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裴鸥点头,他就笑起来:“我想告诉你有彩虹,拿出手机了才发现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所以我拍了好多张,你要看吗?”17.裴鸥是闫初阳晨跑的终点,遇见后,两个人会一起慢慢散步,再于某一处岔路口分别,一个往上去悬崖酒店,一个往下去胶囊旅舍。不止散步,他们还一起去逛过商场,闫初阳充当翻译,猫粮就是他挑选的。可是直到彩虹出现,他们才后知后觉碰见全靠偶遇和约定。照片里的彩虹远不如蓝天里的那么动魄惊心,但裴鸥依旧非常感动。他们沿着潮湿的石板路慢慢往回走,作为谢礼,裴鸥说今晚要请他喝一杯。闫初阳先是失笑:“这有什么谢的。”再遗憾到:“上班期间不允许喝酒。”“那等你下班?”“凌晨两点,太晚了,别等。”裴鸥完全不当回事:“以前自己开酒吧,天天通宵。”闫初阳不让步:“那是以前。”那是以前。对,那的确是以前。裴鸥歪过头看他,比他高,得微微仰起脸:“现在呢?”裴鸥期待他可以给自己一个好听的回答。“现在要早点睡觉,”好像闫初阳才是那个大两岁的,他说,“旅游很累,要好好休息。”到路口了,该分别了。裴鸥爬上一段斜坡,又转身去看闫初阳的背影。答案似乎不够好听,可也不算差,至少挺温暖人心的。裴鸥喃喃低笑:“还真是个小太阳。”18.谢礼最终敲定为一顿晚餐,时间定在闫初阳休息的那天。谁也没深究“谢礼”这个由头,在异国他乡能有一个说母语的伙伴就足够难得了。而晚餐,则是因为闫初阳发朋友圈:想念程式大盘鸡,被裴鸥看去了。裴鸥:裴氏大盘鸡,要来吗?闫初阳:有厨房真好![哭泣.gif]我就不客气了!这激动的语气,裴鸥捧着手机笑出声,让他想起讨吃喵喵叫的小猫。白天睡到自然醒,两人约好下午一起去潜水。不比上次窘迫和拘束,裴鸥在穿潜水装备的空当里同闫初阳说笑:“你下一站准备去哪里?”“还没定,可能还在欧洲这边,也可能打道回府找份工作。”“如果还有下一站,我聘请你当我贴身翻译怎么样?”闫初阳穿戴好自己,又把裴鸥从上到下仔细看一遍,他乐道:“太诱人了,这还叫我怎么有心思回去找工作?”还没说聘请工资呢,就诱人。但是先不管诱不诱人,晒人倒是真真的。裴鸥躲在闫初阳的影子里,一边光明正大地欣赏他的身材一边抱怨:“我要中暑了。”闫初阳用手为他扇扇风:“马上就到我们了,你会游泳吗?”裴鸥摇摇头。“没事,我看着你,”闫初阳又为他检查一遍装备,“我牵着你,不用怕。”第83章 番外二.裴鸥(四)19.是和上一次截然不同的感觉。裴鸥被温凉的海水包围、拥挤,手心被闫初阳紧紧握住。他笨拙地学他的动作去摆动双腿,然后得到一个表扬的大拇指。海水浮动,波光粼粼,不要摸,不要碰,除了赞美和气泡什么都不要留下。闫初阳牵着裴鸥一点一点慢慢下沉,珊瑚繁茂且华丽,游鱼悬停其中,嗖一下又窜不见了。有同行的情侣要拍照,拿掉呼吸器接吻。以前裴鸥觉得好土好俗,现在裴鸥身临其境,也想要留下纪念。闫初阳晃晃他的手,比划了一个按下快门的动作。裴鸥难为情,不肯点头。20.潜水之后的计划是去商场里购物。裴鸥有点晕,离开沙滩后就在路边阴凉处席地而坐,缓一缓。他手心里攥着一颗石头,是闫初阳在浅水滩里捡来送给他的。纪念物,没有照片也不可惜,还有漂亮的海石头。风卷着阳光的温度吹拂头发,闫初阳递给裴鸥一瓶冰水,玻璃瓶贴在他的脸蛋上。裴鸥就捧着贪凉,他说:“等我一会会儿,我缓过劲儿了咱们就出发。”闫初阳没说好与不好,他同他碰个响,笑道:“干杯。”冰水从唇角溢出,沿着下巴滑过喉结再浸湿领口。裴鸥别开眼看地上小虫爬,他问:“你一个人跑这么远的地方穷游,你家里人不说你吗?”闫初阳答非所问:“你知道闫箴吗?”“知道,大慈善家,芳满庭养老院和暖书堂孤儿院。”裴鸥说完就难掩震惊地重新看向他,心中猜疑不定。“暖书堂里没名没姓的都跟着闫箴姓,所以...我家里人不说我,我早就成年了,已经不回暖书堂了。”闫初阳又同裴鸥碰个响,催他:“惊呆了?喝一口压压惊。”脸蛋被冰得发麻,一口下肚透心凉。裴鸥试探道:“你...没被收养?”“五岁时有过一次,后来他们意料之外地怀上了,我就被送回去了。”“...这也可以?!”闫初阳看着他愤愤的表情,敞开心道:“多少都有点心理阴影吧,之后我就抵死也不肯被收养了。现在不也挺好吗?”裴鸥真心实意:“你...很厉害!”闫初阳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我也这么觉得。”21.商场里冷气大放送。裴鸥终于彻底活过来了,他拿起一瓶红酒:“喝吗?”“大盘鸡配红酒?”闫初阳指指另一排货架,“啤酒如何?”于是红酒归位,啤酒上位。两个人有意磨蹭,慢吞吞地逛,逛到夕阳落海再折回。裴鸥拿起一盒土豆,闫初阳念:“?potato。”裴鸥学舌:“?potato。”放进购物车里。再逛几步,拿起一盒圣女果,闫初阳念:“tomato。”裴鸥学舌:“tomato。”放进购物车里。裴鸥莫名觉得有趣,笑个不停:“好奇怪的发音。”又问:“你说我现在开始学英语,还来得及吗?”闫初阳半点不犹豫地肯定道:“当然来得及。”22.蓝色的海面在夕阳霞光里变幻成一汪紫色。日照长,其实已经晚上七点半了。九曲十八弯地爬上悬崖酒店时,霓虹灯点亮了整个岛屿。两人先轮番冲澡,有备而来,闫初阳带了一身换新的衣服。裴鸥把那颗圆润的海石头放在床头柜上。他挽起袖口钻进厨房,虽说是裴氏大盘鸡,但打闫初阳自夸手艺不错后,裴鸥二话不说就把主厨位交出去了,专心当个打下手的。他在和面,大盘鸡里怎么能不放手擀宽面呢?闫初阳穿着第一次偶遇时的那件无袖球衣,裴鸥看着他走近,嘴角情不自禁扬地起来。他说笑道:“有女朋友么?”闫初阳又像大狗似的甩甩头发,他站到料理台前,把购物袋里的食材一样样拆开放好。“没,一片空白。我室友大学四年一共换了三个女朋友,给我的感觉就像儿戏,更加坚定了我把时间和精力都用在读书和赚钱上的信念,所以我是我们学校---”突然卡住了。裴鸥正听得津津有味,怎么突然卡住了?闫初阳略微尴尬,敌不过裴鸥一直催,只好笑叹道:“所以我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性冷淡。”23.大盘鸡,土豆丝,番茄牛腩和剁椒炒蛋。一桌四道菜,每一道都令闫初阳疯狂心动。他捧着碗,不知是否夸张:“不骗你,光米饭我就能吃三碗。别的不说,我们天朝的美食真的无与伦比。”看这要饱口福的兴奋劲儿,要是有尾巴,指定能摇上天。裴鸥笑道:“快吃吧你。”还煮了一锅绿豆沙放进冰箱里冰镇着,等饭后享用。露台开阔,游泳池里倒映着月色。闫初阳再馋也没有狼吞虎咽,吃相得体,让裴鸥觉得格外舒服。两人聊了很多暖书堂的往事,裴鸥好奇却又怕揭人伤疤,闫初阳看透他一般,絮絮叨叨地回忆起堂里的这这那那,没有避开苦涩不讲,只是将开心分享得更多。裴鸥同他碰杯,这回是真的干杯,杯子里金黄色的啤酒冒着泡。他由衷道:“闫初阳,你的人生一定会特别精彩。”24.始料未及,精彩在饭后两小时内迅速上演。倒映在清澈池水里的月光突然破碎,皎洁灵动。闫初阳悬浮在水中,对着裴鸥张开双手:“我托着你,没事的。”裴鸥把手交给他,随后心一横,也扑进池中。他想学游泳。