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君,”他平静地说,“拦下她。”他背对没有任何阻拦的屋顶边缘,仿佛被重力拉扯地往后倒去。“赤染小姐!”敦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地想拦住铃歌,但在与芥川的战斗中,他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尽管抓住铃歌,却被她很轻易挣脱。铃歌抓住太宰的手腕,和他一起,从屋顶坠落。狂风刮起,呼啸声冰冷而剧烈,像是从冰上开凿出一朵朵冷冰冰的花。“放手。够了!放手,铃歌。”他语气急促地警告。过高的建筑,从顶层径直坠向地面,需要花费时间,却不会无限。凭借她的异能,即使于数百米的高空跳下,也能安然无恙。漂浮;减速;空气操纵;鎏金的异能文字在她身上不断地出现,却又因为太宰的异能力,刹那间崩溃消散。金色的碎片像日光一样融化。两人继续向地面坠落,交叠在一起的身影如同被拆毁骨架的黑色纸鸢。如果抓着太宰,她的异能就一定会被消除,就算他不希望如此,也无能为力,太宰的异能,只要与其接触就会发动,与他自身的意志无关。“太宰先生……真的是笨蛋。”她全神贯注地看着他,蓦然一笑,松开了手。太宰没有如释重负,他从她表情中读出尚未放弃,下意识想碰她的手,却不能那么做。否则她的力量就会像刚才那样陡然消失。“[真名书]第一页第四节 ——“接着她将自己全部精力付诸最后一搏,空气里出现雨点与湿意,强烈的水流声从水管爆出,从雨水口升腾。浩瀚的流水凝聚成球体,将他包裹起来,触碰到太宰的水流四散,更多的水珠却缠绕了上来。太宰的异能虽然能消除他人的能力,但无法让异能的副产物一起消失。譬如狂风掀起的石子;又比如控水能力强行召集的实体化的水流。然而太宰异能的缘故,就算水流不会消失,溃散的速度也太快,要想保护他,就需要将大部分力量都用在他身上。很快,从屋顶到地面,短暂的旅途到达终点。晴天无雨,失去控制的流水纷纷扬扬地在漆黑建筑的上空洒落,将太宰的发丝外套全都打湿。没有足够的水流作为缓冲。铃歌坠落在了地面。第一次,太宰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他半跪在铃歌面前,血水与雨水在她身上混合,他握着她的手,感到她身体的温度像是在消失,甚至不敢碰她身上其他地方。“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他的表情褪去往日的掩饰与疏离,竟然意外地看上去毫无防备,从天空飘落的冰凉水珠顺着他的侧颜滑落,于是她努力抬起手地碰到他的脸。“我一直不能理解太宰先生,你总是什么都不告诉我,但是现在……终于知道了,你的想法,你在谋划些什么,”她虚弱地微笑,“如果对你来说,保护这个世界,保护‘书’,是最重要的事,那么,保护你,对我来说,同等重要。”“太宰先生,求求你了,不要死好不好?”她呼吸困难地呛了口鲜血,声音里终于染上哭腔。“首、首领!?”港口mafia本部大楼底层的守卫们,短暂的震惊后,将他们包围,其中一人僵立地问。太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说话时的声线意料之外地在发抖:“好,你要活着,活下来铃歌,我不会让你死的。只要你活着,无论什么我都答应你。”这一刻,他奇异地与另一个自己的过去重合。直到重要的人要死了,才恍然发觉,她对他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备车。”太宰艰涩地命令,“去武装侦探社。”……横滨港口附近的坡道上,矗立着一幢砖红色建筑,海风侵蚀的外墙上,雨水檐和电线杆锈迹斑斑,里面却异常坚固。这里是黄昏的异能集团——武装侦探社的所在地。现在此处正剑拔弩张。横滨最大的黑暗,港口mafia的人包围了这里。不顾市警或军警,在非地雷地区,明目张胆地出现。周围的交通被疏散,由于事务员被困,侦探社的主力们得到消息便尽快赶回。然而太宰要找的人,已经在社内。医生与谢野晶子将柴刀轻松地抗在肩头,似笑非笑:“港口mafia对我们的新人关照了不少啊,敌方的首领居然主动送上门,还真是稀奇。”“我并没有要与你们为敌的意思,否则也不会一个人进来了。”太宰开门见山,“情况紧急,让部下送往医务室的女性,我希望与谢野医生能帮我救她。”铃歌身上的伤太重,港口mafia的医生勉强给她做了紧急处理,但要想救她,只有与谢野的异能[请君勿死]能够做到。国木田与宫泽贤治等人也后一步回到了社内,芥川在港口mafia本部大楼大闹一通时,他们就在附近支援,所以也看见了两人先后坠楼一幕,但不可能听见屋顶的对话,国木田狐疑地看了mafia的首领一眼,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倘若没看错,当时,面前的男人,是主动选择了跳下楼。“就算是这样,我为什么要帮你?”与谢野语气冰冷地反问。太宰苦笑了下:“是交易。对你来说举手之劳,但是能让港口mafia欠侦探社一个人情。不过,交易的前提是她还活着……她受的伤很重,有什么话之后再谈好吗?”“能杀死先代篡位的男人的话,值得信任吗?”与谢野将柴刀拿了下来,“什么样的代价你都愿意支付吗?如果我要的诊金,是港口mafia首领这颗值钱的人头呢?”武装侦探社里的空气一瞬间凝固了。连社内的同僚,都被医生大胆的发言弄得手脚僵硬。太宰沉静地看着与谢野晶子,没有立刻回答。第55章知觉仿佛于海上扁舟浮沉, 半梦半醒中,她模模糊糊听见嘈杂的声音,意识到自己的手被人温柔地握紧, 身上暖意却在慢慢消失。终于黑暗无声地降临。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她再次醒来, 入目是陌生的医务室。床尾垂下帘子隔绝了视线, 屋子里光线很暗, 分不清外面天色。同一日连续相似的清醒, 让铃歌对时间的认知出现短暂错乱。在天台发生的一幕, 混合着记忆里血红的残阳,就像她潜意识构筑的梦魇。身体比意识先一步行动,回过神,她已经拔掉输液管冲出房间,与正要入内查看的与谢野撞个正着。“与谢野医生……”她下意识呢喃。难怪她身上的伤就像被施与魔法般奇迹消失。与谢野能将濒死状态的人拉回现世, 恢复到无伤的程度。她曾向另一世界的与谢野复制异能失败。如果她没有判断出错, 因为首领的计划, 银小姐与其兄长芥川分开了四年之久, 两人隔阂至今仍未消除, 武装侦探社与港口mafia关系势同水火,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对了,太宰先生——简单招呼声还漂浮在空气里,铃歌视线已经从与谢野脸上挪开, 飞快在她身后寻找着什么。“你要找的人在社长室。”与谢野从被铃歌以熟稔语气叫出名字的困惑中回神,她抬起下颌指了指紧闭的事务室,社长室就在里面。与谢野话还没说完, 铃歌已经猛然推开事务室的大门。事务员春野绮罗子与直美下意识地望了过来。社长室门外,才结束谈判往外走正要去找她的太宰与铃歌目光相接, 她跑上前扑入了他怀里,太宰伸手接住了她。他终于露出舒了口气的表情,稍稍弯起了唇,默不作声将她缓缓搂紧,仿佛拥抱着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无法与之交换,世上最为珍贵的某样事物。“身体已经没事了吗?”他在她耳畔关心地轻声。铃歌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事了,我们回去吧。太宰先生。”她从他怀里抬起眸,笑容一如既往。太宰看了她会儿,才微笑地应了声,他垂下视线,将她的手牵起,与她离开了侦探社。将侦探社所在建筑层层包围的mafia们,井然有序地驱车驶离。四楼的窗口,与谢野和其他事务员们一起瞧着这一壮观的景象,双臂交叉在胸前地感叹:“mafia现在的首领,与之前想象得不太一样啊。”“不可以掉以轻心,毕竟是黑暗社会的统治者,还是对芥川的家人做出如此残酷行径的恶魔。”国木田警告,他推了推鼻梁上快下掉的眼镜,“不过,与谢野医生刚才的话,就连我听了都眼前一黑,差点以为自己要心脏病发作,如果不是社长出面,医生准备怎么收场?”“什么收场,本来我也没有认真的意思,只是试探。”与谢野回想地看向房间里另一位同僚,“织田,听说今天你和mafia的老大见了一面,你又怎样认为?”半小时前。因与谢野一句话而降到冰点的空间内,国木田几乎无意识将手放在了腰间枪上,为了能在敌人有所动作时最快制服对方。必要情况下,甚至不能让对方走出这间办公室。毕竟在他们眼前的敌人,与迄今为止遇见的都不同,是支配了横滨的黑暗,港口mafia的首领,他们稍微踏错一步,武装侦探社或就将于今日毁灭。与严阵以待的社员们不同,太宰身上没有分毫杀意,他平静地说:“如果是不久前,我想必会很乐意地同意吧。但是非常抱歉,我这条性命,已经不属于我了。直到她不需要了为止,才是我应死的时候。”“除了我脖子上这颗脑袋,你们还有很多可以开的条件,对侦探社来说也更有利。”他微微垂着眼睑,若无其事地警告,“我不希望在交易上太过粗暴,必要时,我会不择手段。”没有人会想领教来自mafia的报复,不光是当事者,连家人都可能受到牵连,何况这是由其首领亲口说出的话,分量不言而喻。本就冷凝的氛围,在这一刻彻底冻结。双方僵持不下,与谢野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发言,背后传来了木屐落地的声音。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从门外进来。“与谢野医生,治疗的事就拜托你了。”社长说完看向了太宰,“刚才一个认识的人突然打来电话,我有话对你说。”社长的熟人……森先生吗?太宰点了下头。………………从武装侦探社出来后,异能消耗过度,又才接受与谢野的魔鬼治疗,一天经历太多的事,陡然松懈下来,她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回到本部大楼,司机刚将车停稳,稍稍回头地汇报:“首领,到了——”太宰食指抵在唇边,做出“噤声”的手势。他偏转视线地注视将头靠在他肩上,睡梦中也紧紧抱着他手臂的女孩。司机识趣地垂下头,打开车门下了车,尽管已经有意识地放轻声音,但车门合上瞬间的细微音量,还是让她突然醒了过来。“这里是……”才清醒,她意识还有些模糊,环顾四周觉得眼熟,慢了几秒地反应过来是港口mafia的地下车库。“你是mafia的人这件事已经暴露,回家容易撞见芥川他们,在这里能更好地休息。”他替她将整理着睡乱的发丝,漫不经心地回答。“嗯。”铃歌应了声,没有意见。太宰动作一顿。“首领是要回最上层吗?”她接着又问。“铃歌要一起吗?”他看着他,试探地轻声。她将目光从车窗外收回,看了太宰一会儿。铃歌点了点头。得看着点首领才行——太宰很自然从她眼神中读出了她最直接的想法。他垂眸笑了下,没说什么。……今天下午才在mafia的据点发生一场足以撼动横滨的战斗,本部大楼内不少地方尚未修葺,保持着遭到破坏的烙印,但没能影响到高层一点的建筑。从落地玻璃往外看去时,铃歌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今夜乌云密布,月色只能从堆叠的云层缝隙间洒落一丝辉光。太宰换衣服前,让她累了可以先休息,铃歌摸了摸垂在肩头湿了又干的发丝,决定去洗个澡。等她出来,下意识在屋子里寻找太宰的身影时,看见了茶几上似乎是让部下买来的蛋糕。室内光源多采用间接照明,光线朦胧地照亮周围。“这个时间就近的餐厅差不多都关门了,”背后传来脚步,太宰靠近地牵起她,将她带到沙发上坐下,“你今天应该还什么都没吃,先随便吃点填饱肚子,明天再带你去喜欢的店。”他估计了在蜡烛燃烧中挥发的剂量,尽管她提前醒来了点,差不多也睡了一天一夜,清醒后就跑过来,很显然根本没有吃饭的时间。铃歌警惕地侧头望着他。太宰看穿她在想什么地轻笑:“既然铃歌这么不放心,需要我试毒吗?”“需要。”她一本正经地回答。蛋糕里当然没毒,铃歌尝了几口,突然想到地用勺子舀起蛋糕递给他:“首领不饿吗?你应该也没吃吧?”的确,从昨天起到现在,太宰基本只喝了两口酒,他留意到她对他自然而然的称呼,视线落在她脸上。“你唇上蹭到奶油了哦。”他无中生有地提醒。铃歌“诶?”了声,用手背去擦,太宰先一步握住她纤细手腕,将彼此若有似无的距离缩短到紧贴,未免蹭到衣服,她空余那只手上纸盘被迫地挪开,下意识看向手里蛋糕,她正要说什么,太宰不等其反应地吻了上来。她还想着未吃完的蛋糕,有些懵地被他浅尝辄止,像是不满意她的心不在焉,太宰温柔撬开她微张着的唇,一点一滴剥夺了她口中呼吸。唇齿间氤氲着奶油甜腻的香气。不觉间她手里纸盘掉到了地上,蛋糕倒扣,变成了糟糕的形状。衣料贴近时细微的摩擦声混合着滚烫的**引人颤栗,她喘不过气地紧抓着他肩头布料,下意识后仰,却被他顺势按在沙发上,他缠绵到让人难以喘息的亲吻突然地小心起来,从她殷红的小口移到雪白细腻的脖颈,铃歌的胸口急促地起伏,肌肤像是白瓷瓶上晕染了一层浅浅的胭脂。“你怎么了?”铃歌抱着他的脑袋,指缝穿插手指缠绕上他乌黑柔顺的发丝,终于找到说话的时机。太宰沉默,狭窄的沙发,他在她旁边躺下地将她搂入怀里,太宰将手放在她脖颈处,让她偏转视线地看着他,他目光炽热,鸢色眼瞳情绪浮沉地倒映着她的身影。“铃歌,”他喑哑地问,“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吗?”他后悔了。她如果生气,他可以哄;她伤心难过,他也会想办法赎罪。但他最怕她像现在这样一切如常,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他怕她不在意了。