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有时候的贵夫人之间的交际,往往可以改变丈夫的轨迹。当然,这些徐韶音可以不在乎。沈箐慈这么说,完全是想让她好好学看账本而已。徐韶音疑看了她一眼,“姐姐,你可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什么在不在的。”“我的言侯夫人,”沈箐慈笑了,“您现在可是一家主母了呢。”最后她直接拍板,“从明天下午开始啊,你就到我这儿来,我亲自叫你看账本。”“姐姐…不要啊。”徐韶音哀。“等你生辰那日,我送你一幅画儿?”最后,在沈箐慈半逼半诱惑,徐韶音扭扭捏捏同意了。四郎承言侯,府中人对各位郎君称呼也改了。大爷五爷走了,府中人看着也少了些。冷风吹来,沈箐慈揉了揉脸颊,拢了拢肩上的狐白披风,快些脚步往阮六郎院里去。“五嫂嫂。”到的时候,阮六郎正在温书,夫子今日家中有事已经家去了。阮六郎五岁,但启蒙年纪早。具体她不知。从生下来大多数时间阮六郎都是跟着五哥的,估计平时没少受他那五哥熏陶。沈箐慈听六郎乳母说他经常天亮就自己起来读书习字了,一日赖床都没有。阮靖逸没走几天,阮六郎就受凉。沈箐慈一听时吓得一个机灵,忙着让人去请医官。自己帮着照顾他几日,阮六郎才好不容易好了起来。今日气候又冷了些,乳娘怕小爷冷,光是小袄都穿了两件,整地真真像一个小红团子似的。“嫂嫂,你有没有给我带桂糯糕啊。”阮六郎看见五嫂嫂身后道丫鬟提着一个食盒,活泼笑着。“带了。”沈箐慈走近屋里来,伸手让身后的墨竹把食盒拎上来,笑道,“就知道你馋,这不等你刚好了就让厨娘给你做了吗。”说着把食盒盖子打开,端出来几碟糕点,丝香丝腻的甜味在空气中弥漫,小孩子多喜吃甜食。阮六郎忙捏了一块,咬了一口后,“真好吃。”徐韶音也拿了一块,尝了尝,也说,“真的好吃诶。”“诶,四嫂嫂您不能吃完了啊,”阮六郎叫起来,这位贪吃的四嫂嫂要把食盒里拿光了!“我才吃了两块!”徐韶音反回,“你真是年纪小心眼也小!”“哼,这本来就是我的。”沈箐慈在一旁看着两个小吃货。不过看着阮小弟这会儿吃得欢,他心里也不乏心疼,这么小小的孩子都知道刻苦读书,原本有些胖嘟的脸看着明显都瘦了一圈。平日里爹对大哥三弟管得紧,但也没让五岁小小年纪就天没亮逼起来读书啊。“功课固然重要,但也要注意自己身体知道吗?”沈箐慈拿着帕子给丫鬟让给乳母。乳母接了去阮六郎擦了擦嘴角的糕屑。沈箐慈慢和说着,指在让这个小孩子听懂,“嗯嗯,”阮六郎一个劲儿地点头,真诚言笑着,“谢谢嫂嫂,我记住了。”从小没了娘亲弟孩子,心里大多是敏感的。自小跟着哥哥,除了乳母也没几个可真心实意关注他生活,阮六郎年纪小,谁真心对他自己心里都是清楚,这些日子病中一直照顾自己的是谁他都知道。“嫂嫂,五哥去了快一个月了,可有书信回来,可有夸我?”阮六郎一边吃着,一边问道。沈箐慈笑答道,“有书信,问你好与否,说让你注意身体,但也别忘了功课。”“嗯,”阮六郎俏皮地眨眼,“嘻嘻,我就猜到五哥会说这些。”沈箐慈也笑。看着阮六郎渐渐恢复顽皮灵活,她也放心了,到底是小孩子,装不住病的,喜怒哀乐摆在脸上让人一眼就能看穿。随后在阮六郎身边添了两个细心的丫鬟,仔细嘱咐了院里伺候的人方才离去。