夜间的池水失去阳光的温暖,有点凉,让裴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闭气、换气他已经扶在池边练习过了,现在要尝试在水中漂浮和滑行。裴鸥紧张道:“我要怎么做?”闫初阳松开他的手腕:“要放松,尽量把身体舒展开。我会护着你的,别担心。”裴鸥没有多担心,他无法抑制的是他想要蜷缩的本能,放不松,舒展不开,大半个人都挂在闫初阳身上。裴鸥觉得十分丢脸。闫初阳圈着他的腰给他安全感,耐心地鼓励道:“我们不着急,我们先把漂浮放放。还记得下午潜水时,你是怎么摆动双腿的么?你今晚能抓着我那样动一动,就算成功。”其实特别简单,所以裴鸥觉得十万分丢脸。他闭不吭声,几次深呼吸之后捉在闫初阳的小臂上,没听话,还是想漂浮。裴鸥想起以前看过的驾校集锦视频,比起好笑,匪夷所思更胜一筹。开车多容易就学会,那些人是怎么肥四?!想敲开他们脑壳!这会儿不了,裴鸥也想敲开自己的脑壳。他失衡严重,几乎一眨眼就浸没到水下,耳朵立刻失去听力,只有噩梦中坠入深渊时的呼啸声。25.闫初阳捞起裴鸥。刚捞起来,就被裴鸥手忙脚乱地用力缠住。搁在肩膀上的下巴在打着颤儿,有细微的急喘声。他箍着他的腰,托着他的臀,慢慢往阶梯处靠近。没有出言安慰,听见“吓死我了”也没有出言安慰。倏然间,连受惊后的呢喃也消失不见了。今天一整天的美妙都在这一刻沦陷为尴尬。裴鸥稍稍松开拥抱的力度,又猛地低低轻笑。这...简直不容忽视,也根本无法忽视。闫初阳弯下身把裴鸥放到阶梯上坐好,水面到腰,勉强能遮住导致尴尬的罪魁祸首。片刻的静默后,两人异口同声。“我---”“你---”闫初阳涨红了脸,他难堪地道歉到:“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你可不可以先回屋里去...我可能...还要一会儿才行...”还挺诚实。裴鸥仰着脸看他,似乎已经忘了刚刚的惊吓,眼里盈着一点打趣:“性冷淡?”闫初阳撩水扑脸。裴鸥真的笑起来:“不用对不起,我本身就是同性恋,不会觉得你奇怪。”他又问:“还是你觉得自己奇怪?”闫初阳捂着脸凝固,人生头一遭。他闷闷道:“我...”闫初阳的一片空白在此时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他倾吐出一句令裴鸥发酸发麻的表白。“我后来每一次看到你喂猫,都像看到了天使。”26.美妙在尴尬之后重新蔓延。裴鸥发出邀请,闫初阳面上无波,水下被挑逗得又热了三分。裴鸥说:“别紧张,也不用想太多。”闫初阳不动。裴鸥照搬对橘猫说过的话:“别光看啊,心动不如行动。”闫初阳哑声道:“你呢?你想要么?你要是不想的话,我游两圈大概就可以冷静下来。”眼里的打趣渐渐变做温柔,裴鸥对他伸出手:“过来抱我,我想要。”池水涌动,月光破碎粼粼,又缓缓平静如镜。露台的门被关上,落地窗帘将月色隔绝,卧室里亮起一盏柔光小灯。裴鸥没有被放进大床中,被放进了淋浴间里。闫初阳将他按在玻璃隔断上,花洒淋下热水。他捧着他的脸蛋低声道:“你得教我,从接吻开始。”裴鸥被他纯情又欲的模样勾引到。他点起脚尖,主动将唇吻上去。第84章 番外二.裴鸥(五)27.睡醒的感觉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裴鸥侧卧在柔软暄乎的床被间,眼神惺忪,脑袋迟钝。落地窗帘怎么拉上了?只留着巴掌大的缝隙。没有阳光大面积铺洒,房间里阴凉朦胧。身子...身子不是酗酒宿醉后的那种难受,是...是纵了欲的慵懒且乏累。记忆慢慢回拢,裴鸥了然了。之前说什么来着?年下小奶狗还是小狼狗什么狗的?呵,狗不足以形容,根本就是一只精力过分旺盛的小狼。吃到肉了,不仅会兴奋地大快朵颐,还在享用中学会了慢条斯理地细细品尝。裴鸥回味片刻,唇角才微微弯起就倏然落下,心动和愉悦被五味陈杂取代。在神魂颠倒中,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流着泪叫出其他人的名字。昨夜的怀抱那么温暖,他记得有一把温柔的声线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呢喃轻哄。他说:“不哭,我抱着你。”28.裴鸥撑着腰从被窝里坐起,赤身裸体,屁股痛得他忍不住咧嘴。房间里静悄悄,人呢?雷打不动地跑步去了?还是已经下午了?去tyche酒吧上班了?正琢磨着,房间外传来动静,关门声,拖鞋声,很轻,越来越近。裴鸥盯着门口,闫初阳提着一只小袋子撞进他目光里。翻过云覆过雨、颠过鸾倒过凤的两人互相对望。闫初阳只顿了一秒钟,立刻大步走到床边:“你醒了。”裴鸥发觉嗓子也不甚舒服。他点点头,垂眸时才看见前胸腰腹上的吻痕。...是真的想把他吃了,可能。...昨晚赏月快满月了吧?是不是该要担心一下月圆夜?闫初阳不知道裴鸥的震惊心理,他只管把人按回到枕头里。他俯下身亲他一口,说:“你不要动,今天我来照顾你。”29.裴鸥知道袋子里是什么了,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醒了。如果不是闫初阳摆弄他屁股看他“伤势”,他大概还能再沉睡两个钟。裴鸥想自己涂药。闫初阳不依,鸡贼,把药膏揣进兜儿里再去厨房给他倒水喝。裴鸥笑骂他:“别人都是开荤变成熟,你倒好,你反着来。”闫初阳被他吐槽得有点羞,于是在涂药时全数讨回。前后几分钟,裴鸥的两瓣臀尖儿上就不容拒绝地又多了几颗红草莓。裴鸥埋在枕头里,不笑了,也羞:“幼稚!”闫初阳就沿着脊椎一路啄吻上来,不白挨骂似的故意撒娇道:“我下午请假不去了,好不好?”裴鸥管他好不好。“你默认了,”闫初阳把他的脸蛋从枕头里挖出来,强吻他,“我们才亲热过,我想黏着你。”30.白粥里切了一些红薯块进去,煲出来又甜又糯。裴鸥使坏刁难他:“想吃东北卷饼。”难不倒闫初阳,他把擀面杖用出了金箍棒的效果,擀出来的面饼薄而不破,摊成两面金黄就盛出锅。正好昨天买的土豆还剩下半盒。裴鸥裹着浴袍窝在沙发里旁观,调侃道:“以后你旅游没钱了就街边卖卷饼吧,肯定有生意。”闫初阳跟着说笑:“嗯,平底锅走哪儿背哪儿,向全世界安利我们的土豆丝卷饼。”裴鸥看他刀法娴熟,看着看着晃了神,眼眶热得泛起潮湿。他忙掩住脸,怕被发现。31.饭后看了一场电影。就靠坐在床上,闫初阳把裴鸥拥在身前,让他枕在自己怀里。在给他揉胃,将他的饱嗝儿慢慢揉没。裴鸥舒服地闭上眼,听着听不懂的英语台词,感受有一枚亲吻落在发顶。“要睡会儿吗?”“嗯。”闫初阳轻声道:“躺下睡吧。”裴鸥没动,于是闫初阳也没动。半晌,裴鸥从怀抱里侧卧进被窝里,他听见电影静音了,或者是电视关机了,随后一只手拦腰抱紧他,将他重新捞回怀抱里。落地窗帘拉开了一半,裴鸥怔怔地眺望蓝天。思绪飘飞,被辽阔的海天吞噬。等肩膀被握住,被翻了个身按进肩窝里,裴鸥才知道自己哭了。32.春宵不止一夜,但请假不能天天。闫初阳去tyche酒吧了,去之前抱着裴鸥各种不撒手,把裴鸥亲烦了,裴鸥就亲自去为他开门:“扫地出门。”闫初阳乖乖走到门口,冷不丁又折回身把人往肩上扛,扛回卧室里再腻歪两分钟:“今天也去看我么?”裴鸥被掐着痒痒肉,他识时务,乖乖道:“去。”闫初阳这才将手从他腰间移开,移到他脸蛋上摸一摸,约定到:“我等你。”裴鸥在日落时提着小盒出门,他已经好几天没去投喂雅典小生了。