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明日喝可好?明日一连两碗,效果岂不是更好?”沈箐慈见墨竹不听,便与她讨价还价。这么苦得药,今晚喝了那得多晚才睡着啊。“夫人您现在要是没跟墨竹讨价还价,药早喝完了。”墨澜跟墨竹在夫人喝药这一事上非常统一,劝着夫人长痛不如短痛,“夫人还是快喝吧,反正早喝晚喝您都得喝。”阮靖逸转过屏风,沈箐慈被两人激着,正端过碗一口喝了。走近,瞧见她苦着一张脸埋进被子,双手在空中挥挥,而后捶被,喊着,“真苦!”一旁的墨澜墨竹已看见阿郎,在他挥手示意下,并未出声,两人脚步轻轻很快出去了。阮靖逸走过去,轻轻拍着她后背,面上不乏心疼。其实这两日生病的事他已知晓,墨竹墨澜还自以为院里除了她们主仆三人,就没人知道了。沈箐慈抬头看这人,苦着的脸更苦了,愈发委屈,“这药好苦。”阮靖逸一手摊开手掌,上有四颗蜜饯,他喂了一口她嘴边,说着,“吃这个好些。”沈箐慈此时口齿间都是苦味,看到蜜饯,两眼放光。内室烛火通明,更是衬她眼眸明亮。沈箐慈张嘴,含着蜜饯,又吞下,几颗吃完,苦涩已消去大半,她眉眼弯弯,“谢谢你。”此时笑得安静温顺,可是不是下午院里和丫鬟玩雪时笑得那般肆意。阮靖逸也跟着笑,伸手碰了碰她的脸,温和道,“那先睡吧。”先安置好她躺下,自己随后去净室换了亵衣,再出来时看着床上微微弓起的一团,淡淡的光晕照着他眼底的温和笑意。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来日可期。阮靖逸吹了内室的烛火。外室守夜的小丫鬟等了一会儿,瞧内室的烛火熄了,也掐灭了外室的烛火。整个屋里里都暗下来,再听着外面微乎其微的关门声,沈箐慈一直不敢松气。直到身侧有翻动,很快,她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一被两人,阮靖逸与她厮磨。起先她还以为睡了一天,晚上会睡不着,这会儿完全是多余。沈箐慈额头是薄薄细汗,微张嘴呼吸,耳旁一声声,“箐慈,箐慈…”更是扰得她烦躁。沈箐慈在沉浮间手上力道加重,指甲划过他的后背,没听到他后面说的什么。那人又在她脖颈间再说了一遍,沈箐慈不想搭理他,最后是带着哭腔:“阮靖逸!…夫君……夫君…”沈箐慈有气无力,甚恼。一个称呼而已,有必要这么在乎嘛。阮靖逸心怀畅明,甚是满意这个称呼。夫君,她的夫君。她是谁?言侯府阮府五房阮靖逸的夫人。冒着被朝廷猜忌的风险,敢用阮府和娘家王府的粮食,率先且明目张胆地在朝廷眼皮子下,将众多粮食送到随州。再后,银子,衣裳,接二连三到了随州再是寒流所搏击的州县,解了百姓大危,也解了他的大危。如今,寒流过,他已回。一阵情过,此时,怀中的阮五夫人,她的夫人沉沉睡去。一夜好眠,再醒已是天明。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下楼去买吃的时候隔壁栋一条没栓住的狗跑下来,本华吓得往后缩……后来,一路上越想越想不下!要不是一个小区!下次本华可以拽起单车吓你!!!第23章 023第二日,阮二姐,三姐要一起回了阮府。大嫂今日一早去了白马寺,刚好错过。沈箐慈醒来得了消息。净面梳妆时,墨澜来说,两位夫人先往四夫人院里去了。