铃歌有些莫名地看着他,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想了下才说:“那么太宰先生呢?你喜欢我吗?”“喜欢,”他很肯定地回复,太宰停顿了下,“铃歌,如果我说,你是我眷恋世间唯一的红线了,你还会不会相信我?”她认真地思考了下觉得自己这条红线好像也不是很牢固,总觉得沙发上空间太过局促,铃歌手撑着皮革正要起身,太宰却将她搂得更近。“我反悔了,早知道你会跳下来,我就不跳了。”他将头埋在她颈窝低声。铃歌动弹不得。第56章太宰先生很黏人。铃歌不止一次意识到这点。他会在亲吻她时呼吸稍微急促地细语她的名字,喜欢将她搂在怀里, 就好像溺水的人无所适从抓紧手里的稻草。他大概是喜欢她的。被太宰束缚在怀里, 行动受限, 铃歌只好回了句:“我相信。”她既没有生气,也没有一丝埋怨。平静纵容的语气,就像清楚他想听什么, 于是配合地说了出来。可他听见这句话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太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微微张了张口, 似乎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能发出声音。算了,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就好。他感受着她身上的暖意, 悄无声息地想着。只要她还在。一切就来得及。……蜷曲在沙发上的两人,像是在冰天雪地中依偎取暖,尽管夜间的气温还没冷到那种程度。周围悄然无声,直到铃歌枕着他的臂弯犯起困来, 太宰若有似无地弯了弯唇, 将她抱回床上,她半梦半醒地喊了声他的名字,拽着他的袖口渐渐陷入沉睡。次日, 铃歌刚刚睡醒, 还躺在床上除了眨眼没有任何动作, 就听到含混不清的一声:“早安。”深色系的帘幕将窗户遮挡得密不透风, 房间里光线黯淡, 其实分不太清外面天色, 大约还是早上。或许是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铃歌这一觉睡得有些久。她意识到太宰应该醒了有一会儿,没等她问怎么不叫醒她,身侧的人搂着她,在她耳畔轻声吐着温热的气息:“还能像这样抱着铃歌,总觉得很不可思议呢。”“一点也不觉得不可思议。”她否认地回应。她稍稍翻了个身面向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缠绕,她将手温柔地放在了他的脸上,默默感受着活着的人才有的温暖与柔软。“你还活着,这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她用再寻常不过的语气回应,如同冬季过后茶树嫩芽的绿眸中满溢着辉光。太宰一怔。“是呢,”他微笑,“你是正确的。铃歌今天准备做点什么?”他转而问。“工作。”她一边回答,一边将他的手从腰上挪开,跳下床,“首领昨天的行动给横滨地下社会造成了不小冲击,除了本部大楼里部下伤亡统计以及后续整修的任务,还会有不少敌对组织听见风声,会趁此机会浑水摸鱼。要做的事比山还多。”铃歌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本来想和铃歌约会的太宰跟着起身,不开心地问:“不能交给部下吗?”“我就是您的部下呀,首领。”她将搭在椅背上的衣物拿起,出去更换前,朝他微微一笑,一字一句。太宰自知理亏地沉默。“对了,太宰先生早餐想吃点什么?”此时,已经走到了卧室门口的铃歌回过头问。……铃歌很忙。非常地忙。港口mafia坚不可摧的本部大楼遭到入侵,消息一夜之间传遍横滨的地下社会,异能特务科等政府部门无疑也收到相关报告——尤其据说入侵者仅仅一人。一时不少过去在港口mafia压制下谨小慎微的组织蠢蠢欲动,为了能没人干扰地跳楼,被太宰打发到外地出差的干部也接到消息返回横滨。中也先生似乎异常火大,一回来便马不停蹄摧毁了几个“以为港口mafia日落西山,自己又行了”的敌对势力。傍晚的天空变化多端。独留铃歌一人的办公室格外寂静,她正在整理资料,门口传来敲门声。她疑惑地抬起视线,站在门口的是身着华丽和服的尾崎红叶。“铃歌,忙完了要一起喝一杯吗?”红叶弯起艳丽红唇,慢条斯理地邀请。红叶姐约她喝酒的地方,是港口mafia名下的一间酒馆,不对外营业,会来酒馆的,大多都是地下社会,或需要情报交易的人。调酒师与她们都是熟人了。酒上来后,红叶手指轻轻摸着杯口,过了会儿,才若有所思地问:“你和首领怎么样了?”铃歌想了下:“没什么变化。”“真的?”红叶侧过头,稍显漫不经心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看穿,显然不相信问题的答案。“……”她这次却沉默。铃歌觉得其实没什么变化。太宰先生还是和以前一样,非要说有什么改变的话,就是比过去还要爱缠着她。所以应该是没有变化的。“其实早晚或许都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你也跟着他跳了。”红叶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我会跳,”她顿了下,“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跳下去了。”铃歌有些囫囵地吞了一大口酒,趴在桌面上枕着手臂,手指戳着玻璃杯里球状的冰块,似乎有些百无聊赖与倦怠。“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啊……”红叶感叹,“我年轻的时候,也有像你一样热血上涌的时候呢,当然现在也还很年轻。”她伸手摸了摸铃歌后脑勺柔顺的长发,眉目温和地低声:“在mafia的交易准则里,这一定是场不划算的买卖吧。我并不是想劝你什么,不过……”尾崎红叶想起太宰最近交给她的任务——在港口mafia近乎掌控近海航海权的现下,居然主动向政府妥协,缩短规模,放手大部分权限。这件事恐怕与数日前mafia包围侦探社的事有关。组织的体量已经扩张到稍有缝隙便成为众矢之的,就像现在,区区一个异能者闹出的事故,就能让横滨众多势力自认找到可乘之机。尾崎红叶当然不会怀疑太宰有能力处理好现状。她浅浅地喝了口酒,垂下视线看着铃歌,若有所思:“恐怕在这个世上,也就你能将他拉回来了。”铃歌“嗯?”了声,有些没听清地从臂弯抬起头。“红叶姐,干杯。”她突然间不太想说话,于是与红叶碰了碰杯。玻璃杯相撞的声音清脆悦耳,红叶拿着酒杯还没有动,铃歌就一口闷了,她的酒量一向不错,这次却一次性喝太多,像是呛到气管地咳了起来。“慢点。”红叶替她顺着气,面露担心。“抱歉。”铃歌回了句,让调酒师将新的酒端上来,小口地喝着,一下子又恢复得若无其事。红叶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默默陪她喝了几杯,铃歌酒量的一向不错,最后却晕晕乎乎地趴在了桌面上。尾崎红叶没喝太多,尚且清醒,她拿出手机原本想联系部下,心思一转拨通了太宰的手机号。……“该回去了,铃歌。”铃歌将脑袋贴在冰凉的木质吧台上,枕着臂弯睡了会儿,这个动作能让她稍稍舒服点。过了好像很久,她似乎都睡了一觉,才被人打横抱起。铃歌在他怀里迷糊地抬起眼睑,瞧见酒馆墙上挂钟,与调酒师,连周围的人都没什么变化,想必是她喝多了弄混了时间。“太宰先生……”她将头埋在他怀里,抓着他挺括的西服面料,嘟囔,“我不回去,不想回去。”白天她还能维持从容不迫的样子,喝多就原形毕露,撒起酒疯了。按理说铃歌酒量和酒品都很好,但她现在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是踩进了棉花似的云里,明明大脑还能思考,却控制不了嘴巴和行动。“好。”太宰一口答应,“不想回去,我就陪你在外面散散心,铃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可以吗?”他垂下眼睑,耐心地问。于是铃歌成功被安抚,不再闹腾了。出了酒馆后,她就从太宰怀里跳下来,要自己走一会儿。在外等候的司机欲言又止,太宰示意他跟在后面,上前亦步亦趋地护着铃歌。夜间寒峭的空气让她酒后发热的身体冷却了些,星空倒是很明亮,像是游弋的银鱼。她喝多了酒,没走多远就困了,刚好途径一座公园,拉着太宰在长椅上坐下。既然她没说要回去,太宰也不催促,由着她枕在他膝上,他将外套脱下披在了她肩头,手指轻轻梳理着她细软的长发。“铃歌后悔了吗?”他看着女孩紧闭着如鹊羽般纤长的睫毛,低声。太宰的声音并不大,没有要吵醒铃歌的意思,甚至很快就消散在了冰凉的晚风里。铃歌轻轻地抬起了眼睑。“你指的是什么?”她从他腿上起身,好奇地望着他,惹上酒意的眼眸盈满星光。“救我的事,”他问,“可是我已经没办法放开你了该怎么办呢?”铃歌像是有些费解地歪了歪头,她璨然一笑,捧起他的脸说:“那就不放开。”“想要将喜欢的人留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我从来不会对自己的决定后悔。”她虽然脑子里还有些晕乎乎的,意识却非常清醒,铃歌认真地想了下,“不过,我那个时候要是真的死了,太宰先生准备怎么办呀?”“会死,”他回答,“所以,铃歌得留下来呢,留在我身边,你会一直在吧?”太宰反复追问着同一个问题。“我在。”她微笑地说。他眸光微颤地握着她的手,感受到她手指上戒指的冰凉,他突如其来地问:“铃歌想要跟我结婚吗?”铃歌“诶?”了声,诧异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太宰。吹了会儿冷风,有被太宰拉着聊了会儿天,她本来就酒醒得差不多,这次更是彻底清醒了过来。“太宰先生想要娶我吗?”她思考了会儿,“你想的话,那就结婚吧。”太宰愣了下,露出苦笑:“我不需要你因为纵容而答应我,我希望铃歌能感到幸福。”她迷惘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能理解他的含义——原本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因为幸福而结婚。她的双亲是所谓的“商业联姻”,铃歌从不觉得婚姻能束缚一个人,何况对方还是太宰先生。可是他想给她的,却是极其普通,又炽热到引起心尖颤栗的感情。“太宰先生是因为我陪你跳楼的事情内疚吗?”她认认真真地望着他。太宰沉默了下地叹了口气:“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呢?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那刚才的话就一年后再说吧,”铃歌从长椅上站起,她已经完全没有醉意了,踩在地上也不会有踩棉花的感觉,她面朝他地说,“不是因为内疚,也没有其他的理由,如果那个时候,太宰先生还没有改变想法,我们就结婚。”“都这个时间了,”她看了看星辰竞耀的天空,对太宰说,“我们回去吧。”“好。”太宰含笑地看着她的眼睛,只要是她的要求,都一一答应。很快拉开一定距离跟在后面的司机将车开了过来。铃歌在车上靠着他肩头小憩了会儿,让他到了叫她。他盯着她安静的睡颜,轻轻地弯了弯唇。太宰拥有的东西不多,能给予的同样稀少。并非出自歉疚。他还不至于被这种情绪包裹,作茧自缚。他单纯想要将他拥有的一切交给她而已。无论是外在的金钱,还是他所有的感情与生命。因为她或许是他在这个虚假的世界中唯一能抓住的真实;因为他深爱着她。“铃歌,”他喑哑地问,“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吗?”他后悔了。她如果生气,他可以哄;她伤心难过,他也会想办法赎罪。但他最怕她像现在这样一切如常,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他怕她不在意了。铃歌有些莫名地看着他,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想了下才说:“那么太宰先生呢?你喜欢我吗?”“喜欢,”他很肯定地回复,太宰停顿了下,“铃歌,如果我说,你是我眷恋世间唯一的红线了,你还会不会相信我?”她认真地思考了下觉得自己这条红线好像也不是很牢固,总觉得沙发上空间太过局促,铃歌手撑着皮革正要起身,太宰却将她搂得更近。“我反悔了,早知道你会跳下来,我就不跳了。”他将头埋在她颈窝低声。铃歌动弹不得。第56章太宰先生很黏人。铃歌不止一次意识到这点。他会在亲吻她时呼吸稍微急促地细语她的名字,喜欢将她搂在怀里, 就好像溺水的人无所适从抓紧手里的稻草。他大概是喜欢她的。被太宰束缚在怀里, 行动受限, 铃歌只好回了句:“我相信。”她既没有生气,也没有一丝埋怨。平静纵容的语气,就像清楚他想听什么, 于是配合地说了出来。可他听见这句话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太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微微张了张口, 似乎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能发出声音。算了,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就好。他感受着她身上的暖意, 悄无声息地想着。只要她还在。一切就来得及。……蜷曲在沙发上的两人,像是在冰天雪地中依偎取暖,尽管夜间的气温还没冷到那种程度。