半个月后,天气越发冷起来。沈箐慈甚少出门,除去隔三日检查自己给徐韶音布置的功课,还有偶尔过问阮六郎的生活起居之类。也不知为何,这日早上,沈箐慈醒来时浑身滚烫,脸色苍白。墨竹墨澜吓得,忙去请阮三娘和医官。她这一病,惊了阮府和王府。更是传到中宫去了。皇后娘娘派请了两个御医,扎针熬药半月,方才好转。遵医嘱,卧床半月调养,沈箐慈气色看着好些了。如此,这也是距阮靖逸离去一月后。生病一事传到随州去,他的家书每隔三日便传回来一封,沈箐慈病中那有精力看这些,待好些看着手中厚厚的一踏书信,脑子一时就有些懵了。随意打开几封,话不带重样的,却都是关心之意。正巧三姐徐夫人来瞧她。沈箐慈把书信放在手边同姐姐闲聊,阮三姐一眼看见这些家书了,大大咧咧说着,“五弟这也真是的,大婚才几日,就跑出去了,害得五弟妹都想出心病来了。”沈箐慈颔首笑笑,落在这姐姐眼里,以为是羞涩。她宽慰轻拍了拍沈箐慈道手,笑道,“好妹妹,你且安心养着,待五弟回来我帮你好好教训他。”“三姐……”她都无语回话了。后待一会儿,阮三姐脸色突然沉了些,看了看沈箐慈后说着:“弟妹,上次你给我王妃婶婶的药方我带回去看了看,总觉得有些蹊跷。”上次去看了小茴后,沈箐慈就赶紧让墨澜回王府把母亲的药复方给三姐看看。“蹊跷?”沈箐慈疑惑看着三姐,“哪蹊跷了?”“说不上来。”阮三姐微摇头,她只这么模糊一句,但很快又说着,“你且等等,我修书一封霖庐让我师兄看看。”沈箐慈皱眉,三姐这样说得她有些心慌,接着问,“是哪有蹊跷?”“药方不对。”阮三娘说着,“其中有一味药本不适合妇人实用,我以前也给王妃婶婶把过脉,也并不非用得到那味药。且这药,市上根本见不着。”一听母亲的,她就忍不住乱想。她突然想起,抓住阮三姐的手,“对了三姐,我有次…有次好像看见母亲咳血了。”那次她好似闻着一股微腥味,但是母亲看到自己了,立马覆手打翻香料,盖住了那味道,她当时只问了一声,也没细想。“会不会从那个时候母亲状况就已经…,她故意瞒着我。”那时候正当她大婚前些日子,她被教习姑姑折磨礼仪,整个人也是混忙,如此想着,沈箐慈更加紧张起来。“不是,不是,没有的事儿,你先别乱想。”阮三姐忙安抚她,“说不定是当时王妃婶婶给你药方的时候拿着她以前的了?如今换了药也未可知。”“好,今日下午我俩一起回王府,你再仔细替母亲看看。”沈箐慈说着,这下她要一直守在旁边,要看看母亲究竟如何了。她卧床月余来,母亲也来过几次,照顾她,沈箐慈也没多想,只觉得母亲又比以往瘦了。她还以为是为操心的呢,如今听三姐这么一说,总觉得不安。两人用了午膳便让刘管家找了马车来,回王府去了。因是临时起意回府,府中人也不知道郡主回来了,沈箐慈直接带着三姐去母亲院子。“箐慈,沛然。你们怎么回来了。”王妃正午息,听红惢来禀,两人都已经走了进来。她坐起来,看着两人温柔笑着。“母亲,我回来看看您,”沈箐慈走近,握了握母亲的手。近来她脸颊消瘦,沈箐慈心中满是心疼,再说着,“顺便让三姐给你把把脉。”“我可不要。”王妃神色愣了一下,而后默不动声把手抽回来,说着 ,“我身体可好着呢,用不着你操心。”“好婶婶,你就让我看看吧。”三姐同沈箐慈一样半跪在床前,一同劝说着。“看来又没坏处,就当是三娘义诊了。”“对呀,母亲。”沈箐慈说着直接去拉母亲的手。