沈箐慈吃完早膳也去了四嫂院里。走进去,阮二姐一瞧见她,就招呼她过去,“弟妹快来,我们这正讨论韶音孩儿名字,你也来想一个。”沈箐慈可想不出,挨着三姐坐下说着,“这我可不想不出,还是不抢四哥的事了。”她又笑说,“韶音才两月不到,四哥就忙命人连孩子满月的衣裳都制备好了。”“是了,老四最珍韶音,想得比我们远。”阮二姐笑说着。“几位姐姐别打趣我了。”被讨论的徐韶音皱着脸,满是无趣,“我现在是天天呆在屋里,哪儿都不能去。好容易盼着今天,能和你们说话解闷。”“外儿冷得,呆在屋里挺好的。”沈箐慈笑笑,安慰她。哪知,这丫头话头一转,期待沈箐慈的肚子道,“姐姐,你也快什么时候怀孩子,这样咱们的孩子不是也有伴了?”沈箐慈一愣……“对呀,这五弟也回来了,箐慈这肚子怕是也要有声响了。”二姐,三姐一齐笑着看她。这真是……怎么一下就扯到她身上来了。“还早呢。”沈箐慈敷衍笑笑,拿一个桔子剥着,预备尝一瓣时,闻着那涩酸味就皱眉又放下。随后,二姐说了一事,带韵音生辰一过,她初八便要回安北去了。“姐姐这么早走吗?”沈箐慈抬头疑问,早前不是还要同她一起再去庄子避暑吗?阮二姐掩嘴一笑,说着,“念恬想娘了,来了好几封家书催我回去呢。”她这次回长安,本是专门为五弟婚事奔波,原要等礼成就回安北,但回去长途路远,更有寒流,不得已拖了行程。沈箐慈听着,闷闷应着,刚放下桔子,这又顺手拿了一个桔子,遮掩低落情绪。中午,二姐,三姐留着吃了午膳,再聊会儿天,韶音乏困,三人便回了。没走出一会儿,原本沈箐慈还想拉着两人去衡院再说会儿话,院里的丫鬟刚好找来,“夫人,阿郎回来了。”两姐妹默契一笑,不打扰夫妻俩时间了。一进屋里,阮靖逸坐在她平常的榻上,手中执书。阮靖逸听着帘子掀起声,看过来,笑着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朝他的夫人走过去。今天早起上朝,又与一同大人在朝堂留着,到现在才见她,想得紧。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黑影,沈箐慈吓得往后一缩。待看清这人,她才松口气。阮靖逸嘴角上扬,拦腰将人抱起。他坐在沈箐慈经常躺的塌上,把人搂在自己腿上,问着,“在想什么这么入迷?”“没什么。”沈箐慈只觉得臊,想从他身上下去,匆乱回着。阮靖逸紧紧搂着她腰,热息洒在她脖颈,直到越发急促,沈箐慈慌慌不动弹了。她脸突尔红,此时想到早上四嫂说趣她怀孩子的事儿。沈箐慈不由得把背脊挺直,想止住他的手,咬牙轻颤,警告他,“这是白日,阮靖逸你别………””嗯?”右边耳环被他取下来,接着耳朵上方就被咬了一口,低沉声音滑进耳朵。叫你阮靖逸!阮靖逸!阮靖逸!昨晚我那是客气才叫你夫君的!“夫君……”沈箐慈一颤,忽而软了。阮靖逸满意,也不逗她了,把她的双手搭在自己脖子上,此时两人额头相挨。只听他突然说,“在想二姐回安北的事?”沈箐慈‘嗯’了一声,倒也不好奇他知道。脑袋一偏,坐着怎么不舒服,软软趴在他肩膀,“我听说,安北都护很坏。”是的,起码对妻子很坏。要不然在这几月,二姐姐从不主动提起她的夫君。以前在庄子上也没提过。当然她也是听墨澜出去采买东西时,听得一耳朵话。安北都护镇守重镇,深得圣眷。“而且府上姬妾众多。”