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忽然感觉呼吸困难,口干舌燥,心跳加速,痴痴地看着晴也:“就是…忍不住总盯她看,看不够,越看越好看,看不到还总想,看到她跟别的男的在一起心里不痛快,想发火,又不好意思告诉她。”晴也托着腮安静地听着,若有所思的样子,还有点愁眉苦脸的,黄毛扭扭捏捏地说:“你呢?”晴也闪着一双大眼侧头望着他:“我好像跟你差不多。”黄毛突然感觉自己要撅过去了,他本来还想等晴也高考完再告诉她,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他紧张得面都捏成了一团:“那怎么办?”“我得好好想想。”然后晴也就起身进屋了。黄毛立马原地大喘息,缓了半天调头就冲进厨房大吼一声:“晴也跟我表白了!”胖虎猛然听见晴也跟黄毛表白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晴,晴也今天撞,撞脑子了?”而一边切白菜的邢武举着菜刀冷冷地撇过头蹙起眉:“表白?”黄毛满手面粉地跑进来:“真的,她说现在跟我的感觉一样,看我越来越帅,看不到我就想我,而且还说要好好想想我们的关系,我的天,我是不是要回趟家啊?”胖虎懵逼地挠挠头:“你,你回家干嘛?”“告诉我妈啊,我妈要是知道晴也喜欢我,一定会觉得我们郝家祖坟冒烟了。”“???”胖虎已经给彻底整懵了。邢武放下菜刀,洗了洗手说道:“你确定她是对你表白?”黄毛十分自信地说:“啊,那她肯定不好意思直说,就故意拐弯抹角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喜欢人的时候什么感觉,不就是这意思嘛,我多聪明啊,这事一听就明白了。”邢武洗好手,顺带拍了拍他,在他肩上擦擦干说道:“兄弟,我觉得你想多了。”但是整个晚上黄毛都处于十分兴奋的状态,不过晴也并没有在楼下待着,浪费了一天的时间,她得把白天的时间补回来,黄毛却觉得晴也不下来一定是在躲着自己,她害羞了,脸皮真薄。第二天去学校,二次月考成绩下来了,晴也考了685,数学和英语满分,在高分成绩中,通常想多拿10分都是很困难的事,但晴也这次考试却比前一次一下子多了三十分,这个进步让所有人感到震惊,整个鞍中都沸腾了,副校长还在晨会上点名通报这个好消息,甚至用到“载入史册”这么庄重的词汇。晴也倒是觉得有点太夸张了,之前刚开学破事一大堆,加上她可能没有调整过来发挥失误,这次月考只是调整到她的正常水平,而她需要的是超常发挥才有望让以后的路走得顺些,因此她知道离自己的目标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副校长还特地在晨会上邀请晴也上台简短地说几句,给大家打打气或者分享一下自己的学习方法。因为事先也没告诉她要上台,所以她基本上也是毫无准备,老杨赶忙跑过来对她说:“别紧张,随便说两句就行。”老杨心里清楚,这个685分摆在这,副校长就是想让晴也上去露个脸,也给高二、高三生加把气,至于她说什么,并不重要,讲几句场面话就行。不过晴也并不紧张,大几千号人的晚会她都主持过,会架不住几句话?于是她从容地走上主席台,从副校长手中接过话筒走到中央,副校长是个女的,面带微笑地退了几步看着她。晴也扫了眼底下乌泱泱一片的鞍中学生,突然欣慰地发现很多同学现在都已经顶着一头时髦的羊毛卷了,她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居然是…她是不是该抽空再换个发型?然后便把话筒拿了起来,说的第一句话是:“任何学习方法对你们都没用。”“???”