周围悄然无声,直到铃歌枕着他的臂弯犯起困来, 太宰若有似无地弯了弯唇, 将她抱回床上,她半梦半醒地喊了声他的名字,拽着他的袖口渐渐陷入沉睡。次日, 铃歌刚刚睡醒, 还躺在床上除了眨眼没有任何动作, 就听到含混不清的一声:“早安。”深色系的帘幕将窗户遮挡得密不透风, 房间里光线黯淡, 其实分不太清外面天色, 大约还是早上。或许是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铃歌这一觉睡得有些久。她意识到太宰应该醒了有一会儿,没等她问怎么不叫醒她,身侧的人搂着她,在她耳畔轻声吐着温热的气息:“还能像这样抱着铃歌,总觉得很不可思议呢。”“一点也不觉得不可思议。”她否认地回应。她稍稍翻了个身面向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缠绕,她将手温柔地放在了他的脸上,默默感受着活着的人才有的温暖与柔软。“你还活着,这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她用再寻常不过的语气回应,如同冬季过后茶树嫩芽的绿眸中满溢着辉光。太宰一怔。“是呢,”他微笑,“你是正确的。铃歌今天准备做点什么?”他转而问。“工作。”她一边回答,一边将他的手从腰上挪开,跳下床,“首领昨天的行动给横滨地下社会造成了不小冲击,除了本部大楼里部下伤亡统计以及后续整修的任务,还会有不少敌对组织听见风声,会趁此机会浑水摸鱼。要做的事比山还多。”铃歌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本来想和铃歌约会的太宰跟着起身,不开心地问:“不能交给部下吗?”“我就是您的部下呀,首领。”她将搭在椅背上的衣物拿起,出去更换前,朝他微微一笑,一字一句。太宰自知理亏地沉默。“对了,太宰先生早餐想吃点什么?”此时,已经走到了卧室门口的铃歌回过头问。……铃歌很忙。非常地忙。港口mafia坚不可摧的本部大楼遭到入侵,消息一夜之间传遍横滨的地下社会,异能特务科等政府部门无疑也收到相关报告——尤其据说入侵者仅仅一人。一时不少过去在港口mafia压制下谨小慎微的组织蠢蠢欲动,为了能没人干扰地跳楼,被太宰打发到外地出差的干部也接到消息返回横滨。中也先生似乎异常火大,一回来便马不停蹄摧毁了几个“以为港口mafia日落西山,自己又行了”的敌对势力。傍晚的天空变化多端。独留铃歌一人的办公室格外寂静,她正在整理资料,门口传来敲门声。她疑惑地抬起视线,站在门口的是身着华丽和服的尾崎红叶。“铃歌,忙完了要一起喝一杯吗?”红叶弯起艳丽红唇,慢条斯理地邀请。红叶姐约她喝酒的地方,是港口mafia名下的一间酒馆,不对外营业,会来酒馆的,大多都是地下社会,或需要情报交易的人。调酒师与她们都是熟人了。酒上来后,红叶手指轻轻摸着杯口,过了会儿,才若有所思地问:“你和首领怎么样了?”铃歌想了下:“没什么变化。”“真的?”红叶侧过头,稍显漫不经心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看穿,显然不相信问题的答案。“……”她这次却沉默。铃歌觉得其实没什么变化。太宰先生还是和以前一样,非要说有什么改变的话,就是比过去还要爱缠着她。所以应该是没有变化的。“其实早晚或许都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你也跟着他跳了。”红叶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我会跳,”她顿了下,“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跳下去了。”铃歌有些囫囵地吞了一大口酒,趴在桌面上枕着手臂,手指戳着玻璃杯里球状的冰块,似乎有些百无聊赖与倦怠。“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啊……”红叶感叹,“我年轻的时候,也有像你一样热血上涌的时候呢,当然现在也还很年轻。”她伸手摸了摸铃歌后脑勺柔顺的长发,眉目温和地低声:“在mafia的交易准则里,这一定是场不划算的买卖吧。我并不是想劝你什么,不过……”尾崎红叶想起太宰最近交给她的任务——在港口mafia近乎掌控近海航海权的现下,居然主动向政府妥协,缩短规模,放手大部分权限。这件事恐怕与数日前mafia包围侦探社的事有关。组织的体量已经扩张到稍有缝隙便成为众矢之的,就像现在,区区一个异能者闹出的事故,就能让横滨众多势力自认找到可乘之机。尾崎红叶当然不会怀疑太宰有能力处理好现状。她浅浅地喝了口酒,垂下视线看着铃歌,若有所思:“恐怕在这个世上,也就你能将他拉回来了。”铃歌“嗯?”了声,有些没听清地从臂弯抬起头。“红叶姐,干杯。”她突然间不太想说话,于是与红叶碰了碰杯。玻璃杯相撞的声音清脆悦耳,红叶拿着酒杯还没有动,铃歌就一口闷了,她的酒量一向不错,这次却一次性喝太多,像是呛到气管地咳了起来。“慢点。”红叶替她顺着气,面露担心。“抱歉。”铃歌回了句,让调酒师将新的酒端上来,小口地喝着,一下子又恢复得若无其事。红叶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默默陪她喝了几杯,铃歌酒量的一向不错,最后却晕晕乎乎地趴在了桌面上。尾崎红叶没喝太多,尚且清醒,她拿出手机原本想联系部下,心思一转拨通了太宰的手机号。……“该回去了,铃歌。”铃歌将脑袋贴在冰凉的木质吧台上,枕着臂弯睡了会儿,这个动作能让她稍稍舒服点。过了好像很久,她似乎都睡了一觉,才被人打横抱起。铃歌在他怀里迷糊地抬起眼睑,瞧见酒馆墙上挂钟,与调酒师,连周围的人都没什么变化,想必是她喝多了弄混了时间。“太宰先生……”她将头埋在他怀里,抓着他挺括的西服面料,嘟囔,“我不回去,不想回去。”白天她还能维持从容不迫的样子,喝多就原形毕露,撒起酒疯了。按理说铃歌酒量和酒品都很好,但她现在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是踩进了棉花似的云里,明明大脑还能思考,却控制不了嘴巴和行动。“好。”太宰一口答应,“不想回去,我就陪你在外面散散心,铃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可以吗?”他垂下眼睑,耐心地问。于是铃歌成功被安抚,不再闹腾了。出了酒馆后,她就从太宰怀里跳下来,要自己走一会儿。在外等候的司机欲言又止,太宰示意他跟在后面,上前亦步亦趋地护着铃歌。夜间寒峭的空气让她酒后发热的身体冷却了些,星空倒是很明亮,像是游弋的银鱼。她喝多了酒,没走多远就困了,刚好途径一座公园,拉着太宰在长椅上坐下。既然她没说要回去,太宰也不催促,由着她枕在他膝上,他将外套脱下披在了她肩头,手指轻轻梳理着她细软的长发。“铃歌后悔了吗?”他看着女孩紧闭着如鹊羽般纤长的睫毛,低声。太宰的声音并不大,没有要吵醒铃歌的意思,甚至很快就消散在了冰凉的晚风里。铃歌轻轻地抬起了眼睑。“你指的是什么?”她从他腿上起身,好奇地望着他,惹上酒意的眼眸盈满星光。“救我的事,”他问,“可是我已经没办法放开你了该怎么办呢?”铃歌像是有些费解地歪了歪头,她璨然一笑,捧起他的脸说:“那就不放开。”“想要将喜欢的人留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我从来不会对自己的决定后悔。”她虽然脑子里还有些晕乎乎的,意识却非常清醒,铃歌认真地想了下,“不过,我那个时候要是真的死了,太宰先生准备怎么办呀?”“会死,”他回答,“所以,铃歌得留下来呢,留在我身边,你会一直在吧?”太宰反复追问着同一个问题。“我在。”她微笑地说。他眸光微颤地握着她的手,感受到她手指上戒指的冰凉,他突如其来地问:“铃歌想要跟我结婚吗?”铃歌“诶?”了声,诧异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太宰。吹了会儿冷风,有被太宰拉着聊了会儿天,她本来就酒醒得差不多,这次更是彻底清醒了过来。“太宰先生想要娶我吗?”她思考了会儿,“你想的话,那就结婚吧。”太宰愣了下,露出苦笑:“我不需要你因为纵容而答应我,我希望铃歌能感到幸福。”她迷惘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能理解他的含义——原本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因为幸福而结婚。她的双亲是所谓的“商业联姻”,铃歌从不觉得婚姻能束缚一个人,何况对方还是太宰先生。可是他想给她的,却是极其普通,又炽热到引起心尖颤栗的感情。“太宰先生是因为我陪你跳楼的事情内疚吗?”她认认真真地望着他。太宰沉默了下地叹了口气:“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呢?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那刚才的话就一年后再说吧,”铃歌从长椅上站起,她已经完全没有醉意了,踩在地上也不会有踩棉花的感觉,她面朝他地说,“不是因为内疚,也没有其他的理由,如果那个时候,太宰先生还没有改变想法,我们就结婚。”“都这个时间了,”她看了看星辰竞耀的天空,对太宰说,“我们回去吧。”“好。”太宰含笑地看着她的眼睛,只要是她的要求,都一一答应。很快拉开一定距离跟在后面的司机将车开了过来。铃歌在车上靠着他肩头小憩了会儿,让他到了叫她。他盯着她安静的睡颜,轻轻地弯了弯唇。太宰拥有的东西不多,能给予的同样稀少。并非出自歉疚。他还不至于被这种情绪包裹,作茧自缚。他单纯想要将他拥有的一切交给她而已。无论是外在的金钱,还是他所有的感情与生命。因为她或许是他在这个虚假的世界中唯一能抓住的真实;因为他深爱着她。“铃歌,”他喑哑地问,“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吗?”他后悔了。她如果生气,他可以哄;她伤心难过,他也会想办法赎罪。但他最怕她像现在这样一切如常,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他怕她不在意了。铃歌有些莫名地看着他,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想了下才说:“那么太宰先生呢?你喜欢我吗?”“喜欢,”他很肯定地回复,太宰停顿了下,“铃歌,如果我说,你是我眷恋世间唯一的红线了,你还会不会相信我?”她认真地思考了下觉得自己这条红线好像也不是很牢固,总觉得沙发上空间太过局促,铃歌手撑着皮革正要起身,太宰却将她搂得更近。“我反悔了,早知道你会跳下来,我就不跳了。”他将头埋在她颈窝低声。铃歌动弹不得。第56章太宰先生很黏人。铃歌不止一次意识到这点。他会在亲吻她时呼吸稍微急促地细语她的名字,喜欢将她搂在怀里, 就好像溺水的人无所适从抓紧手里的稻草。他大概是喜欢她的。被太宰束缚在怀里, 行动受限, 铃歌只好回了句:“我相信。”她既没有生气,也没有一丝埋怨。平静纵容的语气,就像清楚他想听什么, 于是配合地说了出来。可他听见这句话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太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微微张了张口, 似乎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能发出声音。算了,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就好。他感受着她身上的暖意, 悄无声息地想着。只要她还在。一切就来得及。……蜷曲在沙发上的两人,像是在冰天雪地中依偎取暖,尽管夜间的气温还没冷到那种程度。周围悄然无声,直到铃歌枕着他的臂弯犯起困来, 太宰若有似无地弯了弯唇, 将她抱回床上,她半梦半醒地喊了声他的名字,拽着他的袖口渐渐陷入沉睡。次日, 铃歌刚刚睡醒, 还躺在床上除了眨眼没有任何动作, 就听到含混不清的一声:“早安。”深色系的帘幕将窗户遮挡得密不透风, 房间里光线黯淡, 其实分不太清外面天色, 大约还是早上。或许是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铃歌这一觉睡得有些久。她意识到太宰应该醒了有一会儿,没等她问怎么不叫醒她,身侧的人搂着她,在她耳畔轻声吐着温热的气息:“还能像这样抱着铃歌,总觉得很不可思议呢。”“一点也不觉得不可思议。”她否认地回应。她稍稍翻了个身面向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缠绕,她将手温柔地放在了他的脸上,默默感受着活着的人才有的温暖与柔软。“你还活着,这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她用再寻常不过的语气回应,如同冬季过后茶树嫩芽的绿眸中满溢着辉光。太宰一怔。“是呢,”他微笑,“你是正确的。铃歌今天准备做点什么?”他转而问。“工作。”她一边回答,一边将他的手从腰上挪开,跳下床,“首领昨天的行动给横滨地下社会造成了不小冲击,除了本部大楼里部下伤亡统计以及后续整修的任务,还会有不少敌对组织听见风声,会趁此机会浑水摸鱼。要做的事比山还多。”铃歌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本来想和铃歌约会的太宰跟着起身,不开心地问:“不能交给部下吗?”