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明远冷笑道:“我可不像你田正平这样处处想着占人便宜,借钱是借钱,吃饭是吃饭,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把这事混为一谈。”董明远嘴皮子利索,语言又很犀利,田正平哪里说得过他。明明是他挑起的头,最后反而是他生了一肚子气。这个董明远处处和他作对,可千万别让他逮着收拾他的机会。--不知不觉间,就到了陈年年和六子约定的日子。还未走到村口,在雾蒙蒙的天色里,陈年年隐隐约约看见有一个人影站在前方。陈年年小跑着上去,“等很久了吗?”周子渠搓了搓自己的手:“我也是刚到。”村里人多眼杂,出门的时候天色昏暗,也难保不会有人看见他俩。所以两人就商量着在村口见面。其实陈年年一个人干这事更保险点儿,可事情都被周子渠知道,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走出村口老远,陈年年才拿出了手电筒照亮。两人边走边说话,很快就到了镇上。陈年年走到和六子约定的地方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陈年年从未见过的男人。陈年年这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她不会被六子给坑了吧。好在,这个男人很快就开了口。“是陈姑娘吧,你是来找三爷的?”“对,大叔,三爷他在吗?”男人摇了摇头:“三爷这两天不在黑水镇,不过你要的东西他都交给了我。”说完,他左右看了看就把陈年年和周子渠迎进了门。等进了门,饶是淡定的陈年年在看到那满满一箱的东西,也有些惊讶。三爷这货进得也太多了吧!第30章 心机雪花膏,珍珠粉, 手油, 凡是属于这个年代的护肤品,三爷都给她弄回来了。陈年年随手拿起一盒雪花膏瞧了瞧:“这怎么和我在供销社看见的不太一样, 三爷不会是去哪弄的劣质产品吧?”用在脸上的东西,说什么也得小心。陈年年想赚钱没错, 可她也不会去赚那些黑心钱。卖完了,她倒是直截了当拍拍屁股就走人, 要是别人的脸烂了要找谁说理去。这话让孙茂兴很不高兴, 他可是知道沈成良是费了多大的劲才把这些东西给弄回来的。这丫头还怀疑他们弄的是假货, 真是不识好歹。“你这丫头说的是哪里的话,我们这些东西可都是从正规厂家那里弄回来的, 只是用的手段见不得光罢了,这几年查得这么严, 谁敢卖假货。”周子渠也顺手拿出了一盒珍珠粉看了看, “这些货是从香港弄回来的吧。”孙茂兴赞许的看了周子渠一眼, 脸上有点说不出的骄傲, “小子好眼光,全是从那边弄回来的好货, 咱这镇上可没有。”陈年年感到很意外:“你居然还懂这个!”周子渠被陈年年看得脸热,慢吞吞地解释道:“以前看我妈用过。”周子渠是大城市里来的人,见识的东西可比陈年年多得多,在安阳市的时候这些东西也是属于紧俏货,没想到这位三爷居然能弄到这么多, 这人可真是不简单。陈年年旋开盖子,一股清香就从盒子里钻了出来。耳后和手腕的肌肤和脸上的皮肤一样娇嫩,陈年年轻轻抹了点放在上面,等了五分钟后没有发现什么瘙痒疼痛的过敏情况,她这心才放了下来。这时候的护肤品和新世纪比起来成分要简单得多,里面也没有添加那些化学物质,效果虽不如陈年年以前用的那么显著,但是也不会出现严重的过敏现象。陈年年有点紧张,又有点激动。现在万事俱备,就看她有没有本事把这些东西给卖出去了。黑水镇不大,她们想卖出去就得去县城。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陈年年什么也没带,看这位大叔和三爷关系不错,她只得死皮赖脸在他这里寻求帮助了。“大叔,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你门外停着一辆自行车,你借我们用用呗。”陈年年帮沈成良逃过一劫,虽然他很怀疑陈年年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但怎么说也是他欠了人情。临走之前,他交代了孙茂兴,陈年年要是有什么需要,只要不过分,都可以帮忙。借自行车倒是问题不大,不过......“你一个农村丫头你会骑嘛你?”陈年年当然会骑,只不过现在并不是她显本领的时候,陈家湾的陈年年别说骑自行车了,就是看恐怕也没看过几次。“我不会骑,但他会骑啊。”陈年年指了指周子渠道。