一排乌鸦飞过操场,硕大的足球场啊,就这么寂静无声,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全部都懵逼地盯着前面,而站在她身后的副校长,原本挂着的笑容已经逐渐僵硬在脸上。只有晴也依然淡定地说了下去:“只要愿意学的人不应该低于450,关键问题不是学习方法,是你愿不愿意放手一搏,离高考还有整整半年时间,现在开始动起来,每个人都有机会,又凭什么要把人生中这独一无二的机会让给别人?看看你们前后左右的人,哪个人让你十分不爽,用实际行动让她/他高攀不起,如果连这点决心都没有,以后搬砖的时候你也没有资格喊苦。”黄毛已经从四班走到二班后面,抹了一把脸对邢武说:“武哥,我怎么听着挺激动的,你说我一个连一门都考不及格的人怎么这么激动的?”另一边的胖虎却已经斗志昂然起来:“我一定得考个大专。”那语气,那眼神,那志气,就跟要上北大一样。晴也果真发言很简短,但是她身上那种与身俱来的气魄仿佛瞬间感染了所有人,她转身的时候,邢武感觉她的目光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眼,虽然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那么多同学,但邢武依然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如此炽热,明媚,像耀眼的太阳。晨会结束回班后,史敏整个上午都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异常沉闷,还不时盯着晴也发呆,中午的时候,晴也终于忍不住问她:“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史敏扶了扶厚厚的圆形眼镜片,有些沮丧地说:“晴也,你早上说只要愿意学的人不应该低于450,可我一直挺愿意学的为什么还考不到啊?”“……”晴也很想告诉她,你是个特例好吗宝贝?但是她不忍心伤害她心灵,打击她的自信,否定她的努力。于是她快速从本子上撕下一张纸,列了满满一面的题目出来,各科都有,然后拍到史敏的桌子上:“写完明天给我。”结果史敏真的一下午都在认认真真写着晴也给她列的那些题。邢武中午接了个电话似乎有事,所以晴也一下午都没见到他人,倒是放学回家的时候看见一辆黄色保时捷跑车停在炫岛门口。说实话能在扎扎亭见到一辆保时捷,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果不其然炫岛周围的邻居全都龇牙咧嘴地站在门口、窗户边,或者二楼对着跑车拍照。晴也走近才看见,跑车前站了两个男的,浑身潮牌,一看就不是这里人的样子,果不其然晴也瞄了眼车牌,上海开过来的,而更诡异的是,邢武跟他们站在一起说着话。他叼着烟长身而立,目光淡淡的,随后似乎余光瞥见晴也,侧头盯她看了一眼,旁边两个男的也很快注意到晴也,止了话题,其中一个穿着clot黑荆棘连帽衫的男的突然笑道:“你们这里居然还有美女啊?”说着对晴也挑了挑下巴,晴也没搭理他,看向邢武,邢武直接把手中提着的外套扔给她:“帮我拿回家。”第43章晴也接过外套后, 站在邢武对面的两个男的才反应过来邢武跟这个美女认识,于是对晴也笑了笑, 晴也侧过眸对他们点了下头就进炫岛了。其中一个玩味地说道:“哟,武子啊,什么时候认识个这么正点的妹子?”另一个男的插嘴道:“你对象啊?”邢武没吱声。过了一会晴也就听见炫岛外面一阵很响的排气管声,跑车开走了, 邢武进来后李岚芳喊他把排骨剁了, 他径直往后院走去。晴也看了眼跟了上去,邢武刚洗完手撩起袖子,侧头掠了眼靠在门边的晴也, 拿起菜刀, 晴也拿着瓶牛奶边吸边盯着他,试探地问道:“你那两个朋友上海来的啊?”“嗯。”邢武单音节答了句。“混得不错嘛。”