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渠当然不是质疑她的技术,可是这大街上人来人往,他就没看见过有男女共骑一车是女的载人的。只是这会儿陈年年太开心了,周子渠不想扫兴。“那我听你的。”他坐上后座,双手轻轻搭在陈年年的腰上,“我坐好了,走吧。”明明周子渠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被搂着腰的陈年年却不自在的红了脸。没想到,载人和被载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体验,周子渠载她的时候,她可以无拘无束的坐在后面,想晃腿就晃腿,想搂腰就搂腰,完全不用顾忌什么。此刻,被周子渠楼住,她却觉得自己呼吸都有点不顺畅了。“你你你,别搂那么紧啦。”周子渠看了看自己的手,觉得陈年年这话实在是说得没有道理,毕竟他是一点儿力道也没用。“可是,不抱那么紧,我等会儿摔下来了怎么办?”周子渠索性将双手环起来箍住了陈年年的腰。城里的路又不像农村那么颠簸,怎么可能会摔下来。陈年年气哼哼的抿了抿嘴,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折腾好一会儿,陈年年还是决心让周子渠来当司机。这人太高了,坐在后面缩手缩脚的实在是太影响她发挥了,把她累得不行,还影响了她兜风的兴致。周子渠求之不得,熙熙攘攘的人群,每个路过的人都要看他一眼,本来他就长得斯文白净,这下更像个小白脸了。换过来后,陈年年感觉全身都顺畅了,她戳了戳周子渠的背,随后报复似的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这个坏蛋,不让她好好骑车,她也要使坏。难得看到陈年年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周子渠垂眸看着环在他腰上的手,笑得十分开怀。既然是兜风,周子渠没有骑得太快,两人不赶时间,也没有目的地,就在城里瞎逛着。环境不同,人的满足感就完全不一样,就像陈年年,她从来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自行车上笑得这么开心。“年年,我们去看电影吧。”听到周子渠的提议,陈年年双眼亮了亮。作为两个热恋中的男女,看电影可是必须要走的流程。虽然现在的电影设施不太行,但是氛围都是差不多的。当然,现在的人比她那时候的要含蓄得多,大家看电影只是单纯的为了培养感情。今天放的电影是一部外国片子,剧情什么的都还不错,唯一让陈年年不太满意的一点儿就是这部剧吻戏太多了,弄得大家都挺不自在的。这种尺度,对于她来说,跟小儿科没什么区别。可是周子渠不一样,电影是他带陈年年来看的,内容却是这么的“不堪入目”,他害怕陈年年觉得自己心思不纯。一整场电影他都红着脸,简直是坐如针毡。陈年年觉得周子渠这反应真是比电影好看多了。电影一结束,周子渠就拉着她的手迅速离开了电影院,出去后,他还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外国电影不好看,下次我们选个国内的。”陈年年看着他泛红的双耳,越看越觉得这人很可爱。“我倒是觉得这电影很好看,主角之间的爱情故事多感人啊,可惜最后却被父母生生拆散了。”说着,陈年年又叹气道:“周子渠,你说以后你父母会不会嫌弃我是农村的,要把咱俩也拆散啊?”陈年年以前倒是没考虑过这么多,只是和周子渠在一起越久,有些事情就不得不去考虑。门当户对在任何时候都是很重要的,周子渠是个官二代,而她却是个平平凡凡的农民,这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说到这种现实问题时,周子渠脸上的热度散了不少。他认认真真的说道:“我爸妈不是那样的人,你聪明善良,勤劳美丽,我爸妈一定会和我一样喜欢你。”这夸的陈年年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等有机会,我就带你去见见他们。”周子渠的父母现在还在牛棚没被放出来,哪里来的机会哦。恐怕还得等几年。“我听说在那里的生活特别苦,叔叔阿姨能受得了吗?”爱屋及乌,对于周子渠还未见面的父母陈年年深感担忧。周子渠双手推着自行车慢慢的走着,喃喃道:“的确很苦,不过也快了。”他的父母应该很快就能放出来了,到时候......他扭头看了陈年年一眼,无声的叹了口气。周末的时候,陈年年骑着她的新车子一个人踏上了回家的路程。周子渠这周很忙碌,周末也得在厂里加班,这次只能她一个人回去了。