见周子渠的眼神有点奇怪,陈年年惊讶的张了张嘴:“你这么看着我干嘛,难不成你也不会?”这要是都不会骑,总不可能走路去县城吧,那还不得把腿给她走断。“你怎么知道我会骑自行车?”周子渠看着她问。陈年年有点无语:“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难不成以前家里连自行车都没有?”身上揣着两百块钱的表,还一眼就看出这些货来自香港,一般人怕是很难做到。陈年年猜得不错,周子渠家里以前是有自行车的,他也的确会骑。“年年,你真是冰雪聪明。”这一本正经的夸赞让陈年年有点不好意思,明明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和聪明有什么关系。既然周子渠说他会骑,那这自行车就借给了她们。整整一箱子的雪花膏,一次肯定是拿不完的,陈年年把每种护肤品捡了几盒放到竹篮里,再用一块蓝色的布盖上,这样就谁也不知道她带的是什么。自行车的款式很简单,幸好还有个后座,若是让陈年年坐在周子渠前面,那跟坐在他怀里有什么区别,到时候两人就尴尬了。陈年年坐上去后,一手拎着竹篮,一手抓住周子渠的衣角:“我坐好了,走吧。”陈年年走了这么久的路,老早就想有个车能给她坐坐。这会儿,真坐上了,她才觉得坐车除了速度快一点儿,其他的还不如走路呢。现在的马路不像以后全是平整的泊油路,坑坑洼洼的,开快了还会带起路上的泥土。时不时的还会颠簸几下,弄得陈年年最后只能伸手抱住周子渠的腰。这让陈年年很不好意思,别说她和周子渠现在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就算真的是,在这个年代,这样的举动也太奔放了一些。她也不想这样的,谁叫周子渠跟踩了两个风火轮似的,蹬得特别快,不想被摔下去,可不得用力抱住他的腰吗?呼哧呼哧的风从耳边吹过,陈年年忍不住开口道:“你开慢点,我们不赶时间。”“好!”听到周子渠的回答,陈年年也放心了不少。可是她等啊等,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周子渠把速度给缓下来。陈年年很想问问,蹬这么快,他脚不酸,腿不疼吗?“周子渠!”陈年年仰着头又喊了他一声。在看见周子渠通红的耳朵以及脖颈后,陈年年一下子卡了壳,虽然看不见周子渠的正面,但她敢肯定,这人的脸怕是已经红得没法看了。嗬哟,有些人表面上纯情得不得了,背地里竟然是个心机婊。“年年,还有什么事吗?”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陈年年顿了顿道:“我想了想,到中午之前咱们得到县城,你还是开快点吧。”从镇上到县城的路上行人不多,也没人认识他们,只要她和周子渠不拿着的个喇叭大吼,谁知道她俩是什么关系。陈年年干脆伸手环着周子渠的腰,脑袋也轻轻放在了他的背上。周子渠的背一下子就变得特别僵硬,自行车都跟着拐了一个弯,幸好他反应快,不然两人说不定还要摔跤。“周子渠,你怎么这么笨啊。”陈年年调笑道,手上的力道却一点儿也没松。周子渠没说话,紧张的脸庞慢慢浮上了一抹浅浅的笑意,心里像是吃了蜜似的甜滋滋的。天上的云很多,耳边的风也不小,太阳透过云层慢慢照耀到了大地上,陈年年勾起嘴角,轻轻闭上了眼。心里默默感叹,他俩现在什么都好,就是太穷了点。雪花膏的消费群体基本都是女性,而县城里女性最多的地方就是工厂家属区和学校。周子渠估摸了一下时间道:“这会儿县城高中的学生应该快要放学了,我们去学校那边看看。”陈年年有点顾虑:“我们就这样大大咧咧到门口叫卖,会不会立马就被人抓起来?”在周子渠心中,陈年年一直都表现得非常聪明独立,好像什么事情都难不倒她。这会儿乍一听陈年年问到这个问题,他微微笑了笑。“我有办法,你到那边去等我,我很快就回来。”周子渠没有和陈年年解释什么办法,他从竹篮里拿出了一盒雪花膏走到了校门口。放学的学生都奇怪的看了他几眼,猜测他是哪个同学的哥哥。周子渠年纪不大,长得好看,有几个女同学看了他一眼就有些脸红,低着头迅速走开了。李文丽跟着同学一起走出来的时候,也和其他人一样盯着周子渠瞧。这时候思想没有那么开放,但人总会对美好的东西产生向往。李文丽胆子大,盯着周子渠看了几眼不仅没脸红,反而还主动上前去攀谈。“这位男同志,你站在我们学校门口干嘛,怎么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听到这姑娘落落大方的开口,周子渠心道:就她了。