可惜之前常去的地方都走了遍,还是没能遇见它。裴鸥把小盒送给一只陌生的猫,想,明天再来吧。天空黑尽,海上悬明月。快到tyche酒吧时,兜里手机一个劲儿的震。裴鸥猜,肯定是他的乖。却没想到屏幕上是一个大写的字母---m。33.夜晚吹的是陆风。裴鸥站在人际寥寥的一处崖边路标旁,他将视频通话切换成语音接起。庄穆的声音传来,疑惑道:“在哪儿吹风呢?”于是裴鸥四处瞧瞧,走到一处背风的墙角:“这回呢?能听清了吗?”“听清了。”庄穆笑道,“我看到你把名字改了,裴--鸥--,当时一下子还没想起来这是你。”裴鸥“唔”一声,捂着胸口,怕他听不见风声,听见他的心跳声。“我就顺便又问了句你开的那家酒吧,挺意外,怎么突然门店招租了?”裴鸥靠在墙壁上深深呼吸。他感觉自己在失去身体的掌控权,头昏耳鸣。他也感觉自己仿佛酩酊大醉,醉得他捡不起演技和伪装。“庄穆,”张合的唇舌尝到了咸涩,裴鸥仰起脸,“我...”咬着唇也控不住声线里的颤音。沉默中,听闻一声笑叹。“怪不得...怪不得庄周家里的那个总是用刀子眼看我。”34.裴鸥蹲在墙角里,漆黑避光,也没有晚风。听筒里久违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庄穆没有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那句笑叹之后,连从来的温柔都消失不见。他说,商铺门面在你名下,星垂天野的房子也是如此,要租要留任由你处置。还说,上个月订婚,等到冬天年底就结婚,祝福都是那么几句,听腻看厌没意思,他始终只对利益动过心,始终在乎的也只有他自己。“虽然百年好合听得耳朵起茧,但是我们好聚好散,你祝我一声,挂了电话就再也不必联系了。”裴鸥将唇咬得鲜血蔓延,他抹掉眼泪,哑声道:“庄穆,我...我祝你...”温柔似乎又悄悄涌出,庄穆“嗯”一声,先说:“裴鸥,我祝你开心幸福。”裴鸥崩溃地抱紧自己,他用尽力气让话语成句:“庄穆,我也祝你...祝你开开心心...祝你,平安幸福。”35.闫初阳等来裴鸥的告别。tyche酒吧仿若突然真空,喧嚣无声,空气也呼吸不了。裴鸥坐在高脚椅上,用一双盛满悲伤的眼睛对着闫初阳笑:“帮我翻译一下吧,跟老板说,要一杯他的招牌玛格丽特,下次再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闫初阳紧抿着唇,不肯听话。以前在momo,裴鸥看过无数场好戏,没有一场的主角是自己。今天在异国岛屿上,在一家被女神眷顾的小酒馆里,闫初阳把他禁锢在胸前,拥得他骨头好疼。“不是来看我的吗?为什么要我跟你干杯践行?说好的下一站要聘请我做贴身翻译呢?你变卦。”裴鸥埋在他颈窝里轻轻摇头,叹息地直白道:“我们做爱时,我叫过别人的名字,是不是?”怀抱又勒紧几分,闫初阳低声:“疗伤时都会痛,慢慢伤好了,就好了。”裴鸥抬手回抱住他:“闫初阳,或许你可以接受,但是我不行。你太好了,我不能再糟蹋你。”“你没有糟蹋我。每一次我说我喜欢你,你都拒绝我,你没糟蹋。”“我...你想让我对你的好感全部都变成愧疚和罪恶,是么?”怀抱终于松开,老板的身影出现在两人之间,正无措地搞不清状况。闫初阳把制服上罩着的围裙脱掉,二话不说扛起裴鸥就往门口走。裴鸥伏在他的肩头,也不挣扎,只无奈至极地长长一叹。36.又到崖边的路标旁。两个人坐在石头椅上,无言地望着海波倒映星月。裴鸥打破安静:“我---”闫初阳拽住他手腕,把他抱到怀里牢牢箍着,他嘶哑到:“不许说,我不听。”说罢就耍赖一般把脑袋往裴鸥的胸口里埋。裴鸥抬起手轻轻抓在他的头发里,身心俱疲道:“你下一站打算去哪里?”“你去哪儿我去哪儿。”裴鸥气得戳他脑瓜顶。真是!床单一滚,二十三岁变三岁。可戳完了,裴鸥又心软地揉揉他。闫初阳闷闷道:“是那个庄穆么?那个---”“是,赤巢的那个庄穆。”闫初阳沮丧:“那得下辈子了,我才有可能比得过他。”裴鸥被惹得轻轻莞尔,眼睫上坠满泪珠。“他回来找你了?”“没有。”“那...你要回去找他了?”“也没有。”“以后呢,会有吗?”“以后也不会有。”闫初阳抬起头,一双眼和裴鸥还在泌着血珠的唇一样通红。他凑去吻他的脸颊,祈求道:“下一站去哪儿都好,让我陪着你,可以吗?”37.白天阳光灿烂,夜里月光却清冽得有点凉。闫初阳一下一下轻拍在裴鸥的肩头,一句句对未来的计划和憧憬充当催眠曲,又在他湿润的眼帘上落下亲吻。“我教你英语。每天背二十个单词,我和你一起背。”“教你游泳,大概喝完一池子的水,你就能学会了。”“我会努力赚钱的,你不要嫌弃我穷。”“我也想把你带回暖书堂,把你介绍给堂里的妈妈们,她们都特别好。”裴鸥窝在闫初阳的怀里睡着了。闫初阳同他额头相抵,几乎无声地低语道:“别抛弃我,好不好?”通往悬崖酒店的楼梯阶弯弯绕绕。闫初阳把制服脱下来披在裴鸥身上,背着他往山顶上慢慢爬。夜风吹乱两个人的头发。耳畔突然有软语:“闫初阳。”闫初阳往上托一托他,应他一声。“我还爱他。”“...我知道。”裴鸥垂眸看着他们相融的影子:“我不要再跟你上床,我怕我---”闫初阳温柔地打断他:“下一次我会纠正你,以后你只许叫我的名字。”38.悬崖酒店到了。闫初阳用被子把裴鸥裹成一团,和他一起挤在露台的小沙发里沐浴月光。他哼着不知名的民谣哄他入睡。裴鸥觉得好听,迷迷糊糊地问他:“哪儿学的?”闫初阳笑起来:“晨跑时从卖花奶奶那儿学的。”裴鸥幻想那幅画面,于是在梦里梦见那幅画面---闫初阳捧着一束鲜花送给他,说,买一枝才肯教我一句,到头来我都买完了,她还没教完。我问她怎么办,她说明天她会带更多花来,跟我约定不见不散。所以我也要跟你约定,明天不见不散。裴鸥一边嗅着花香一边骂他傻不傻,开心个不停,把自己从梦中乐醒了。他悠悠睁开眼,听见头顶有轻笑声:“看你在做美梦,我还犹豫要不要叫醒你。”裴鸥动一动,被搂得更紧了。闫初阳说:“马上就要日出了。”日出。裴鸥被拨得心弦颤动。他坐在落地窗前看过许多次日落,却还从未赏过一次日出。裴鸥眺望海天一线,鱼白渐染成橘红。他记得语文课本上定义:晨曦是黎明后的微光。裴鸥仰起脸,看见闫初阳笼罩在晨曦之中。他说:“你也是初阳。”闫初阳轻轻笑起来。他低下头,在金色的阳光里印下亲吻。裴鸥侧卧在柔软暄乎的床被间,眼神惺忪,脑袋迟钝。落地窗帘怎么拉上了?只留着巴掌大的缝隙。没有阳光大面积铺洒,房间里阴凉朦胧。身子...身子不是酗酒宿醉后的那种难受,是...是纵了欲的慵懒且乏累。记忆慢慢回拢,裴鸥了然了。之前说什么来着?年下小奶狗还是小狼狗什么狗的?呵,狗不足以形容,根本就是一只精力过分旺盛的小狼。吃到肉了,不仅会兴奋地大快朵颐,还在享用中学会了慢条斯理地细细品尝。裴鸥回味片刻,唇角才微微弯起就倏然落下,心动和愉悦被五味陈杂取代。在神魂颠倒中,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流着泪叫出其他人的名字。昨夜的怀抱那么温暖,他记得有一把温柔的声线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呢喃轻哄。他说:“不哭,我抱着你。”28.裴鸥撑着腰从被窝里坐起,赤身裸体,屁股痛得他忍不住咧嘴。房间里静悄悄,人呢?雷打不动地跑步去了?