“诶,”王妃无奈道,“你这丫头,越大越没规矩。”看着三姐把脉,随着半盏茶时间过去,三姐额头已经有密麻细汗,慢慢说着,“婶婶脉象浮而数,粗看是燥热湿邪内结,脉象沉迟,是为阴……”阮三姐说着说着就不说了,沈箐慈急问,“三姐,然后呢?”“我也看过医官了,他们都说无碍。”王妃突然抬高手臂缩回手腕,笑着,面不改色后一句对阮三娘轻轻说着,“是吧,沛然?”阮三娘神色复杂看了看王妃婶婶,见她有意隐瞒。她也不敢把阳病见阴脉着死这句话说出来。阮三娘转过头来,扯了扯嘴角,费力让自己笑起来,说道,“无事,是我多虑了。婶婶近来忧思伤神,安心静养就可。。”听此,沈箐慈才松一口气。而后又看向母亲,抓着她的手,“母亲,您可得保重身子啊,您又瘦了。”王妃假装嫌弃地答着,“知道啦,管家婆。”“母亲……”沈箐慈撒娇,紧张精神现在才松下来。“好啦,你们俩来看也看了,快些回去吧,这天就快下雨了。”没一会儿,王妃就赶人了,说道。“母亲,反正爹爹今儿也不回来,我陪你一天吧。”沈箐慈往上依偎着母亲,满是不舍。刚刚进来时候,管家说爹爹带着筠去军营了。沈箐慈猜测他们今晚不回来了。“想得美。”王妃推开她,轻点她额头,说着,“你现在是嫁出去的女儿,这还没到年初二,哪有时不时回娘家的道理。”“可是母亲……”“没有可是!”王妃重了些语气,“乖孩子,回去吧。初二母亲在家等你。”“母亲……”沈箐慈还想再磨一下,母亲态度明了,她也只好不情不愿回去了。走出门时,还嘟囔了一句,“母亲真是小气,连晚膳都不留人家。”不过知道母亲没事,沈箐慈也放放松松的回府去,她倒真不是在意这膳,以后日子长呢。一旁的阮三娘往后看一眼,苦苦笑了,有话难言啊。在王府门,三姐想先回去,徐府跟阮府坊道不同,所以两人没坐同一两车。王府另派了一辆车送阮三娘。同沈箐慈在街口分道扬镳后,阮三姐掀开帘子看着她的马驾走远,立马让马夫拐道回去。一如她想,到府门,王妃婶婶身边的红惢就候在那。急跑着去看到王妃,刚走到屋口,王妃已经下了床,端坐着等她。阮三娘红了眼睛,扑过去一下跪着,哽咽着,“婶婶,你这是何苦呢?!”王妃低低咳嗽一声,把阮三姐搂在怀里,说着,“沛然,好孩子。”“我时日不长了,箐慈那孩子……你就帮婶婶看着吧。”“婶婶,你跟我回霖庐去!师兄医术高超。”阮三姐抬头,看着她,“他一定可以救你的。”王妃轻轻拍着阮三娘后背,一下一下,就像哄自己女儿似的,轻柔说着,“沛然,你也知道的,治不好的。”“婶婶...”阮三娘扑在她怀里,无力大哭。以前祖父定战突厥,而父亲母亲都在乌山,她跟姐姐八岁以前都在京城,由王妃婶婶带着,胜如亲母女。后来她去学医术,便和婶婶断了联系。十几年过去至今年随夫君迁回京城,才得以回来。但幼时抚养过的恩情,依旧记得。第18章 018“三姐,我今日亲自熬了膳汤,待会儿你尝尝。若是好喝,你明日来的时候给我带些滋补的药材来,我再熬一次,你替我送给母亲。”今日,阮三姐来给小茴送药,沈箐慈可总算逮着她了。自那日王府,阮三姐回去翻了许多医书,师兄的书信也迟迟不传回来,以至于她不敢见沈箐慈,每次来都躲着错过她。这下被拦住的阮三姐虚虚笑了一下,“我就不尝了,我还要抓紧回去给配药呢。”“那……”沈箐慈刚要说话。墨竹就跑来了,嘴里喊着:“夫人,五爷书信来了,书信来了。”“慌慌张张的!”