邢武没说话, 菜刀落下,砧板发出“砰”得一声。晴也开门见山地问道:“他们特地来找你的啊?”邢武又“砰”得一声剁了一块, 转头看向晴也,她咬着吸管说:“来找你加入电竞的?”邢武盯她看了几秒:“喊我去打职业赛。”晴也抿了下唇望着他:“你怎么说?”“回了。”晴也立马皱起眉:“为什么啊?”“不为什么。”邢武再次拿起菜刀,晴也咬了咬唇走过去对他说:“我听黄毛说过, 他们之前就来找过你, 你因为这件事还和家里闹翻了,为什么不坚持?”邢武依然低头剁着排骨没有说话,晴也有些急了,放下牛奶说道:“邢武,你甘心吗?甘心一辈子窝在这个小地方?我不信你甘心, 这里人都知道你叫狙皇,10岁就能干翻那些职业选手,你天生就该吃这碗饭,不应该被埋没在这里,对生活低头,凭什么周围所有人怀疑你,你就要连自己也怀疑自己?我不信你不想出去,我不信你不热爱那行,如果你真能放得下,为什么这么关注那些消息?甚至没有错过一场直播比赛,你说!”“砰”得一声,邢武将菜刀狠狠剁在砧板上,他侧过头的时候,眼里是骇人的光,就这样冷冷地瞥着晴也对她说:“我的事不用你管。”晴也突然就昂起下巴,一字一句道:“我就管了!”邢武锋利的眸子暗了下来,突然沉着声音反问她:“我出去了我奶奶怎么办?她一个礼拜看不到我连饭都不吃,我妈怎么办?四十岁的人了,整天就知道咋咋唬唬的,一遇到事就他妈要死要活,自己都照顾不好,我还能指望她照顾我奶奶?你以为我爸能靠得住?我们全家要是靠他早饿死了!我是一甩膀子出去了,那我问你,她们怎么办?”晴也瞬间红了眼眶,深深地凝望着他,声音颤抖:“那我怎么办?”那一刻,邢武愣愣地盯着她,所有的话全部吞进了肚子里,满眼全是她难过的神情,晴也转身离开了厨房,径直上了二楼,回到房关了门,就这样静坐在写字台前拿出一张卷子,然后握着笔,却并没有下笔。她一直在发着呆,好似一瞬间就读懂了犬牙那笃定的眼神。“他要是选择成功,两年前就已经站在职业赛的巅峰了,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你一样毫无顾忌地选择成功,你不知道别人在选择成功时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不堪拿到人前。”“我们可以打赌,你拉不走。”这些话忽然再次敲打在晴也心间,她终于知道邢武的代价了,他的家人,一手养育他的奶奶,除了他再无依靠的妈,或许还有他难以启齿的出生,这一切都会成为他成功的代价,他没有退路。晴也忽然潸然泪下,她感觉自己站在一个牢笼里,四面是墙,没有出口,好像在某个瞬间,忽然明白了邢武那总是散漫的态度,和淡淡的眼神,不是他不在乎,而是生活没有给他可以选择的权利,所以他情愿收起所有锋芒,融入到这个他扎根的地方。这种感觉让晴也很不好受,她的脑中再次出现了那个画面,他站在沼泽里不停向下陷进去,无数双手把他拽往暗无天日的深渊,然后…他选择闭上双眼让自己的身体不断下沉。晴也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头,她忽然很想撞破这个牢笼,很想冲过去把他拽上来,可她不知道现在的她,这样的处境,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她还能做什么?大约十几分钟后,身后的门被敲了两下,她低下头将颊边的泪擦干,邢武推门而入,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眼,声音缓和了些,唤了她一声:“晴也。”晴也没动,也没回头,就“嗯”了一下,声音里透着些沙哑的哽咽,听得邢武的心揪在了一起。他对她说:“出去走走吧,我在楼下等你。”