“我就是您的部下呀,首领。”她将搭在椅背上的衣物拿起,出去更换前,朝他微微一笑,一字一句。太宰自知理亏地沉默。“对了,太宰先生早餐想吃点什么?”此时,已经走到了卧室门口的铃歌回过头问。……铃歌很忙。非常地忙。港口mafia坚不可摧的本部大楼遭到入侵,消息一夜之间传遍横滨的地下社会,异能特务科等政府部门无疑也收到相关报告——尤其据说入侵者仅仅一人。一时不少过去在港口mafia压制下谨小慎微的组织蠢蠢欲动,为了能没人干扰地跳楼,被太宰打发到外地出差的干部也接到消息返回横滨。中也先生似乎异常火大,一回来便马不停蹄摧毁了几个“以为港口mafia日落西山,自己又行了”的敌对势力。傍晚的天空变化多端。独留铃歌一人的办公室格外寂静,她正在整理资料,门口传来敲门声。她疑惑地抬起视线,站在门口的是身着华丽和服的尾崎红叶。“铃歌,忙完了要一起喝一杯吗?”红叶弯起艳丽红唇,慢条斯理地邀请。红叶姐约她喝酒的地方,是港口mafia名下的一间酒馆,不对外营业,会来酒馆的,大多都是地下社会,或需要情报交易的人。调酒师与她们都是熟人了。酒上来后,红叶手指轻轻摸着杯口,过了会儿,才若有所思地问:“你和首领怎么样了?”铃歌想了下:“没什么变化。”“真的?”红叶侧过头,稍显漫不经心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看穿,显然不相信问题的答案。“……”她这次却沉默。铃歌觉得其实没什么变化。太宰先生还是和以前一样,非要说有什么改变的话,就是比过去还要爱缠着她。所以应该是没有变化的。“其实早晚或许都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你也跟着他跳了。”红叶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我会跳,”她顿了下,“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跳下去了。”铃歌有些囫囵地吞了一大口酒,趴在桌面上枕着手臂,手指戳着玻璃杯里球状的冰块,似乎有些百无聊赖与倦怠。“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啊……”红叶感叹,“我年轻的时候,也有像你一样热血上涌的时候呢,当然现在也还很年轻。”她伸手摸了摸铃歌后脑勺柔顺的长发,眉目温和地低声:“在mafia的交易准则里,这一定是场不划算的买卖吧。我并不是想劝你什么,不过……”尾崎红叶想起太宰最近交给她的任务——在港口mafia近乎掌控近海航海权的现下,居然主动向政府妥协,缩短规模,放手大部分权限。这件事恐怕与数日前mafia包围侦探社的事有关。组织的体量已经扩张到稍有缝隙便成为众矢之的,就像现在,区区一个异能者闹出的事故,就能让横滨众多势力自认找到可乘之机。尾崎红叶当然不会怀疑太宰有能力处理好现状。她浅浅地喝了口酒,垂下视线看着铃歌,若有所思:“恐怕在这个世上,也就你能将他拉回来了。”铃歌“嗯?”了声,有些没听清地从臂弯抬起头。“红叶姐,干杯。”她突然间不太想说话,于是与红叶碰了碰杯。玻璃杯相撞的声音清脆悦耳,红叶拿着酒杯还没有动,铃歌就一口闷了,她的酒量一向不错,这次却一次性喝太多,像是呛到气管地咳了起来。“慢点。”红叶替她顺着气,面露担心。“抱歉。”铃歌回了句,让调酒师将新的酒端上来,小口地喝着,一下子又恢复得若无其事。红叶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默默陪她喝了几杯,铃歌酒量的一向不错,最后却晕晕乎乎地趴在了桌面上。尾崎红叶没喝太多,尚且清醒,她拿出手机原本想联系部下,心思一转拨通了太宰的手机号。……“该回去了,铃歌。”铃歌将脑袋贴在冰凉的木质吧台上,枕着臂弯睡了会儿,这个动作能让她稍稍舒服点。过了好像很久,她似乎都睡了一觉,才被人打横抱起。铃歌在他怀里迷糊地抬起眼睑,瞧见酒馆墙上挂钟,与调酒师,连周围的人都没什么变化,想必是她喝多了弄混了时间。“太宰先生……”她将头埋在他怀里,抓着他挺括的西服面料,嘟囔,“我不回去,不想回去。”白天她还能维持从容不迫的样子,喝多就原形毕露,撒起酒疯了。按理说铃歌酒量和酒品都很好,但她现在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是踩进了棉花似的云里,明明大脑还能思考,却控制不了嘴巴和行动。“好。”太宰一口答应,“不想回去,我就陪你在外面散散心,铃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可以吗?”他垂下眼睑,耐心地问。于是铃歌成功被安抚,不再闹腾了。出了酒馆后,她就从太宰怀里跳下来,要自己走一会儿。在外等候的司机欲言又止,太宰示意他跟在后面,上前亦步亦趋地护着铃歌。夜间寒峭的空气让她酒后发热的身体冷却了些,星空倒是很明亮,像是游弋的银鱼。她喝多了酒,没走多远就困了,刚好途径一座公园,拉着太宰在长椅上坐下。既然她没说要回去,太宰也不催促,由着她枕在他膝上,他将外套脱下披在了她肩头,手指轻轻梳理着她细软的长发。“铃歌后悔了吗?”他看着女孩紧闭着如鹊羽般纤长的睫毛,低声。太宰的声音并不大,没有要吵醒铃歌的意思,甚至很快就消散在了冰凉的晚风里。铃歌轻轻地抬起了眼睑。“你指的是什么?”她从他腿上起身,好奇地望着他,惹上酒意的眼眸盈满星光。“救我的事,”他问,“可是我已经没办法放开你了该怎么办呢?”铃歌像是有些费解地歪了歪头,她璨然一笑,捧起他的脸说:“那就不放开。”“想要将喜欢的人留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我从来不会对自己的决定后悔。”她虽然脑子里还有些晕乎乎的,意识却非常清醒,铃歌认真地想了下,“不过,我那个时候要是真的死了,太宰先生准备怎么办呀?”“会死,”他回答,“所以,铃歌得留下来呢,留在我身边,你会一直在吧?”太宰反复追问着同一个问题。“我在。”她微笑地说。他眸光微颤地握着她的手,感受到她手指上戒指的冰凉,他突如其来地问:“铃歌想要跟我结婚吗?”铃歌“诶?”了声,诧异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太宰。吹了会儿冷风,有被太宰拉着聊了会儿天,她本来就酒醒得差不多,这次更是彻底清醒了过来。“太宰先生想要娶我吗?”她思考了会儿,“你想的话,那就结婚吧。”太宰愣了下,露出苦笑:“我不需要你因为纵容而答应我,我希望铃歌能感到幸福。”她迷惘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能理解他的含义——原本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因为幸福而结婚。她的双亲是所谓的“商业联姻”,铃歌从不觉得婚姻能束缚一个人,何况对方还是太宰先生。可是他想给她的,却是极其普通,又炽热到引起心尖颤栗的感情。“太宰先生是因为我陪你跳楼的事情内疚吗?”她认认真真地望着他。太宰沉默了下地叹了口气:“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呢?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那刚才的话就一年后再说吧,”铃歌从长椅上站起,她已经完全没有醉意了,踩在地上也不会有踩棉花的感觉,她面朝他地说,“不是因为内疚,也没有其他的理由,如果那个时候,太宰先生还没有改变想法,我们就结婚。”“都这个时间了,”她看了看星辰竞耀的天空,对太宰说,“我们回去吧。”“好。”太宰含笑地看着她的眼睛,只要是她的要求,都一一答应。很快拉开一定距离跟在后面的司机将车开了过来。铃歌在车上靠着他肩头小憩了会儿,让他到了叫她。他盯着她安静的睡颜,轻轻地弯了弯唇。太宰拥有的东西不多,能给予的同样稀少。并非出自歉疚。他还不至于被这种情绪包裹,作茧自缚。他单纯想要将他拥有的一切交给她而已。无论是外在的金钱,还是他所有的感情与生命。因为她或许是他在这个虚假的世界中唯一能抓住的真实;因为他深爱着她。“铃歌,”他喑哑地问,“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吗?”他后悔了。她如果生气,他可以哄;她伤心难过,他也会想办法赎罪。但他最怕她像现在这样一切如常,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他怕她不在意了。铃歌有些莫名地看着他,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想了下才说:“那么太宰先生呢?你喜欢我吗?”“喜欢,”他很肯定地回复,太宰停顿了下,“铃歌,如果我说,你是我眷恋世间唯一的红线了,你还会不会相信我?”她认真地思考了下觉得自己这条红线好像也不是很牢固,总觉得沙发上空间太过局促,铃歌手撑着皮革正要起身,太宰却将她搂得更近。“我反悔了,早知道你会跳下来,我就不跳了。”他将头埋在她颈窝低声。铃歌动弹不得。第56章太宰先生很黏人。铃歌不止一次意识到这点。他会在亲吻她时呼吸稍微急促地细语她的名字,喜欢将她搂在怀里, 就好像溺水的人无所适从抓紧手里的稻草。他大概是喜欢她的。被太宰束缚在怀里, 行动受限, 铃歌只好回了句:“我相信。”她既没有生气,也没有一丝埋怨。平静纵容的语气,就像清楚他想听什么, 于是配合地说了出来。可他听见这句话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太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微微张了张口, 似乎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能发出声音。算了,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就好。他感受着她身上的暖意, 悄无声息地想着。只要她还在。一切就来得及。……蜷曲在沙发上的两人,像是在冰天雪地中依偎取暖,尽管夜间的气温还没冷到那种程度。周围悄然无声,直到铃歌枕着他的臂弯犯起困来, 太宰若有似无地弯了弯唇, 将她抱回床上,她半梦半醒地喊了声他的名字,拽着他的袖口渐渐陷入沉睡。次日, 铃歌刚刚睡醒, 还躺在床上除了眨眼没有任何动作, 就听到含混不清的一声:“早安。”深色系的帘幕将窗户遮挡得密不透风, 房间里光线黯淡, 其实分不太清外面天色, 大约还是早上。或许是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铃歌这一觉睡得有些久。她意识到太宰应该醒了有一会儿,没等她问怎么不叫醒她,身侧的人搂着她,在她耳畔轻声吐着温热的气息:“还能像这样抱着铃歌,总觉得很不可思议呢。”“一点也不觉得不可思议。”她否认地回应。她稍稍翻了个身面向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缠绕,她将手温柔地放在了他的脸上,默默感受着活着的人才有的温暖与柔软。“你还活着,这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她用再寻常不过的语气回应,如同冬季过后茶树嫩芽的绿眸中满溢着辉光。太宰一怔。“是呢,”他微笑,“你是正确的。铃歌今天准备做点什么?”他转而问。“工作。”她一边回答,一边将他的手从腰上挪开,跳下床,“首领昨天的行动给横滨地下社会造成了不小冲击,除了本部大楼里部下伤亡统计以及后续整修的任务,还会有不少敌对组织听见风声,会趁此机会浑水摸鱼。要做的事比山还多。”铃歌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本来想和铃歌约会的太宰跟着起身,不开心地问:“不能交给部下吗?”“我就是您的部下呀,首领。”她将搭在椅背上的衣物拿起,出去更换前,朝他微微一笑,一字一句。太宰自知理亏地沉默。“对了,太宰先生早餐想吃点什么?”此时,已经走到了卧室门口的铃歌回过头问。……铃歌很忙。非常地忙。港口mafia坚不可摧的本部大楼遭到入侵,消息一夜之间传遍横滨的地下社会,异能特务科等政府部门无疑也收到相关报告——尤其据说入侵者仅仅一人。一时不少过去在港口mafia压制下谨小慎微的组织蠢蠢欲动,为了能没人干扰地跳楼,被太宰打发到外地出差的干部也接到消息返回横滨。中也先生似乎异常火大,一回来便马不停蹄摧毁了几个“以为港口mafia日落西山,自己又行了”的敌对势力。傍晚的天空变化多端。独留铃歌一人的办公室格外寂静,她正在整理资料,门口传来敲门声。她疑惑地抬起视线,站在门口的是身着华丽和服的尾崎红叶。“铃歌,忙完了要一起喝一杯吗?”红叶弯起艳丽红唇,慢条斯理地邀请。红叶姐约她喝酒的地方,是港口mafia名下的一间酒馆,不对外营业,会来酒馆的,大多都是地下社会,或需要情报交易的人。调酒师与她们都是熟人了。酒上来后,红叶手指轻轻摸着杯口,过了会儿,才若有所思地问:“你和首领怎么样了?”铃歌想了下:“没什么变化。”“真的?”红叶侧过头,稍显漫不经心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看穿,显然不相信问题的答案。“……”她这次却沉默。铃歌觉得其实没什么变化。太宰先生还是和以前一样,非要说有什么改变的话,就是比过去还要爱缠着她。所以应该是没有变化的。