最后一话,引得他低低笑声。古人三妻四妾的大猪蹄子!想此,沈箐慈学着方才,也咬他脖子。还好迟早要跟你和离。想着沈箐慈下口更重。“不急。”他轻轻拍着怀里的人,也不理会脖子上的痒痛,“明年二姐还会回来的。”沈箐慈牙口一松,推开他偏头问他,疑惑,“真的?”刚才她也没问二姐姐什么时候再回来,她还以为二姐姐此去怕是几年都不能见呢。“明年何时呢?”她问。阮靖逸笑着不答,一手拿起刚才的书,手臂圈着她看书起来。沈箐慈见他卖关子,伸手轻而易举打下他的书,复问,“明年何时?”阮靖逸抖抖手,将书重新拿起。真坏的人。沈箐慈拿他没法,咬也咬过了。只得瞪他一眼,使了力气扳开他的手。脚还没落地,那书先落在地上。那塌上小小的地方挤着两人。而后沈箐慈午睡前,这人才说了明年的一个月份。守着她睡着后,阮靖逸才把散落在地上的书和珠钗一一捡起,才又去了书房。隔日,韵音的小小生辰宴说不隆重也隆重,除去本家的六姐弟,还有贺家夫人,还有……宫里的莞公主。沈箐慈一早就去厨房忙着,大嫂来给她打下手。但时间紧,一上午两人也只做了几样主菜。沈箐慈带着厨娘将膳食装好,先去阮府前厅时,到一进院子,边看见二姐姐,阮靖逸,还有莞公主三人站在一起。本想装没瞧见,预备带着人绕远一些从另一个回廊去前厅。哪想先让莞公主看见她了。“表姐!”莞公主仰声喊了一句。众人齐齐眼神看着她。沈箐慈想绕道走也走不掉了。不得已,她只得往这走。走近,一一行礼。莞公主先笑着,开口,“刚才韵音说表姐的厨艺甚好,待会儿我可要尝尝。”“公主说笑了。”沈箐慈含笑,回着,“我哪比得上宫中的御厨。”一旁的阮靖逸过来伸手牵她,一手抚过她头上的落雪,今儿雪又小了,便没让人打伞。沈箐慈想把他手拨开,示意他这还有人呢。阮靖逸自顾细细把她发间的雪轻轻洒去。而后他捏了捏沈箐慈的手,看到人就好了。整个上午都躲着那厨房,人都见不着。这下阮靖逸同二姐和莞公主打过招呼,让她们先带着沈箐慈进去,随后才走开。旁站着的两人相视一笑,二姐姐先打趣着,“这小别胜新婚呐。”“二姐姐……”沈箐慈无奈看她一眼,走上去揽着她。“好了,好了。”弟妹脸皮薄,阮二姐也不提了,“那我们先进去吧。莞公主请。”随后没多久,三姐带着曾娘也到了。三姐进门自个儿解开披风给丫鬟,走近着,“我还以为来晚了,忙赶着来。”“你们说说,哪有徐夫人这般,给人过生辰还送药的。”曾娘跟在她身后说着,“我路过药馆时候,见还开张着,就想着进去瞧瞧,果不其然,她还在忙着抓药。”“我这不是昨儿回去想起,今早忙抓药嘛。”三姐挨着炉火近些,烤烤手,“带得都是安胎的补药。”“韵音有了,却碰上个这么不着调的婶娘,可不敢喝她的安胎药。”曾娘过去摸了摸韵音的肚子,说着。“还好啦。”韵音光顾着吃,现在手上还拿着沈箐慈早些时候做的花酥,“也没姐姐们说的那么辛苦了。我现在吃得好睡得香。”正说着,大夫人也来了。一群夫人凑一起聊会儿天,膳宴开始。午膳分了两桌,这群夫人在内室一桌,阮府四爷五爷和六爷都在外厅。临走时,沈箐慈让墨澜把准备好的东西拿来,送给莞公主。上次得了一人东西,按礼要还的。莞公主好奇,当下打开。里面是一方团扇,上头艳红牡丹,细看,竟然是双面绣!绣上的牡丹栩栩如生。这放在长安,能绣得人屈指可数。绣楼里出的双面绣,往往工期就是半年,更别提前面还有多少人排着。