晴也又坐了两分钟,平复了心情才走下楼,邢武的摩托车停在门口,她走出去的时候,邢武递给她一个白色的女士头盔,很酷的样子,晴也接过后有些诧异:“你才买的?”邢武跨下摩托,又从她手上拿了过去,然后帮她卡在头上,调整好位置低眸给她系好,回道:“怕你冷。”整个过程,邢武的视线都没有与她交汇,他不忍心看着她才哭过通红的双眼。上了摩托车后,邢武便带着她绕过扎扎亭一路往后,晴也从来没有走过这条路,不知道邢武要带她去那,随便去哪吧,哪怕天涯海角。骑很长很长时间,摩托车上了一条窄道,邢武对她说:“抱紧。”晴也刚环住他的腰,邢武一个灵活地转弯车子直接开上一段土路,地上坑坑洼洼,路面异常颠簸,溅起尘土飞杨,那种干燥的气息越来越明显,就连空气中都漂浮着颗粒的感觉,晴也紧紧抱着邢武的腰问道:“这是要去哪啊?”邢武对她说:“看右边。”晴也侧过头的刹那,看见的便是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景色,远处浩瀚无垠的戈壁滩雄浑壮阔,此时被夕阳点燃,像一把熊熊烈火灼烧在这片大地上。邢武停了车子,晴也跨下摩托往前跑了几步,双眼都亮了起来:“怪不得你们这里这么干燥,原来靠着戈壁滩啊,太美了!”邢武靠在摩托车前看着晴也的背影对她说:“13岁那年发现的这个地方,我偶尔一个人会来这里待一会,但一般只会在太阳快落山前来,你看见了什么?”“怒放。”邢武的瞳孔骤然放大,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想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汇来表达这种感受,却苦于他语文不好,也表达不出来,可此时晴也却用了一个如此精准的词直击他内心,他怔怔地望着她,仿佛整个人都燃烧起来。晴也回过头迎上他的视线,她的身后是万丈霞光,而她就站在天地之间,目光浓烈:“原本荒野苍凉,毫无生机的地方,只有在一天中的这个时刻像重新活了过来,对着天地叫嚣,这是不是你这个点过来的原因?”邢武只是对着她笑,他的笑容在夕阳的映衬下璀璨夺目,眼里的光却苍劲有力,他从没遇见过一个人可以站在离他心脏如此近的地方,了解他的感受,他的想法,他的渴望。他逐渐半低着眸看着脚边的影子,陷入某种回忆说道:“五岁那年,我在家门口和其他小伙伴野,下了很大的雨,我记得满地泥,好多蛤蟆从路边跳出来,惊动了一条大狗,那条狗很凶,有小孩就拿石头砸它,我们当时都小,谁能想到那条狗挣断绳子朝砸它的小孩冲过去,我小时候胆子大,看见不对劲推了把那个小孩,一转身大狗咬住我的腿,我被他拽到泥里,它咬得很紧不松口把我在泥地里拖。那天,是我奶奶抱着我冒着大雨跑了二十多里路到县城打狂犬育苗。”邢武低下头点燃了一根烟,抽了一口,又悠悠吐出烟雾看向很远的天际:“那段时间,每次去打育苗,我奶奶都要带我走好远,我走不动了,她就背我,背不动就坐在路边给我讲故事,休息够了再继续背,有一次我们从医院出来看到一家面包店,很香,我就盯着里面看,她给我买了包吐司,那可能是我第一次吃吐司,我坐路边上吃,她就看我吃,我要分给她,她说不饿。”邢武又狠狠嘬了口烟,眉峰紧蹙:“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怎么可能不饿?她一早把我背去县城,下午才回家,一口水都没喝,只是没钱舍不得吃而已。后来没多久她就得了风湿,关节总疼,有时候不能动,再后来…”邢武踩灭了烟,抬起头目光深远地望着晴也,晴也就这样安静地回视着他,站在很远的戈壁滩,邢武的话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她甚至想象着如果妈妈还在世,身体抱恙的情况下,她还能安然出国吗?