还是已经下午了?去tyche酒吧上班了?正琢磨着,房间外传来动静,关门声,拖鞋声,很轻,越来越近。裴鸥盯着门口,闫初阳提着一只小袋子撞进他目光里。翻过云覆过雨、颠过鸾倒过凤的两人互相对望。闫初阳只顿了一秒钟,立刻大步走到床边:“你醒了。”裴鸥发觉嗓子也不甚舒服。他点点头,垂眸时才看见前胸腰腹上的吻痕。...是真的想把他吃了,可能。...昨晚赏月快满月了吧?是不是该要担心一下月圆夜?闫初阳不知道裴鸥的震惊心理,他只管把人按回到枕头里。他俯下身亲他一口,说:“你不要动,今天我来照顾你。”29.裴鸥知道袋子里是什么了,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醒了。如果不是闫初阳摆弄他屁股看他“伤势”,他大概还能再沉睡两个钟。裴鸥想自己涂药。闫初阳不依,鸡贼,把药膏揣进兜儿里再去厨房给他倒水喝。裴鸥笑骂他:“别人都是开荤变成熟,你倒好,你反着来。”闫初阳被他吐槽得有点羞,于是在涂药时全数讨回。前后几分钟,裴鸥的两瓣臀尖儿上就不容拒绝地又多了几颗红草莓。裴鸥埋在枕头里,不笑了,也羞:“幼稚!”闫初阳就沿着脊椎一路啄吻上来,不白挨骂似的故意撒娇道:“我下午请假不去了,好不好?”裴鸥管他好不好。“你默认了,”闫初阳把他的脸蛋从枕头里挖出来,强吻他,“我们才亲热过,我想黏着你。”30.白粥里切了一些红薯块进去,煲出来又甜又糯。裴鸥使坏刁难他:“想吃东北卷饼。”难不倒闫初阳,他把擀面杖用出了金箍棒的效果,擀出来的面饼薄而不破,摊成两面金黄就盛出锅。正好昨天买的土豆还剩下半盒。裴鸥裹着浴袍窝在沙发里旁观,调侃道:“以后你旅游没钱了就街边卖卷饼吧,肯定有生意。”闫初阳跟着说笑:“嗯,平底锅走哪儿背哪儿,向全世界安利我们的土豆丝卷饼。”裴鸥看他刀法娴熟,看着看着晃了神,眼眶热得泛起潮湿。他忙掩住脸,怕被发现。31.饭后看了一场电影。就靠坐在床上,闫初阳把裴鸥拥在身前,让他枕在自己怀里。在给他揉胃,将他的饱嗝儿慢慢揉没。裴鸥舒服地闭上眼,听着听不懂的英语台词,感受有一枚亲吻落在发顶。“要睡会儿吗?”“嗯。”闫初阳轻声道:“躺下睡吧。”裴鸥没动,于是闫初阳也没动。半晌,裴鸥从怀抱里侧卧进被窝里,他听见电影静音了,或者是电视关机了,随后一只手拦腰抱紧他,将他重新捞回怀抱里。落地窗帘拉开了一半,裴鸥怔怔地眺望蓝天。思绪飘飞,被辽阔的海天吞噬。等肩膀被握住,被翻了个身按进肩窝里,裴鸥才知道自己哭了。32.春宵不止一夜,但请假不能天天。闫初阳去tyche酒吧了,去之前抱着裴鸥各种不撒手,把裴鸥亲烦了,裴鸥就亲自去为他开门:“扫地出门。”闫初阳乖乖走到门口,冷不丁又折回身把人往肩上扛,扛回卧室里再腻歪两分钟:“今天也去看我么?”裴鸥被掐着痒痒肉,他识时务,乖乖道:“去。”闫初阳这才将手从他腰间移开,移到他脸蛋上摸一摸,约定到:“我等你。”裴鸥在日落时提着小盒出门,他已经好几天没去投喂雅典小生了。可惜之前常去的地方都走了遍,还是没能遇见它。裴鸥把小盒送给一只陌生的猫,想,明天再来吧。天空黑尽,海上悬明月。快到tyche酒吧时,兜里手机一个劲儿的震。裴鸥猜,肯定是他的乖。却没想到屏幕上是一个大写的字母---m。33.夜晚吹的是陆风。裴鸥站在人际寥寥的一处崖边路标旁,他将视频通话切换成语音接起。庄穆的声音传来,疑惑道:“在哪儿吹风呢?”于是裴鸥四处瞧瞧,走到一处背风的墙角:“这回呢?能听清了吗?”“听清了。”庄穆笑道,“我看到你把名字改了,裴--鸥--,当时一下子还没想起来这是你。”裴鸥“唔”一声,捂着胸口,怕他听不见风声,听见他的心跳声。“我就顺便又问了句你开的那家酒吧,挺意外,怎么突然门店招租了?”裴鸥靠在墙壁上深深呼吸。他感觉自己在失去身体的掌控权,头昏耳鸣。他也感觉自己仿佛酩酊大醉,醉得他捡不起演技和伪装。“庄穆,”张合的唇舌尝到了咸涩,裴鸥仰起脸,“我...”咬着唇也控不住声线里的颤音。沉默中,听闻一声笑叹。“怪不得...怪不得庄周家里的那个总是用刀子眼看我。”34.裴鸥蹲在墙角里,漆黑避光,也没有晚风。听筒里久违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庄穆没有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那句笑叹之后,连从来的温柔都消失不见。他说,商铺门面在你名下,星垂天野的房子也是如此,要租要留任由你处置。还说,上个月订婚,等到冬天年底就结婚,祝福都是那么几句,听腻看厌没意思,他始终只对利益动过心,始终在乎的也只有他自己。“虽然百年好合听得耳朵起茧,但是我们好聚好散,你祝我一声,挂了电话就再也不必联系了。”裴鸥将唇咬得鲜血蔓延,他抹掉眼泪,哑声道:“庄穆,我...我祝你...”温柔似乎又悄悄涌出,庄穆“嗯”一声,先说:“裴鸥,我祝你开心幸福。”裴鸥崩溃地抱紧自己,他用尽力气让话语成句:“庄穆,我也祝你...祝你开开心心...祝你,平安幸福。”35.闫初阳等来裴鸥的告别。tyche酒吧仿若突然真空,喧嚣无声,空气也呼吸不了。裴鸥坐在高脚椅上,用一双盛满悲伤的眼睛对着闫初阳笑:“帮我翻译一下吧,跟老板说,要一杯他的招牌玛格丽特,下次再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闫初阳紧抿着唇,不肯听话。以前在momo,裴鸥看过无数场好戏,没有一场的主角是自己。今天在异国岛屿上,在一家被女神眷顾的小酒馆里,闫初阳把他禁锢在胸前,拥得他骨头好疼。“不是来看我的吗?为什么要我跟你干杯践行?说好的下一站要聘请我做贴身翻译呢?你变卦。”裴鸥埋在他颈窝里轻轻摇头,叹息地直白道:“我们做爱时,我叫过别人的名字,是不是?”怀抱又勒紧几分,闫初阳低声:“疗伤时都会痛,慢慢伤好了,就好了。”裴鸥抬手回抱住他:“闫初阳,或许你可以接受,但是我不行。你太好了,我不能再糟蹋你。”“你没有糟蹋我。每一次我说我喜欢你,你都拒绝我,你没糟蹋。”“我...你想让我对你的好感全部都变成愧疚和罪恶,是么?”怀抱终于松开,老板的身影出现在两人之间,正无措地搞不清状况。闫初阳把制服上罩着的围裙脱掉,二话不说扛起裴鸥就往门口走。裴鸥伏在他的肩头,也不挣扎,只无奈至极地长长一叹。36.又到崖边的路标旁。两个人坐在石头椅上,无言地望着海波倒映星月。裴鸥打破安静:“我---”闫初阳拽住他手腕,把他抱到怀里牢牢箍着,他嘶哑到:“不许说,我不听。”说罢就耍赖一般把脑袋往裴鸥的胸口里埋。裴鸥抬起手轻轻抓在他的头发里,身心俱疲道:“你下一站打算去哪里?”“你去哪儿我去哪儿。”裴鸥气得戳他脑瓜顶。真是!床单一滚,二十三岁变三岁。可戳完了,裴鸥又心软地揉揉他。闫初阳闷闷道:“是那个庄穆么?那个---”“是,赤巢的那个庄穆。”闫初阳沮丧:“那得下辈子了,我才有可能比得过他。”裴鸥被惹得轻轻莞尔,眼睫上坠满泪珠。“他回来找你了?”“没有。”“那...你要回去找他了?”“也没有。”“以后呢,会有吗?”“以后也不会有。”闫初阳抬起头,一双眼和裴鸥还在泌着血珠的唇一样通红。他凑去吻他的脸颊,祈求道:“下一站去哪儿都好,让我陪着你,可以吗?”37.白天阳光灿烂,夜里月光却清冽得有点凉。