沈箐慈看着跑过来的墨竹,重了语气说着,“又想摔了?”扰了我正要说得话。沈箐慈进来总觉得三姐是在躲着自己,刚想问她,结果这墨竹丫头就来了……真是的。墨竹摸了摸鼻子,嘻嘻笑着。而后朝旁的徐夫人行礼。人家也是激动嘛,五爷又给夫人写书信了,往前都是三天一封,这次足足迟了四天才到呢。这不,信到了赶紧就送来了。“好啦,现在风大,快快回去吧。”阮三姐说着,像往日里开玩笑,推推她,“你夫君还等你回信呢。”“那姐姐……你下次来的时候来我院里。”沈箐慈被阮三姐推开一步,复前拉着她手说着。“知道了,去吧。”阮三姐笑笑,“我过两天得空就来。”随州的家书传来,这次如照常一样问好,信中还有一事就是他不能按时回来了,临时突发事故,耽搁行程。沈箐慈也没多想,提笔回了家安勿念,静等君回。过两日,沈箐慈在屋里刺绣,墨竹进来,双手递上来朱红漆帖子,说着,“夫人,贺家夫人方才遣人送帖子了。”沈箐慈停下针,抬头看她,“贺家夫人?”墨竹点头。沈箐慈接过来,打开帖子上面娟秀的字体,邀她初九去琼华楼品尝糕点。沈箐慈不禁有些纳闷,她并不认识这位贺夫人。随后便把帖子随手放到一边,继续刺绣。可下午,徐韶音过来,交齐功课后,说起帖子的事,“慈姐姐,曾娘初九会你可得同我一起啊。曾娘特意跟我说要带着你必须去呢。”“哦?”沈箐慈有些惊讶。她并未见过这位贺夫人,不知为何还特意让人说客让她到场。“我也不知,曾娘特意嘱托我的。”徐韶音说着,蹭过来,挨着沈箐慈,“姐姐你不爱出府,也时时去看看嘛。曾娘往前举办的话集并不无聊的。”“你认识这位贺家夫人?曾娘?”沈箐慈也不刺绣了,端坐了半天,脖子也酸,便把针放远一些,问她。“嗯,认识。”徐韶音点头,“她夫君也是江南商户,往前我同夫君去江南时同她认识的,性格也投缘。如今她回长安娘家,我俩也时常见面。”沈箐慈了然,想起来了,说着,“就是那个江南首富贺家?”徐韶音点着脑袋,“对呀。”徐韶音摇着沈箐慈胳膊,忿忿说着,“她还经常跟我比富,我时时占下风,可又说不过她,姐姐你到时候帮我说她。”后来磨不过徐韶音,初九,沈箐慈同她一起赴约。“你说这琼华楼是贺夫人买的?”“对啊,”徐韶音小声在她身边说着,“因为这里前些日子背了命案,虽然被官府压下来了,可是富贵人家也都知晓,怕触霉头,也不屑买这么个来赚银子。”沈箐慈四下看了看,一楼除了个柜台,诺大的房子,墙角整齐推些长凳,也没有桌子,她说,“这…不是个酒楼啊。”“是吧,怎么赚得到银子呢,当初我还笑她想赚银子想疯了呢。”徐韶音赞同,说着。“诶,原来你俩到了,我还预备去接你们呢。”一到清亮的女声响起。门口一身着鹅黄色衣裙,挽着妇人发髻的靓丽女子微微撩起裙子,跨过门槛,笑着走进,朝沈箐慈颔首福礼,“灵武夫人安好。”“您多礼了。”沈箐慈忙伸手将人扶起来,说着。“你这店怎么开的阿,客人来了倒是让我们等你。”徐韶音不客气说着。“给您赔不是了,”贺夫人不恼,对着徐韶音也福一礼,温和笑着,“我的不是,言侯夫人莫气。”“这可不算,你得把你这好吃的都给我们端上来才罢。”“那您二位跟我来。”贺夫人点头,偏过身子,领着二人往楼上走去。沈箐慈跟着她往楼上走,从二楼开始,这才像个酒楼嘛。这琼华楼共四层,从二楼开始,是镂空的设计,抬头往上看,三四楼都围了栏杆,每个厢房出来都可以看见二楼中间的圆台。三楼侧对二楼圆台处的一个厢房里。