答案是否定的,爸爸外面那些彩旗三不五时给她妈找事,她不可能放下她最牵挂的亲人,在她妈无依无靠的时候。她好像看见了邢武身上背负的责任和压力,这就是他的代价,用家人做为代价,可她认识的邢武重情重义,又怎么可能自私地抛下扎扎亭的一切,虽然他天天和李岚芳吵架,可晴也清楚就是他那个不靠谱的妈,他也是放不下的。因此这一刻,她突然很后悔刚才在家里对他说出的那句话,她不应该让他为难,纠结,难受,更不应该用自己的选择去衡量邢武,她一无所有,可他还有家人,他是不幸的,也是幸福的。晴也忽而释然地笑了,而后抬头对着邢武举起五指,又放在额边敬了个礼,然后用小手指在胸前点了几下,这是通用表达歉意的手势,她也不知道邢武能不能看得懂,可下一秒当看见他眼里如炬的光,和微弯的嘴角时,晴也明白他读懂了。她伸直双臂举过头顶,两只手握在一起伸了个懒腰,望着天地交接的地方声音飘渺:“有人说高中喜欢的人是能记一辈子的,你信吗?”她侧头望着他,他对她笑,笑得那么云淡风轻,眼神却那么复杂,声音透过风有些不真切地传了过去:“你这么优秀,不能毁在感情上。”那一瞬间,晴也身上仿佛迸发出耀眼自信的光芒,转过身逆着光,昂起下巴:“一辈子很长,可以做很多事,但我不会把它用来记住一个人,我晴也不可能毁在任何事情上,邢武,我不是懦夫,如果我敢拿未来赌一把,你会让我输吗?”晴也把选择权重新拾了起来,郑重地交还到邢武手中,她知道邢武的担忧和闪躲,也知道他的顾虑和徘徊,无论是他的家庭,他的出生,他的背景让他不敢去想以后,所以晴也把自己的决心赤.裸裸地洒在这片戈壁滩上,让他清晰地感受着。邢武神情凝重地望着她,身影被夕阳拉得颀长,那一刻他只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撞进他的心脏,仿佛藏着排山倒海的光束向他奔腾而来,那么强烈,那么坚定。他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人,一个不惧天地万物,不怕世俗捆绑的女孩,一个浑身是光让他看见未来的女孩,一个勇敢智慧,把命运牢牢攥在手中的女孩。他忽然很怕眼前的这个女孩,错过了就一辈子再也遇不到了。如果她都敢赌,他又有什么理由退缩?就在晴也以为等不到答案时,他说:“我们在一起吧。”她笑了,在静谧的天地间,在夕阳最后一抹余晖的见证下。邢武大步朝她走去,直接连人抱离了地面揉进怀里,两人什么话也没说,相拥着直至大地归于黑暗。晴也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对他说:“人家都说初恋是苦涩的,我不喜欢苦的东西,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你不准对我说分手。”邢武收紧双臂抚着她的发丝:“好。”第44章 (第二更)夜里的戈壁滩冷风飕飕, 邢武怕冻着她,攥着她的手说:“回去吧。”走到摩托车旁的时候, 他还是不想松开她,晴也转身看他的时候,他的吻已经落了下来,有别于第一次在巷子里的激吻, 这次邢武只是低头浅浅地亲了她一下, 却依然让晴也有些手足无措,邢武拿起挂在旁边的白色小安全帽为她戴上,晴也就乖乖地抬头望着他, 闪着一双灵动的眼睛忽然问道:“那次晚上你干嘛亲完就跑?害得我一晚上没睡着, 以为你是不是脑子抽了。”邢武嘴边溢着坏坏的笑,晴也还是第一次看见邢武这样痞帅的笑, 愣了一下,听见他说:“差不多, 脑子是抽了一下。”晴也眨巴了一下眼瞪着他:“意思是后悔了?所以赶紧走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咯?”邢武替她扣号安全帽,拍了下她的头:“我只是不确定这样对你,是不是害了你。”晴也歪了下头笑着说:“现在呢?”