陈年年回家的时候,家里的气氛和她想象中差不多,孙慧芳和陈天弘一看就是在为那事烦恼。“妈,大哥,你们去那边看过了吗?”陈年年是不喜欢孙慧芳她们和陈贵财有什么牵扯的,只是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们不过去看看实在说不过去。外人才不会管他们有没有离婚,在陈贵财中风后,他就成了弱者,大家只会同情他。只是离婚,又不是断绝关系,她和陈天弘作为儿女肯定要去关心的。“我去过了,咱妈没去。”离婚了,孙慧芳的心也硬了,一回到那房子,她就回想起那段让她窒息难过的日子,现在她是说什么也不想踏进陈贵财的家。孙慧芳能有这样的觉悟,陈年年是真的很高兴。她不喜欢圣母,若是因为陈贵财落了难,孙慧芳就选择原谅他的话,陈年年是真的会对她失望。又不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被那样子家暴还能原谅的话,孙慧芳也不值得她付出真心了。“我准备过去看看,你们还去吗?”孙慧芳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让天弘陪你去吧。”陈贵财是死是活都跟她没关系,她不想在和他有任何的牵扯。陈年年没有勉强她,手里拎着两罐奶粉和两瓶水果罐头,就和陈天弘一起去了陈贵财家里。一路上,还遇到了好些人。“年年,你这大包小包拎着是准备去哪啊。”这些人明知故问道。陈年红着眼,抽抽噎噎的回道:“我去看看我爹。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说中风就中风了呢,听到这个消息,我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一放假就赶紧回来了。”“这事还得怪你弟弟。”这些人七嘴八舌绘声绘色和陈年年讲了当天的情况,一个个描绘得跟在现场似的。陈年年哭得更大声了,“天禄怎么能这样,我爹对他这么好,我哥和我没有的东西,他都有,什么好吃的咱爹都是留给他的,他怎么敢这么对我爹。”大家都跟着叹气,谁知道陈天禄竟然会是这么个东西呢。给陈天禄上了眼药后,陈年年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寒暄两句就和陈天弘走了。陈天禄见到她们时一言不发的低着头,完全不像以前那样趾高气扬的。陈贵财这会儿正躺在床上,看到进来的三人,他十分激动,哆哆嗦嗦的伸着手指指着陈天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中风后的陈贵财半身不遂,只能躺在床上,嘴歪言斜的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口,一张嘴,口水就流了一地。陈年年非但不觉得他可怜,心中反而十分痛快。第52章 第 52 章终归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陈贵财落到这步田地, 陈天弘心中还是有些难受的。他坐在陈贵财身旁握住了他的手:“你情绪不能太激动, 好好休养才能早些恢复。”在科技发达的现代,中风患者都不能完全恢复, 何况是现在这样的环境。陈贵财的后半生恐怕只能躺在床上了。陈贵贵财哆嗦着手,看着陈天弘直掉眼泪, 咿咿呀呀的叫着,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陈年年能猜出大概, 这人一看就是在后悔呢。早知今日, 又何必当初。等到陈贵财的目光落到陈年年身上时, 陈年年嘴唇一弯,眯着眼轻轻张了张嘴。“活该!”陈贵财看出了她的口型, 一下子就激动起来,大喊大叫的, 像是要吃人, 只不过那流了一地的口水, 实在是让他没有什么威慑性。没中风的时候陈年年都不怕他, 何况现在的他已经半死不活,吼得再厉害有什么用。“大哥, 我看咱爹对我还是不满意,那我就先回去了,省得在这里惹他心烦。”陈天弘看了看陈年年又看了看陈贵财,见陈贵财情绪确实不对,他道:“行, 你先回吧,我再陪他一会儿。”陈年年走的时候,陈天禄正颓废的蹲在门口,看起来既迷茫又无措。“陈天禄,咱爹这样都是你造成的,你现在可得好好照顾他,要是他再出了什么事,你可就成了大罪人了。”陈天禄这几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回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干的那些事,他也觉得自己实在不是个东西,他怎么就跟中邪了似的,竟然对陈贵财说出这么多大逆不道的话。