“其实我是来找你。”他故作神秘的说道。这话让李文丽十分惊讶,“我又不认识你,你来找我干嘛。”周子渠把雪花膏拿给李文丽瞧了瞧,“我想请你帮个忙,作为报酬我会把这盒雪花膏送给你。”李文丽好奇的问道:“你要我帮你什么忙?”陈年年离得远,听不见周子渠在说些什么,不过从周子渠的动作来看,她倒是猜到了周子渠在打什么主意。看着那位女同学跟着周子渠一起朝她走来的时候,陈年年不得不感叹一句这年头的孩子可真是太单纯了,一看就是没有见识过社会的险恶。像周子渠这种莫名其妙的怪蜀黍,搁在现代怕是早就会当成坏人给抓起来盘问了,哪能还能让他在校门口鬼鬼祟祟的站这么久。李文丽跟着周子渠走过来,看着陈年年道:“你对象说要是我能给你们介绍顾客,就免费把这盒雪花膏送给我,是真的吗?”陈年年鼓着腮帮子瞅了周子渠一眼,等到后者不好意思和她对视时,她才道:“他都这样说了,就算你不介绍别人来买,这盒雪花膏我们也送给你了。”李文丽家里的雪花膏已经用完了,她妈正准备花钱去供销社买一盒,可是去了几次,供销社的雪花膏都卖光了。比起镇上,县城里的雪花膏要好卖很多,供销社里的东西都是每月按量供应,一旦卖完了,就得等下个月才有。前几天,她们家属院里好多阿姨都在讨论这事,也不知道她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会遇到私自卖这东西的人,而且还愿意免费送她一盒。李文丽兴冲冲地说道:“说好了就不准反悔,这盒雪花膏归我了,你们跟我来,我保证帮你们把这一篮子的东西都卖光。”“你这丫头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你知道我这篮子里有多少吗?”一盒雪花膏很小,也不占地方,就这一篮子怕也有几十盒呢。全部卖光,难度可是大得很。这个年纪的孩子最禁不起激,李文丽将雪花膏放进自己的书包里,哼道:“等会儿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说大话了。”陈年年和周子渠对视一眼,推着自行车默默跟在了李文丽身后。等到了工厂家属区的时候,李文丽道:“你们就在这里等我,我去叫我妈下来。”这时候的人实在,一般不会撒谎。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陈年年还是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等会儿见势不对,她和周子渠就赶紧跑路。两人等了一会儿,李文丽就拉着一个中年妇女出来。“人呢,去哪了?”李文丽生气的跺了跺脚,她不会是被人放鸽子了吧。陈年年和周子渠在这时候走了出来。李文丽的母亲盯着她俩瞧了瞧:“就是你们在卖雪花膏?”“对,阿姨你买吗?”陈年年掀开盖在竹篮上的碎花布,“全是从香港进的货,效果可好了呢。”一听是从香港进了货,柳桂华眼睛都睁大了,她小心翼翼从篮子里拿出一盒雪花膏瞧了瞧,这牌子果然是她没见过的。“文丽,去把你蕙兰阿姨叫出来,她用过香港货,让她来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陈年年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不是香港来的,不过她相信周子渠,既然他说是,那就肯定是。很快,那个叫蕙兰的也跟着李文丽出来。“确实是香港货,我以前就是用的这款。”蕙兰拿起一盒外包装是绿色的雪花膏道,“你这个是怎么卖的?”看着蕙兰脸上的怀念以及喜爱,陈年年心中有了谱。“阿姨用过这款,肯定也是知道价的人,这两年从香港带货越来越严了,我也是拖了好多关系才弄回来的。这样吧,若是有票,雪花膏我就给你们算5毛,没票就1块,珍珠粉贵2毛,手油不用票,给3毛就行。”李文丽嚷嚷道:“怎么这么贵,我们在供销社里买的最贵的也才三毛。”陈年年耐心解释道:“贵有贵的理由,这货源地不一样,价格肯定也不一样。这雪花膏的效果可比你们以前用的那种好多了,不信你们看蕙兰阿姨,她那皮肤嫩得说她是二十岁的姑娘都有人信。”陈年年的一通夸赞将蕙兰说得心花怒放,她皮肤在在家属院确实比其她女人好很多,这雪花膏虽然贵了点,但她不差这点钱。“行,给我来十盒雪花膏,一盒珍珠粉,一盒手油。”蕙兰财大气粗的说道。柳贵华惊道:“蕙兰,你买这么多干啥?”蕙兰边掏钱边道:“我用这东西消耗可快了,早晚坚持用,一个月就得用完一盒,而且,我老公妹妹和娘家的妹妹都没有了,我还得送她们几盒,十盒可不算多。”