邢武转身跨上摩托车:“现在知道你自带抗体, 除非你想害自己, 别人动不了你。”晴也弯起眼角跨坐在他身后,双臂紧紧抱着他的腰靠在他结实的背上,邢武低眸扫了眼腰间白嫩的小手,嘴角微扬,调转车头。回去的路上, 晴也心情颇好地说:“对了,你不是说不吃窝边草吗?现在脸疼了吗小武爷?”“你不是窝边草,你是大北京来的牡丹花。”“……为什么是牡丹?”“百花丛中最鲜艳啊。”“……”晴也伸手去捏他小腹,然后发现捏不动,邢武一只手握着把手,另一只手握住她:“你手就不能老实点吗?影响我看路把你带沟里去。”“你舍得吗?”邢武照实说:“舍不得,你是我们县的希望,我还要靠这个安全标兵把上学期记得大过抹了。”没一会邢武对她说:“前面就是扎扎亭了。”晴也坐直了身子松开手。摩托车刚停下,李岚芳听见声音就冲了出来扯着嗓子喊道:“这都要吃饭了,你们这时候跑出去干嘛? ”晴也突然一阵莫名的心虚,看向邢武,邢武倒是推了晴也一把将她推进家,对李岚芳说:“欣赏夕阳。”“欣赏你个后脑壳!叫你剁排骨的呢?等喝上口排骨汤黄花菜都凉了…”晴也听着李岚芳骂骂咧咧的声音,回过身在李岚芳背后对邢武做了个鬼脸,邢武低着头笑,难得没回嘴,李岚芳看见邢武反而被她骂笑了,突然一愣,不骂了,再骂要傻了。晴也吃完饭就上楼了,排骨汤的确到晚上才煨出来了,还是邢武一个人坐在厨房边打游戏边看着火,炜好后盛了一碗端上楼对晴也说:“歇会,喝点汤。”晴也扯下耳机,回过身刚准备接过来,又缩回手:“烫。”邢武端着帮她吹了吹,晴也眯起眼睛看着他:“你妈钱不是被…你爸拿走了吗?怎么还舍得买排骨啊?”邢武望了她一眼,她小声说:“你给她钱了?”他把碗重新递给她:“我可不想把你养瘦了。”晴也笑着接过碗:“那怎么?你还打算把我养得白白胖胖了?”邢武靠在床上拿起手机嘴角微弯:“养胖点…好吃。”他眼里的光透亮,晴也的脸诡异地红了。夜里,他们一人躺在一张床上,晴也拉开帘子一角看着邢武,房间里很暗,他闭着眼面朝上,却好似能感觉到晴也在看他一样,声音低低地传来:“偷窥我干吗?”晴也将手伸了过去:“手冷。”邢武睁开眼,将大手从被子里朝她伸去握住她,他的手很暖,像暖炉一样,两人就这样隔着一个过道牵着手入眠。晴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是似乎她突然就明白了,原来这就是爱情的酸臭味啊!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邢武就看见晴也坐在床边发呆,他还愣了一下,撑起身子问她:“你这是还在梦游?”晴也很认真地对他说:“学校里的人都认为我们两是亲戚,有血缘关系的那种。”邢武刚醒,脑子还有些不清楚,反问她一句:“然后呢?”“要是让别人知道我们在一起,会不会觉得我们两乱.伦伤风败俗啊?”“……”所以最后晴也的总结是,谨慎点,今天上学两人不能一起去学校,她先走了,邢武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她这突如其来的脑回路怎么这么可爱呢?必须得可爱啊,自己女朋友不可爱谁可爱?晴也到学校后,史敏一大早就来了,还已经等了她老半天,战战兢兢把昨天写的那些题给晴也,对她说:“你看看对不对?”晴也一手转着笔一手拿着纸,一会看看题,一会又看看史敏,史敏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其实这些题晴也没指望史敏能写对,她只是想针对性地摸摸她的底,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这姑娘的根本问题是基础不扎实,一开始很多问题就没吃透,日积月累越学越难,然后满脑浆糊。就拿英语来说,她连一些最基本的语法都能用错,跟谁说理去?