闫初阳一下一下轻拍在裴鸥的肩头,一句句对未来的计划和憧憬充当催眠曲,又在他湿润的眼帘上落下亲吻。“我教你英语。每天背二十个单词,我和你一起背。”“教你游泳,大概喝完一池子的水,你就能学会了。”“我会努力赚钱的,你不要嫌弃我穷。”“我也想把你带回暖书堂,把你介绍给堂里的妈妈们,她们都特别好。”裴鸥窝在闫初阳的怀里睡着了。闫初阳同他额头相抵,几乎无声地低语道:“别抛弃我,好不好?”通往悬崖酒店的楼梯阶弯弯绕绕。闫初阳把制服脱下来披在裴鸥身上,背着他往山顶上慢慢爬。夜风吹乱两个人的头发。耳畔突然有软语:“闫初阳。”闫初阳往上托一托他,应他一声。“我还爱他。”“...我知道。”裴鸥垂眸看着他们相融的影子:“我不要再跟你上床,我怕我---”闫初阳温柔地打断他:“下一次我会纠正你,以后你只许叫我的名字。”38.悬崖酒店到了。闫初阳用被子把裴鸥裹成一团,和他一起挤在露台的小沙发里沐浴月光。他哼着不知名的民谣哄他入睡。裴鸥觉得好听,迷迷糊糊地问他:“哪儿学的?”闫初阳笑起来:“晨跑时从卖花奶奶那儿学的。”裴鸥幻想那幅画面,于是在梦里梦见那幅画面---闫初阳捧着一束鲜花送给他,说,买一枝才肯教我一句,到头来我都买完了,她还没教完。我问她怎么办,她说明天她会带更多花来,跟我约定不见不散。所以我也要跟你约定,明天不见不散。裴鸥一边嗅着花香一边骂他傻不傻,开心个不停,把自己从梦中乐醒了。他悠悠睁开眼,听见头顶有轻笑声:“看你在做美梦,我还犹豫要不要叫醒你。”裴鸥动一动,被搂得更紧了。闫初阳说:“马上就要日出了。”日出。裴鸥被拨得心弦颤动。他坐在落地窗前看过许多次日落,却还从未赏过一次日出。裴鸥眺望海天一线,鱼白渐染成橘红。他记得语文课本上定义:晨曦是黎明后的微光。裴鸥仰起脸,看见闫初阳笼罩在晨曦之中。他说:“你也是初阳。”闫初阳轻轻笑起来。他低下头,在金色的阳光里印下亲吻。裴鸥侧卧在柔软暄乎的床被间,眼神惺忪,脑袋迟钝。落地窗帘怎么拉上了?只留着巴掌大的缝隙。没有阳光大面积铺洒,房间里阴凉朦胧。身子...身子不是酗酒宿醉后的那种难受,是...是纵了欲的慵懒且乏累。记忆慢慢回拢,裴鸥了然了。之前说什么来着?年下小奶狗还是小狼狗什么狗的?呵,狗不足以形容,根本就是一只精力过分旺盛的小狼。吃到肉了,不仅会兴奋地大快朵颐,还在享用中学会了慢条斯理地细细品尝。裴鸥回味片刻,唇角才微微弯起就倏然落下,心动和愉悦被五味陈杂取代。在神魂颠倒中,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流着泪叫出其他人的名字。昨夜的怀抱那么温暖,他记得有一把温柔的声线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呢喃轻哄。他说:“不哭,我抱着你。”28.裴鸥撑着腰从被窝里坐起,赤身裸体,屁股痛得他忍不住咧嘴。房间里静悄悄,人呢?雷打不动地跑步去了?还是已经下午了?去tyche酒吧上班了?正琢磨着,房间外传来动静,关门声,拖鞋声,很轻,越来越近。裴鸥盯着门口,闫初阳提着一只小袋子撞进他目光里。翻过云覆过雨、颠过鸾倒过凤的两人互相对望。闫初阳只顿了一秒钟,立刻大步走到床边:“你醒了。”裴鸥发觉嗓子也不甚舒服。他点点头,垂眸时才看见前胸腰腹上的吻痕。...是真的想把他吃了,可能。...昨晚赏月快满月了吧?是不是该要担心一下月圆夜?闫初阳不知道裴鸥的震惊心理,他只管把人按回到枕头里。他俯下身亲他一口,说:“你不要动,今天我来照顾你。”29.裴鸥知道袋子里是什么了,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醒了。如果不是闫初阳摆弄他屁股看他“伤势”,他大概还能再沉睡两个钟。裴鸥想自己涂药。闫初阳不依,鸡贼,把药膏揣进兜儿里再去厨房给他倒水喝。裴鸥笑骂他:“别人都是开荤变成熟,你倒好,你反着来。”闫初阳被他吐槽得有点羞,于是在涂药时全数讨回。前后几分钟,裴鸥的两瓣臀尖儿上就不容拒绝地又多了几颗红草莓。裴鸥埋在枕头里,不笑了,也羞:“幼稚!”闫初阳就沿着脊椎一路啄吻上来,不白挨骂似的故意撒娇道:“我下午请假不去了,好不好?”裴鸥管他好不好。“你默认了,”闫初阳把他的脸蛋从枕头里挖出来,强吻他,“我们才亲热过,我想黏着你。”30.白粥里切了一些红薯块进去,煲出来又甜又糯。裴鸥使坏刁难他:“想吃东北卷饼。”难不倒闫初阳,他把擀面杖用出了金箍棒的效果,擀出来的面饼薄而不破,摊成两面金黄就盛出锅。正好昨天买的土豆还剩下半盒。裴鸥裹着浴袍窝在沙发里旁观,调侃道:“以后你旅游没钱了就街边卖卷饼吧,肯定有生意。”闫初阳跟着说笑:“嗯,平底锅走哪儿背哪儿,向全世界安利我们的土豆丝卷饼。”裴鸥看他刀法娴熟,看着看着晃了神,眼眶热得泛起潮湿。他忙掩住脸,怕被发现。31.饭后看了一场电影。就靠坐在床上,闫初阳把裴鸥拥在身前,让他枕在自己怀里。在给他揉胃,将他的饱嗝儿慢慢揉没。裴鸥舒服地闭上眼,听着听不懂的英语台词,感受有一枚亲吻落在发顶。“要睡会儿吗?”“嗯。”闫初阳轻声道:“躺下睡吧。”裴鸥没动,于是闫初阳也没动。半晌,裴鸥从怀抱里侧卧进被窝里,他听见电影静音了,或者是电视关机了,随后一只手拦腰抱紧他,将他重新捞回怀抱里。落地窗帘拉开了一半,裴鸥怔怔地眺望蓝天。思绪飘飞,被辽阔的海天吞噬。等肩膀被握住,被翻了个身按进肩窝里,裴鸥才知道自己哭了。32.春宵不止一夜,但请假不能天天。闫初阳去tyche酒吧了,去之前抱着裴鸥各种不撒手,把裴鸥亲烦了,裴鸥就亲自去为他开门:“扫地出门。”闫初阳乖乖走到门口,冷不丁又折回身把人往肩上扛,扛回卧室里再腻歪两分钟:“今天也去看我么?”裴鸥被掐着痒痒肉,他识时务,乖乖道:“去。”闫初阳这才将手从他腰间移开,移到他脸蛋上摸一摸,约定到:“我等你。”裴鸥在日落时提着小盒出门,他已经好几天没去投喂雅典小生了。可惜之前常去的地方都走了遍,还是没能遇见它。裴鸥把小盒送给一只陌生的猫,想,明天再来吧。天空黑尽,海上悬明月。快到tyche酒吧时,兜里手机一个劲儿的震。裴鸥猜,肯定是他的乖。却没想到屏幕上是一个大写的字母---m。33.夜晚吹的是陆风。裴鸥站在人际寥寥的一处崖边路标旁,他将视频通话切换成语音接起。庄穆的声音传来,疑惑道:“在哪儿吹风呢?”于是裴鸥四处瞧瞧,走到一处背风的墙角:“这回呢?能听清了吗?”“听清了。”庄穆笑道,“我看到你把名字改了,裴--鸥--,当时一下子还没想起来这是你。”裴鸥“唔”一声,捂着胸口,怕他听不见风声,听见他的心跳声。“我就顺便又问了句你开的那家酒吧,挺意外,怎么突然门店招租了?”裴鸥靠在墙壁上深深呼吸。他感觉自己在失去身体的掌控权,头昏耳鸣。他也感觉自己仿佛酩酊大醉,醉得他捡不起演技和伪装。“庄穆,”张合的唇舌尝到了咸涩,裴鸥仰起脸,“我...”咬着唇也控不住声线里的颤音。沉默中,听闻一声笑叹。“怪不得...怪不得庄周家里的那个总是用刀子眼看我。”34.裴鸥蹲在墙角里,漆黑避光,也没有晚风。听筒里久违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庄穆没有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那句笑叹之后,连从来的温柔都消失不见。