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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我金嫁衣》TXT全集下载_16(1 / 1)

冯莲被心仪的男人冷漠对待,不说难受不可能,但她心知这样孤傲的男人一旦动情,将是女子这一生最大的幸运。所以她宁可舍掉脸面,也不想就这么放弃。在晏随快要关上门时,冯莲仗着娇小灵活的身手蹿了进去,正好赶在他把门彻底合上之前。一个姑娘家,又身份特殊,晏随不想说重话,但又忍不住:“冯三小姐这样进男人的屋子,便是锦乡侯府的教养?竟还不如市井小民。”冯莲是红着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从容:“这是我一个人的行为,请世子不要牵扯到我的家人。”“那我实在想不通,冯小姐这是为何?”晏随面色越冷,冯莲反倒越挫越勇:“世子可能还不知道,其实皇上有意将我许配给你。”说出来后,冯莲轻快了一截。然而晏随脸上表情却不是她想看到的样子,眼里没有丝毫诧异,还带着一股令人心寒的讥诮:“那又如何,冯三小姐真有本事就拿出皇帝的赐婚圣旨,我也好当你的面烧个干净。”晏随的狂傲不羁,冯莲算是彻彻底底见识到了,他竟是连皇权都敢罔顾,烧圣旨的话都说得出。看来父亲说得没错,他确实有反心。可这样的他,反而更让冯莲着迷了。“如果世子想要的是那个位子,我也可以帮你的,我父亲手握兵权,只要我们两家联手,何愁大业不成。”冯莲抛出诱饵,就不信他不动心。晏随长眉一挑,似乎有那么点感兴趣了,问道:“冯小姐想如何联手?”“自然是结成姻亲,关系更牢靠。”冯莲觉得自己说得很明白了,就看他愿不愿意了。晏随笑了:“抱歉,你想嫁给我父亲,也得他老人家看得上你才成,不知你此去哪里,若是衮州,正好我帮你问问我父可好?”“晏随,你,你,”冯莲双目通红,含着热泪,一时竟说不出话了。她一腔情意,被他如此打趣,一点好都没落着,实在是难受。世上怎会有如此油盐不进的男人,美色使不上,利诱,他也不屑一顾。“是你自己走?还是我叫驿卒请你出去?”冯莲咬着唇,犹在做最后挣扎,挽回一点脸面。“我等你想明白,有了我父的助力,事半功倍,你会愿意的。”晏随简直半句都不想跟她说了,直接把门大大拉开,连送客的话都懒得说了。冯莲讨了个没趣,羞愤跑出房间,等自己的侍卫找来,还没开口,就被她一个字打发。“滚。”撵走了反感的人,晏随简单洗漱过后就躺榻上了,睁着眼睛到夜半才入眠,可即便睡着了也不安宁,一宿的梦。梦里,有他,也有她。数九寒天,北风卷着飞雪刮在脸上,刀割一样的疼。“小魏,磨蹭什么,赶紧把猪肠子洗了,军爷们等着吃呢。”主事老吴站在伙房前提嗓子喊,喊完把门一关,自己回屋烤火去了。魏娆拉低了找厨子借来的毡帽,可口鼻依然冻得通红,瘦小的个头,涂得蜡黄的肤色,穿在身上过于肥大的旧棉衣,用草带子绕着在腰间扎了好几圈,俨然就是个活不下去而来军营里讨口饭吃的倒霉孩子。父亲和哥哥们看到她这样子,肯定要骂她活该,然后抱着她哭得死去活来。自找罪受的魏九小姐想哭都没资格。晏随就那样虚无缥缈地看着,小姑娘冻得可怜的模样实在揪心,很想揽她到怀里,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看着。水面早就结冰,魏娆就那样蹲在河边发愁,或许她该换个生计了,成天混在男人堆里,身上的味儿都感觉重了,可兵荒马乱的,到处都在闹灾,饿到了极致,人吃人的都有,还不如混在军营里安稳。“哟,洗菜呢,就你这样,洗个一天一夜也没个头,”隔壁妓-营头牌小桃红不知何时蹲到了魏娆身边,看她口鼻小小,下巴尖尖,真是秀气呢。