莞公主如获至宝,在座的几位女子看得是眼馋,涌上来,也管沈箐慈要讨一个。今日寿星为大的韶音先说着,“姐姐竟然私藏着这等好手艺,我生辰也只送了一个纸画的,实看不实用。”最后,沈箐慈在里屋被缠着,点头来日在座的一人送一把团扇。随后,几位夫人得了承诺,都是面含笑。送她们离开后,阮靖逸也听见自己夫人送给莞公主双面绣的事了。听小孩心性的说说也罢了,当沈箐慈听着阮靖逸也沾醋说着,“原来夫人绣工如此好,早前竟还与我争一绣帕。”沈箐慈想反驳,这两月她翻了些关于绣工的书,就送给婧公主的绣帕上的牡丹也仅仅只有一朵就耗费了她许多心血。更何况她刚刚又被逼着答应给几个夫人绣……想想就很累。至于你……沈箐慈看他,说着,“那夫君把先前的帕子还我,我立马给你绣一个去。”她这一说,阮靖逸便不与她争了。其实,沈箐慈早想过了,那方帕子给他就给他吧,只不过上头多一个她的字罢了 。更何况,就算真要,来日方长,她就不信,三年时间她就拿不到那帕子。第24章 024别了众人,阮靖逸带着沈箐慈往书房去,“听说莞公主花了重金买了块石头送给夫人,现在倒是想去看看。”沈箐慈点头,与他说着,“我让人放在中间的院子里了,就搁在水潭旁。”不过沈箐慈对去看石头神色厌厌。一大早去厨房安排膳食,现在只想赶紧回去补补觉,才不要和他去书房。说着边往后退半步。“嗯?”阮靖逸伸手抓紧了要走了的人,“不想去吗?”她应着,顺势低柔语气:“有些累。”听着,阮靖逸松了她手腕,微弯腰,仔细瞧着她的脸,眸里神色亦然明亮,只是神色厌厌的,“累了?”说着伸手来触碰她的脸,他手掌温热,指腹摩挲着她脸颊。且他眼神一直盯着自己,沈箐慈有些不自在。抬臂拂开他的手,微微福身,“夫君你且去看吧,我先回去了。”身后墨澜墨竹相视一眼,夫人这是怎么了,闷闷不乐的。难不成刚刚阿郎把夫人惹着了?墨竹一直跟在夫人后,也想不出来为什夫人突然心情不好…………脑中一顿思索,对了…………墨竹悄悄拽了拽墨澜的衣袖,眼神示意她,两人站在主人不远处悄悄说着:“上午时,那个莞公主来了。当时还同阿郎一番笑谈,刚好被夫人瞧见了。”墨澜很快机灵说,“夫人莫不是吃醋了吧。”墨竹不是很确定说着,“不会吧……”夫人不是很容易生别人气的,她对自家夫人可是很有信心的。“来人,去请医官。”阮靖逸吩咐丫鬟。“无碍。”沈箐慈把他往旁边推了推,略皱眉,止住小丫鬟。她抬头看着这人,道,“我是真有些累了。”而后沈箐慈直接略过他,往前走了。刚迈出脚,手腕被抓住,“下雪路滑,我送你回去吧。”‘这人说着。“不用,不用。这院子就在前头了,我自己回去便是。”沈箐慈推脱。阮靖逸不由她再说,沈箐慈惊呼一声,再时已被他弯腰打横抱起。沈箐慈轻锤他,恼道,“你放我下来,这里这么多人呢!显然这人不听,大步流星往前走,进了院里,直接进了里屋,将人轻轻放在小榻上 。沈箐慈闷红着脸坐着,心想着这一路上指不定不少人看见。墨澜欲低头要跟着走进去,被墨竹拦住摇头示意,两人守站在屏风外。屋里,阮靖逸仔细看着她的脸,确认无事后方才放心。看着她面红含恼,羞的扭过头。阮靖逸忍不住笑起来。接着他握了握沈箐慈的手,而后拿过放一旁的小被,盖在她腿上。说道,“那夫人就在屋中好生休息,我待会儿出去办些事,有事吩咐下人就好。”“嗯,”沈箐慈点头,这下雪她能去那。不过现在巴不得他快走,免得自己不自在。