他说,商铺门面在你名下,星垂天野的房子也是如此,要租要留任由你处置。还说,上个月订婚,等到冬天年底就结婚,祝福都是那么几句,听腻看厌没意思,他始终只对利益动过心,始终在乎的也只有他自己。“虽然百年好合听得耳朵起茧,但是我们好聚好散,你祝我一声,挂了电话就再也不必联系了。”裴鸥将唇咬得鲜血蔓延,他抹掉眼泪,哑声道:“庄穆,我...我祝你...”温柔似乎又悄悄涌出,庄穆“嗯”一声,先说:“裴鸥,我祝你开心幸福。”裴鸥崩溃地抱紧自己,他用尽力气让话语成句:“庄穆,我也祝你...祝你开开心心...祝你,平安幸福。”35.闫初阳等来裴鸥的告别。tyche酒吧仿若突然真空,喧嚣无声,空气也呼吸不了。裴鸥坐在高脚椅上,用一双盛满悲伤的眼睛对着闫初阳笑:“帮我翻译一下吧,跟老板说,要一杯他的招牌玛格丽特,下次再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闫初阳紧抿着唇,不肯听话。以前在momo,裴鸥看过无数场好戏,没有一场的主角是自己。今天在异国岛屿上,在一家被女神眷顾的小酒馆里,闫初阳把他禁锢在胸前,拥得他骨头好疼。“不是来看我的吗?为什么要我跟你干杯践行?说好的下一站要聘请我做贴身翻译呢?你变卦。”裴鸥埋在他颈窝里轻轻摇头,叹息地直白道:“我们做爱时,我叫过别人的名字,是不是?”怀抱又勒紧几分,闫初阳低声:“疗伤时都会痛,慢慢伤好了,就好了。”裴鸥抬手回抱住他:“闫初阳,或许你可以接受,但是我不行。你太好了,我不能再糟蹋你。”“你没有糟蹋我。每一次我说我喜欢你,你都拒绝我,你没糟蹋。”“我...你想让我对你的好感全部都变成愧疚和罪恶,是么?”怀抱终于松开,老板的身影出现在两人之间,正无措地搞不清状况。闫初阳把制服上罩着的围裙脱掉,二话不说扛起裴鸥就往门口走。裴鸥伏在他的肩头,也不挣扎,只无奈至极地长长一叹。36.又到崖边的路标旁。两个人坐在石头椅上,无言地望着海波倒映星月。裴鸥打破安静:“我---”闫初阳拽住他手腕,把他抱到怀里牢牢箍着,他嘶哑到:“不许说,我不听。”说罢就耍赖一般把脑袋往裴鸥的胸口里埋。裴鸥抬起手轻轻抓在他的头发里,身心俱疲道:“你下一站打算去哪里?”“你去哪儿我去哪儿。”裴鸥气得戳他脑瓜顶。真是!床单一滚,二十三岁变三岁。可戳完了,裴鸥又心软地揉揉他。闫初阳闷闷道:“是那个庄穆么?那个---”“是,赤巢的那个庄穆。”闫初阳沮丧:“那得下辈子了,我才有可能比得过他。”裴鸥被惹得轻轻莞尔,眼睫上坠满泪珠。“他回来找你了?”“没有。”“那...你要回去找他了?”“也没有。”“以后呢,会有吗?”“以后也不会有。”闫初阳抬起头,一双眼和裴鸥还在泌着血珠的唇一样通红。他凑去吻他的脸颊,祈求道:“下一站去哪儿都好,让我陪着你,可以吗?”37.白天阳光灿烂,夜里月光却清冽得有点凉。闫初阳一下一下轻拍在裴鸥的肩头,一句句对未来的计划和憧憬充当催眠曲,又在他湿润的眼帘上落下亲吻。“我教你英语。每天背二十个单词,我和你一起背。”“教你游泳,大概喝完一池子的水,你就能学会了。”“我会努力赚钱的,你不要嫌弃我穷。”“我也想把你带回暖书堂,把你介绍给堂里的妈妈们,她们都特别好。”裴鸥窝在闫初阳的怀里睡着了。闫初阳同他额头相抵,几乎无声地低语道:“别抛弃我,好不好?”通往悬崖酒店的楼梯阶弯弯绕绕。闫初阳把制服脱下来披在裴鸥身上,背着他往山顶上慢慢爬。夜风吹乱两个人的头发。耳畔突然有软语:“闫初阳。”闫初阳往上托一托他,应他一声。“我还爱他。”“...我知道。”裴鸥垂眸看着他们相融的影子:“我不要再跟你上床,我怕我---”闫初阳温柔地打断他:“下一次我会纠正你,以后你只许叫我的名字。”38.悬崖酒店到了。闫初阳用被子把裴鸥裹成一团,和他一起挤在露台的小沙发里沐浴月光。他哼着不知名的民谣哄他入睡。裴鸥觉得好听,迷迷糊糊地问他:“哪儿学的?”闫初阳笑起来:“晨跑时从卖花奶奶那儿学的。”裴鸥幻想那幅画面,于是在梦里梦见那幅画面---闫初阳捧着一束鲜花送给他,说,买一枝才肯教我一句,到头来我都买完了,她还没教完。我问她怎么办,她说明天她会带更多花来,跟我约定不见不散。所以我也要跟你约定,明天不见不散。裴鸥一边嗅着花香一边骂他傻不傻,开心个不停,把自己从梦中乐醒了。他悠悠睁开眼,听见头顶有轻笑声:“看你在做美梦,我还犹豫要不要叫醒你。”裴鸥动一动,被搂得更紧了。闫初阳说:“马上就要日出了。”日出。裴鸥被拨得心弦颤动。他坐在落地窗前看过许多次日落,却还从未赏过一次日出。裴鸥眺望海天一线,鱼白渐染成橘红。他记得语文课本上定义:晨曦是黎明后的微光。裴鸥仰起脸,看见闫初阳笼罩在晨曦之中。他说:“你也是初阳。”闫初阳轻轻笑起来。他低下头,在金色的阳光里印下亲吻。裴鸥侧卧在柔软暄乎的床被间,眼神惺忪,脑袋迟钝。落地窗帘怎么拉上了?只留着巴掌大的缝隙。没有阳光大面积铺洒,房间里阴凉朦胧。身子...身子不是酗酒宿醉后的那种难受,是...是纵了欲的慵懒且乏累。记忆慢慢回拢,裴鸥了然了。之前说什么来着?年下小奶狗还是小狼狗什么狗的?呵,狗不足以形容,根本就是一只精力过分旺盛的小狼。吃到肉了,不仅会兴奋地大快朵颐,还在享用中学会了慢条斯理地细细品尝。裴鸥回味片刻,唇角才微微弯起就倏然落下,心动和愉悦被五味陈杂取代。在神魂颠倒中,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流着泪叫出其他人的名字。昨夜的怀抱那么温暖,他记得有一把温柔的声线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呢喃轻哄。他说:“不哭,我抱着你。”28.裴鸥撑着腰从被窝里坐起,赤身裸体,屁股痛得他忍不住咧嘴。房间里静悄悄,人呢?雷打不动地跑步去了?还是已经下午了?去tyche酒吧上班了?正琢磨着,房间外传来动静,关门声,拖鞋声,很轻,越来越近。裴鸥盯着门口,闫初阳提着一只小袋子撞进他目光里。翻过云覆过雨、颠过鸾倒过凤的两人互相对望。闫初阳只顿了一秒钟,立刻大步走到床边:“你醒了。”裴鸥发觉嗓子也不甚舒服。他点点头,垂眸时才看见前胸腰腹上的吻痕。...是真的想把他吃了,可能。...昨晚赏月快满月了吧?是不是该要担心一下月圆夜?闫初阳不知道裴鸥的震惊心理,他只管把人按回到枕头里。他俯下身亲他一口,说:“你不要动,今天我来照顾你。”29.裴鸥知道袋子里是什么了,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醒了。如果不是闫初阳摆弄他屁股看他“伤势”,他大概还能再沉睡两个钟。裴鸥想自己涂药。闫初阳不依,鸡贼,把药膏揣进兜儿里再去厨房给他倒水喝。裴鸥笑骂他:“别人都是开荤变成熟,你倒好,你反着来。”闫初阳被他吐槽得有点羞,于是在涂药时全数讨回。前后几分钟,裴鸥的两瓣臀尖儿上就不容拒绝地又多了几颗红草莓。裴鸥埋在枕头里,不笑了,也羞:“幼稚!”闫初阳就沿着脊椎一路啄吻上来,不白挨骂似的故意撒娇道:“我下午请假不去了,好不好?”裴鸥管他好不好。“你默认了,”闫初阳把他的脸蛋从枕头里挖出来,强吻他,“我们才亲热过,我想黏着你。”30.白粥里切了一些红薯块进去,煲出来又甜又糯。