若是陈贵财一直这样起不来,那他以后又该怎么办?他年纪还小,一直没说亲事,现在闹成这样了,谁还愿意嫁给他。他哭着喊道:“姐,你回去告诉咱妈让她回来吧,这个家里不能没有她啊。”哟,这时候又想起孙慧芳的好了,可惜啊,太晚了,人压根就没想过回来。“婚都离了,咱妈回来名不正言不顺的,你以前和爹两个人不是过得挺好的吗,现在也没啥区别。”陈年年将自己手上拎的东西在陈天禄面前晃了晃,“本来是打算把这些东西给爹用来补身体,可他现在这样肯定吃不了,你身强体健的,也用不上,我还是拿回去孝敬咱妈吧。”拎这么多东西过来,只是为了做个样子,陈年年才不舍不得把这些奢侈品给这两父子吃。陈天禄和陈年年一向不对付,他知道陈年年不喜欢他和陈贵财,所以肯定不会同意让他妈回来。别看他爹现在中风了,但是脾气还是那么大,每次陈天禄去给他喂饭的时候,他都要将饭碗打倒在地,然后叽哩哇啦说一大堆话。即使听不懂,陈天禄也敢肯定陈贵财是在骂他。这样的生活每天都在重复,陈天禄真的是受够了。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而且他又是孙慧芳的亲儿子,像孙慧芳这么心软的人,只要他上门去求她,孙慧芳肯定会被他打动愿意跟他一起回来。看着陈年年走远的背影,陈天禄抹了抹泪,跟着站了起来。自从陈贵财出事之后,陈天禄就没有出过门,他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害怕那些人鄙视的目光。他跟在陈年年后面,不知道陈年年和那些人说了什么,所有人看着他的目光,都是那么的不屑以及厌恶。这些人的目光就像一道道利刃落在他的身上,让他全身上下都很难受。陈天禄有点慌又有点生气:“陈年年,你在跟他们胡说八道什么,你是不是又在说我坏话了。”发生了这么多的事,陈天禄心境也有了很大的变化,他知道现在不是和陈年年起冲突的时候,可他就是忍不住。他知道陈年年一定是在和这些人说他的闲话,好让所有人都讨厌他,排挤他,好歹也是亲姐弟,她怎么能这么坏呢。陈年年有些无语的瞧了他一眼,她真想把陈天禄的脑子打开,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上眼药这种事情一次两次就够了,这一个个都是人精,用多了反而会适得其反。这些人刚才只是在问陈贵财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要不是陈天禄自己按耐不住,谁稀罕得搭理他。“就你这样的,还用年年说你坏话,你亲爹都被你气中风了,我要是你就干脆去跳河算了。”“要是我那儿子也像你这样,老子肯定先打死他,一个连自己亲爹都不孝顺的人,那跟畜生有什么区别。”陈天禄被他们说得很委屈:“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们凭什么这么说我。”都气中风了,故意不故意又有什么区别,听许美丽说,陈天禄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说他畜生不如还真是不冤。不少有儿子的人都在暗中庆幸,自己家里那个虽然不成器,好歹也不像陈天禄这般无法无天。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全都给陈天禄扣上了一顶不孝的帽子。不管在任何时候,一个连自己父母都不孝顺的人,是会遭到所有人的唾弃的。这些人不仅会瞧不起陈天禄,还会排挤他,欺负他,以后陈天禄的日子,恐怕会很难过。陈年年违心说道:“天禄还小,他不懂事,以后他一定会改的。”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赞同她说的话。“他都已经18岁了,哪里还小,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都已经结婚了,年年你就是好心,你把他当弟弟,人家可未必把你姐姐呢。以前他怎么对你的,我们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他把你爹气中风了,又想你回去照顾她们,你可千万别中了他们的计。”“话也不能这么说,年年作为陈贵财的女儿,回去照顾他也是应该的。”“我可是听说当初陈贵财和孙慧芳离婚的时候说好的,年年和天弘都管孙慧芳,陈贵财则是由陈天禄照顾,陈天禄还好好的,凭什么要年年回去照顾。”“只是离个婚,又不是断绝了关系,作为孩子回去照顾一下又怎么就,再怎么说也是陈贵财把他们养这么大的。”