“其实早晚或许都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你也跟着他跳了。”红叶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我会跳,”她顿了下,“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跳下去了。”铃歌有些囫囵地吞了一大口酒,趴在桌面上枕着手臂,手指戳着玻璃杯里球状的冰块,似乎有些百无聊赖与倦怠。“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啊……”红叶感叹,“我年轻的时候,也有像你一样热血上涌的时候呢,当然现在也还很年轻。”她伸手摸了摸铃歌后脑勺柔顺的长发,眉目温和地低声:“在mafia的交易准则里,这一定是场不划算的买卖吧。我并不是想劝你什么,不过……”尾崎红叶想起太宰最近交给她的任务——在港口mafia近乎掌控近海航海权的现下,居然主动向政府妥协,缩短规模,放手大部分权限。这件事恐怕与数日前mafia包围侦探社的事有关。组织的体量已经扩张到稍有缝隙便成为众矢之的,就像现在,区区一个异能者闹出的事故,就能让横滨众多势力自认找到可乘之机。尾崎红叶当然不会怀疑太宰有能力处理好现状。她浅浅地喝了口酒,垂下视线看着铃歌,若有所思:“恐怕在这个世上,也就你能将他拉回来了。”铃歌“嗯?”了声,有些没听清地从臂弯抬起头。“红叶姐,干杯。”她突然间不太想说话,于是与红叶碰了碰杯。玻璃杯相撞的声音清脆悦耳,红叶拿着酒杯还没有动,铃歌就一口闷了,她的酒量一向不错,这次却一次性喝太多,像是呛到气管地咳了起来。“慢点。”红叶替她顺着气,面露担心。“抱歉。”铃歌回了句,让调酒师将新的酒端上来,小口地喝着,一下子又恢复得若无其事。红叶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默默陪她喝了几杯,铃歌酒量的一向不错,最后却晕晕乎乎地趴在了桌面上。尾崎红叶没喝太多,尚且清醒,她拿出手机原本想联系部下,心思一转拨通了太宰的手机号。……“该回去了,铃歌。”铃歌将脑袋贴在冰凉的木质吧台上,枕着臂弯睡了会儿,这个动作能让她稍稍舒服点。过了好像很久,她似乎都睡了一觉,才被人打横抱起。铃歌在他怀里迷糊地抬起眼睑,瞧见酒馆墙上挂钟,与调酒师,连周围的人都没什么变化,想必是她喝多了弄混了时间。“太宰先生……”她将头埋在他怀里,抓着他挺括的西服面料,嘟囔,“我不回去,不想回去。”白天她还能维持从容不迫的样子,喝多就原形毕露,撒起酒疯了。按理说铃歌酒量和酒品都很好,但她现在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是踩进了棉花似的云里,明明大脑还能思考,却控制不了嘴巴和行动。“好。”太宰一口答应,“不想回去,我就陪你在外面散散心,铃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可以吗?”他垂下眼睑,耐心地问。于是铃歌成功被安抚,不再闹腾了。出了酒馆后,她就从太宰怀里跳下来,要自己走一会儿。在外等候的司机欲言又止,太宰示意他跟在后面,上前亦步亦趋地护着铃歌。夜间寒峭的空气让她酒后发热的身体冷却了些,星空倒是很明亮,像是游弋的银鱼。她喝多了酒,没走多远就困了,刚好途径一座公园,拉着太宰在长椅上坐下。既然她没说要回去,太宰也不催促,由着她枕在他膝上,他将外套脱下披在了她肩头,手指轻轻梳理着她细软的长发。“铃歌后悔了吗?”他看着女孩紧闭着如鹊羽般纤长的睫毛,低声。太宰的声音并不大,没有要吵醒铃歌的意思,甚至很快就消散在了冰凉的晚风里。铃歌轻轻地抬起了眼睑。“你指的是什么?”她从他腿上起身,好奇地望着他,惹上酒意的眼眸盈满星光。“救我的事,”他问,“可是我已经没办法放开你了该怎么办呢?”铃歌像是有些费解地歪了歪头,她璨然一笑,捧起他的脸说:“那就不放开。”“想要将喜欢的人留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我从来不会对自己的决定后悔。”她虽然脑子里还有些晕乎乎的,意识却非常清醒,铃歌认真地想了下,“不过,我那个时候要是真的死了,太宰先生准备怎么办呀?”“会死,”他回答,“所以,铃歌得留下来呢,留在我身边,你会一直在吧?”太宰反复追问着同一个问题。“我在。”她微笑地说。他眸光微颤地握着她的手,感受到她手指上戒指的冰凉,他突如其来地问:“铃歌想要跟我结婚吗?”铃歌“诶?”了声,诧异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太宰。吹了会儿冷风,有被太宰拉着聊了会儿天,她本来就酒醒得差不多,这次更是彻底清醒了过来。“太宰先生想要娶我吗?”她思考了会儿,“你想的话,那就结婚吧。”太宰愣了下,露出苦笑:“我不需要你因为纵容而答应我,我希望铃歌能感到幸福。”她迷惘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能理解他的含义——原本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因为幸福而结婚。她的双亲是所谓的“商业联姻”,铃歌从不觉得婚姻能束缚一个人,何况对方还是太宰先生。可是他想给她的,却是极其普通,又炽热到引起心尖颤栗的感情。“太宰先生是因为我陪你跳楼的事情内疚吗?”她认认真真地望着他。太宰沉默了下地叹了口气:“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呢?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那刚才的话就一年后再说吧,”铃歌从长椅上站起,她已经完全没有醉意了,踩在地上也不会有踩棉花的感觉,她面朝他地说,“不是因为内疚,也没有其他的理由,如果那个时候,太宰先生还没有改变想法,我们就结婚。”“都这个时间了,”她看了看星辰竞耀的天空,对太宰说,“我们回去吧。”“好。”太宰含笑地看着她的眼睛,只要是她的要求,都一一答应。很快拉开一定距离跟在后面的司机将车开了过来。铃歌在车上靠着他肩头小憩了会儿,让他到了叫她。他盯着她安静的睡颜,轻轻地弯了弯唇。太宰拥有的东西不多,能给予的同样稀少。并非出自歉疚。他还不至于被这种情绪包裹,作茧自缚。他单纯想要将他拥有的一切交给她而已。无论是外在的金钱,还是他所有的感情与生命。因为她或许是他在这个虚假的世界中唯一能抓住的真实;因为他深爱着她。“铃歌,”他喑哑地问,“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吗?”他后悔了。她如果生气,他可以哄;她伤心难过,他也会想办法赎罪。但他最怕她像现在这样一切如常,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他怕她不在意了。铃歌有些莫名地看着他,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想了下才说:“那么太宰先生呢?你喜欢我吗?”“喜欢,”他很肯定地回复,太宰停顿了下,“铃歌,如果我说,你是我眷恋世间唯一的红线了,你还会不会相信我?”她认真地思考了下觉得自己这条红线好像也不是很牢固,总觉得沙发上空间太过局促,铃歌手撑着皮革正要起身,太宰却将她搂得更近。“我反悔了,早知道你会跳下来,我就不跳了。”他将头埋在她颈窝低声。铃歌动弹不得。第56章太宰先生很黏人。铃歌不止一次意识到这点。他会在亲吻她时呼吸稍微急促地细语她的名字,喜欢将她搂在怀里, 就好像溺水的人无所适从抓紧手里的稻草。他大概是喜欢她的。被太宰束缚在怀里, 行动受限, 铃歌只好回了句:“我相信。”她既没有生气,也没有一丝埋怨。平静纵容的语气,就像清楚他想听什么, 于是配合地说了出来。可他听见这句话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太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微微张了张口, 似乎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能发出声音。算了,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就好。他感受着她身上的暖意, 悄无声息地想着。只要她还在。一切就来得及。……蜷曲在沙发上的两人,像是在冰天雪地中依偎取暖,尽管夜间的气温还没冷到那种程度。周围悄然无声,直到铃歌枕着他的臂弯犯起困来, 太宰若有似无地弯了弯唇, 将她抱回床上,她半梦半醒地喊了声他的名字,拽着他的袖口渐渐陷入沉睡。次日, 铃歌刚刚睡醒, 还躺在床上除了眨眼没有任何动作, 就听到含混不清的一声:“早安。”深色系的帘幕将窗户遮挡得密不透风, 房间里光线黯淡, 其实分不太清外面天色, 大约还是早上。或许是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铃歌这一觉睡得有些久。她意识到太宰应该醒了有一会儿,没等她问怎么不叫醒她,身侧的人搂着她,在她耳畔轻声吐着温热的气息:“还能像这样抱着铃歌,总觉得很不可思议呢。”“一点也不觉得不可思议。”她否认地回应。她稍稍翻了个身面向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缠绕,她将手温柔地放在了他的脸上,默默感受着活着的人才有的温暖与柔软。“你还活着,这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她用再寻常不过的语气回应,如同冬季过后茶树嫩芽的绿眸中满溢着辉光。太宰一怔。“是呢,”他微笑,“你是正确的。铃歌今天准备做点什么?”他转而问。“工作。”她一边回答,一边将他的手从腰上挪开,跳下床,“首领昨天的行动给横滨地下社会造成了不小冲击,除了本部大楼里部下伤亡统计以及后续整修的任务,还会有不少敌对组织听见风声,会趁此机会浑水摸鱼。要做的事比山还多。”铃歌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本来想和铃歌约会的太宰跟着起身,不开心地问:“不能交给部下吗?”“我就是您的部下呀,首领。”她将搭在椅背上的衣物拿起,出去更换前,朝他微微一笑,一字一句。太宰自知理亏地沉默。“对了,太宰先生早餐想吃点什么?”此时,已经走到了卧室门口的铃歌回过头问。……铃歌很忙。非常地忙。港口mafia坚不可摧的本部大楼遭到入侵,消息一夜之间传遍横滨的地下社会,异能特务科等政府部门无疑也收到相关报告——尤其据说入侵者仅仅一人。一时不少过去在港口mafia压制下谨小慎微的组织蠢蠢欲动,为了能没人干扰地跳楼,被太宰打发到外地出差的干部也接到消息返回横滨。中也先生似乎异常火大,一回来便马不停蹄摧毁了几个“以为港口mafia日落西山,自己又行了”的敌对势力。傍晚的天空变化多端。独留铃歌一人的办公室格外寂静,她正在整理资料,门口传来敲门声。她疑惑地抬起视线,站在门口的是身着华丽和服的尾崎红叶。“铃歌,忙完了要一起喝一杯吗?”红叶弯起艳丽红唇,慢条斯理地邀请。红叶姐约她喝酒的地方,是港口mafia名下的一间酒馆,不对外营业,会来酒馆的,大多都是地下社会,或需要情报交易的人。调酒师与她们都是熟人了。酒上来后,红叶手指轻轻摸着杯口,过了会儿,才若有所思地问:“你和首领怎么样了?”铃歌想了下:“没什么变化。”“真的?”红叶侧过头,稍显漫不经心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看穿,显然不相信问题的答案。“……”她这次却沉默。铃歌觉得其实没什么变化。太宰先生还是和以前一样,非要说有什么改变的话,就是比过去还要爱缠着她。所以应该是没有变化的。“其实早晚或许都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你也跟着他跳了。”红叶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我会跳,”她顿了下,“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跳下去了。”铃歌有些囫囵地吞了一大口酒,趴在桌面上枕着手臂,手指戳着玻璃杯里球状的冰块,似乎有些百无聊赖与倦怠。“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啊……”红叶感叹,“我年轻的时候,也有像你一样热血上涌的时候呢,当然现在也还很年轻。”她伸手摸了摸铃歌后脑勺柔顺的长发,眉目温和地低声:“在mafia的交易准则里,这一定是场不划算的买卖吧。我并不是想劝你什么,不过……”尾崎红叶想起太宰最近交给她的任务——在港口mafia近乎掌控近海航海权的现下,居然主动向政府妥协,缩短规模,放手大部分权限。这件事恐怕与数日前mafia包围侦探社的事有关。组织的体量已经扩张到稍有缝隙便成为众矢之的,就像现在,区区一个异能者闹出的事故,就能让横滨众多势力自认找到可乘之机。尾崎红叶当然不会怀疑太宰有能力处理好现状。她浅浅地喝了口酒,垂下视线看着铃歌,若有所思:“恐怕在这个世上,也就你能将他拉回来了。”铃歌“嗯?”了声,有些没听清地从臂弯抬起头。“红叶姐,干杯。”她突然间不太想说话,于是与红叶碰了碰杯。玻璃杯相撞的声音清脆悦耳,红叶拿着酒杯还没有动,铃歌就一口闷了,她的酒量一向不错,这次却一次性喝太多,像是呛到气管地咳了起来。