裴鸥使坏刁难他:“想吃东北卷饼。”难不倒闫初阳,他把擀面杖用出了金箍棒的效果,擀出来的面饼薄而不破,摊成两面金黄就盛出锅。正好昨天买的土豆还剩下半盒。裴鸥裹着浴袍窝在沙发里旁观,调侃道:“以后你旅游没钱了就街边卖卷饼吧,肯定有生意。”闫初阳跟着说笑:“嗯,平底锅走哪儿背哪儿,向全世界安利我们的土豆丝卷饼。”裴鸥看他刀法娴熟,看着看着晃了神,眼眶热得泛起潮湿。他忙掩住脸,怕被发现。31.饭后看了一场电影。就靠坐在床上,闫初阳把裴鸥拥在身前,让他枕在自己怀里。在给他揉胃,将他的饱嗝儿慢慢揉没。裴鸥舒服地闭上眼,听着听不懂的英语台词,感受有一枚亲吻落在发顶。“要睡会儿吗?”“嗯。”闫初阳轻声道:“躺下睡吧。”裴鸥没动,于是闫初阳也没动。半晌,裴鸥从怀抱里侧卧进被窝里,他听见电影静音了,或者是电视关机了,随后一只手拦腰抱紧他,将他重新捞回怀抱里。落地窗帘拉开了一半,裴鸥怔怔地眺望蓝天。思绪飘飞,被辽阔的海天吞噬。等肩膀被握住,被翻了个身按进肩窝里,裴鸥才知道自己哭了。32.春宵不止一夜,但请假不能天天。闫初阳去tyche酒吧了,去之前抱着裴鸥各种不撒手,把裴鸥亲烦了,裴鸥就亲自去为他开门:“扫地出门。”闫初阳乖乖走到门口,冷不丁又折回身把人往肩上扛,扛回卧室里再腻歪两分钟:“今天也去看我么?”裴鸥被掐着痒痒肉,他识时务,乖乖道:“去。”闫初阳这才将手从他腰间移开,移到他脸蛋上摸一摸,约定到:“我等你。”裴鸥在日落时提着小盒出门,他已经好几天没去投喂雅典小生了。可惜之前常去的地方都走了遍,还是没能遇见它。裴鸥把小盒送给一只陌生的猫,想,明天再来吧。天空黑尽,海上悬明月。快到tyche酒吧时,兜里手机一个劲儿的震。裴鸥猜,肯定是他的乖。却没想到屏幕上是一个大写的字母---m。33.夜晚吹的是陆风。裴鸥站在人际寥寥的一处崖边路标旁,他将视频通话切换成语音接起。庄穆的声音传来,疑惑道:“在哪儿吹风呢?”于是裴鸥四处瞧瞧,走到一处背风的墙角:“这回呢?能听清了吗?”“听清了。”庄穆笑道,“我看到你把名字改了,裴--鸥--,当时一下子还没想起来这是你。”裴鸥“唔”一声,捂着胸口,怕他听不见风声,听见他的心跳声。“我就顺便又问了句你开的那家酒吧,挺意外,怎么突然门店招租了?”裴鸥靠在墙壁上深深呼吸。他感觉自己在失去身体的掌控权,头昏耳鸣。他也感觉自己仿佛酩酊大醉,醉得他捡不起演技和伪装。“庄穆,”张合的唇舌尝到了咸涩,裴鸥仰起脸,“我...”咬着唇也控不住声线里的颤音。沉默中,听闻一声笑叹。“怪不得...怪不得庄周家里的那个总是用刀子眼看我。”34.裴鸥蹲在墙角里,漆黑避光,也没有晚风。听筒里久违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庄穆没有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那句笑叹之后,连从来的温柔都消失不见。他说,商铺门面在你名下,星垂天野的房子也是如此,要租要留任由你处置。还说,上个月订婚,等到冬天年底就结婚,祝福都是那么几句,听腻看厌没意思,他始终只对利益动过心,始终在乎的也只有他自己。“虽然百年好合听得耳朵起茧,但是我们好聚好散,你祝我一声,挂了电话就再也不必联系了。”裴鸥将唇咬得鲜血蔓延,他抹掉眼泪,哑声道:“庄穆,我...我祝你...”温柔似乎又悄悄涌出,庄穆“嗯”一声,先说:“裴鸥,我祝你开心幸福。”裴鸥崩溃地抱紧自己,他用尽力气让话语成句:“庄穆,我也祝你...祝你开开心心...祝你,平安幸福。”35.闫初阳等来裴鸥的告别。tyche酒吧仿若突然真空,喧嚣无声,空气也呼吸不了。裴鸥坐在高脚椅上,用一双盛满悲伤的眼睛对着闫初阳笑:“帮我翻译一下吧,跟老板说,要一杯他的招牌玛格丽特,下次再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闫初阳紧抿着唇,不肯听话。以前在momo,裴鸥看过无数场好戏,没有一场的主角是自己。今天在异国岛屿上,在一家被女神眷顾的小酒馆里,闫初阳把他禁锢在胸前,拥得他骨头好疼。“不是来看我的吗?为什么要我跟你干杯践行?说好的下一站要聘请我做贴身翻译呢?你变卦。”裴鸥埋在他颈窝里轻轻摇头,叹息地直白道:“我们做爱时,我叫过别人的名字,是不是?”怀抱又勒紧几分,闫初阳低声:“疗伤时都会痛,慢慢伤好了,就好了。”裴鸥抬手回抱住他:“闫初阳,或许你可以接受,但是我不行。你太好了,我不能再糟蹋你。”“你没有糟蹋我。每一次我说我喜欢你,你都拒绝我,你没糟蹋。”“我...你想让我对你的好感全部都变成愧疚和罪恶,是么?”怀抱终于松开,老板的身影出现在两人之间,正无措地搞不清状况。闫初阳把制服上罩着的围裙脱掉,二话不说扛起裴鸥就往门口走。裴鸥伏在他的肩头,也不挣扎,只无奈至极地长长一叹。36.又到崖边的路标旁。两个人坐在石头椅上,无言地望着海波倒映星月。裴鸥打破安静:“我---”闫初阳拽住他手腕,把他抱到怀里牢牢箍着,他嘶哑到:“不许说,我不听。”说罢就耍赖一般把脑袋往裴鸥的胸口里埋。裴鸥抬起手轻轻抓在他的头发里,身心俱疲道:“你下一站打算去哪里?”“你去哪儿我去哪儿。”裴鸥气得戳他脑瓜顶。真是!床单一滚,二十三岁变三岁。可戳完了,裴鸥又心软地揉揉他。闫初阳闷闷道:“是那个庄穆么?那个---”“是,赤巢的那个庄穆。”闫初阳沮丧:“那得下辈子了,我才有可能比得过他。”裴鸥被惹得轻轻莞尔,眼睫上坠满泪珠。“他回来找你了?”“没有。”“那...你要回去找他了?”“也没有。”“以后呢,会有吗?”“以后也不会有。”闫初阳抬起头,一双眼和裴鸥还在泌着血珠的唇一样通红。他凑去吻他的脸颊,祈求道:“下一站去哪儿都好,让我陪着你,可以吗?”37.白天阳光灿烂,夜里月光却清冽得有点凉。闫初阳一下一下轻拍在裴鸥的肩头,一句句对未来的计划和憧憬充当催眠曲,又在他湿润的眼帘上落下亲吻。“我教你英语。每天背二十个单词,我和你一起背。”“教你游泳,大概喝完一池子的水,你就能学会了。”“我会努力赚钱的,你不要嫌弃我穷。”“我也想把你带回暖书堂,把你介绍给堂里的妈妈们,她们都特别好。”裴鸥窝在闫初阳的怀里睡着了。闫初阳同他额头相抵,几乎无声地低语道:“别抛弃我,好不好?”通往悬崖酒店的楼梯阶弯弯绕绕。闫初阳把制服脱下来披在裴鸥身上,背着他往山顶上慢慢爬。夜风吹乱两个人的头发。耳畔突然有软语:“闫初阳。”闫初阳往上托一托他,应他一声。“我还爱他。”“...我知道。”裴鸥垂眸看着他们相融的影子:“我不要再跟你上床,我怕我---”闫初阳温柔地打断他:“下一次我会纠正你,以后你只许叫我的名字。”38.悬崖酒店到了。闫初阳用被子把裴鸥裹成一团,和他一起挤在露台的小沙发里沐浴月光。他哼着不知名的民谣哄他入睡。裴鸥觉得好听,迷迷糊糊地问他:“哪儿学的?”闫初阳笑起来:“晨跑时从卖花奶奶那儿学的。”裴鸥幻想那幅画面,于是在梦里梦见那幅画面---闫初阳捧着一束鲜花送给他,说,买一枝才肯教我一句,到头来我都买完了,她还没教完。我问她怎么办,她说明天她会带更多花来,跟我约定不见不散。所以我也要跟你约定,明天不见不散。裴鸥一边嗅着花香一边骂他傻不傻,开心个不停,把自己从梦中乐醒了。