每个人都在发表着自己的见解,陈年年抿着嘴笑了笑,这些人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趁着他们为这事争论不休的时候,陈年年悄悄地走了。陈年年还没到家的时候,遇到了吴秋阳,那人见她来了,主动上前来跟她说话。“年年,你爸他怎么样了?”陈年年奇怪的瞅了了他一眼,她和吴秋阳两人一直没有什么交集,这人怎么突然开始关心陈贵财了?陈年年这段时间也不在陈家湾,也不知道陈巧云和吴秋阳发展到哪一步了,但是吴秋阳作为陈巧云的男朋友,陈年年是不想和他扯上什么关系的。“都中风了,当然是很严重了。”吴秋阳知道自己有些突兀了,可他也找不到其他话题和陈年年聊,最近家里来信了,他应该很快就能回城了,他想在离开之前和陈年年说两句话,但这会儿倒是觉得没有必要了。陈年年见他不说话,只觉得这人有点莫名其妙。“秋阳,你们在干什么?”陈年年扭头望了一眼,就在陈巧云站在不远处盯着她们,眼神里还带了点嫉妒和怨恨。不是吧,他们两人就说了一句话,陈巧云就不高兴了,这也太小气了一点儿。陈年年赶紧溜了,她可不想做这两人感情的炮灰。“秋阳,你和她刚才在说什么?”吴秋阳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有些无奈的说道:“我就是问问她爸爸怎么样了。”陈巧云不太开心:“你什么时候和她关系这么好了。”“巧云,你能不能不要每件事都要问得那么清楚,我觉得自己应该有交友的权利。”听他这语气,陈巧云就知道他不高兴了,她绞着自己的衣摆道歉:“秋阳,对不起,我只是太在乎你了。”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吴秋阳更觉得疲惫,一开始,他真觉得陈巧云是个好姑娘,可后来两人真的开始交往了,才发现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好。每次和陈巧云在一起,他都感觉十分压抑,整个人就像是被束缚了一样。“巧云,我还有事,今天就不能陪你了。”陈巧云乖巧的说道:“没事,你忙你的,我一定不会给你拖后腿。”吴秋阳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回了宿舍。陈巧云的衣摆都快被她绞烂了,她能感觉到吴秋阳对她并不是那么上心,所以她努力变得宽容大度,随时都是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有时候她是真的好羡慕陈年年,周子渠对谁都冷,对她却那么上心,每次回来都会买好多东西去陈年年家里。她和吴秋阳在一起这么久了,吴秋阳从来没有去过她家里,也没有和她谈论过以后的事情。陈巧云好几次想和他生米煮成熟饭,都被吴秋阳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她毕竟是个女孩,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拒绝,这种事怎么好意思再提。最近吴秋阳一直都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每次陈巧云问他,他都很敷衍。陈巧云觉得这场恋爱,是真的让她很累,前阵子有人到她家里来提亲了,那人不如吴秋阳好看,人也比较粗鲁,但他比吴秋阳要实在很多。有那么一瞬间,陈巧云都要动心了,可她又是那么的不甘心。她又不比陈年年差多少,凭什么陈年年就能和城里的知青恋爱,而她就不行呢?她做梦都想进城,想摆脱自己农村人的身份,都走到这一步了,她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吴秋阳喜不喜欢她其实没那么重要,只要他重情重义,能记住自己对他的好,回城的时候带上她,那就行了。陈巧云将自己眼里的泪水憋了回去,路是她自己选的,她说什么也不会后悔。第53章 第 53 章陈年年回家不久,陈天禄果然跟着来了。一进院子里他就跪在孙慧芳面前哭天喊地, 求着孙慧芳跟他回去。对于陈天禄这个儿子, 孙慧芳的感情一直都很复杂,三个孩子她没有偏心过谁, 但是陈天禄从来没把她这个母亲放在眼里。她永远记得离婚那天她被陈贵财打得半死,陈天禄冷眼旁观, 不曾对她这个母亲有半点怜惜的样子。就当她觉得这辈子都完了以后,陈年年和陈天弘带着她逃出深渊, 让她抛掉过去, 重新开始, 过上了以前不敢想的美好日子。她和陈贵财夫妻情分已尽,万万没有再回去的道理。孙慧芳平静的说道:“你走吧, 我是不会跟你一起回去的。”陈天禄跪在地上撒泼:“妈,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我爹不管做了多少错事, 他现在这样你也该原谅他了吧?