柳桂华心想是这么个理,她这脸用惯了雪花膏,停了几天不用后,总觉得有点不习惯。蕙兰皮肤好就算了,这农村丫头居然也这么白净,难不成这效果真这么好?她咬了咬道:“给我也来五盒。”两人都有票,算下来也没花多少。“两位阿姨都是实在人,你们买这么多,我再免费送你们一盒,不过得麻烦你们再去帮我问问家属院里还有谁需要。”陈年年深谙生意之道,若是给她们每人便宜一块,不差钱的两人可能还不觉得有什么。多送她们一盒雪花膏,意义就完全不同了。柳贵华和蕙兰都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连忙乐道:“有有有,我们家属院里需要这个的可多了,我马上就去给你问。”“谢谢阿姨,对了,要想效果好,这雪花膏你们一定要坚持用。”柳贵华和蕙兰又是连声说好。等到她俩买完回家后,又出来了几位年轻妇人。在此之间,周子渠一直小心的观察着周围,唯恐两人一时大意被人举报。陈年年猜测雪花膏好卖,但没有想到会这么好卖。这个时候的护肤品对于女同志来说并不是必须用品,早几年还会被说成是小资做派。看来,在任何时代都不能小瞧女同志的消费能力。等到篮子里的雪花膏卖完后,陈年年数了数手上的钱,一共二十五块零六毛,还有一叠厚厚的票。陈年年手里拿着钱,得意的在周子渠面前扬了扬:“周子渠,回家啦。”她的笑容是那样的美,那样的满足。周子渠心跳如鼓,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见了自己的回答。“好,我们回家。”第31章 朋友卖一次雪花膏的钱比不上卖一次药材,按理说陈年年是不应该这么高兴的。许是陪伴在她身旁的人不同, 导致她的心境也有所不同。卖雪花膏只需要她出本金, 然后再想办销售出去就行。卖药材虽然赚钱,可到底是体力活, 能靠脑子赚钱,她就不愿意再去吃那个苦。野生药材体积较大, 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而且, 这野生的东西早晚会有挖完的一天, 靠它赚钱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陈年年刚坐到自行车后座, 就听见周子渠的肚子“咕咕咕”的叫了好几声。她猛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周子渠劳心劳力陪了她这么久, 她居然连顿饭都没有请他吃,这也太不上道了点。她们两人一大早就出了门, 到了镇上也没吃点什么东西, 现在都中午了, 这人能不饿吗?陈年年伸手戳了戳周子渠的腰, 有些歉意的说道:“我一时高兴就忘了这事,咱先在城里找个馆子吃一顿吧。”周子渠道:“没事, 我也不是很饿,还是回家再吃吧。”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又“咕咕咕”的叫了两声。陈年年:......“你不饿,我还饿呢,你要是再跟我客气, 以后我就不让你和我一起来了。”陈年年不高兴地说道。周子渠还在羞恼自己的肚子太不争气,听到陈年年的话却又十分无奈:“我没跟你客气。”他只是觉得挣钱太不容易了,陈年年还欠着那么多钱,能节约一点算一点。陈年年哪里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她心里就是莫名很不舒服。周子渠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她猜也猜得到,落难的小公子明白了人间疾苦,连一碗面钱都舍不得,真是太可怜了一点儿。陈年年心道,现在的她虽然没有能力让周子渠过回以前的日子,但是她会尽自己的努力去改善周子渠的生活。骑着自行车的周子渠回头望了她一眼,见陈年年撅着嘴不太开心,他道:“刚才我在学校门口看见了一家面馆,我带你去吃吧。”“好啊,快点去,我感觉自己都要饿死了。”陈年年吐出一口气,不再去想那些糟心事。面馆里不仅有面,还有白菜饺子,晶莹剔透的水饺又白又大,陈年年大方的一人点了一盘。这时候的人实在,饺子分量很足,但是这味道陈年年实在是不敢恭维。周子渠是北方人,他很喜欢吃面食,加上蹬了一上午的自行车很累,饺子上来时,他不喘气就吃完了一盘。陈年年把自己盘子里剩下的一半全都挑给了他:“我吃不下了,等会儿还得辛苦你,你多吃点。”周子渠也没推辞,上次他到陈年年家就发现了,陈年年的胃口很小,一点儿也不像其他的劳动人民。