搁从前,眼高手低的魏九小姐最看不得这种自甘堕落的女人,别说挨一起讲话,多看一眼都是在侮辱自己。可现在,在外飘久了,魏娆自己也成了三教九流,心态早就变了。做皮肉生意,也是为了活命,只要不伤天害理,谁又碍得着谁。“要不,你帮我做件事,我就跟老吴说说,要他安排你切菜,不要出来挨冻了。”小桃红抛出诱饵。魏娆搓着冰凉凉的手,有点心动,老吴对小桃红言听计从,梦里念的都是她。“你先说什么事?”要是那档子事,还是免了。小桃红笑开了花:“很简单的,你肯定行。”魏娆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露的马脚,只能说这位头牌眼睛太毒了,更不明白所有人为何都那么惧怕大将军,那人就是脸上多一张可怖面具,比别人会带兵打仗,可身上又没有三头六臂,更不会呼风唤雨,而且伙房遇袭那晚,他还救过她。小桃红拿出一贯钱作为报酬,魏娆才勉为其难答应,偷偷进她帐里换上了久违的女装,再出来,白纱覆面,有点撩人,上穿红绫小袄,下搭缝了毛料的罗裙,即便袄子里多了层厚夹棉,那腰依然细得打眼。守主帐的兵士看到腰牌就放魏娆进屋,又忍不住扭头多看两眼,大将军龙精虎猛,这小身板,扛得住不。魏娆牢记小桃红前半段叮嘱,一进屋就自觉坐到角落榻上,至于后面的话,就有点难为情了。这叫,要怎么叫?声音高一点,低一点,还是硬一点,软一点?大将军喜听女人叫的癖好,也是怪得很。晏随手握着兵书,眼皮不曾抬一下,翻动书页不紧不慢的声响,魏娆听得入了迷。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碰过书了,久得都快忘了她也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簪缨小姐。而座上那位更金贵,北境十二州绝对的统治者,可惜父亲和哥哥都死在了尚京,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就算夺了这天下,也无人分享,脸又毁了,一直戴着面具示人,有何快乐可言。“你在想什么?”“想你啊!”软软糯糯的南方小调,不设防地回了一句,魏娆自己都惊了,刚才谁在说话,座上那位吗?一个抬眸,与扫过来的视线撞个正着,漆黑的眸,淡淡凉凉,却仿佛能看进人灵魂深处,魏娆不由神魂一颤。那夜伙房烛火暗淡,他又背对她,看不真切。这回瞧得清清楚楚,一脸青面獠牙确实骇人,无怪乎小桃红怕得不敢来,可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却又漂亮得夺魂摄魄。“好看?”魏娆点头,老实道:“你的眼睛,特别好看。”晏随原本只等她回一句好看就把虚伪的女人轰出去,可多加了几个字,感觉就不一样了。“以后,来我帐内服侍。”晏随像是那么不经意地一说,魏娆怔了怔,硬着头皮道:“回大将军,洗衣做饭,端茶倒水,我可以的,但别的,我真的不在行,要不我把小桃红叫来。”她寻表哥而来,吃了多少苦头,都快到目的地了,不想在这时候功亏一篑。晏随放下书本,终于拿正眼看向女子,不同于之前那两个战战兢兢的样子,她眼波清湛,明亮中透着一股韧劲,薄纱下的脸又该是什么样。魏娆被男人盯得头皮发麻,心跳加快,要命,他别是看上她了,她要不要再加一句,只卖艺不卖身。帐内气氛难耐得让人窒息。“奉茶。”晏随指了指自己案上空掉的杯盏。魏娆没动,语带迟疑地问了句:“只是奉茶?”晏随一笑,拉长的音调有点凉:“你以为呢?”魏娆利索起身,走向男人的脚步却是慢。虚空中的晏随就那样看着女子不是很甘愿地走向另一个自己,只在梦中才会出现的鬼面将军。