晴也很想跟她说放弃吧,别学了,可能学习和她八字不合,她可以考虑去干点别的。但是她还没说出口,史敏就有些焦急地说:“是不是错了很多啊?今天开始晚自习也没了,我怕我这样什么学校也考不上。”晴也向来不上晚自习,听说晚自习没了还有些莫名其妙地问了句:“为什么没了?”史敏告诉她上礼拜六班一个女的晚自习一回到家就晕倒了,送到医院说是劳累过度,家长昨天晚上来学校闹了,说要减负,天天把学生搞到那么晚跟体罚没有区别,还要告到教育局,好几个家长昨天晚上闹到校长那,校长又赶回来处理,那群家长说是今天再上晚自习他们就直接举报老师,所以从今天开始晚自习停了。晴也听闻后感觉很神奇啊,这种时候了,就鞍中这松散的管理制度,没加负就不错了,居然还有一群家长喊着要减负,如此神奇的情况下,其他家长竟然也没有意见,这换做其他地方的学校,稍微想孩子好的家长肯定要站出来集体抗议了。结果在鞍中就是如此和谐,校领导和家长很快就达成了一致,暂停晚自习。史敏一脸忧愁地拿着笔在本子上不停画着圈圈,嘴里念叨着:“我这下肯定完了,我要是没学上怎么办啊…”晴也侧头看着她的本子,她已经发现好多次了,史敏一停下来发呆就会在本子上画圈圈,一圈又一圈的,看得她头皮发麻。她不禁问了句:“没学上会怎么样?”史敏停了笔,抬起头看着她,纠结了一会,凑到晴也身边压低声音:“你别告诉别人。”晴也点了点头,听见史敏小声道:“我家人说,要是我考不上大学,要么把我送去县东的厂子里做工,要么把我嫁人。”“嫁人?你才多大啊?”晴也有些吃惊。史敏愁眉苦脸地说:“我爸腿不好不能出去苦钱,家里还有个弟弟,才念小学,要是考不上大学,我就得出去挣钱,不想挣钱就得找个条件还行的人嫁了。”说着她又开始在纸上画圈圈,当晴也的目光再次落在她本子上时,忽然就觉得她画的圈圈像是一个个挣脱不出牢笼,让她感觉细思极恐。她真没想到这个平平无奇的同桌居然跟她的遭遇差不多,都指望着这次高考摆脱现在的命运,仿佛这就是她们的翻身仗,打得好从此人生掌握在自己手中,打不好只能被动挨打。晴也盯着史敏看了半晌,忽然对她说:“从今天开始,你上课干脆别听了。”史敏立马苦着脸:“我是不是没救了?”晴也拍了拍她:“喊我声姐我救你。”“姐。”晴也一愣,本来跟她开句玩笑啊,谁知道这姑娘正儿八经喊了,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清了清嗓子说:“我让你别听,是叫你不要浪费时间听那些你搞不明白的东西,就像盖房子,地基还没打稳你觉得房子能建到一百层吗?咱们现在先打地基,今天不是不用上晚自习了吗,那今天放学后,你跟我混。”史敏眼镜片后的双眼突然就亮了起来,像看见救命稻草似的,随后又担忧地说:“但是这样不会耽误你时间吗?”晴也无所谓地说:“不存在耽误,我反正也是要看书的。”史敏突然感动得都要哭了啊,抱着晴也的胳膊就激动地说:“晴也,你人真好。”呵呵呵,晴也不尴不尬地抽出膀子,一时间有些不大适应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她余光正好看见邢武走了上来,旁边三班有人喊他,他停在走廊上跟两个男的在说话,似乎是感觉到晴也的目光,不经意地向她撇去,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虽然外人根本瞧不出什么猫腻,但这种只有他们懂的眼神让晴也的心脏突然跳动起来。上课铃打了,邢武才从后门走了进来,他刚坐下晴也就感觉头发被拽了下,她身体往后靠着椅背,邢武将东西搭在她的肩膀上,晴也感觉肩膀暖暖的,侧过头去,是一杯热乎乎的奶茶,她顺手接了过来,视线正好对上史敏震惊的目光,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