,倒也没有什么不好。若还是从前,岂不一个个都敢返了原身在宫里四处乱窜,外头也难有太平日子了。人妖鬼,与他们仙魔终是不同的。*落下的折子今日都得批完。闻倧磨了黑墨,洮砚便用好了。再自阁里挑出一方端砚,取了朱墨,复在下功夫细细研磨。朱笔蘸墨,原该跳跃轻快,画所想写所爱,亦或做点睛之笔,朱色染,尽尘埃。在折子上倒是只得圈圈点点几番,加寥寥数字,断一朝之事了。思衬良久,妖帝一勾朱笔,问道:“朝中术法一门,可有能为师教徒的?”闻倧停了动作,稍作思索,后言:“焦当将军之子,焦峰;孙子焦佷,都可。”妖帝甚疑,“朕经常见焦当将军,他正值壮年。你可知焦当将军原身为何?”怎会连孙子都可为师教徒了......闻倧笑道:“将军原是海里的,原身便是圆蛤了。”......这也难怪,圆蛤一族。未化形前就是近四百年的元寿,正值壮年有孙子又算什么。“传朕的旨,明日召这两父子过来,朕要替她选师。”*酉时,响秋殿。乐谙下了黑礁榻,自行换了身粉蓝宫装。比起早间那时候,这双腿已然好了许多了。可许她自己缓慢行走。镜中,她发髻未梳起来,唇色白的也有些难看,人看着自是不大精神。不过也不要紧,陛下对她全无男女之情。再怎样的梳妆打扮,又有何意义。执了紫木杖出了寝殿,晚膳已然摆上了。圆桌子正正摆了一桌,乐谙眼睛扫了一圈,其上珍珠糯米鸭,五粉薯丸子,莲子枣汤,各样的菜色全齐了。尚嬷嬷见她出来便唤了一声“殿下”。待她坐下,尚嬷嬷收了紫木杖,开始步菜。面前碟子渐堆了小堆的菜,乐谙没动筷子,只呆愣看着。尚嬷嬷终是见识的更多一些,当即屏退了婢子。待人都走了,而后方道:“殿下身子还是难受么?若是这些菜不合胃口,便让小厨房重做。”乐谙一双眼中无光,黯然失色。原媚意横生的一双眼,浸了伤怀,仿似平庸了许多。“不是的嬷嬷。”乐谙垂头沉吟片刻,深吸一口气,似存了莫大的决心般,说道:“嬷嬷,我有事求嬷嬷。”她亦惊叹于自己装睡的本事,真,浑然天成不需修炼,是天生的好材料。妖帝在的那时,她便是阖了眼睛,也没有半点睡意。堪堪熬着过了那样久,等他起身离去。她是胆子大了,会这样不管不顾将心意全同他说了。只是,听起来心志高昂简简单单的几句,是绕在她心头那样久的话了。人界上来的话本子听的多了,也明白一些。她这是为难了人家。......尚嬷嬷直觉有事,心道不好。快快点了头,柔声道:“殿下但说无妨,老奴会帮着您的。”乐谙再出声已存了泣声,轻轻道:“我想搬去偏殿住了,不要同陛下一起了。嬷嬷帮帮我......”陛下既对她毫无心思,往后自是要寻觅良人去的。她这鸠占鹊巢,是算怎么一回事呢。尚嬷嬷始料未及,愣着未言。“嬷嬷,我不是小孩子了。陛下他不喜欢我。”尚嬷嬷忽的正色道:“胡说。陛下对殿下是极喜欢的。”......喜欢么?那不是她想要的那种喜欢啊。“嬷嬷错了,陛下对我不是那种喜欢。他许是一个人太久了,便分外珍惜可陪着的人罢了。”前头种种,她想了几个时辰。有些不甘。总得想足了由头,祭奠祭奠她这份情窦初开的喜欢。想着想着,又轻易将自己感动了。故而茅塞顿开,悟出了这番异常精辟道理。陛下也是讨厌。她最喜听江姨说凡间的话本子,那本子《朱雀桥》她都还未听完呢。里头的漂亮男人与漂亮女人都还没有小娃娃......一朝被发现,陛下便言她有所沉迷,将江姨也赶走了。往后几夜,她念着那内里的故事,都未曾睡好。他这样讨厌,离得远一些也是好的罢。盯着乐谙的眼瞧了片刻,尚嬷嬷又问:“那殿下对陛下呢,是那种喜欢?”“是啊。”她想同陛下长长久久在一块儿,没有其他女子与男子。是话本子里最美好的那种。她又不是痴儿。慢慢琢磨便琢磨透了。那两位客人,话本子称作妾室。陛下是帝王,她们便是称为妃子。“嬷嬷可知,我不可再与陛下住在一处了。我亦是,亦是有自尊的。不要做陛下无名无分的外室,再喜欢也不成......”她眼中已渗出泪,委委屈屈一副模样。这一说,整个心口都疼起来。