“慢点。”红叶替她顺着气,面露担心。“抱歉。”铃歌回了句,让调酒师将新的酒端上来,小口地喝着,一下子又恢复得若无其事。红叶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默默陪她喝了几杯,铃歌酒量的一向不错,最后却晕晕乎乎地趴在了桌面上。尾崎红叶没喝太多,尚且清醒,她拿出手机原本想联系部下,心思一转拨通了太宰的手机号。……“该回去了,铃歌。”铃歌将脑袋贴在冰凉的木质吧台上,枕着臂弯睡了会儿,这个动作能让她稍稍舒服点。过了好像很久,她似乎都睡了一觉,才被人打横抱起。铃歌在他怀里迷糊地抬起眼睑,瞧见酒馆墙上挂钟,与调酒师,连周围的人都没什么变化,想必是她喝多了弄混了时间。“太宰先生……”她将头埋在他怀里,抓着他挺括的西服面料,嘟囔,“我不回去,不想回去。”白天她还能维持从容不迫的样子,喝多就原形毕露,撒起酒疯了。按理说铃歌酒量和酒品都很好,但她现在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是踩进了棉花似的云里,明明大脑还能思考,却控制不了嘴巴和行动。“好。”太宰一口答应,“不想回去,我就陪你在外面散散心,铃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可以吗?”他垂下眼睑,耐心地问。于是铃歌成功被安抚,不再闹腾了。出了酒馆后,她就从太宰怀里跳下来,要自己走一会儿。在外等候的司机欲言又止,太宰示意他跟在后面,上前亦步亦趋地护着铃歌。夜间寒峭的空气让她酒后发热的身体冷却了些,星空倒是很明亮,像是游弋的银鱼。她喝多了酒,没走多远就困了,刚好途径一座公园,拉着太宰在长椅上坐下。既然她没说要回去,太宰也不催促,由着她枕在他膝上,他将外套脱下披在了她肩头,手指轻轻梳理着她细软的长发。“铃歌后悔了吗?”他看着女孩紧闭着如鹊羽般纤长的睫毛,低声。太宰的声音并不大,没有要吵醒铃歌的意思,甚至很快就消散在了冰凉的晚风里。铃歌轻轻地抬起了眼睑。“你指的是什么?”她从他腿上起身,好奇地望着他,惹上酒意的眼眸盈满星光。“救我的事,”他问,“可是我已经没办法放开你了该怎么办呢?”铃歌像是有些费解地歪了歪头,她璨然一笑,捧起他的脸说:“那就不放开。”“想要将喜欢的人留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我从来不会对自己的决定后悔。”她虽然脑子里还有些晕乎乎的,意识却非常清醒,铃歌认真地想了下,“不过,我那个时候要是真的死了,太宰先生准备怎么办呀?”“会死,”他回答,“所以,铃歌得留下来呢,留在我身边,你会一直在吧?”太宰反复追问着同一个问题。“我在。”她微笑地说。他眸光微颤地握着她的手,感受到她手指上戒指的冰凉,他突如其来地问:“铃歌想要跟我结婚吗?”铃歌“诶?”了声,诧异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太宰。吹了会儿冷风,有被太宰拉着聊了会儿天,她本来就酒醒得差不多,这次更是彻底清醒了过来。“太宰先生想要娶我吗?”她思考了会儿,“你想的话,那就结婚吧。”太宰愣了下,露出苦笑:“我不需要你因为纵容而答应我,我希望铃歌能感到幸福。”她迷惘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能理解他的含义——原本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因为幸福而结婚。她的双亲是所谓的“商业联姻”,铃歌从不觉得婚姻能束缚一个人,何况对方还是太宰先生。可是他想给她的,却是极其普通,又炽热到引起心尖颤栗的感情。“太宰先生是因为我陪你跳楼的事情内疚吗?”她认认真真地望着他。太宰沉默了下地叹了口气:“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呢?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那刚才的话就一年后再说吧,”铃歌从长椅上站起,她已经完全没有醉意了,踩在地上也不会有踩棉花的感觉,她面朝他地说,“不是因为内疚,也没有其他的理由,如果那个时候,太宰先生还没有改变想法,我们就结婚。”“都这个时间了,”她看了看星辰竞耀的天空,对太宰说,“我们回去吧。”“好。”太宰含笑地看着她的眼睛,只要是她的要求,都一一答应。很快拉开一定距离跟在后面的司机将车开了过来。铃歌在车上靠着他肩头小憩了会儿,让他到了叫她。他盯着她安静的睡颜,轻轻地弯了弯唇。太宰拥有的东西不多,能给予的同样稀少。并非出自歉疚。他还不至于被这种情绪包裹,作茧自缚。他单纯想要将他拥有的一切交给她而已。无论是外在的金钱,还是他所有的感情与生命。因为她或许是他在这个虚假的世界中唯一能抓住的真实;因为他深爱着她。“铃歌,”他喑哑地问,“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吗?”他后悔了。她如果生气,他可以哄;她伤心难过,他也会想办法赎罪。但他最怕她像现在这样一切如常,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他怕她不在意了。铃歌有些莫名地看着他,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想了下才说:“那么太宰先生呢?你喜欢我吗?”“喜欢,”他很肯定地回复,太宰停顿了下,“铃歌,如果我说,你是我眷恋世间唯一的红线了,你还会不会相信我?”她认真地思考了下觉得自己这条红线好像也不是很牢固,总觉得沙发上空间太过局促,铃歌手撑着皮革正要起身,太宰却将她搂得更近。“我反悔了,早知道你会跳下来,我就不跳了。”他将头埋在她颈窝低声。铃歌动弹不得。第56章太宰先生很黏人。铃歌不止一次意识到这点。他会在亲吻她时呼吸稍微急促地细语她的名字,喜欢将她搂在怀里, 就好像溺水的人无所适从抓紧手里的稻草。他大概是喜欢她的。被太宰束缚在怀里, 行动受限, 铃歌只好回了句:“我相信。”她既没有生气,也没有一丝埋怨。平静纵容的语气,就像清楚他想听什么, 于是配合地说了出来。可他听见这句话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太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微微张了张口, 似乎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能发出声音。算了,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就好。他感受着她身上的暖意, 悄无声息地想着。只要她还在。一切就来得及。……蜷曲在沙发上的两人,像是在冰天雪地中依偎取暖,尽管夜间的气温还没冷到那种程度。周围悄然无声,直到铃歌枕着他的臂弯犯起困来, 太宰若有似无地弯了弯唇, 将她抱回床上,她半梦半醒地喊了声他的名字,拽着他的袖口渐渐陷入沉睡。次日, 铃歌刚刚睡醒, 还躺在床上除了眨眼没有任何动作, 就听到含混不清的一声:“早安。”深色系的帘幕将窗户遮挡得密不透风, 房间里光线黯淡, 其实分不太清外面天色, 大约还是早上。或许是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铃歌这一觉睡得有些久。她意识到太宰应该醒了有一会儿,没等她问怎么不叫醒她,身侧的人搂着她,在她耳畔轻声吐着温热的气息:“还能像这样抱着铃歌,总觉得很不可思议呢。”“一点也不觉得不可思议。”她否认地回应。她稍稍翻了个身面向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缠绕,她将手温柔地放在了他的脸上,默默感受着活着的人才有的温暖与柔软。“你还活着,这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她用再寻常不过的语气回应,如同冬季过后茶树嫩芽的绿眸中满溢着辉光。太宰一怔。“是呢,”他微笑,“你是正确的。铃歌今天准备做点什么?”他转而问。“工作。”她一边回答,一边将他的手从腰上挪开,跳下床,“首领昨天的行动给横滨地下社会造成了不小冲击,除了本部大楼里部下伤亡统计以及后续整修的任务,还会有不少敌对组织听见风声,会趁此机会浑水摸鱼。要做的事比山还多。”铃歌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本来想和铃歌约会的太宰跟着起身,不开心地问:“不能交给部下吗?”“我就是您的部下呀,首领。”她将搭在椅背上的衣物拿起,出去更换前,朝他微微一笑,一字一句。太宰自知理亏地沉默。“对了,太宰先生早餐想吃点什么?”此时,已经走到了卧室门口的铃歌回过头问。……铃歌很忙。非常地忙。港口mafia坚不可摧的本部大楼遭到入侵,消息一夜之间传遍横滨的地下社会,异能特务科等政府部门无疑也收到相关报告——尤其据说入侵者仅仅一人。一时不少过去在港口mafia压制下谨小慎微的组织蠢蠢欲动,为了能没人干扰地跳楼,被太宰打发到外地出差的干部也接到消息返回横滨。中也先生似乎异常火大,一回来便马不停蹄摧毁了几个“以为港口mafia日落西山,自己又行了”的敌对势力。傍晚的天空变化多端。独留铃歌一人的办公室格外寂静,她正在整理资料,门口传来敲门声。她疑惑地抬起视线,站在门口的是身着华丽和服的尾崎红叶。“铃歌,忙完了要一起喝一杯吗?”红叶弯起艳丽红唇,慢条斯理地邀请。红叶姐约她喝酒的地方,是港口mafia名下的一间酒馆,不对外营业,会来酒馆的,大多都是地下社会,或需要情报交易的人。调酒师与她们都是熟人了。酒上来后,红叶手指轻轻摸着杯口,过了会儿,才若有所思地问:“你和首领怎么样了?”铃歌想了下:“没什么变化。”“真的?”红叶侧过头,稍显漫不经心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看穿,显然不相信问题的答案。“……”她这次却沉默。铃歌觉得其实没什么变化。太宰先生还是和以前一样,非要说有什么改变的话,就是比过去还要爱缠着她。所以应该是没有变化的。“其实早晚或许都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你也跟着他跳了。”红叶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我会跳,”她顿了下,“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跳下去了。”铃歌有些囫囵地吞了一大口酒,趴在桌面上枕着手臂,手指戳着玻璃杯里球状的冰块,似乎有些百无聊赖与倦怠。“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啊……”红叶感叹,“我年轻的时候,也有像你一样热血上涌的时候呢,当然现在也还很年轻。”她伸手摸了摸铃歌后脑勺柔顺的长发,眉目温和地低声:“在mafia的交易准则里,这一定是场不划算的买卖吧。我并不是想劝你什么,不过……”尾崎红叶想起太宰最近交给她的任务——在港口mafia近乎掌控近海航海权的现下,居然主动向政府妥协,缩短规模,放手大部分权限。这件事恐怕与数日前mafia包围侦探社的事有关。组织的体量已经扩张到稍有缝隙便成为众矢之的,就像现在,区区一个异能者闹出的事故,就能让横滨众多势力自认找到可乘之机。尾崎红叶当然不会怀疑太宰有能力处理好现状。她浅浅地喝了口酒,垂下视线看着铃歌,若有所思:“恐怕在这个世上,也就你能将他拉回来了。”铃歌“嗯?”了声,有些没听清地从臂弯抬起头。“红叶姐,干杯。”她突然间不太想说话,于是与红叶碰了碰杯。玻璃杯相撞的声音清脆悦耳,红叶拿着酒杯还没有动,铃歌就一口闷了,她的酒量一向不错,这次却一次性喝太多,像是呛到气管地咳了起来。“慢点。”红叶替她顺着气,面露担心。“抱歉。”铃歌回了句,让调酒师将新的酒端上来,小口地喝着,一下子又恢复得若无其事。红叶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默默陪她喝了几杯,铃歌酒量的一向不错,最后却晕晕乎乎地趴在了桌面上。尾崎红叶没喝太多,尚且清醒,她拿出手机原本想联系部下,心思一转拨通了太宰的手机号。……“该回去了,铃歌。”铃歌将脑袋贴在冰凉的木质吧台上,枕着臂弯睡了会儿,这个动作能让她稍稍舒服点。过了好像很久,她似乎都睡了一觉,才被人打横抱起。铃歌在他怀里迷糊地抬起眼睑,瞧见酒馆墙上挂钟,与调酒师,连周围的人都没什么变化,想必是她喝多了弄混了时间。“太宰先生……”她将头埋在他怀里,抓着他挺括的西服面料,嘟囔,“我不回去,不想回去。”白天她还能维持从容不迫的样子,喝多就原形毕露,撒起酒疯了。按理说铃歌酒量和酒品都很好,但她现在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是踩进了棉花似的云里,明明大脑还能思考,却控制不了嘴巴和行动。“好。”太宰一口答应,“不想回去,我就陪你在外面散散心,铃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可以吗?”他垂下眼睑,耐心地问。于是铃歌成功被安抚,不再闹腾了。出了酒馆后,她就从太宰怀里跳下来,要自己走一会儿。在外等候的司机欲言又止,太宰示意他跟在后面,上前亦步亦趋地护着铃歌。夜间寒峭的空气让她酒后发热的身体冷却了些,星空倒是很明亮,像是游弋的银鱼。