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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我金嫁衣》TXT全集下载_9(1 / 1)

不算太久的沉默过后,朱侍卫听到自己这么问:“你想他了?”魏娆轻唔了声:“想啊。”拖长的尾音,懒猫一样的调儿,让男人想到了小时喜欢吃的松糕,又软又糯,甜度刚刚好,密不透缝渗到心里,整个人都飘飘然。然而还没飘多久,女子后面的话又直接一盆凉水泼了过来。“想他是个怪人,做一些奇怪的事,可自己又不觉得,还那样坦坦荡荡,好像全天下就他一人最为风光霁月。”在人背后说三道四那种低劣的事,魏九可做不出来,要说,就坦坦荡荡当着人面。不过说完魏娆心还是有点虚的。她一直盯着红艳艳的篝火,察觉到男子落到她身上比篝火还要炽烈的目光,但她就是不想昂起高贵的头颅看他一眼。孤男寡女的,便是一巴掌把她拍死,也没人知道,就看这位是不是了。“我之前在尚京也遇到过一名女子。”极淡的语调,一字一字说得极慢,魏娆的心也跟着提了上去。他这是要反击了?莫名有点兴奋是怎么回事。可等了又等,男子说完这句就好像哑火了,半天不出声。魏娆有点急,这该死的虚荣心,她就想听听他是怎么夸她,或者如何编排她。“那个女子---”刻意压低的嗓音宛如轻飘羽毛落人心上痒痒的,可才起个头又停了。魏娆闷着一口气,脱口就道:“难不成朱侍卫对那女子有什么不可说的心思?”朱侍卫沉默一瞬,一本正经道:“是,也不是。”“那是什么?”“应该说,是那名女子对我有什么不可说的心思。”闻言,魏娆闷着的那口气更满了,几欲要爆。作者有话要说:什么时候才能扑倒,着急第27章 暧昧在到陈县前,魏娆是一眼都不想再看到那个满脸疤的丑汉子,到了陈县后,就更不想了。看多了丑人,自己也会变丑。姚氏跟魏娆朝夕相处,外甥女的情绪变化,她感受最明显,有心想问,但又怕惹得小祖宗跳脚,想着贵女爱洁,小九几日没有正经洗漱,心情不好也是理所当然,于是歇脚后第一件事就是叫丫鬟烧水,浴桶里滴上香香的花露,让憔悴的孩子好好泡个花瓣浴。浴房里雾气缭绕,鼻尖一股子纯淡的花香,吸入胸肺中,心旷神怡,皮肤都变得更加水了,魏九轻抚过一身凝脂嫩肤,心情总算好了那么一点。人也开始冷静下来。想自己,也在想晏随。在她看来,丑汉乃是晏随乔装无疑了。他也确实故意的,用假装的身份调戏她,不然也说不出那样的话来,什么叫她对他有不可说的心思,就算有,那也是想着报完恩后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气过之后,魏娆又觉得自己好蠢,她和他只是顺路,将来他回他的衮州,她去济州避难,再无瓜葛,她又为什么要这样在意他说的话。是的,不要在意,不可以在意。可越强迫自己不在意,心里反而越会去想,这样的感觉也只有前世体会过,结果眼瞎,遇人不淑。再来一次的话——不了,太伤身。魏娆将自己沉入水中,短暂的闭气,让自己放空大脑,不再去想那些恼人的人或事。陈县驿站简陋,总共就那么一个院子,男眷安排在东厢房,女眷自然都住西厢,隔着一个不大的场子,和几棵歪脖子树,恰好两边窗开着,立在窗前的人都能看到彼此走动的身影。而好巧不巧,朱侍卫的房间正好跟魏娆对着,杨晋还邀功般的冲人挤眉弄眼,也不知哪来的热乎劲,看得一旁的魏亭鄙视不已。朱侍卫自己半点问题不露,可奈何有个拆台不自知的猪队友,唯恐别人看不出朱侍卫有问题。“杨兄到了衮州,怕是要脱一层皮。”魏亭话里透着一股风凉味儿。