“夫人您先尝尝我这新出的糕点,看是不是和以前的有什么区别。”贺夫人说着,把一盘糕点往她面前推了推。“多谢贺夫人,”沈箐慈含笑道谢。算来从开始备婚开始到如今,她还一次都没来过琼华楼了,就是那次跟阮靖逸归宁时路过这里,他还说同她下次一起来这。沈箐慈捻起一块绿糕,轻轻咬了一口,含在嘴里,嚼了几下,沈箐慈慢慢说着,“…这倒是跟以前的琼华楼厨丁手艺一样。”“夫人居然还记得。”贺夫人听闻,哈哈笑着,而后点头,“是了是了,这正是上个琼华楼掌柜的手艺。”“哦”徐韶音疑惑问着,“难不成这糕点师傅还是这掌柜的?”贺夫人点头,慢慢说着,“这上个这琼华楼的掌柜也是这厨丁,那日楼里有个富贵公子闹事,看上了那唱曲儿的丫头,硬是要拉着人家回家做小妾。谁知,那场曲儿正是那丫头最后一场,随后人家就要跟这掌柜的成婚。掌柜看着那丫头被欺负,一时气恼,失手拿凳子砸了那公子。”贺夫人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那两人也是个痴情,正好我当时也想开一家酒楼,便让夫君摆平了这事,我接了酒楼来,也从牢里把他们捞出来了,继续在这店里干活。”“贺夫人您是个心善的。”沈箐慈吃完一块糕点,虽是好吃,但她也不再拿了,双手搭在膝上,朝她笑着说着。“嘿,”贺夫人不好意思,“夫人,你就跟韶音一样叫我曾娘吧。”沈箐慈微笑不语,点头。掌柜的待在这里这么久跟她闲聊,知晓她有话要说。接着只看这曾娘甩甩帕子,遮掩一下面庞,又说着,“若论心善,谁又比得上侍郎大人呢。侍郎大人不忍百姓受苦,那随州那苦寒之地,百姓暴。乱,天寒地冻的,可真是个苦差事。”平白的也听出了这话里有话。沈箐慈端起面前的茶杯,掀开盖子,低头吹了吹,“曾娘你缪赞了。”这贺夫人也是个坦率性子,瞧着沈箐慈不搭话,一收手拍在桌上,身子往沈箐慈移了移,“夫人,我也不瞒您了。“这次请您出来,就是想请你救救随州的百姓。”沈箐慈抬眸,稳了稳。看着曾娘严肃神态,她便放下茶杯,看她。………在琼华楼用了午膳,回到衡院,屋里,沈箐慈自己解开披风,边急问着,“墨澜,我让你去打听的事,如何了?”“夫人,我打听到了。”墨澜说着,“随州本邻着北,加之天寒重,我打听着说是那儿每日光冻死就有上百人,连邻挨着泾州,汾州也冻死不少。粮食更是不够,百姓跑到官府粮仓去抢粮食,就连朝廷派去的赈济粮也抢了。”“还有更甚呢。”墨澜看了自家夫人,慢慢接着说,“百姓不想等着饿死,还把驿站围了起来……”“天呐!”墨竹惊呼,“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墨澜扯了扯墨竹衣角,示意她别出声。墨竹忙收声。沈箐慈站在原地,冷静说着,“墨澜,你现在去把刘管家叫来。”“是。”墨澜领了命,快脚步出去。“墨竹,你去把库房钥匙拿出来,再去找一下我陪嫁铺子名字的名单来。”“是。”墨竹也领命出去。没一会儿,刘管家便到了。沈箐慈让人把库房钥匙给他,“刘总管,你现在让人把库房里的米面粮食都装起来。”刘管家还来不及疑惑,只听夫人又说了一句,“只留着府中的到年末就好了。”“夫人……这?”刘管家先问个明白,为何夫人突然一下就得要这么多粮食。“明日辰时就得装好,你下去准备吧。”