然而女子斟茶的时候,将军却扔了书,故意把掩着的袖箭露了出来,赫然就是他在魏娆身上看到的那一把,然后将军厉声质问,小姑娘明显抖了抖身子,似乎是怕。晏随恨不能揪起高高在上的另一个自己,问他为何要对意中人这么凶,就不能客气点,可手伸过去,从男人体内穿过,什么都抓不到。魏娆招了,详详细细,提到了她的表哥,也是晏随头一回听她提起。原来她对那白斩鸡有如此的情意,竟然为了那种不入流的东西,行千里路,受尽苦楚,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了。尽管只是个梦,可晏随依然意难平,胸口憋闷得慌,想发泄,又使不上力,看着鬼面男冷讽魏娆是痴儿,他更想骂,天下就没有比你还笨还眼瞎的女子,看上的是什么玩意。“大将军,锦乡侯遣来使,谈和。”外头副将禀告,魏娆立马停住脚步,面纱下是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晏随戴着面具,脸上什么情绪谁也看不见,但魏娆就是知道自己该识趣消失了,她俯下身行了个礼,小脚儿匆匆,几下消失在他眼前。凑够了盘缠,魏娆果断辞了工,把脸抹得更黄,迎着风雪继续上路,全然不知她千里迢迢吃的这些苦,兴许真的就是瞎折腾。直到客死异乡,而梦里的他亲手埋葬的她。梦里的他也最终坐上了那至高却也冰冷的位子,不过几年就厌了,扶持了有治国之才的能人就撂下摊子隐遁于世间,然而每经过一个地方,看到戴面纱的女子,他总会驻足看上两眼。直到晏随睁开眼,如梦初醒。真真假假,似梦非梦,他竟然分不清了。作者有话要说:后面男主梦里的内容本来放在开头的,想了想,还是中间插播一下吧,以男主的梦境出现更合适点第45章 想念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谁能预知到谁的一生, 晏随不知道, 但他自己的,唯有他自己最清楚。可又不尽然, 梦里的晏随是他,又不是他, 他不会将自己落于那样孤绝到自己都看不过眼的境地,更不会任由魏娆傻里傻气, 一股脑儿地奔向绝路。想到这里, 晏随那股憋着的气又上来了, 明知他认识的那个魏九早已跟小白脸断绝往来,魏家也不再管董家, 梦里的魏九并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可晏随还是感到那么一丝的不得劲。有个跟魏娆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 入侵了他的梦, 心心念念的却是别的男人, 而戴着鬼面, 也叫晏随的大将军,就那样毫无表情地漠然听着, 完后嘲讽一句,也不骂醒女子,就放她跑了,结果放没了一条命。醒后的晏随披上外衣,坐到桌边倒了一口凉茶喝, 已经转冷的冬日,后背却浸出一股湿意。天边泛起鱼肚白,有人来敲门,是送热水的驿卒,肩上挂着白毛巾,面上带笑地进了屋,后脚顺道一踢,把门带上,乐悠悠走到桌边。“客官,请用水。”晏随没有动,整个人尚处于一种魂魄还未完全归位的状态,直到听到驿卒凑近了他,压着嗓子,恭恭敬敬念出几个字:“天王盖地虎。”晏随眼皮滚了滚,抬眼看向外貌平平无奇的瘦高男人,一个字回:“说。”驿卒敛了面上那点笑,更为恭敬地将查到的情报一一道来。冯三已经到过陈县,造访了慕家,也见过了高冀,在那边呆了有两天,然后就继续往北赶路,中间只停留了一站,接着就一直赶路到了这里,似乎是直奔着衮州而去。至于直奔衮州有何意图,那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光看冯三昨晚的作为,世子爷心里已经门清了。