杨晋不知所谓,哈哈两声笑得张扬:“晏王是我义父,杨兄弟可以动我一下试试,看哪个先剥哪个的皮。”“杨兄口气够大,可我也没听晏世子喊你一声哥啊,”“诶,就不许人害羞,不好意思,”……两人屋里吃酒,说着打趣对方的损话,缓解舟车劳顿后的疲乏和无趣,话赶着话,倒是曝出了晏世子不少小料。当事人却半点情绪都不显,孤单单坐在窗前,擦着他自己那把亲手打造的宝剑,恍若无人之境,屋里两只聒噪的鸟雀已经被他自动屏蔽,看不见也听不到,以彻底的无视表明他对两个酒鬼的鄙夷。这一晚,不知是心境转变的缘故,习惯了长夜寂寥的晏世子,有一天居然也会觉得天明之前的孤独是如此漫长。满腔雄心壮志暂搁到一边,萦绕心头的居然是女子转身离去时宜怒宜嗔的那一记瞪眼。她生气了?吧!可他想不明白,他哪点说错了。她一个弱女子,冒着那样的危险来寻他,仅是为了让他承她的情庇护魏家,说出来谁信?反正他是不信的。若不是动了心,她又为何那样看好他。母亲说过有的女子不易动情,一旦动了,便是生死相随,至死不渝。可即便付出再多,她也只是埋藏在心里,不对任何人提起,也不向对方索取任何回报。他的母亲便是这样令人敬佩的女子。然而母亲这样的女子太少。忽而,一记高亢的女声,宛如变了调的二胡在这万籁俱寂的子夜里骤然响起,尤为刺耳。浅眠的人被惊醒,竖起耳朵去听,又没了声响,当是幻听,翻个身继续睡。唯有个不眠的人,反应最快,飕地一下飞出了屋。屋里两个男人拼酒上了头,听到动静,反应也是慢了半拍,目光迷离地望着破了个大洞的窗户。魏亭唇角挂着虚幻的笑:“你弄坏的,你赔。”杨晋笑着摇头:“不,我没这么傻,反正都是赔,整个卸下来,还能卖钱。”这一刻晏随自己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就那样义无反顾地冲过去了,只能说两条腿不听使唤,违背了他的意志。等到清醒过来,强行止住前行的脚步,人也已经站在了对方屋门外。里头又是一声尖叫,已经高到破了音,听不出是谁在喊。“啊啊,它爬我身上了,死了,要死了!”死?谁死了?什么东西在爬?晏随只觉一只无形的手将自己心脏紧紧捏住,一瞬间呼吸不过来。“这有什么好怕的,墙上一只镇宅兽,驱蚊虫助好眠,保你家宅平安。”清凌凌的脆笑声飘了出来,散在空气里,好似带着一股甜丝丝的芳香,晏随那颗被揪紧的心蓦地一松,才算又活了过来。“小小小姐,您快放下,那东西脏,快放这罐子里。”没有之前那么高亢了,但依旧吵人,世上大部分的女子都是这样大惊小怪,才使得晏随毫无娶妻的兴致。“不碍事的,这么点小东西,又不咬人。”魏娆看翠柳吓得脸都白了,两条腿勉强站立却不自主地打颤,好不可怜。本来还想养着的,算了,就不吓可怜的姑娘了。姚氏和魏娆屋子相连,隔着内里的门,姚氏问魏娆怎么了,披衣裳就要过去看看。“翠柳刚才梦靥了,没什么事,姨母你继续睡。”魏娆用帕子裹住了壁虎,打算提溜出去搁到外面让它自生自灭。然而一开门,屋里烛光透了出来,在门口显出一个朦胧的高挑的人形来。什么鬼?魏娆心脏猛地一跳,手上一滑,帕子裹着的小怪物落了下去。那人形弯下了腰,结实胳膊那么一展,轻轻松松接住先掉落的小怪物,另一只同样有力的胳膊再那么一抓,丝滑的绢帕落入他掌心。就仿佛,她的心也被他握入了掌中,肆意揉捏。碎得稀巴烂的芳心如同这揉皱了的帕子,被男人捏在手中,没有还给她的意思,另一只手攥着活蹦乱跳的小怪物,拽着尾巴拎到她眼前。“你想如何处置它?清蒸,红烧,还是养肥了再下锅?”魏娆:“......”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从里到外散发出的气息概括为两个字,好毒。