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他又加了一句,“选谁生,选谁死。”独孤星阑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师父,您出的是一道送命题,我无法选择。”她实在是欠师父的太多的,又怎么可能选师父去死。而姬权……她也是无法眼睁睁见着他去死的。所以这个选择,无法做。“这世上,有舍才有得,你想要一人活,那便必有一人死,阑儿,你知道师父从不说笑的。”世墨永远都是不苟言笑的,便是连独孤星阑都鲜少见过他笑的模样。这个人……无趣,严肃。长着一张绝世俊美的脸,却从来都不肯施舍半点笑容。也从不开半点玩笑。仿佛他天生就是不会笑的,也没情趣的。做任何事,他都是极认真的。这一句话,当是浇灭了独孤星阑心头那丁点儿侥幸。她任性的想要留下姬权……师父就必须死吗?“世间安得两全法,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徒儿,你贪心的毛病是该改改的。”世墨到底不忍心她跪在冰凉的地板上。他起了身,亲手将她扶了起来。大手握着她纤细的手,感受着从她手背上细腻的温度。从小到大,她都被他养的白白嫩嫩的。这两年,在炎黄大陆吃了不少苦,这手摸起来都粗糙了不少。她刚一满月,他便养着她了,平日里虽是严格了点,到底是当着心头之宝,终是舍不得让她有半点不开心的。前世她那具‘身体’已经挫骨扬灰了,现在这身子……本想着给养好点的。独孤星阑被他扶着,也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还记得年幼时,她总爱找师父撒娇。那个时候,师父总是冷冷的把她推开,推得远远的……可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又总能发现他在悄悄的给她盖被子。三岁之前,她是和师父一起睡的,三岁之后,就有了自己的住处。记忆中的师父总是冷冰冰,不苟言笑的。规矩又多,特别多。鬼山阴阳派的规矩条条框框的几乎能出版成册了。男女有别,不可轻易碰触。其中更有过分的是什么……不可人前放屁……不可不洗脚上床睡觉……独孤星阑作为世墨唯一的亲传弟子……是头一个不带头遵守的。而外门的弟子,因为其中有个人前放屁的……直接就被撵了。所以世人都说世墨将自家的徒弟宠上了天……可世人总也有不知道的,比如独孤星阑这个小妖精在面对禁欲老干部师父的时候,也是没辙的。师父不喜欢被人触碰,也不喜欢主动碰别人,便是她这个亲传弟子,除了三岁前跟师父睡同一张床之外,余生的时间,碰到师父身体的次数那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的。所以现在世墨主动拉了她的手……独孤星阑便也是有一时间的错愕的。世墨不过是拉了她的手片刻,便松开了……姬权是他的分身,即便还没身死魂归他身,世墨也多多少少能感觉到一点姬权对独孤星阑的情谊。那是永远做不得假的。不管她最后选谁,他都不会怨她半分。自己亲手养大的徒弟,无论如何都是要宠着的。只是他内心也会有不舍……舍不得这小徒儿。但世墨永远都不会说。“徒儿,你该给为师答案了。”世墨又伸手,把她耳鬓一缕发饶了了耳后,那双眼里始终隐着深沉的光。透过她的肩,微微扫了一眼几乎石化在椅子上的姬权。从他的方向,他能瞧见姬权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他的睫毛在轻颤着。在他这个本尊跟前,他的万千分身都只有被强行压制的份……唯独这个最强分身是例外……他竟是还能保持着属于他自己的意识,听得见也看得见,唯独身体不能动,口不能言。“是要师父,还是要那个分身?”世墨收回目光来,落在徒儿身上,一双眼看着她。便是独孤星阑也无法从他的眼里看出半分情绪。世墨比姬权更善于隐藏,一切的感情,情绪都能被他深埋眼里,刻于心底。独孤星阑像是一支被上在弦上的剑,不得不发。片刻后她才开了口,红唇微微一挑,“小朋友才做选择……我两个都要的。”“师父说……一命换一命……”话落,便见得独孤星阑手中已经捏起一张红符,繁复的红符上刻着两个字‘渡命’。她指尖一动,这红符当即嗖的一声,眼见着就要飞进姬权的身体中。世墨的动作却是更快了一步,他一挥衣袖,便见着一团幽蓝色的火焰直接打了过去,当场就将那张红符烧成了灰烬。那双眼里终于起了一丝愠怒。“你竟是要将自己的命给他?”世墨可以忍受自己受千刀万剐之刑,也容不得她掉半根头发丝。他将她捧在心尖尖上,她却这般不惜命,要为了一个分身渡命?将自己的命给分身……她呢?她会死的!“师父,我欠你的太多太多,绝对是不会让你死的。”独孤星阑看着那张化作灰烬的渡命符。“可我又喜欢姬权,我好像……真的特别喜欢他……”当着世墨的面说她这般喜欢姬权……便是禁欲老干部的心也是莫名生出一股子……名为嫉妒的东西来。是的……世墨这辈子都没嫉妒过谁。可此刻,他竟是嫉妒上了自己的分身。他笔直的站在原地,暗紫色的袖子下,一只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好半天后才缓缓松开。这一切,他都掩饰的很好,半点也未被独孤星阑察觉到。甚至……独孤星阑至今都不知道,自家师父对她有超出师徒之外的感情。老干部从来都不善于表达自己,他永远都是隐忍的,谁都轻易察觉不到他的情绪。世墨才闭了闭眼,良久……再度睁眼的时候,又是那一片万年不变的波澜不惊。“徒儿,为师说过,在这世上,你最爱的必须是你自己。”他说着,“为师绝对不会让你牺牲自己去救别人的。”所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