你要是不回去, 你让我们父子俩怎么活。”孙慧芳是真的对她这个小儿子无比失望, 陈贵财这个样子又不是她造成的,她凭什么要原谅, 婚都离了,陈贵财是死是活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冷着脸道:“你们爱怎么活就怎么活。天禄,你爹这样都是你造成的,你自己不好好服侍他,反而还要我回去照顾,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事。”陈天禄是真的没有料到孙慧芳是这样的心狠,撒泼不管用,他又开始装可怜。他抓住孙慧芳的手臂,一边流泪一边激动道:“妈,我一个人又要干活,又要照顾我爹,我哪能做那么多事,求求你了,妈,我求求你回来帮帮我吧。我们一家人像以前那样好好在一起不行吗,那时候我们过得多好啊。”“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孙慧芳并不觉得以前的日子有多好。除了挨打谩骂饿肚子,她找不到一丝美好的回忆。现在的日子越美好,她就越恨自己以前的心软懦弱。她拨开陈天禄的手,硬着心肠道:“回去吧,以后别来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你也当没有我这个妈。”陈天禄难以置信的望着她,孙慧芳这意思是要和他断绝关系了?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她不仅不帮忙,还要和他断绝来往,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人。孙慧芳一看他那个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了,她早就知道这个孩子无药可救,所以她对陈天禄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陈天禄站起身子,怨恨的看着孙慧芳:“行,既然你都这样说了,以后我要是发达了,你可千万别眼巴巴上来认我这个儿子。”躲在屋里的陈年年轻嗤一声,就这样一个草包,还想发达,陈天禄简直就是在做梦。放了狠话后,陈天禄怒气冲冲的离开了。等他走后,态度强硬的孙慧芳身上的力道全都卸了下来。眼眶也不由自主的红了,陈年年出来的时候她抹了抹泪道:“年年你说我是不是太心狠了?”心狠?不不不,陈年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只要是个正常人,态度肯定和孙慧芳没有任何的区别。“我觉得你做得很对,什么都依靠你,那陈天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我看他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你要是真为他好,就该态度强硬一点儿。”陈年年的安慰十分有效,至少现在孙慧芳不会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了。万般皆是命,陈天禄不是小孩了,她总不可能管他一辈子。回来尽了“孝心”后,陈年年又骑上自己的心爱的自行车走了。陈年年没有张扬,除了自家人,别人都不知道这个自行车是她的。陈贵财如今变成这样,陈年年不回来服侍她,肯定是有人要说闲话的。本来还有些人跑到陈富国面前提建议,陈年年家里出了这事,她肯定无心在城里个工作了,他们说要不就换个人去替代她的工作吧。陈富国问让谁来替呢?他们就一人推荐了一个,谁也不服谁。陈富国看着他们冷笑,声色俱厉将这些人挨个批评一顿。一群不懂事的,真以为农村人进厂那么容易嘛,若是关系不够硬,谁会让你进去。就算陈年年不干了,那也轮不上他们这些泥腿子。众人被陈富国给骂醒了,这工作陈年年若是不干那也轮不上他们其他人,既然这样,还不如让她继续干下去呢,好歹还可以到其他生产队的人面前吹吹牛,长长脸。等陈年年走的时候,这些人不仅没意见,还主动劝她不要为家里的事情操心,没有什么事比她工作更重要了,陈贵财还有陈天禄照顾呢。回县城的时候,陈年年先去了一趟镇上,六子有个专门放东西的秘密小基地,平时柿饼就晒在了那里。陈年年渠的时候,六子正在把柿饼装缸。陈年年拿起一个尝了尝,和她以前吃过的一模一样,甜腻可口,正是当下人最喜欢的那种干果零嘴。看着她来了,六子笑眯眯的问道:“我们什么时候把柿饼拿去卖?”六子好久没有这样激动过了,从收购到制作都是他一手完成的,要是赚了钱,陈年年怎么也不会亏待他。