她看起来就那么没节操没底线,香的臭的全往嘴里送,也不管能不能吃。“呀,朱侍卫,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翠柳举着油灯跟出来,见到男人面色先是一怔,转瞬又是一红,目光落到他手里那死命挣扎的活物上,很快就变得煞白。“这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毒,你快把它丢了,别伤到自己。”“应是没毒的。”男人不在意地回,眼睛始终看着魏娆,似乎在等她给他一个答案,该如何处决这只在她屋里作怪的小生物。魏娆一个字都不想说。可男人那双暗夜里发着幽光的眼睛,就像盯紧了猎物的兽,不给他回应,他很有可能直接扑上来,摁住弱小的她撕个粉碎。魏娆匀了匀气,尽可能维持温和的语调:“上天有好生之德,它也只不过是想找个栖身之所寻些食物,并没有做出伤人的举动,如果方便的话,帮它找个合适地方让它安家,也算一件功德。”破庙荒屋里蚊虫就很多,壁虎在那里也能找到更多食物。魏娆始终秉持一个观念,很多人看着面善,心却是黑的,比这小东西可怕得多。男人极有耐心地听魏娆把话说完,还沉默了一会才道:“我知道了。”话落,人也转过了身。“朱侍卫留步。”离去的脚步顿时打住,只因女子一声唤。他不假思索又转了回来,就见女子那双暗夜中愈发璀璨明亮的眸一眨不眨地凝望着他,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欲语还休。魏娆委婉道:“你是不是带走了我的一样东西?”什么东西?你的心?他的心丢了一半,倒是真。魏娆从翠柳手里拿过油灯,照亮了男人一只手。绣着她小字的帕子还被他攥在手里不曾松开。晏随顺着女子的目光低下了高贵头颅,那一刻的心情,找不到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不管有没有毒,被爬虫碰过的,还是洗一洗为好。”他递还了帕子,魏娆伸手接过,不经意间,两人指尖碰了那么一下。两人的心,也不约而同地颤了一下。随后,各归各位,各自回屋,却又有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在心中蕴酿着,时刻准备破土而出。没什么存在感的翠柳回屋后,望着主子的眼里满是星星,可劲的夸:“小姐,刚才你说那话时,奴婢仿佛看见了菩萨显灵。”菩萨?菩萨真灵,人世间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苦难要熬。魏娆感谢菩萨给了她一次生的机会,但能不能活下来,活得怎么样,还得靠自己。就譬如刚才那些话,也不过是说给某些该听的人听到。“小姐,”翠柳经过这么一吓,没有了睡意,话也多了,挨着魏娆给她揉肩捏腿,嘴上也没歇着,“不知道是不是奴婢的错觉,奴婢总觉得朱侍卫看您的眼神不太一样,您还是不要对他太客气了,免得他生出什么非分之想。”翠柳绝不是出于妒忌这么说,她家小姐是堂堂国公千金,更是皇帝钦赐的太子妃,即便最后没有成,将来也得王公才能配,朱侍卫就算别的方面很不错,可身份上的悬殊,就注定了他不能对小姐有任何不该有的念头。魏娆侧躺在床上,要睡又睡不着,听到翠柳的话,轻笑了一下。“你觉得他配不上我?”翠柳点头如捣蒜,那肯定啊,有眼睛的都看得到。魏娆捂嘴打了个哈欠。“或许是我配不上他呢。”