不过世子可真是郎心如铁,好歹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没到半盏茶的工夫,世子就把人撵回去了,完全一点情面都不讲,也不懂得怜香惜玉。美人脸白成什么样,眼圈儿红得好不可怜,不过也是自作自受,好好一个高门千金,有架子不端着,非要学那媚俗烟花女子不请自来,眼界高的男人,看得上才怪,何况这位世子的眼睛可谓长到天上去了。探子心思活络,一心二用,面上却是恭恭敬敬,不敢有半点懈怠,有条不紊地做着汇报。他们只负责跟踪,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手干涉,以免打草惊蛇,除非晏随有新的指令,但目前为止,这位冯小公子的行踪尚在他们掌控之中,当然昨晚那一出,也确实把他们惊出了一身冷汗,不过世子自己能处理,他们也就不会冒着身份暴露的风险出面了。晏随认真听过以后,长长的睫毛垂下,手指在桌面上轻敲,简单做出了下一步的指示:“继续跟着,仔细不要暴露自己,到了衮州,再行打算。”该怎么打算,就看那个不安分的冯三小姐在耍什么鬼主意,实在惹烦了他,他不介意她就此在这世上消失。晏随歇过一晚后,休整完毕继续赶路,终于在第二天天黑之前赶到了衮州,晏王事先得到消息,已经从不太危急的战线上退下,差不多跟晏随同时回到了王府。晏王看到有好几个月不见的儿子,黑了不说,还壮了,不过眼神更加坚毅,脸部轮廓也瞧着更冷峻峰峭,更像个男人了。“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去了趟京,一点贵气都没沾上,倒成泥猴子了。”心里爱成了什么样,嘴里依然是嫌弃的,但那种嫌弃和真正的嫌弃又不太一样,晏随从中就是听出了老父亲春天般的关怀,扯了唇露出由衷的笑意,像个男人一样跟老父亲击了击掌。“父亲在前方抵御外患,辛苦了。”一句胜过千万句,晏王莫名酸楚,心想儿子真是长大了,换做以前,狂妄自大的臭小子可不会这样说,更多时候都会顶一句,我只需七天就能退敌,你却打了个半个月,父亲廉颇老矣,该让位了。男人果然是需要磨练,京中凶险,险路上走了那么一遭,终于知道点好赖了,这番风险倒也值得。父子俩寒暄一阵就聊起了战事,晏王见过儿子,看他没事,打算在府里休息个几日就再回前线,晏随本想替换他,但想到魏娆做的那个梦,又觉得大后方很重要,衮州要是出了乱子,整个北境就危险了。晏随慎思的同时也更加纳闷,为什么他就没做到过有关战事的梦,零零碎碎的都是跳过,只梦到自己的危机,和跟她有关的一些事。晏王捉着儿子聊了一通就发现小子有点心不在焉,拍拍他的肩膀问他怎么了,是比以前沉稳了,但也更让人看不透了,有了心事都不跟他这老父亲讲。“父亲有没有发觉一件事?”晏王不明所以,有点懵:“什么事?”这小子长进了是真,故弄玄虚也是真。晏随气定神闲,指出一个事实:“再过两个月,我就满十九,虚岁二十。”晏王哦了声,万分感慨:“这么快都二十了,不过目前特殊时期,大办及冠礼是不可能的,你有什么想要的,只要不是穷奢极欲,劳民伤财,为父看情况,应该是能做到的。”即便是自己最在意的儿子,晏王也不会为他大肆铺张,助长了奢华的恶习,想改就难了,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有。晏王长期习武,四十好几的人,一点都不显老,面上五官仿佛刀刻那样深刻,唯有眼角那一抹纹路是岁月留下来的痕迹,不仅没有使他显出龙钟老态,反倒多了几分令人心折的老来魅力。晏随看着这样的父亲,想到自己二十几年后的模样,便是老了,也依然能够让那女子爱慕不已。