阮靖逸看着面前人嘴角弯弯,眉眼软软红着脸连连点头,忍不住半起来把人揽紧怀里。“等我回来。”沈箐慈脸埋在他胸口,闷闷出声,唯有嘱咐,“下雪路滑,小心些。”等他出去后,沈箐慈才有气无力躺在小榻上唤人,“墨竹,我想沐浴。”她现在只想赶紧沐浴,然后去睡一觉。“夫人,热水已备好了。”墨竹墨澜近前来,行礼道。早在回来路上,墨竹就使唤一个小丫头指挥小厨房烧热水去了。夫人前几日感了风寒,今儿好了又去厨房待了半天,向来爱洁净的主人定要洗澡的。“那好。”沈箐慈懒洋洋应着。冬日天,水易冷,一柱香时间沈箐慈便洗漱出来。脸颊微红,她静坐于妆奁前由着墨竹给她绞头发,自己一下一下点着脑袋,昏昏欲睡。着实撑不住了,她索性闭着眼。有气无力朝墨澜方向抬抬手,“墨澜,你过来,让我挨挨,我快要睡着了。”随后,一个人走近,沈箐慈双手揽着来人的腰,脸挨着其人的腹部,心里还想着,墨澜是不是又长胖了,腰都胖了一圈,不过抱着真舒服。如此想着脸还蹭了蹭那衣裳,手搂紧了来人的腰,睡着了。沈箐慈再醒来时,已在床榻上了,身上盖着软段锦被。在被子里把腿伸直,舒舒服服’哼‘了一声,这一觉睡得好啊。沈箐慈自己掀开帐帘,就瞧见前方圆桌处坐着一人。背脊挺直,一手握书,一手正挨着书要翻书的姿势。“醒了?”听见床榻有声响,阮靖逸握书的手倒下轻轻把书放下,走过来。“嗯。”沈箐慈坐起来,桌上的灯盏不明不暗,她盯着那烛火看了看,眼睛发涩,稍偏仰头看着他,问道,“现在几时了?”“申时五刻。”他轻声回着。沈箐慈讶异,她竟睡了近两个时辰。阮靖逸伸手把绣被往她肩上拉了拉,后顺着脖颈,把眼角的头发撩到耳后,温声说着,“起来吃膳了?”“好。”听他这么一说,沈箐慈摸了摸肚子,也觉得饿了。中午陪着几位吃光顾着帮她们布膳,忙着说话了,自己也没吃上多少。晚膳丰盛且清淡,沈箐慈一碗米粥吃得极慢,旁边这个人总是给自己加菜,才一碗米粥她就喝了小半碗菜。吃完后,苏嬷嬷就带着几个婢女进来,并排站在不远处旁。阮靖逸说道,“带夫人去换吧。”沈箐慈疑惑,刚想问,苏嬷嬷和几个丫鬟来拥着她往内室去了。待换完了衣裳出来,苏嬷嬷来为她梳发。梳的发髻不繁琐,样式简单,但更衬托她的鹅蛋脸,精致,美艳。梳毕,沈箐慈站起,方才走了几步,刚换上的衣裙没有自己常穿的那般繁琐,简洁,舒适,还轻便一些。此时睡足吃饱的沈箐慈顿时有了兴趣,急急几步走过去。不过这裙摆有些长了,她跑的有些快,险些踩着了。“这衣裙真好看。”沈箐慈笑着看着阮靖逸,而后两手略揪起裙角,阮靖逸温而从抬起手臂,手中突然出现一支白翠透绿的钗,轻轻插在她的发间,说道:“这钗配夫人真美。”随后一个丫鬟托着木盘上来,阮靖逸从上拿出来白色帏帽,轻轻给她戴好。沈箐慈倒也不惊讶,反而十分好奇。随后两手掀开帏帽帘子,微微抬头瞧他,“我们这是要去哪啊?”阮靖逸瞧见自家夫人笑了,亦是嘴角勾起,但继续卖关子,“到时间就知道了。”而后,他轻轻揽着她的往外走。墨竹墨澜预备跟上,结果苏嬷嬷和几个丫鬟将她们拦下。“夫人!”预备跟在后面的墨竹墨澜面面相觑,这些人是要造反啊。夫人每次出门可都是有侍女跟随的。墨澜开口,很是不满看着这些人。帏帽下的沈箐慈转身来,看此情形,吩咐着,“你俩就好好带着家中吧。”既然夫人这么说了,两人也只好行礼道是。