作者有话要说:捉虫,万年单身狗写个感情戏能死一万个脑细胞,要不是怕被请去所里喝茶,还不如直接扑倒了算第28章 有心陈县不大,加上周边乡野, 统共也就四五万人, 但在大盛名气不小。只因这里是最富盛名的药材之乡,治疗惠帝头疾的药方之一, 更是这里独有的特产,也因此陈县是少数派有驻兵的小城之一, 专门有兵士负责运送药材到京城,确保其安全无虞地到达权贵手中。与药材齐名的还有陈县慕家, 扎根陈县几十年, 垄断了陈县将近七成的药材供应, 陈县有至少一半的百姓都在慕家名下药房做工,比起远在京城的皇帝, 慕家更是他们膜拜的衣食父母。这回魏亭特意在陈县停留数日,就是想会会慕家当家人, 做一笔双赢的买卖。晏随和魏亭不谋而合, 只不过意图不同, 他不是为了谋利, 而是为了购入行军打仗必备的止血药,和定心丸, 这些和粮饷同样重要。晏随做了乔装,不方便出面,由杨晋负责跟慕家洽谈。杨晋和魏亭成日里混在一起,彼此行踪都清清楚楚,谁也瞒不过谁, 等到打扮得齐齐整整一前一后迈出驿站,再又一前一后出现在了红漆大门口,四目相对了那么一瞬又各自挪开,不约而同从喉头溢出一声冷笑。魏亭身后的绿衣小厮听到了拉闩开门声,赶紧推了推他,让他立在大门正中,等着第一时间进去。杨晋身后的朱侍卫肩阔背挺,板板正正立着,宛如青松屹立不倒,眼风却是不着痕迹地扫过在他侧前方站着的小厮,面黄不说,个子还矮,单薄的身板,他一只手都能拍飞。想装男人,也得量力而行,这世上蠢人多,眼睛毒的聪明人也不少。倏然间,魏娆感觉背后有点凉,不由得抖了一下,她知道背后有什么,更不可能回头看。老管家开了门,打量门外候着的四人,明显是两拨人,脸上挂着不那么热络的笑,问他们谁先来的。杨晋往前跨了一大步,学武的人脚盘稳,力气大,肩膀一推,一下就把魏亭拱到了一边。魏亭那点对付小混混的招数,碰到杨晋这种武学高手,完全不够用了。魏娆跟哥哥站得近,哥哥往她这边倒,她也跟着晃了晃,双脚没立稳,身子往后直仰。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抵住了魏娆后背,轻松将她托了起来,扶着她的背部助她站稳。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又太快,魏娆根本来不及做什么,人就又稳稳站住了,她下意识地转过头,仰起了面。黑如点漆的眸,是真好看。疤痕交错的脸,也是真丑。个人的修养使得她礼貌地同男人说了声谢谢。“你又欠了我一份情。”男人的修养显然没她高。魏娆琢磨着又这个字,想到前晚这人带走的小爬虫,举手之劳,她也没求着他,他倒是会见缝插针地讨要人情。魏娆捏着嗓子假笑:“不如让朱侍卫先进去,算是还了这份人情。”男人竟还真的像模像样点了点头,道了一个字,可。杨晋没忍住,一声笑了出来。魏亭趁机踢了杨晋一脚,报那一推之仇。魏娆心里憋着一股子气,谁也不搭理,只对着老管家笑道:“老人家,你给评评理,我们谁先进去拜访比较合适。”老管家目光在四人身上逡巡了一遍,一声哼起来:“我看你们都没什么诚意,见了我家主子也不可能谈拢,还是等你们准备好了再来吧。”说完,两道门当着他们的面亲密合在了一起。魏娆的笑容僵在了唇畔,变得尴尬而又不失礼貌。找的人多,优越感也大,魏亭做好了三顾茅庐的准备,不是那么在意,眼角斜向杨晋,和他身侧默不作声的男人,笑了一下。“小九,走,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魏亭揽住妹妹耷拉着的小肩膀,兴致不减,扬言要带她逛遍陈县的大街小巷。