只是这父亲不显老,脑子倒是钝了不少,他话里的意思那么明显,也是赴京前老父亲自己千叮万嘱的话,怎么到了这时候反而忘得一干二净了。晏随懒得绕圈子,干脆直言道:“父亲,儿子眼看着就要二十了,是否也该成个家了。”成家?老父亲着实愣住了。最近事情多,脑子里装得满满的,老儿子又是才回,他确实顾不上了。只不过这孩子素来不近女色,往常他提一句哪家闺秀貌美贤淑,他都要皱半天的眉头,怎么去了一趟京城就开窍了。难不成那京中的女子比他们北境的还要好?他也就随口那么一说,希望儿子开开窍,但真要娶妻,还是回北境说亲更妥当。京中多的是些扭捏作态,走几步都要喘的弱质小姐,哪有他北境的女子英姿飒爽,坦荡直率。“你这年纪是该成亲了,不过眼下不合适,当前最紧要的是驱逐外患,等到边境安稳了,为父再好好帮你筹划。”话是这么说,晏王脑子已经开始在想了,北境那么多名门望族,哪家女子能够跟自家小子配得上呢。晏随并不想晏王做无用功,找一堆庸脂俗粉拉到府里让他相看,直言道:“父亲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明明是你自己说,让我到京中少管闲事,多相看几家姑娘,父亲难道就不问问,我有没有中意的人选。”晏王没办法形容自己这时候的心情了,他那时是不想儿子强出头,惹来是非,才那么说了几句,也是希望他能开窍,但真的看中了京中谁家姑娘,又是另一回事了。晏王还算冷静:“你且说说,你看中了哪家姑娘?”晏随:“魏国公府魏九小姐。”晏王一怔:“魏良的女儿?”晏随嗯了声,是她。晏王立马道:“不行。”斩钉截铁的否定,都不带打阻的。晏随反问:“为何?只因她母亲对父亲有过爱慕之心,父亲没有回应?”晏随离开之前,姚氏特地找他私聊过,透了个底,晏随十分诧异,原来他的父亲和她的母亲竟然有那样的过往,即便只是女方单方面的念想,父亲从未有过回应,但也足够让他惊讶了。思维不用于常人的晏世子也更加坚定了,这就是她和他之间的缘分,谁也拆散不了。晏王反而没儿子想得开了,闻言又是一怔:“你怎么知道的?”晏随一笔带过:“总有故人告知。”晏王一下子暴起:“混小子,你懂个什么,听外人几句话忽悠就来质疑你最亲的父亲,你又知道当年是个什么情况,那姑娘的母亲又有多固执,该不会你也是被她缠住的吧,你还年少,耳根子软,经不住女子软磨---”“我对她什么心意,我很清楚,父亲这样说,只会让我瞧不起。”儿子冷静异常,老父亲却是暴躁得一下站起踢翻了脚边的凳子:“你年纪轻轻,懂什么女子,南边那些女子多狡黠,心思深,我只要你去历练,没想到你竟然这样经不起诱惑,才几个月就真栽到了一个女子手里,就你这样浅的耳根,我如何将北境的未来交到你手里。”晏随据理力争:“我能从尚京那虎狼窝安然返回,就说明我并没有被尚京的物欲横流迷了心智,我迟早要娶亲,娶个我自己中意的女子,有什么不好?魏家在尚京也只是个闲散公爵,不涉足朝政,不结党营私,对我北境没有半分的影响,儿子觉得这样的人家刚好与我们晏家相配。”配个屁。晏王就差爆粗口了。失策,实在是失策,随口说的几句,竟然牵扯出这样的麻烦,那魏良的妻,他是从未沾惹的,态度也很明确,但不表示别人没有沾惹。思及此,晏王心头一紧,急问:“那魏家姑娘多大,生辰是何时?”晏随只报了个年岁,有所保留:“女子的生辰八字,要等到下定那天才能问,父亲不可不懂规矩。”“我懂你就让我省心了。”晏王上阵杀敌的心都没了,只想把儿子脑子里那根不该有的情思剪断,哪怕未来几年不想婚事都成。“你又知道那姑娘,那姑娘---”晏王是个真男人,不愿在背后妄议女子的出身,她母亲做过的糊涂事,他多少也明白她是为了气他,实则无心,本性不算坏,话到了嘴边,舌头绕上几圈,就更说不出口了。