回到镇上后,陈年年将自行车还给了孙茂兴,然后又放了点雪花膏在她的竹篮子里。周子渠略微思考就明白了她在打什么主意。没有人会嫌钱多,生产队里还有几个女知青呢,陈年年怕是已经把主意打到了她们身上。陈年年家里缺的东西不少,两人在镇上逛了逛,又添置了一些东西,最后还在一位卖小鸡仔的老乡那里买了五只小黄鸡。下工回家的孙慧芳看到那五只小鸡仔可真是高兴坏了,她老早就想买几只小鸡来喂了。没离婚前,家里也喂了几只鸡,那时候孙慧芳对这几只鸡也是宝贝得不行,整天盼望着这鸡下蛋好拿去换钱。可是像祖宗一样把这群鸡供着的她什么也没捞着,卖蛋的钱从来没有落到她手里不说,鸡蛋的味道也没闻过一次。这五只小鸡是陈年年专门买来送给她的,她可得好好把它们养大,以后想吃鸡蛋就吃鸡蛋,嘴馋了还可以杀鸡吃肉,谁也管不着她。孙慧芳以前一直不敢想自己离开陈贵财会是个什么样子,现在她终于知道了,没有陈贵财的日子她过得可真是太舒坦了。---雪花膏保质期长,放久了也不会变质,所以陈年年也不急着一时去把它全部卖光。隔天她就正常去上了工,马上就要到农忙的时候,地里的活也逐渐多了起来。这群知青来这里的日子也不短了,娇生惯养的她们都习惯了下地干活的日子。陶小甜看着自己手上起的茧子,真的是难过极了,她在家里干的最累的活顶多就是洗洗衣服做做饭,哪里像现在这样又是泼粪,又是挖土。郝月桂最是看不惯她那娇气的样子,但她这人说话向来喜欢弯弯绕绕给人下套。看着认真劳作的陈年年,她眼珠一转道:“小甜,你和陈年年关系这么好,她是不是告诉了你怎么变美的方法啊?我看她干了这么久的活,皮肤还这么好,你要是知道也给我说说呗。”陶小甜嘟囔道:“我哪里知道她有什么办法,这种事情她怎么会随便告诉别人。”郝月桂故作夸张的说道:“你不是一直都说自己是她最好的朋友吗,怎么她连这种事情都没告诉你?难不成是你一厢情愿,别人压根就没把你当成朋友?”“关你什么事,郝月桂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和陈年年同志的革命友谊那是经得起考验的。”“小甜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这不是怕你被人利用吗?”郝月桂半点没有被戳穿的尴尬,一副为陶小甜着想的样子。陶小甜嗤了一声,这郝月桂就是一条唯恐天下不乱的毒蛇,嘴里没一句真话,明明就是想挑拨还说是为她好,真当她陶小甜是傻子不成。她和陈年年认识以来,陈年年不仅帮她干活,还请她到家里吃饭,怎么看都是她占了便宜。不过有一点郝月桂说的倒是挺对,她和陈年年都是这么好的朋友了,陈年年那秘诀应该可以告诉她了吧。吃过晚饭,陶小甜就去了陈年年家里。“小甜,你来了,我正说要去找你呢。”陈年年一看到她就热情的拉住了她的手。陶小甜嘻嘻一笑:“咱们这是不是就叫心有灵犀?年年你找我有事吗?”陈年年把她带到自己的房间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雪花膏和手油道:“这是我今天进城的时候看见一个货郎卖的,听说还是从香港带回来的,我寻思着你肯定需要,就特意买了两盒回来送给你。”“香港来的,这得多少钱啊?”陶小甜连忙摇头,“不行,我不能要,你们家都这么困难了,你还买东西送给我。”陈年年真心实意道:“咱俩是朋友,你对我好,我自然也要对你好。”“再好也不能免费要你的东西。”陶小甜不是那种爱占便宜的人,这雪花膏打死她她也不能要。陈年年认真道:“你难道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肤越来越粗糙吗?收下吧,小甜,你每天坚持用肯定会让皮肤变得越来越好。”陶小甜被她说得有点犹豫,她才19岁,还没有说亲,若是在农村待上几年变成没人要的丑姑娘可怎么办。她心动的说道:“这雪花膏我要了,不过我不要你免费送,你多少钱买的,我就拿多少钱给你。”陈年年自然不会要陶小甜的钱,“小甜,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还有其他的事想请你帮帮忙。”陶小甜爽快地说道:“你说,能帮我一定帮。”陈年年压低声音:“我上次不是在你们手上借了钱吗,买了这房后还剩下了不少。我今天去城里的时候看见那货郎在卖雪花膏,这心里就有了点想法,我用剩下的钱在他那里拿了不少货,你看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帮我把这些货给卖出去?”