魏娆实在佩服自己这个四哥,谈生意连人都见不到,还能这么开怀,怪不得能把生意做大,没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很难坚持下去。“那我要吃遍这里所有的美食,你银子带够没,我可不想被你押在酒楼里洗碗。”魏四在魏娆少不更事时拿这话吓唬过她,魏娆一直记着,不时拿出来当乐子嘲笑哥哥。“四哥现在最不差的就是钱,保管让你吃够。”魏四的朗笑声飘荡在空中,随着人走远,还没完全散去。晏随听那欠欠的笑声,只觉聒噪无比,看那远去的矮瘦背影,更是思绪万千。果然是个小吃货,喂饱了她,是不是就会跟着他走了。杨晋在他身旁低声问:“怎么办?是回去,还是再想办法?”晏随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杨晋:“拿着这个,就说故人来访,再去敲门。”杨晋敲了好一会儿门,管家才姗姗来迟,不耐烦地皱了眉,张嘴就要撵人,杨晋把玉佩硬塞到人手里,更加强势地先开口:“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贵人到访,误了你主子的大事,你就等着卷铺盖走人吧。”老管家被壮汉气势唬住,抖抖索索说了句稍等,就揣着玉佩一溜烟跑了。须臾,门又开了,杨晋一眼瞥过,愣住。眉间一股子英气的俏女郎立在了他面前,笑脸盈盈道:“贵人请进,祖母恭候多时。”杨晋瞬间磕巴:“那个,哦,好。”脚下却似灌了铅般沉重,迈不开一步,还是身后的男人推了他一把,将他走丢的魂魄归了位,他才抬脚跨过了门槛。女子这时也看到了杨晋身后的男子,见他满面交错的疤痕,没有露出一丝嫌弃的神色,反而颇为真诚地朝他笑了笑。晏随也少见地对她扯了扯唇。杨晋觉得稀奇,除了魏家那位,他就没见过这位世子爷对哪家姑娘和颜悦色过,该不会是想着齐人之福吧。落后女子几步,杨晋贴近晏随咬耳朵:“我还是看好魏小九,你这心可不能变太快,会被鄙视的。”晏随一个字回:“滚。”街上摊贩多了,魏娆一家家看过,眼花缭乱,反而不知吃什么好了,最后吃了份鸡丝凉皮和臭豆腐,肚子就已经很饱了,买了些当地甜甜的柑橘,就催着魏四打道回府了。姚氏爱吃橘,连吃好几个,总算解了馋,才问魏娆事办好了没。魏娆摇头:“做生意不容易,得让对方看到诚意,看四哥怎么弄。”姚氏只听,不发表意见,这方面她不懂,也帮不上什么忙。“对了,那两人是跟在你们后脚出去的,你们有碰到面没?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到现在都还没回。”魏娆闻言感到意外,她在外面闲逛的时间不算短,几乎把陈县走了个大半,这时候还没回的两个男人又会是去了哪里呢。“兴许他们回了,你没看到。”“不会,我这窗子一直敞着在,在等你们,他们回了,我肯定能看到。”杨晋开关院门的声响大,她便是关了窗也能听得到。“那就不知道了,说不定去吃花酒了呢。”再小的城,也缺不了让人醉生梦死的风月场所。不过话一出口,魏娆心口也有点堵,奇怪的感觉,不太妙,很危险。姚氏立马瞪了外甥女一眼:“你一个姑娘家,不要把吃花酒挂在嘴边,再说,我看杨晋和那朱侍卫,就不是那样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家背后做了什么,又怎么会让我们知道。”魏娆从不在女色上高看男人,便如她的父亲,看着对母亲有情,母亲在世时,他只守着母亲一人,可母亲过世后,他也时而会去姨娘屋里。男人在忍受寂寞上,定力比女人差远了。