儿子不近女色,他愁,儿子想成家了,找了个那样身世复杂的女子,他更愁。“其实,我寄给父亲的信里有提到过的,只是你公务繁忙,可能没时间看。”“你提到什么了--”话语一顿,好像是有那么一封信,夹杂在一堆公文里,他宵衣旰食,先处理公务,一看家信就放到了一边。可看没看,有区别吗?他看了,不同意,这小子就能改变心意?“父亲,您还是先把战事解决了吧,我的事,不急。”晏随明白父亲需要点时间消化,而他还有更轰动的事要谈,就怕双重冲击下,父亲有点撑不住。大舅许诺,只要他和姚氏的事成了,也会帮他美言几句,父亲爱屋及乌,还能听进大舅的话,所以再缓缓吧,不能操之过急,把父亲逼急了,自己也落不到好。晏随回到自己的青云院,休整了一夜过后,整装肃容,召见一干幕僚,一桩桩的开始安排,兵马辎重,还有几个重要关卡的把守,都要到位了。有个幕僚一直没有言语,似乎有话要说,但几次欲言又止,直到商议完了要事,晏随遣散了众人,唯独喊住了他。“张晋,你先留下。”这是年轻主子发现了他的异常,在给他敲警钟了,可张晋觉得那样好的机会,错过了不会再有,于是咬了咬牙,终是开口道来。“属下以为,锦乡侯派其嫡女前来表示结盟之心,已经足见诚意。”晏随面上没什么异色,心里却是在冷笑:“那你说说,他有什么诚意?”张晋鼓起勇气道:“世人都知锦乡侯世子刺伤太子,并导致太子后来不愈而亡,是乃不可赦的大罪,便是借那蹊跷的大火侥幸逃过一死,可终其一生都只能隐姓埋名,蹉跎度日了。锦乡侯只有这么一个嫡子,嫡子前程尽毁,他让嫡女来到衮州,就说明了他的态度,嫡女若是嫁入晏家,他们也愿向晏家俯首称臣。”想法是好的,也确实在为晏王府打算,可晏随听后就是觉得可笑,那面上露出的一抹笑,也让张晋尤为惴惴不安。“那你再想想,锦乡侯连自己唯一的嫡子都能忍心弃了,若是哪天他这个嫡女也出了事,或者他自己有别的想法了,你以为他又会怎么做呢?”张晋哑口:“这---”晏随眸光陡然变利,眼射寒星:“那我告诉你,嫡子可以再有,女儿更是不愁,等到大业成了,要什么没有,那锦乡侯又不是年逾古稀,还能带兵打仗,你以为他将来不会再生出一个嫡子?”沽名钓誉的男人多了去,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可弃,那都是尚在蛰伏时期,需要积蓄力量时摆在表面上的伪装。晏随看别人未必很准,但看锦乡侯,绝不是个安于现状的清臣,皇帝一倒,尚京就被他把持住了,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张晋犹在挣扎:“可他师出无名,晏家祖上有开国之功,他刘家得此江山,也是晏家先祖让出来的,朝堂上无人敢提起,但都心知肚明,晏王成事,才是正道,民心所向。”晏随:“朝堂上无人不知,难道锦乡侯不知道?借我晏家东风壮大自己,等到万事俱备,再把晏家一脚踢开,你觉得可行?”“这---”晏随摆手,不愿再谈:“你确实想为我分忧,但理念已经与我不同,俸禄就给你算到这月底,再多加一个月,你可自行另谋高就,但不可投靠锦乡侯,他连亲子都能弃,更不说一个毫无干系的外人。还有,你知我行事,自己好自为之,我不想以你的亲眷要挟,但你自己也要明白。”“属下这一去,就是回乡隐居,绝不会坏了世子的大事。”张晋其实已有悔意,有心想补救,但晏随向来一言九鼎,话说出口就很难转圜。他后悔是后悔,可更不想在晏随面前堕了最后一点谋臣的风骨,最终向晏随伏下了身子,作最后一拜,道过最后的话别,便转身步履蹒跚离开。晏随撩了撩衣袍下摆,站起了身,步出会议厅转脚往后屋的书房走去。一晃就是数日,不知她此时在做什么,有没有想到过他,一天又会想几次,一次又是多久呢,有没有一个时辰,或者两个时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六日不见,又是过了多少个春秋呢。