沈箐慈直接说着,随后直视刘管家,“得事完我再告你详情。”夫人年纪尚轻,但语气严肃。刘管家疑惑虽疑惑,但五爷临走前告诉他一切事皆听夫人安排。“是,老奴这就去。”连朝廷派去的赈济粮也敢抢,这阮府送去的粮食怕是杯水车薪。沈箐慈心想。“墨竹,你去备马车,我们待会儿到下面的粮铺去。”到陪嫁的粮铺,布料店里,沈箐慈从各个店里的预存都拿了三分之一出来,让人一并送到阮府。第19章 019傍晚时,沈箐慈让人带了话回王府,说第二日要回去。起了大早,回王府,爹爹跟筠都兵营去了不在府中。沈箐慈跟母亲说明了缘由,王妃母亲笑着打趣她,“才嫁出去没多久,就帮着夫家来搜刮娘家的了。”沈箐慈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要意思抱着母亲撒娇,“等夫君回来了,我立马就让他带着利息还回来。”把王府的粮食搜刮了些,沈箐慈亲自看着装好,一共八百六十二箱,装了两百三十六辆马车,由大哥沈筌亲自押送去随州。第二日,沈箐慈接到贺夫人的帖子,缘由竟然是赏石。沈箐慈不禁有些好笑,这是个什么理由。这到底是什么石头,那些个看惯了奇珍异宝的夫人会对这个感兴趣吗?当她问徐韶音可知道要赏的什么石头。“我也不知。”徐韶音狡黠一笑,说着,“不过啊,曾娘以前举办的话集也是有趣呢,许多达官夫人都喜欢去。”沈箐慈不由得好笑,这些富贵夫人们……这天,沈箐慈早早到了琼华楼,这条街上连百姓都忍不住没事都要路过一下。门口停了许多马车。她站在儿二楼处,看着进楼的夫人们身着华裳,身后无不是跟着一两个丫鬟,时不时两两贵妇门见着问好,相互寒暄。“姐姐你瞧,连尚书令夫人的马车都来了。”徐韶音在身边往窗外虚虚一指。尚书令掌典领百官,领六部。沈箐慈看去,只见一身形略胖的夫人刚下马车,周围迅速围过去几个夫人。尚书令夫人?沈箐慈以前在王府见过这位婶娘一次,倒是个性格和善。“慈姐姐,集会马上就开始了,先进厢房吧。”曾娘走近,压低声音同她说着,“您隔壁是个来头不小的人物哦。”曾娘说了这一句也不点白名字,随后招呼着丫鬟带她们到厢房去,自己赶着去迎接其他来客了。琼华楼再次重新开张,贺夫人作为东道主,请来的几乎为长安城有头有脸的贵妇人们。曾娘嫁得虽然是士农工商最低一阶的商户,但,她身后的萧国公不容忽视。此次的赏石会,不同普通的帖子话集。曾娘遍发帖子给城中稍上得台面的夫人们,然长安城权势关系复杂,各家族中关系盘根错节,恩恩怨怨细枝末节若是稍有处理不当,便回触了霉头。前日,曾娘请沈箐慈来便带她参观了重新修整装饰的华琼楼,所针对的并不是普通百姓,而是那些富贵人家。琼华楼楼共四楼,四楼并不开放,从三楼开始,需得是经过老板娘统一邀请,不过只要这位客人舍得砸银子,也并非不可。一二楼次之,只要你稍富足,来此楼喝喝小酒听听小曲儿,出去一说,面上也是光彩。其消费之高令人咋舌,但是,没过几月,人人以来华琼楼吃一餐为荣。那些富贵夫人,郎君娘子们外出会友首选之地便是这琼华楼。沈箐慈坐到位置上,静等一盏茶时间,外面喧闹声渐渐小了。她所在的位置在三楼以北偏南,正好清晰看见二楼的圆台。只听一声敲锣响,门口站着的丫鬟掀开帘子,只隔着一张半透明的屏风,正好清晰看见二楼的圆台。“以后,我们听小曲儿还是在这吧。”沈箐慈笑笑,把茶杯放在桌上,对身后的墨竹墨澜说着。