姚氏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小九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太通透了,就怕慧极必伤。快到天黑了,两抹高长的身影总算出现在了院门口,魏娆和姚氏在屋里闲聊,只听到一阵敲门声,翠柳去开门,杨晋那浑厚的声音传进了屋里。“路过巷口,随手买的,这个兔子是给魏九小姐的,别送错了啊,对了,朱侍卫付的银子,要谢,谢他去。”姚氏看外甥女的眼神变得耐人寻味。小九的生肖就是兔子。翠柳拿着三个糖人进屋,两个都是花,唯有说给魏娆那个是兔子。姚氏拿了两个,就打发翠柳到隔壁给魏姝送糖人,屋里只剩姚氏和魏娆,姚氏把那只兔子塞到魏娆手上。“这个朱侍卫,是个有心人。”过会儿,又是一叹。“可惜了那张脸。”魏娆捏着竹签,内心几经挣扎,最终把想要告诉姚氏真相的念头压了下去。姚氏本就对那人颇有好感,得知他的真实身份,那点可惜没了,只会更中意。魏娆低头,攥紧了竹签,盯着兔子看了半天。还别说,是挺好看的。就是太甜,吃了会腻。作者有话要说:捉虫,魏九微笑摆手:有钱我自己买,小哥哥,不约第29章 心意魏娆对镜而坐,认认真真看着自己这张脸。这里的铜镜远没有家里光滑清晰, 但仍然可见镜中女子姣好面容, 剪水双眸,不语也含情, 一头浓密的发如云堆叠,在一侧挽成螺髻, 柔媚之中,又不失娇俏灵动。魏娆双手托腮, 歪头欣赏着自己的美颜, 半天不动。世人都说红颜薄命, 可也不想想,谁又会去关注丑的人。上辈子她一路扮丑, 从南到北,碰到不少抢她食物的乱民, 扫她的眼神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抢走了食物立马跑走, 一眼都不愿意多看。食色性也, 没人能够免俗,她便是对男人不抱希望, 可长得好看的,也是爱看的。翠柳举着小兔子站在主子身后,几次欲言又止,她特意将糖人放到冰盒里镇了一晚上,可糖做的东西, 保存再好都要化,是吃是扔,主子总要有个态度,直到一两滴糖水掉到她虎口处,翠柳才踌躇道:“小姐,这小兔子是做的好,但吃与不吃,它的宿命都是化成一滩糖水,还是趁着能吃,赶紧吃了吧。”“那你吃了吧。”魏娆喜欢稍微带甜的口感,像这种过于甜腻的纯糖食物,兴趣不大,要不是看这兔子做得栩栩如生,早就让翠柳解决了。翠柳闻言一愣:“这是朱侍卫买来送给您的,我吃不太好吧。”魏娆长眉一挑,扫向她:“你不是说朱侍卫的行为很不妥吗?”翠柳又是一噎,张着嘴说不出话。她是不希望朱侍卫对小姐献殷勤,小姐金枝玉叶,一个草根哪里配得上,可朱侍卫看着又是个好人,一片赤诚,伤了人家的心也不太好。皇帝不急太监急,翠柳操着老妈子的心,轻叹着气,拿着糖人走出了屋。糖人黏牙齿,吃起来不雅,她找到没人的角落里解决了。不料好巧不巧,碰到了打完拳准备回屋的杨晋,一眼瞥到她手上的物件,脚步顿住,走了过来。“如果你们后来没出门的话,这应该是昨天我送过来的那只吧?”杨晋虽是问话,但语气是肯定的。翠柳一见外男就有点羞赧,被人高马大的男人这么一问,经不住就红了脸,诺诺道:“应该就是吧,我家小姐最近牙有点疼,吃不了这种太甜腻的东西,我就帮着吃,不能浪费。”“确实不能浪费。”杨晋笑着点头,也没再说什么,起脚大步走远,却是去了晏随的房间。晏随脸上的疤都是鱼骨胶做的,贴久了不透气,容易捂出痱子,他每隔几天就要换一次,少不了还要杨晋帮忙,给他打个下手。杨晋也乐意代劳,易容术,他也是学过的,手艺不比这位尊贵小师弟差。手上忙着,杨晋嘴上也不闲着,东拉西扯一通,不知不觉就提到了院里那个偷吃糖人的小丫鬟。