她喝多了酒,没走多远就困了,刚好途径一座公园,拉着太宰在长椅上坐下。既然她没说要回去,太宰也不催促,由着她枕在他膝上,他将外套脱下披在了她肩头,手指轻轻梳理着她细软的长发。“铃歌后悔了吗?”他看着女孩紧闭着如鹊羽般纤长的睫毛,低声。太宰的声音并不大,没有要吵醒铃歌的意思,甚至很快就消散在了冰凉的晚风里。铃歌轻轻地抬起了眼睑。“你指的是什么?”她从他腿上起身,好奇地望着他,惹上酒意的眼眸盈满星光。“救我的事,”他问,“可是我已经没办法放开你了该怎么办呢?”铃歌像是有些费解地歪了歪头,她璨然一笑,捧起他的脸说:“那就不放开。”“想要将喜欢的人留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我从来不会对自己的决定后悔。”她虽然脑子里还有些晕乎乎的,意识却非常清醒,铃歌认真地想了下,“不过,我那个时候要是真的死了,太宰先生准备怎么办呀?”“会死,”他回答,“所以,铃歌得留下来呢,留在我身边,你会一直在吧?”太宰反复追问着同一个问题。“我在。”她微笑地说。他眸光微颤地握着她的手,感受到她手指上戒指的冰凉,他突如其来地问:“铃歌想要跟我结婚吗?”铃歌“诶?”了声,诧异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太宰。吹了会儿冷风,有被太宰拉着聊了会儿天,她本来就酒醒得差不多,这次更是彻底清醒了过来。“太宰先生想要娶我吗?”她思考了会儿,“你想的话,那就结婚吧。”太宰愣了下,露出苦笑:“我不需要你因为纵容而答应我,我希望铃歌能感到幸福。”她迷惘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能理解他的含义——原本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因为幸福而结婚。她的双亲是所谓的“商业联姻”,铃歌从不觉得婚姻能束缚一个人,何况对方还是太宰先生。可是他想给她的,却是极其普通,又炽热到引起心尖颤栗的感情。“太宰先生是因为我陪你跳楼的事情内疚吗?”她认认真真地望着他。太宰沉默了下地叹了口气:“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呢?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那刚才的话就一年后再说吧,”铃歌从长椅上站起,她已经完全没有醉意了,踩在地上也不会有踩棉花的感觉,她面朝他地说,“不是因为内疚,也没有其他的理由,如果那个时候,太宰先生还没有改变想法,我们就结婚。”“都这个时间了,”她看了看星辰竞耀的天空,对太宰说,“我们回去吧。”“好。”太宰含笑地看着她的眼睛,只要是她的要求,都一一答应。很快拉开一定距离跟在后面的司机将车开了过来。铃歌在车上靠着他肩头小憩了会儿,让他到了叫她。他盯着她安静的睡颜,轻轻地弯了弯唇。太宰拥有的东西不多,能给予的同样稀少。并非出自歉疚。他还不至于被这种情绪包裹,作茧自缚。他单纯想要将他拥有的一切交给她而已。无论是外在的金钱,还是他所有的感情与生命。因为她或许是他在这个虚假的世界中唯一能抓住的真实;因为他深爱着她。“铃歌,”他喑哑地问,“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吗?”他后悔了。她如果生气,他可以哄;她伤心难过,他也会想办法赎罪。但他最怕她像现在这样一切如常,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他怕她不在意了。铃歌有些莫名地看着他,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想了下才说:“那么太宰先生呢?你喜欢我吗?”“喜欢,”他很肯定地回复,太宰停顿了下,“铃歌,如果我说,你是我眷恋世间唯一的红线了,你还会不会相信我?”她认真地思考了下觉得自己这条红线好像也不是很牢固,总觉得沙发上空间太过局促,铃歌手撑着皮革正要起身,太宰却将她搂得更近。“我反悔了,早知道你会跳下来,我就不跳了。”他将头埋在她颈窝低声。铃歌动弹不得。第56章太宰先生很黏人。铃歌不止一次意识到这点。他会在亲吻她时呼吸稍微急促地细语她的名字,喜欢将她搂在怀里, 就好像溺水的人无所适从抓紧手里的稻草。他大概是喜欢她的。被太宰束缚在怀里, 行动受限, 铃歌只好回了句:“我相信。”她既没有生气,也没有一丝埋怨。平静纵容的语气,就像清楚他想听什么, 于是配合地说了出来。可他听见这句话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太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微微张了张口, 似乎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能发出声音。算了,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就好。他感受着她身上的暖意, 悄无声息地想着。只要她还在。一切就来得及。……蜷曲在沙发上的两人,像是在冰天雪地中依偎取暖,尽管夜间的气温还没冷到那种程度。周围悄然无声,直到铃歌枕着他的臂弯犯起困来, 太宰若有似无地弯了弯唇, 将她抱回床上,她半梦半醒地喊了声他的名字,拽着他的袖口渐渐陷入沉睡。次日, 铃歌刚刚睡醒, 还躺在床上除了眨眼没有任何动作, 就听到含混不清的一声:“早安。”深色系的帘幕将窗户遮挡得密不透风, 房间里光线黯淡, 其实分不太清外面天色, 大约还是早上。或许是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铃歌这一觉睡得有些久。她意识到太宰应该醒了有一会儿,没等她问怎么不叫醒她,身侧的人搂着她,在她耳畔轻声吐着温热的气息:“还能像这样抱着铃歌,总觉得很不可思议呢。”“一点也不觉得不可思议。”她否认地回应。她稍稍翻了个身面向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缠绕,她将手温柔地放在了他的脸上,默默感受着活着的人才有的温暖与柔软。“你还活着,这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她用再寻常不过的语气回应,如同冬季过后茶树嫩芽的绿眸中满溢着辉光。太宰一怔。“是呢,”他微笑,“你是正确的。铃歌今天准备做点什么?”他转而问。“工作。”她一边回答,一边将他的手从腰上挪开,跳下床,“首领昨天的行动给横滨地下社会造成了不小冲击,除了本部大楼里部下伤亡统计以及后续整修的任务,还会有不少敌对组织听见风声,会趁此机会浑水摸鱼。要做的事比山还多。”铃歌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本来想和铃歌约会的太宰跟着起身,不开心地问:“不能交给部下吗?”“我就是您的部下呀,首领。”她将搭在椅背上的衣物拿起,出去更换前,朝他微微一笑,一字一句。太宰自知理亏地沉默。“对了,太宰先生早餐想吃点什么?”此时,已经走到了卧室门口的铃歌回过头问。……铃歌很忙。非常地忙。港口mafia坚不可摧的本部大楼遭到入侵,消息一夜之间传遍横滨的地下社会,异能特务科等政府部门无疑也收到相关报告——尤其据说入侵者仅仅一人。一时不少过去在港口mafia压制下谨小慎微的组织蠢蠢欲动,为了能没人干扰地跳楼,被太宰打发到外地出差的干部也接到消息返回横滨。中也先生似乎异常火大,一回来便马不停蹄摧毁了几个“以为港口mafia日落西山,自己又行了”的敌对势力。傍晚的天空变化多端。独留铃歌一人的办公室格外寂静,她正在整理资料,门口传来敲门声。她疑惑地抬起视线,站在门口的是身着华丽和服的尾崎红叶。“铃歌,忙完了要一起喝一杯吗?”红叶弯起艳丽红唇,慢条斯理地邀请。红叶姐约她喝酒的地方,是港口mafia名下的一间酒馆,不对外营业,会来酒馆的,大多都是地下社会,或需要情报交易的人。调酒师与她们都是熟人了。酒上来后,红叶手指轻轻摸着杯口,过了会儿,才若有所思地问:“你和首领怎么样了?”铃歌想了下:“没什么变化。”“真的?”红叶侧过头,稍显漫不经心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看穿,显然不相信问题的答案。“……”她这次却沉默。铃歌觉得其实没什么变化。太宰先生还是和以前一样,非要说有什么改变的话,就是比过去还要爱缠着她。所以应该是没有变化的。“其实早晚或许都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你也跟着他跳了。”红叶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我会跳,”她顿了下,“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跳下去了。”铃歌有些囫囵地吞了一大口酒,趴在桌面上枕着手臂,手指戳着玻璃杯里球状的冰块,似乎有些百无聊赖与倦怠。“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啊……”红叶感叹,“我年轻的时候,也有像你一样热血上涌的时候呢,当然现在也还很年轻。”她伸手摸了摸铃歌后脑勺柔顺的长发,眉目温和地低声:“在mafia的交易准则里,这一定是场不划算的买卖吧。我并不是想劝你什么,不过……”尾崎红叶想起太宰最近交给她的任务——在港口mafia近乎掌控近海航海权的现下,居然主动向政府妥协,缩短规模,放手大部分权限。这件事恐怕与数日前mafia包围侦探社的事有关。组织的体量已经扩张到稍有缝隙便成为众矢之的,就像现在,区区一个异能者闹出的事故,就能让横滨众多势力自认找到可乘之机。尾崎红叶当然不会怀疑太宰有能力处理好现状。她浅浅地喝了口酒,垂下视线看着铃歌,若有所思:“恐怕在这个世上,也就你能将他拉回来了。”铃歌“嗯?”了声,有些没听清地从臂弯抬起头。“红叶姐,干杯。”她突然间不太想说话,于是与红叶碰了碰杯。玻璃杯相撞的声音清脆悦耳,红叶拿着酒杯还没有动,铃歌就一口闷了,她的酒量一向不错,这次却一次性喝太多,像是呛到气管地咳了起来。“慢点。”红叶替她顺着气,面露担心。“抱歉。”铃歌回了句,让调酒师将新的酒端上来,小口地喝着,一下子又恢复得若无其事。红叶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默默陪她喝了几杯,铃歌酒量的一向不错,最后却晕晕乎乎地趴在了桌面上。尾崎红叶没喝太多,尚且清醒,她拿出手机原本想联系部下,心思一转拨通了太宰的手机号。……“该回去了,铃歌。”铃歌将脑袋贴在冰凉的木质吧台上,枕着臂弯睡了会儿,这个动作能让她稍稍舒服点。过了好像很久,她似乎都睡了一觉,才被人打横抱起。铃歌在他怀里迷糊地抬起眼睑,瞧见酒馆墙上挂钟,与调酒师,连周围的人都没什么变化,想必是她喝多了弄混了时间。“太宰先生……”她将头埋在他怀里,抓着他挺括的西服面料,嘟囔,“我不回去,不想回去。”白天她还能维持从容不迫的样子,喝多就原形毕露,撒起酒疯了。按理说铃歌酒量和酒品都很好,但她现在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是踩进了棉花似的云里,明明大脑还能思考,却控制不了嘴巴和行动。“好。”太宰一口答应,“不想回去,我就陪你在外面散散心,铃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可以吗?”他垂下眼睑,耐心地问。于是铃歌成功被安抚,不再闹腾了。出了酒馆后,她就从太宰怀里跳下来,要自己走一会儿。在外等候的司机欲言又止,太宰示意他跟在后面,上前亦步亦趋地护着铃歌。夜间寒峭的空气让她酒后发热的身体冷却了些,星空倒是很明亮,像是游弋的银鱼。她喝多了酒,没走多远就困了,刚好途径一座公园,拉着太宰在长椅上坐下。既然她没说要回去,太宰也不催促,由着她枕在他膝上,他将外套脱下披在了她肩头,手指轻轻梳理着她细软的长发。“铃歌后悔了吗?”他看着女孩紧闭着如鹊羽般纤长的睫毛,低声。太宰的声音并不大,没有要吵醒铃歌的意思,甚至很快就消散在了冰凉的晚风里。铃歌轻轻地抬起了眼睑。“你指的是什么?”她从他腿上起身,好奇地望着他,惹上酒意的眼眸盈满星光。“救我的事,”他问,“可是我已经没办法放开你了该怎么办呢?”铃歌像是有些费解地歪了歪头,她璨然一笑,捧起他的脸说:“那就不放开。”“想要将喜欢的人留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我从来不会对自己的决定后悔。”她虽然脑子里还有些晕乎乎的,意识却非常清醒,铃歌认真地想了下,“不过,我那个时候要是真的死了,太宰先生准备怎么办呀?”“会死,”他回答,“所以,铃歌得留下来呢,留在我身边,你会一直在吧?”太宰反复追问着同一个问题。“我在。”她微笑地说。他眸光微颤地握着她的手,感受到她手指上戒指的冰凉,他突如其来地问:“铃歌想要跟我结婚吗?”铃歌“诶?”了声,诧异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太宰。吹了会儿冷风,有被太宰拉着聊了会儿天,她本来就酒醒得差不多,这次更是彻底清醒了过来。“太宰先生想要娶我吗?”她思考了会儿,“你想的话,那就结婚吧。”太宰愣了下,露出苦笑:“我不需要你因为纵容而答应我,我希望铃歌能感到幸福。”