坐到了书桌前的晏世子铺开了信纸,执笔想要写点什么,千言万语梗在了喉头之间,说不出来,也写不出,这样多愁善感的自己,仿佛女子那般,他自己都有点瞧不起自己。梦里的她为了小白脸跋山涉水,九死一生,若他有个好歹,她会不会也是那样牵肠挂肚,雍城和衮州不过几日的路程,比她千里迢迢从南到北,可要轻松了不少。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老父亲说他魔怔了,他也确实魔怔了,她又有什么好的呢。仔细想想,她也确实没什么特别好的,还轴脾气,没个好脸色,可他就爱那样的她,一颦一笑,都是他欢喜的样子。想得久了,墨汁滴到了纸上,晕开了黑糊糊的一块,再写就不美观了,不能让她看见。晏世子把纸揉碎,随手一抛就落入到了桌脚的篓子里。再提笔,刷刷地几下,一钩一划,仿佛力透纸背,又分外洒脱。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吐血也要更出来第46章 情意衮州一座宅院里,换了新的主人后, 重新布置一新, 座椅摆件都是挑贵的来,只因新主人品位高雅, 用不惯粗糙廉价的物品,东西都是扔了或者卖了, 里里外外全部换过,连那外墙的漆也粉刷一新, 装点得就像没有住过的新宅子。冯莲一路走进来, 还算满意, 住了好些日的驿站,夜里时时惊醒, 就没睡过一个好觉,眼皮底下都发青了, 不多抹点粉, 她都不好意思出去见人。进到主屋, 丫鬟们已经将香茶奉上, 冯莲喝了一口,就有亲信大丫鬟明燕快步走进了屋, 望着她显然有话要说,但不宜外人在场。冯莲屏退了其他丫鬟,明燕这才走上前,弯着腰凑在冯莲身边,压了几度声音道:“那位张先生托奴婢带句话, 说他已经卸了担子,不再是晏家幕僚,小姐若想成事,另请高明,不要再找他了。”闻言,冯莲本就不虞的面色更沉了。这晏王府果然会拉拢人心,碰了几次壁,好不容易才说动了这个张晋,谁想这人也是真心为主,一份银钱都不收,只问锦乡侯有多少诚意,她再三保证,费了好一阵工夫才说得人动容,答应到晏随那里说一说。谁料这人这么不中用,说不成也就罢了,还被晏随撵了出去。难道晏随身边真就那样固若金汤,他自己坐怀不乱也就算,身边的谋臣一个个也是清正得毫无破绽。冯莲垂下的眸子越发暗淡,越是这样的男人,对她而言越发有致命吸引力,她不想放弃,也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哥哥,”冯莲顿了一下,又道:“二哥什么时候到。”锦乡侯有个庶子,从小随母养在外头,生母前一阵过世,庶子被接了回来,按照年龄,行二。侯府里传开了,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外面的人也知道了,锦乡侯原来没那么洁身自好,居然也是有槽点了,不过他代理朝政,坐拥实权,说来就是摄政王一样的存在,即便有那么一点瑕疵,也是无可厚非。只有少数几个知道内情的人,譬如冯莲,对外界的流言蜚语向来是一笑置之。明燕诺诺道:“二公子尚在路上,目前到了雍城,可能会在那里多住几日。”冯莲眼眸一闪,若有所思,她从慕兰芝那里听闻晏随到过陈县,早她两日离开,当即也要走,追赶着晏随往衮州而去,虽有经过雍城,但并未驻足,哥哥去那里又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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