“殿下莫急,老奴帮您。今夜便搬?”尚嬷嬷叹了一叹,原想解释解释“外室”一词不是这般用的。后想想,许是在殿下心中,无名无分,又无陛下心许。再住在一块儿,就同“外室”无异了。乐谙一吸鼻子,捂了嘴,重重点头。作者有话:小扶子:朕有一个愿望,希望小媳妇儿不要再看那些话本子了!特别是那本《朱雀桥》!(微笑jpg)第29章搬屋子这事, 于乐谙而言实是太难了。她这走路还不利索, 怎能去做搬衣物什么的活计呢。到了尚嬷嬷手中便似小事一桩, 理了她的衣裳衣裙出来,分装放好,再使幸微幸雨她们搬将过去就是了。待走时,乐谙再瞧响秋殿这寝殿, 所见之处自己可带走的都已拿走了。再想,这寝殿大得骇人。除去拿走了物件儿外,其实并无多物。已成一派的空空荡荡的景象了。这便才瞧出来,陛下这殿宇中的东西多少都是放着予她的。尚嬷嬷替她搬了东西走,但陛下那头还须得由她自己去说。这便是第一次,她无比祈望着陛下回来的晚一些,再晚一些了。......直至晚间, 偏殿的东西也已整理出来,收将起来。崔姨前来伺候沐浴。扶了乐谙起来, 转了几方红木长廊,至了香水堂沐浴。过那门槛时, 崔姨看的仔细,“殿下小心些,跨过去。”乐谙凝了精神,大跨了一脚, 脚跟擦了一边的门槛实木,后实实踩在地面之上。崔姨扶着亦是展了笑颜,“往后也便是这样了, 殿下得记住。”“好。”......外袍脱下,里衣褪尽,浴水烛下,子昙娓娓映附艳华。双眸含露,长睫微扇,皓齿粉唇,轻含入口丝丝媚娇儿......浴水浮上红花,氤氲升水汽,帷幔翩扬。乐谙两指尖夹了一红色花瓣细细看着,身后便任由崔姨予她轻擦着背。崔姨不是第一次伺候她沐浴,却是每每都要在心头感叹一番的。她这副身子实际养的极好,许是久居内殿,少见艳阳。这软滑肤质,可滴水于其上,复落回池中,无有损伤。江姨因着说多了话本子被妖帝送回乡后,崔姨便就显得孤寂了许多。再而后,她便更多花了时间与心思去瞧乐谙了。崔姨亦是个爱美人美男美物的俗人。只要是美的,即便是远远看着,心里也开怀不是。......后执了软布替乐谙擦去身上的水渍,崔姨心头有一事忧心,便开口问了一嘴:“殿下搬去偏殿之事,已与陛下知会过了罢。”乐谙却是垂了眸,摇了两下的头。不止是未曾知会,她连传信的人都未派去过千机殿呢。崔姨这手啊,忽得猛抖了一下。后收起惊诧,放了软布,紧着拿起一旁新的里衣往乐谙白皙皙的身子上裹。那时陛下寝殿中如此大张旗鼓的搬东西去侧殿那头,阖宫都知晓了。这事唯有陛下不知?“殿下!您听老奴一句劝,穿好衣裳出去后快些差人去告知陛下。莫要等陛下回来自己发觉此事。”崔姨伺候穿衣的动作又快了几分。乐谙有觉,腰身那处被扯了一扯,微微发疼。“崔姨......您说什么?”崔姨急了,将她身子转了过来,十分严肃道:“殿下未听清楚?陛下是为妖帝,帝王是皆有掌控之心的,殿下如今的情势,最不可惹恼的就是陛下!”宫中情势这般样子,妖帝已去乡安郡阁宿过一夜了。小殿下现下搬出寝殿本就是下下之策了,竟还没同妖帝言说过此事。还有那尚嬷嬷,平时都是顶聪明的人,这回是怎么了......“陛下那里谙谙会去说明白的,崔姨你别急。”乐谙轻拢了衣襟,反安慰道。此时崔姨倒横生出一股子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直反了个白眼,正要说些什么......外头一声轰隆,便打断了她。*扶修大步流星来此,一脚便揣了香水堂外间那道木门。木门应声倒下,涌进来一阵的大风。“不必等了。朕就在这里,你有何要说明白的,一并说了!”扶修这身都似结了冰碴子,眼下阴翳的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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