杨晋一边说,一边留意恢复神仙俊颜的少年,外袍松松垮垮搭在肩背上,白色中衣服服帖帖裹着修长精干的身躯,衣襟微敞,露出平直精致的锁骨,男人祸害起来,可不比女人逊色。就凭这副尊容,勾搭哪个小娘子成不了,偏要扮成一副鬼样子,送上门让人落面子,费力不讨好。“我看你也别折腾了,等回了衮州,就让义父做主,去魏家提亲,多省事。”换杨晋,遇到心仪的女子,就这么干,他没爹没娘,就去求晏王。“你不懂。”没脑子的男人才会这么干,晏随有他自己的主意。杨晋一声笑起来:“就你懂,可也没见那位九小姐动容,那只兔子是你亲手做的,最后却进了人家丫鬟肚子里,这男人想要打动女人,无非三样,权色钱,你如今一样都没有,做个东西也是藏着掖着不让说,那位要真能感动,我把脑袋割下来给你当球踢。”“好。”晏随一个字,特别简单利落。杨晋一瞬间茫然:“好什么?”“脑袋割下来,让我当球踢。”杨晋哈哈干笑:“玩笑话,怎么能当真?男人得有点幽默感,像你这种闷葫芦性子,女人会喜欢才怪呢。”晏随打湿帕子擦脸,慢条斯理不慌不忙,讲话也是不紧不慢:“我问过她。”杨晋压着性子:“问什么?”“愿不愿意嫁给太子。”杨晋哦一声:“她如何回的?”“不愿。”杨晋又是一笑:“她说不愿意,你就信了。太子那样的倒霉催,京中几个贵女愿意,嫁他,远不如嫁你。”晏随脾气说不上好,发起火也是不动声色,耍狠更是没人能扛,但人家有这个本事,便是将你按在坟里活埋了,你也拿他没有办法。但凡有点眼光的女人,都想嫁这样的男人,得到他的心或许很难,但财富和地位,万民膜拜的虚荣快感,却是唾手可得。更别说这人深得老天宠爱,生了一张祸水脸,杨晋一个男人看了有时都会晃神,女子又有几个能够抵得住。如果不是惠帝不喜,各家不敢妄动,尚京晏王府的门槛早就被媒婆踏平了。杨晋无比唏嘘:“我若有你这张脸,早就红颜满天下,何必执着于那一朵未必对你开放的花骨朵。”晏随擦完了脸,将帕子扔进水盆里,下巴抬了一下,一个字都懒得回。杨晋就跟奴才似的,端着盆出屋,边走边骂自己:“老子就是贱,上赶着给小祖宗做牛做马,还讨不到一个好脸。”待门再打开,朱侍卫走了出来,大刀阔斧地直走向对面屋子,在这青天朗日下,堂堂正正敲着窗门。魏娆正倚在窗边榻上看闲书,陡然听到敲窗声,吓了一跳,双胞胎哥哥不曾这样,都是直接在门外喊她,四哥更不会这样无礼。“在就应一声。”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底子厚,清醇之余不乏凛凛正气,听得入迷,忍不住就想回应他。魏娆想,也不想,两手攥进了书页,不吭声。就在这时,双胞胎出来了,看到朱侍卫站在小妹屋外,几下跑过来,热络打招呼。“朱侍卫,你怎地站这里,莫不是夜里喝多了,记不得自己住哪了。”“没事,你不舒服就说,我们搀你回屋。”晏随对双胞胎有着特殊的魔力,无论以何种面貌和身份出现在他们面前,都能以很快的速度博得兄弟俩的好感。为此,魏娆也是纳闷。两个哥哥别看闹腾,时而做出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举动,心气却不是一般的高,便是冯劭他们都未必看得上,偏偏这个晏随扮的草根人物,极得他们赏识,莫非上辈子有什么因缘不成。“朱某还算清明,只是有件事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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