陈年年的话真假掺半,之所以敢告诉陶小甜,是她知道这姑娘心思单纯,为人耿直,为了朋友是可以两肋插刀的那种。而且,这姑娘不知道的是怎么回事,对她简直就是无条件的信任。这不,明知道陈年年是在干投机倒把的事,陶小甜竟然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眼里还带着点崇拜。“年年,你这小脑袋瓜怎么这么厉害。”很多城里人都不敢干这事,没想到陈年年一个农村姑娘还有这么大的胆子。陈年年并不想听她对自己的夸赞,“小甜,你愿意帮我吗?”陶小甜用力点了点头,“帮,我一定帮。”陈年年松了口气,继续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事我就告诉了你一个人,小甜,你可千万别辜负我对你的信任。”深感自己责任重大,陶小甜挺直腰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年年你放心,这事我一定给你办妥当。”等到陶小甜拿着雪花膏走了后,陈年年脸上才浮现了一抹愧疚之色。本来她只是想把雪花膏卖给知青们,赚点小钱就行了。但陶小甜这样仗义的人少之又少,她和其他知青不熟,说不定转头就会被人给举报。陶小甜的父母都是城里的职工,她们有钱有票,只要陶小甜开口,她手上这批雪花膏不愁卖不出去。她没什么人脉,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陶小甜身上。陶小甜也知道事关重大,她千万不能露出马脚被人发现,尤其是郝月桂这个阴险狡诈的女人,她一定要小心提防。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陶小甜把雪花膏藏在了自己的背包里,她准备过两天休假进一趟城,到时候就撒谎说这雪花膏是她父母寄来的。这天晚上,陶小甜久久不能入睡,她的心脏砰砰砰的跳着,脸上带着点说不出的兴奋。她第一眼看见陈年年的时候就感觉到她的与众不同,现在一看,果然如此。别看陈年年现在是个农村丫头,但她相信有朝一日,陈年年一定会变成凤凰飞出这个山旮旯。她跟着陈年年混准没错。第32章 司机陶小甜的父母只是个普通工人,让他们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帮忙, 她们是不大愿意的。只是陶小甜信里的语气太卑微太让人心疼, 本来就对她心有愧疚的父母,面对她的要求也只能含泪同意。半个月之后, 陶小甜收到了父母的回信,除了答应她信上说的事情之外, 信里还夹着钱和票。陶小甜笑眯眯的把钱揣进了兜里,她好好跟着陈年年干, 说不定以后还可以把钱寄回家里。想到未来的日子, 陶小甜一边抹着雪花膏, 一边哼起了歌。“陶小甜,大晚上你唱什么歌呢,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郝月桂板着脸呵斥着她。明明大家都是还在聊天,哪里有人在睡觉?不要以为她看不出来, 这郝月桂分明就是在嫉妒她。自从用了这雪花膏后, 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脸蛋变得红润润的, 气色也跟着好了很多。哪里像郝月桂, 皮肤蜡黄蜡黄的,简直就和农村姑娘没啥区别。陶小甜哼道:“郝月桂同志, 请注意你说话的态度,这会儿大家都没睡觉,我唱个歌碍着谁了?”郝月桂一本正经道:“碍着谁?当然是碍着我了。陶小甜同志,不是我说你,咱们下乡插队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 你整天往自己脸上涂抹那些东西,一点儿也不符合劳动人民的做派,这些东西以前可都是资本家才用的。”动不动就给别人戴帽子,这人可心肠可真是太歹毒了。陶小甜对着镜子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看着镜子里水灵灵的自己十分满意。和陈年年这个大美人她是比不了,但比起她们同行的知青,她也算是拔尖的。以后要是能够回城,她肯定能嫁给一个不错的男人。被无视的郝月桂有点气不过,她眼尖,早就看出了陶小甜那雪花膏不一般,明里暗里说了几次让陶小甜把雪花膏借给她用用,陶小甜都不愿意,还说这是从香港带回来的,可贵可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