她迷惘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能理解他的含义——原本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因为幸福而结婚。她的双亲是所谓的“商业联姻”,铃歌从不觉得婚姻能束缚一个人,何况对方还是太宰先生。可是他想给她的,却是极其普通,又炽热到引起心尖颤栗的感情。“太宰先生是因为我陪你跳楼的事情内疚吗?”她认认真真地望着他。太宰沉默了下地叹了口气:“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呢?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那刚才的话就一年后再说吧,”铃歌从长椅上站起,她已经完全没有醉意了,踩在地上也不会有踩棉花的感觉,她面朝他地说,“不是因为内疚,也没有其他的理由,如果那个时候,太宰先生还没有改变想法,我们就结婚。”“都这个时间了,”她看了看星辰竞耀的天空,对太宰说,“我们回去吧。”“好。”太宰含笑地看着她的眼睛,只要是她的要求,都一一答应。很快拉开一定距离跟在后面的司机将车开了过来。铃歌在车上靠着他肩头小憩了会儿,让他到了叫她。他盯着她安静的睡颜,轻轻地弯了弯唇。太宰拥有的东西不多,能给予的同样稀少。并非出自歉疚。他还不至于被这种情绪包裹,作茧自缚。他单纯想要将他拥有的一切交给她而已。无论是外在的金钱,还是他所有的感情与生命。因为她或许是他在这个虚假的世界中唯一能抓住的真实;因为他深爱着她。“铃歌,”他喑哑地问,“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吗?”他后悔了。她如果生气,他可以哄;她伤心难过,他也会想办法赎罪。但他最怕她像现在这样一切如常,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他怕她不在意了。铃歌有些莫名地看着他,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想了下才说:“那么太宰先生呢?你喜欢我吗?”“喜欢,”他很肯定地回复,太宰停顿了下,“铃歌,如果我说,你是我眷恋世间唯一的红线了,你还会不会相信我?”她认真地思考了下觉得自己这条红线好像也不是很牢固,总觉得沙发上空间太过局促,铃歌手撑着皮革正要起身,太宰却将她搂得更近。“我反悔了,早知道你会跳下来,我就不跳了。”他将头埋在她颈窝低声。铃歌动弹不得。第56章太宰先生很黏人。铃歌不止一次意识到这点。他会在亲吻她时呼吸稍微急促地细语她的名字,喜欢将她搂在怀里, 就好像溺水的人无所适从抓紧手里的稻草。他大概是喜欢她的。被太宰束缚在怀里, 行动受限, 铃歌只好回了句:“我相信。”她既没有生气,也没有一丝埋怨。平静纵容的语气,就像清楚他想听什么, 于是配合地说了出来。可他听见这句话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太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微微张了张口, 似乎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能发出声音。算了,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就好。他感受着她身上的暖意, 悄无声息地想着。只要她还在。一切就来得及。……蜷曲在沙发上的两人,像是在冰天雪地中依偎取暖,尽管夜间的气温还没冷到那种程度。周围悄然无声,直到铃歌枕着他的臂弯犯起困来, 太宰若有似无地弯了弯唇, 将她抱回床上,她半梦半醒地喊了声他的名字,拽着他的袖口渐渐陷入沉睡。次日, 铃歌刚刚睡醒, 还躺在床上除了眨眼没有任何动作, 就听到含混不清的一声:“早安。”深色系的帘幕将窗户遮挡得密不透风, 房间里光线黯淡, 其实分不太清外面天色, 大约还是早上。或许是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铃歌这一觉睡得有些久。她意识到太宰应该醒了有一会儿,没等她问怎么不叫醒她,身侧的人搂着她,在她耳畔轻声吐着温热的气息:“还能像这样抱着铃歌,总觉得很不可思议呢。”“一点也不觉得不可思议。”她否认地回应。她稍稍翻了个身面向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缠绕,她将手温柔地放在了他的脸上,默默感受着活着的人才有的温暖与柔软。“你还活着,这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她用再寻常不过的语气回应,如同冬季过后茶树嫩芽的绿眸中满溢着辉光。太宰一怔。“是呢,”他微笑,“你是正确的。铃歌今天准备做点什么?”他转而问。“工作。”她一边回答,一边将他的手从腰上挪开,跳下床,“首领昨天的行动给横滨地下社会造成了不小冲击,除了本部大楼里部下伤亡统计以及后续整修的任务,还会有不少敌对组织听见风声,会趁此机会浑水摸鱼。要做的事比山还多。”铃歌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本来想和铃歌约会的太宰跟着起身,不开心地问:“不能交给部下吗?”“我就是您的部下呀,首领。”她将搭在椅背上的衣物拿起,出去更换前,朝他微微一笑,一字一句。太宰自知理亏地沉默。“对了,太宰先生早餐想吃点什么?”此时,已经走到了卧室门口的铃歌回过头问。……铃歌很忙。非常地忙。港口mafia坚不可摧的本部大楼遭到入侵,消息一夜之间传遍横滨的地下社会,异能特务科等政府部门无疑也收到相关报告——尤其据说入侵者仅仅一人。一时不少过去在港口mafia压制下谨小慎微的组织蠢蠢欲动,为了能没人干扰地跳楼,被太宰打发到外地出差的干部也接到消息返回横滨。中也先生似乎异常火大,一回来便马不停蹄摧毁了几个“以为港口mafia日落西山,自己又行了”的敌对势力。傍晚的天空变化多端。独留铃歌一人的办公室格外寂静,她正在整理资料,门口传来敲门声。她疑惑地抬起视线,站在门口的是身着华丽和服的尾崎红叶。“铃歌,忙完了要一起喝一杯吗?”红叶弯起艳丽红唇,慢条斯理地邀请。红叶姐约她喝酒的地方,是港口mafia名下的一间酒馆,不对外营业,会来酒馆的,大多都是地下社会,或需要情报交易的人。调酒师与她们都是熟人了。酒上来后,红叶手指轻轻摸着杯口,过了会儿,才若有所思地问:“你和首领怎么样了?”铃歌想了下:“没什么变化。”“真的?”红叶侧过头,稍显漫不经心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看穿,显然不相信问题的答案。“……”她这次却沉默。铃歌觉得其实没什么变化。太宰先生还是和以前一样,非要说有什么改变的话,就是比过去还要爱缠着她。所以应该是没有变化的。“其实早晚或许都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你也跟着他跳了。”红叶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我会跳,”她顿了下,“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跳下去了。”铃歌有些囫囵地吞了一大口酒,趴在桌面上枕着手臂,手指戳着玻璃杯里球状的冰块,似乎有些百无聊赖与倦怠。“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啊……”红叶感叹,“我年轻的时候,也有像你一样热血上涌的时候呢,当然现在也还很年轻。”她伸手摸了摸铃歌后脑勺柔顺的长发,眉目温和地低声:“在mafia的交易准则里,这一定是场不划算的买卖吧。我并不是想劝你什么,不过……”尾崎红叶想起太宰最近交给她的任务——在港口mafia近乎掌控近海航海权的现下,居然主动向政府妥协,缩短规模,放手大部分权限。这件事恐怕与数日前mafia包围侦探社的事有关。组织的体量已经扩张到稍有缝隙便成为众矢之的,就像现在,区区一个异能者闹出的事故,就能让横滨众多势力自认找到可乘之机。尾崎红叶当然不会怀疑太宰有能力处理好现状。她浅浅地喝了口酒,垂下视线看着铃歌,若有所思:“恐怕在这个世上,也就你能将他拉回来了。”铃歌“嗯?”了声,有些没听清地从臂弯抬起头。“红叶姐,干杯。”她突然间不太想说话,于是与红叶碰了碰杯。玻璃杯相撞的声音清脆悦耳,红叶拿着酒杯还没有动,铃歌就一口闷了,她的酒量一向不错,这次却一次性喝太多,像是呛到气管地咳了起来。“慢点。”红叶替她顺着气,面露担心。“抱歉。”铃歌回了句,让调酒师将新的酒端上来,小口地喝着,一下子又恢复得若无其事。红叶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默默陪她喝了几杯,铃歌酒量的一向不错,最后却晕晕乎乎地趴在了桌面上。尾崎红叶没喝太多,尚且清醒,她拿出手机原本想联系部下,心思一转拨通了太宰的手机号。……“该回去了,铃歌。”铃歌将脑袋贴在冰凉的木质吧台上,枕着臂弯睡了会儿,这个动作能让她稍稍舒服点。过了好像很久,她似乎都睡了一觉,才被人打横抱起。铃歌在他怀里迷糊地抬起眼睑,瞧见酒馆墙上挂钟,与调酒师,连周围的人都没什么变化,想必是她喝多了弄混了时间。“太宰先生……”她将头埋在他怀里,抓着他挺括的西服面料,嘟囔,“我不回去,不想回去。”白天她还能维持从容不迫的样子,喝多就原形毕露,撒起酒疯了。按理说铃歌酒量和酒品都很好,但她现在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是踩进了棉花似的云里,明明大脑还能思考,却控制不了嘴巴和行动。“好。”太宰一口答应,“不想回去,我就陪你在外面散散心,铃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可以吗?”他垂下眼睑,耐心地问。于是铃歌成功被安抚,不再闹腾了。出了酒馆后,她就从太宰怀里跳下来,要自己走一会儿。在外等候的司机欲言又止,太宰示意他跟在后面,上前亦步亦趋地护着铃歌。夜间寒峭的空气让她酒后发热的身体冷却了些,星空倒是很明亮,像是游弋的银鱼。她喝多了酒,没走多远就困了,刚好途径一座公园,拉着太宰在长椅上坐下。既然她没说要回去,太宰也不催促,由着她枕在他膝上,他将外套脱下披在了她肩头,手指轻轻梳理着她细软的长发。“铃歌后悔了吗?”他看着女孩紧闭着如鹊羽般纤长的睫毛,低声。太宰的声音并不大,没有要吵醒铃歌的意思,甚至很快就消散在了冰凉的晚风里。铃歌轻轻地抬起了眼睑。“你指的是什么?”她从他腿上起身,好奇地望着他,惹上酒意的眼眸盈满星光。“救我的事,”他问,“可是我已经没办法放开你了该怎么办呢?”铃歌像是有些费解地歪了歪头,她璨然一笑,捧起他的脸说:“那就不放开。”“想要将喜欢的人留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我从来不会对自己的决定后悔。”她虽然脑子里还有些晕乎乎的,意识却非常清醒,铃歌认真地想了下,“不过,我那个时候要是真的死了,太宰先生准备怎么办呀?”“会死,”他回答,“所以,铃歌得留下来呢,留在我身边,你会一直在吧?”太宰反复追问着同一个问题。“我在。”她微笑地说。他眸光微颤地握着她的手,感受到她手指上戒指的冰凉,他突如其来地问:“铃歌想要跟我结婚吗?”铃歌“诶?”了声,诧异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太宰。吹了会儿冷风,有被太宰拉着聊了会儿天,她本来就酒醒得差不多,这次更是彻底清醒了过来。“太宰先生想要娶我吗?”她思考了会儿,“你想的话,那就结婚吧。”太宰愣了下,露出苦笑:“我不需要你因为纵容而答应我,我希望铃歌能感到幸福。”她迷惘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能理解他的含义——原本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因为幸福而结婚。她的双亲是所谓的“商业联姻”,铃歌从不觉得婚姻能束缚一个人,何况对方还是太宰先生。可是他想给她的,却是极其普通,又炽热到引起心尖颤栗的感情。“太宰先生是因为我陪你跳楼的事情内疚吗?”她认认真真地望着他。太宰沉默了下地叹了口气:“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呢?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那刚才的话就一年后再说吧,”铃歌从长椅上站起,她已经完全没有醉意了,踩在地上也不会有踩棉花的感觉,她面朝他地说,“不是因为内疚,也没有其他的理由,如果那个时候,太宰先生还没有改变想法,我们就结婚。”“都这个时间了,”她看了看星辰竞耀的天空,对太宰说,“我们回去吧。”“好。”太宰含笑地看着她的眼睛,只要是她的要求,都一一答应。很快拉开一定距离跟在后面的司机将车开了过来。铃歌在车上靠着他肩头小憩了会儿,让他到了叫她。他盯着她安静的睡颜,轻轻地弯了弯唇。太宰拥有的东西不多,能给予的同样稀少。并非出自歉疚。他还不至于被这种情绪包裹,作茧自缚。他单纯想要将他拥有的一切交给她而已。无论是外在的金钱,还是他所有的感情与生命。因为她或许是他在这个虚假的世界中唯一能抓住的真实;因为他深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