出了阮府,上了并没有阮府标志的马车,沈箐慈发现他没带常跟着的随从。从出了坊门,过了几条街河,沈箐慈便不知方向了,坐回车里,想问旁边的人,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肯定不会说的。要是真要说的话,刚刚上车就回答她的问题了。不过,暮色降临,沈箐慈心想着不是马上要到宵禁的时间了吗?在坊内还好说,可现在还在街上,他目前是朝中官员,若是被有心人抓住这把柄,到时弄来不必要麻烦。“还有半个时辰天就黑下了。”马上要宵禁了。沈箐慈转过来坐好,拍了拍搭在腿上的狐裘,偏头问旁的人,“今夜是要去看什么人吗?”“去见故人。”他转头笑道。第25章 025“哦?”沈箐慈好奇。但她没有接着问。后来,马车停在一处喧嚣地界。还好没多久,马车便停了。前头车夫道,“阿郎,到了。”“知道了。”阮靖逸语调转而温和对妻子道,“先把帏帽戴上。”“哦哦好。”沈箐慈忙应着,顺从的点头。戴好后,他先下车,而后她再下去。刚站定,身侧的马车就往反方向走了,没了踪影。沈箐慈搭着阮靖逸手下车时,天色已黑,但隔着帏帽白帘瞧去时,有些惊讶。面前是一条长街,不同着装的人来人往,街坊上挂满了红灯笼,一路往里望,两旁的房屋上都挂了灯笼,如同白日街市。“这是?”这也不是正月十五呀。长安城有宵禁,但也有例外,这帏帽长长的,至脚踝处,她平时甚少戴这东西,如若往前走得小心看着地上。面前是一条繁华的街道,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街口处还有武侯把守。人多连带着此处的风雪都小些了,沈箐慈站不解,问旁的人,“不是宵禁了吗?这条街武侯为何不管反而站那值岗?”衣袖下两手交握,阮靖逸牵着她往街里走。“此街名为无街。”“无街?”两人往里走一些,街道两旁买的物什与白日长安东西两市或者其他商街买的东西差不多。后在一小贩车处停下,沈箐慈也跟着他拿了一个面具,笑,“好奇特的名字啊。”随后在贩架上拿了一个盖在脸上,偏头看着他。阮靖逸摇头,挑选了一个递给她,“这个。”沈箐慈接过,看了看,白底狐狸面具,戴在脸上,“怎么样?”他点头,选了一个铜色半面的,放了几枚铜钱给小贩。这条很是热闹,街上的行人也多,沈箐慈只知正月十五那三日全城暂时取消宵禁的啊,怎么这里还敢摆上夜市了她有些疑惑。来往行人多,脚下路线昏暗,她头上带着帷帽,原本刚走两步差点摔到,被阮靖逸一把拽住。”这里正月初六到正月十五都会开着,如同白天的市集一样。”阮靖逸说道。”诶,郎君娘子来瞧瞧我家的东西吧,’一个热情的小贩招呼他两。沈箐慈朝这小贩看了一眼,波斯国的打扮。”我这里有波斯国上好的琉璃杯,晶莹剔透,”沈箐慈好奇,摇了摇阮靖逸的手,”我们看看这里吧。‘”夫人您瞧瞧,”有客人,波斯商人热情介绍,拿了一个琉璃杯,对着两人说着,”客官你们看好,”说着,拿出一个茶壶往这个玻璃杯肿倒水,抬手将其举高。顿时,在灯光下面,琉璃杯散发出斑斓剔透的光泽。”哇,’沈箐慈惊呼一声,往前凑了凑,伸手道,”我瞧瞧”小贩赶忙递过去。沈箐慈拿在手上,仰头看着,那白狐狸眸中依流光溢彩。随后她对小贩说道,”给我拿两个吧。””好嘞,客官,一共是六百三十四文钱。”说着她正要付钱,袖中空空,才想起她跟着出来并不知道是逛街,一枚铜都没带。