墨竹重新拿了一个汤韫给自家夫人,也说着,“是,这格局比以前还隐秘些,视野也明了。”沈箐慈从盘子里拿起一颗生果剥开,递给徐韶音,说着,“吃了这个,就别吃了啊。”徐韶音看着桌上的全是被自己吃剩的残壳,憨笑着,“嘿嘿,着实有些撑了。”沈箐慈眉目笑和看她一眼,从她面前把两碟果子端走,“墨竹把这个端下去,叫人上些酸奶酪来。”“姐姐……别啊!”徐韶音哀嚎,预备伸手过来阻止。沈箐慈轻打她伸过来的手,说着,“你呀,虽吃得两个人的量,也不是这么个吃法。”徐韶音缩手,摸摸自己肚子,小声说着,“好吧。”而后她放松一下坐姿,“唉,孩儿你以后要是瘦了,就去找你婶婶啊。”沈箐慈无奈好笑,这个机灵丫头。她正要说话,墨澜凑过来,在她身旁说着,“夫人您看,贺夫人上台了。”她咽下话,看台面去了。曾娘站在台中,身旁放着一个用大红丝绸盖着的大物件。“多谢各位夫人娘子们来给曾娘捧场,曾娘就先在这里谢过各位了。”曾娘高声说着,朝着西北东三面各行了一礼。“那曾娘也不兜圈子了,就直接进入正道吧。”曾娘往前走了一步说着。“想必各位夫人们都听过千岁翁吧。”“千岁翁,桃花仙人?”徐韶音说着。下面曾娘接着说,“所以啊,琼华楼拍的第一件宝物,便是当年安期生仙人当年的醉卧石上泼墨长出艳艳桃花的桃花石。”说着,曾娘走回原地,一把扯开红绸,只见需三人合抱的大石怡然不动,且石上,竟然真有朵朵绚丽艳红的桃花。四处传来小小的惊讶声,夫人已经出了厢房,在围栏上看去。“千岁翁……桃花石………”沈箐慈嘴角含笑,这曾娘不愧是第一商户家的夫人,连编得故事都是这么有模有样。见氛围达到,曾娘勾唇一笑,高喊,“五百两起价!”楼里便开始细细碎碎的讨论声。“六百两。”“八百两。”“八百五十两。”已经有人起价了。“你不起价?”沈箐慈站着旁边吃东西正起劲的人,问。“姐姐,你不知……”徐韶音舀了一勺奶酪含着,忙吞下,说着,“这里好些夫人都认识我,都知道我跟曾娘关系匪浅,我要是起价了,不明摆着是托儿嘛。”这个她倒是忘了。四哥以前实在江南发家的,跟曾娘夫家是相识的,他们相应的夫人认识也是常事。外面喧闹声此起彼伏,沈箐慈也想去看看这桃花石,她站起身,“你不去看看?”徐韶音捧着碗,撇撇嘴,不屑,“她这块石头,不过也是请功底厚的画师画的,有什么好看的。”“那好,你就待在这吧,我去看看。”说着沈箐慈脚步往外走去。走到外,价钱已经起到两千三百两了。沈箐慈轻靠近栏杆,而后朝身后墨澜招招手,附耳在她说了一句。墨澜点头,稍走前往中央报了一个的价格,“三千两。”价格报出,全场目光往这看来。有人认出她来,说着,“这不是冷美人郡主吗?”“就是以前把媒婆赶出府的那位冷美人郡主?”“是啊。”“嘿,该换称呼了,郡主嫁的是言侯府的五郎君,改唤灵武夫人了,”沈箐慈坦荡站着,嘴角含笑。一时竟然没人报价了。左厢房的夫人倒是认识沈箐慈,上前来福礼,寒暄一笑,“阮五夫人安好。”沈箐慈客气一笑,颔首。那夫人走近,往下看了一眼,“阮五夫人也对这桃花石感兴趣?”沈箐慈不明说,站在栏杆前,理了理手中的帕子,与这位夫人聊谈说,“不过是块普通的石头罢了,但这石头既然是千岁翁仙人泼墨而出的桃花,谁得了石头就当是沾了长寿仙人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