陈年年也想早点把钱赚到手,但现在离过年还有一段日子,她道:“不急,只要密封好就可以把柿饼存放很久,你把它保存好就行。”临走前,陈年年又找了个罐子装了满满一罐柿饼进了城。柳贵华因为雪花膏的事情和陈年年关系亲近了不少,现在她终于又用上了香港货,不说别的,哪怕就为了这张脸也得和陈年年把关系打好。陈年年她们那个小组有六七个人,陈年年给每人都分了一个柿饼。柿饼的味道又香又甜,吃进嘴里让人回味无穷。可惜每个柿饼个头不大,才刚尝到味就没了,她们又又不好意思向陈年年多要,一个个都在心里想着,等会儿下班了一定要去供销社看看还有没有柿饼卖。柳贵华砸吧着嘴道:“年年,你这柿饼是在哪个供销社买的,味道比我以前吃的都要好。”陈年年笑了笑:“这是我家里人自己做的,前两天刚做成功特意送了我一罐,我专门带来让大家尝一尝。”听到这是别人送的,这些工人都有点惊讶。就那么一罐,陈年年就分给她们了,可真是舍得。“你说你,总共都没多少,你还这么大方。”“我亲戚家里还有很多呢,下次我再回去拿就行了。”这话让柳贵华心里多长了个心眼,等下班后她悄悄把陈年年叫到一边:“年年,你亲戚那柿饼多吗?”陈年年不确定的说道:“我听说他们今年晒了不少,应该是很多的。”柳贵华又问:“那么多,你亲戚他们能吃完吗。”陈年年叹了叹气:“就是吃不完,所以他们现在很发愁,只能多送点给自家亲戚了。”柳贵华想了想道:“要不然干脆分我点算了,我到时候拿钱买。”“柳阿姨说的什么客气话,你要是需要,我给你分点就行,不用钱。”柳贵华连连摆手:“那可不行,我要的量可不少,哪能占你便宜。”“这样啊,那行,等下次回去我给你问问。”柳贵华又道:“我在城里的供销社还有朋友,到时还可以帮你们牵牵线,卖给供销社是允许的,你千万不要有什么心里负担。”陈年年感动的点了点头:“柳阿姨,你真是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说的什么话,我还应该谢谢你呢。”自从用了陈年年卖的雪花膏,柳贵华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越来越年轻了,上次去学校给孩子开家长会,以前见过她的那些人都说她变化大。而且最近她和自家男人的感情也越来越好了,全都得多亏陈年年。互利互惠的事情,能帮她就帮一点儿。县城里有四个供销社和一个大商场,在柳贵华的帮助下,陈年年的柿饼在本地就卖了许多。安阳市那边周子渠也已经打点好了,时间一到,六子就开着车把柿饼送了出去。两千多斤的新鲜柿子晒成柿饼后,只剩了六百多斤,陈年年每斤定价8毛钱,一共赚了接近五百块。这件事情上,六子可是头等功臣,陈年年直接分了两百块给他。不过,这两百块钱还包含了人工和成本费,包括老农需要的三百斤粮食。上次已经给了六子五十块,这次只用再给一百五就行。至于说六子有没有怨言,看他接过钱那开心样,一看就是对这个分配比较满意的。赚钱的法子是陈年年想出来的,做柿饼的方子也是陈年年写的,她分钱分得多一点,那也是理所当然的。除掉那些费用,他都能净赚一百多,他还有什么不满的,六子拿着钱到沈成良跟前得意了好久,被沈成良赏了一个暴栗才算完事。好歹是跟他一起见过世面的人,怎么为了一百块钱就激动成这样了。但六子觉得这钱和他以前赚的意义不同,至于哪里不同,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大概是因为从头到尾都有参与,不像以前那样就当个跑腿的司机,所以他特别有参与感吧。看着他那样,沈成良也反思了自己。以前是觉得六子年纪小,不够稳重所以很多事情都没有让他过多的参与,但现在六子明显是成熟了,以后干什么都可以带着他了。六子都这么开心,就更别说陈年年了,忙碌了大半年的三爷终于在年底的时候回来了,而且还给她分了红,分红的钱都快赶上她卖柿饼的钱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本来陈年年觉得她已经赚了不少了,看到三爷她才知道自己这点钱就像是毛毛雨,一点儿也不够看。陈年年把自己的钱合在一起算了算,乱七八糟的卖了很多东西,在加上这几个月厂里发的工资,她现在手上有一千块的存款以及固定资产自行车一辆。她想说不定她现在就是她们生产队里最大的土豪呢。第54章 第 54 章年前的时候,厂里就已经放了假, 足足有半个月的假期, 陈年年和周子渠去商场买了年货,若不是自行车放不下了, 陈年年还得买很多。春节作为我们国家最为隆重的节日,不管在任何时候都是热闹的。商场里人来人往, 挤满了人,她们手里全都拿着布袋子, 看着什么好东西就往自己口袋里装, 一年到头就享受这么一次, 这些人也不嫌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