正是,旁边的人已经递了一两银子过去。小贩喜滋滋接过,而后又面露难色,他现在才开张,没那么多的钱来找啊。”不用找了。”阮靖逸看着捧着两个杯子就笑得开怀的人,也不自觉跟着笑道。小贩记得用自己国家语言道谢。沈箐慈手中拿着杯子,挨着他小声道,”我回去就还你。’阮靖逸嘴角略抽,弯腰在她耳边低沉道,”夫人难道忘了‘,连我都是你的,何来还字一说。”这话吹进耳朵,沈箐慈脑子一愣,而后,要不是她还带着面具,谁也不知道她早已经羞得面红。又往前走着,夜晚的集市跟白日也有些区别。正走道一处河边,众人都围在一起,沈箐慈也想过去凑凑热闹,不过人多,两人远远看过去,依稀可见一舞姬在在小桥上翩然起舞,舞姿妙曼,礼乐声穿过人群传来。沈箐慈悄悄扭头看着旁边的人,那桥上跳舞的将这里人的眼神都吸引过去了。她转过去,正好对上这人的视线。沈箐慈倒是有些疑惑,问他,”你不看前面吗”自己有什么好看的啊。”只微亮灯光下,瞧阮靖逸嘴角微微上扬,沈箐慈默言一会儿,这人……随后她觉着无趣,说道,”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吧。”华灯初上,两人顺着河逛了一会儿,沈箐慈觉着有些累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累了””有点。”沈箐慈点头,看多了也有些无聊了。阮靖逸牵着她在巷子里走着,穿过人流,在这条繁华的街道尽头,不时二人出现在一座”红慕楼‘前。门口没有站着的小厮,没人通报,阮靖逸直接领着她走近大厅。厅中只最顶上有一红灯笼,光撒下来昏昏暗暗。相比刚才一路走过来,这里面静得出奇。沈箐慈好奇,诺大的一座类似酒楼的地方,竟然没有人来。不对,有一个人。前面台下突然出现一颗人头。沈箐慈吓得抓着旁边人的衣袖,紧张着语气,“前面有人。”很快那颗人头动了动,紧接着一道人影站起来。接着是调侃笑声,“子以啊,你这夫人可真是胆小。”阮靖逸轻冷哼一声,手臂揽着妻,眼神不善看着那人影,“既然这般待客,那我们且走。”那“诶,为兄错了。”那人影立马道,朝这弓腰一礼,“贤弟媳莫见怪。”隔得远,沈箐慈瞧不清楚那人面容。贤弟媳?沈箐慈对着称呼有些诧异。阮靖逸半揽着沈箐慈往前走去。前面的人影吩咐着,“黑影,带阮夫人去楼上吧。”“是,主人。”又是另一道沙哑的女声响起。沈箐慈俨得有些怕,手指拉着阮靖逸的衣袖。正要说话,一戴着面纱的女子站在他们面前,行礼,“阮夫人请随奴婢来。”“无事,”阮靖逸宽慰拍拍妻,“莫怕,我在这等你。”听他这么说,沈箐慈慢慢松开他衣袖,放下的手掌攥拳,悄悄提一口气便跟着那侍女往前去。跟着侍女走出几步,沈箐慈忍不住回头。他还在站在原地,瞧着自己。对上温和的眼神,沈箐慈心中莫名安定了两分。她略笑,同他点头。后转过身来跟着侍女拐上楼梯。不同于一楼昏暗,刚走到楼梯拐处,是一扇闭合的门,大束大束的光投过门扇,那侍女恰好停在离光线一步的地方。侍女略偏身,对斜后的沈箐慈恭敬着,“阮夫人,奴婢只能送到这里了,您请进吧。”沈箐慈两眼微睁,看了看那扇门,还是提步跨过黑光分界处。推开门,四步距离一扇巨大的屏风遮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