他悠悠睁开眼,听见头顶有轻笑声:“看你在做美梦,我还犹豫要不要叫醒你。”裴鸥动一动,被搂得更紧了。闫初阳说:“马上就要日出了。”日出。裴鸥被拨得心弦颤动。他坐在落地窗前看过许多次日落,却还从未赏过一次日出。裴鸥眺望海天一线,鱼白渐染成橘红。他记得语文课本上定义:晨曦是黎明后的微光。裴鸥仰起脸,看见闫初阳笼罩在晨曦之中。他说:“你也是初阳。”闫初阳轻轻笑起来。他低下头,在金色的阳光里印下亲吻。裴鸥侧卧在柔软暄乎的床被间,眼神惺忪,脑袋迟钝。落地窗帘怎么拉上了?只留着巴掌大的缝隙。没有阳光大面积铺洒,房间里阴凉朦胧。身子...身子不是酗酒宿醉后的那种难受,是...是纵了欲的慵懒且乏累。记忆慢慢回拢,裴鸥了然了。之前说什么来着?年下小奶狗还是小狼狗什么狗的?呵,狗不足以形容,根本就是一只精力过分旺盛的小狼。吃到肉了,不仅会兴奋地大快朵颐,还在享用中学会了慢条斯理地细细品尝。裴鸥回味片刻,唇角才微微弯起就倏然落下,心动和愉悦被五味陈杂取代。在神魂颠倒中,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流着泪叫出其他人的名字。昨夜的怀抱那么温暖,他记得有一把温柔的声线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呢喃轻哄。他说:“不哭,我抱着你。”28.裴鸥撑着腰从被窝里坐起,赤身裸体,屁股痛得他忍不住咧嘴。房间里静悄悄,人呢?雷打不动地跑步去了?还是已经下午了?去tyche酒吧上班了?正琢磨着,房间外传来动静,关门声,拖鞋声,很轻,越来越近。裴鸥盯着门口,闫初阳提着一只小袋子撞进他目光里。翻过云覆过雨、颠过鸾倒过凤的两人互相对望。闫初阳只顿了一秒钟,立刻大步走到床边:“你醒了。”裴鸥发觉嗓子也不甚舒服。他点点头,垂眸时才看见前胸腰腹上的吻痕。...是真的想把他吃了,可能。...昨晚赏月快满月了吧?是不是该要担心一下月圆夜?闫初阳不知道裴鸥的震惊心理,他只管把人按回到枕头里。他俯下身亲他一口,说:“你不要动,今天我来照顾你。”29.裴鸥知道袋子里是什么了,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醒了。如果不是闫初阳摆弄他屁股看他“伤势”,他大概还能再沉睡两个钟。裴鸥想自己涂药。闫初阳不依,鸡贼,把药膏揣进兜儿里再去厨房给他倒水喝。裴鸥笑骂他:“别人都是开荤变成熟,你倒好,你反着来。”闫初阳被他吐槽得有点羞,于是在涂药时全数讨回。前后几分钟,裴鸥的两瓣臀尖儿上就不容拒绝地又多了几颗红草莓。裴鸥埋在枕头里,不笑了,也羞:“幼稚!”闫初阳就沿着脊椎一路啄吻上来,不白挨骂似的故意撒娇道:“我下午请假不去了,好不好?”裴鸥管他好不好。“你默认了,”闫初阳把他的脸蛋从枕头里挖出来,强吻他,“我们才亲热过,我想黏着你。”30.白粥里切了一些红薯块进去,煲出来又甜又糯。裴鸥使坏刁难他:“想吃东北卷饼。”难不倒闫初阳,他把擀面杖用出了金箍棒的效果,擀出来的面饼薄而不破,摊成两面金黄就盛出锅。正好昨天买的土豆还剩下半盒。裴鸥裹着浴袍窝在沙发里旁观,调侃道:“以后你旅游没钱了就街边卖卷饼吧,肯定有生意。”闫初阳跟着说笑:“嗯,平底锅走哪儿背哪儿,向全世界安利我们的土豆丝卷饼。”裴鸥看他刀法娴熟,看着看着晃了神,眼眶热得泛起潮湿。他忙掩住脸,怕被发现。31.饭后看了一场电影。就靠坐在床上,闫初阳把裴鸥拥在身前,让他枕在自己怀里。在给他揉胃,将他的饱嗝儿慢慢揉没。裴鸥舒服地闭上眼,听着听不懂的英语台词,感受有一枚亲吻落在发顶。“要睡会儿吗?”“嗯。”闫初阳轻声道:“躺下睡吧。”裴鸥没动,于是闫初阳也没动。半晌,裴鸥从怀抱里侧卧进被窝里,他听见电影静音了,或者是电视关机了,随后一只手拦腰抱紧他,将他重新捞回怀抱里。落地窗帘拉开了一半,裴鸥怔怔地眺望蓝天。思绪飘飞,被辽阔的海天吞噬。等肩膀被握住,被翻了个身按进肩窝里,裴鸥才知道自己哭了。32.春宵不止一夜,但请假不能天天。闫初阳去tyche酒吧了,去之前抱着裴鸥各种不撒手,把裴鸥亲烦了,裴鸥就亲自去为他开门:“扫地出门。”闫初阳乖乖走到门口,冷不丁又折回身把人往肩上扛,扛回卧室里再腻歪两分钟:“今天也去看我么?”裴鸥被掐着痒痒肉,他识时务,乖乖道:“去。”闫初阳这才将手从他腰间移开,移到他脸蛋上摸一摸,约定到:“我等你。”裴鸥在日落时提着小盒出门,他已经好几天没去投喂雅典小生了。可惜之前常去的地方都走了遍,还是没能遇见它。裴鸥把小盒送给一只陌生的猫,想,明天再来吧。天空黑尽,海上悬明月。快到tyche酒吧时,兜里手机一个劲儿的震。裴鸥猜,肯定是他的乖。却没想到屏幕上是一个大写的字母---m。33.夜晚吹的是陆风。裴鸥站在人际寥寥的一处崖边路标旁,他将视频通话切换成语音接起。庄穆的声音传来,疑惑道:“在哪儿吹风呢?”于是裴鸥四处瞧瞧,走到一处背风的墙角:“这回呢?能听清了吗?”“听清了。”庄穆笑道,“我看到你把名字改了,裴--鸥--,当时一下子还没想起来这是你。”裴鸥“唔”一声,捂着胸口,怕他听不见风声,听见他的心跳声。“我就顺便又问了句你开的那家酒吧,挺意外,怎么突然门店招租了?”裴鸥靠在墙壁上深深呼吸。他感觉自己在失去身体的掌控权,头昏耳鸣。他也感觉自己仿佛酩酊大醉,醉得他捡不起演技和伪装。“庄穆,”张合的唇舌尝到了咸涩,裴鸥仰起脸,“我...”咬着唇也控不住声线里的颤音。沉默中,听闻一声笑叹。“怪不得...怪不得庄周家里的那个总是用刀子眼看我。”34.裴鸥蹲在墙角里,漆黑避光,也没有晚风。听筒里久违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庄穆没有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那句笑叹之后,连从来的温柔都消失不见。他说,商铺门面在你名下,星垂天野的房子也是如此,要租要留任由你处置。还说,上个月订婚,等到冬天年底就结婚,祝福都是那么几句,听腻看厌没意思,他始终只对利益动过心,始终在乎的也只有他自己。“虽然百年好合听得耳朵起茧,但是我们好聚好散,你祝我一声,挂了电话就再也不必联系了。”裴鸥将唇咬得鲜血蔓延,他抹掉眼泪,哑声道:“庄穆,我...我祝你...”温柔似乎又悄悄涌出,庄穆“嗯”一声,先说:“裴鸥,我祝你开心幸福。”裴鸥崩溃地抱紧自己,他用尽力气让话语成句:“庄穆,我也祝你...祝你开开心心...祝你,平安幸福。”35.闫初阳等来裴鸥的告别。tyche酒吧仿若突然真空,喧嚣无声,空气也呼吸不了。裴鸥坐在高脚椅上,用一双盛满悲伤的眼睛对着闫初阳笑:“帮我翻译一下吧,跟老板说,要一杯他的招牌玛格丽特,下次再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闫初阳紧抿着唇,不肯听话。以前在momo,裴鸥看过无数场好戏,没有一场的主角是自己。今天在异国岛屿上,在一家被女神眷顾的小酒馆里,闫初阳把他禁锢在胸前,拥得他骨头好疼。“不是来看我的吗?为什么要我跟你干杯践行?说好的下一站要聘请我做贴身翻译呢?你变卦。”裴鸥埋在他颈窝里轻轻摇头,叹息地直白道:“我们做爱时,我叫过别人的名字,是不是?”怀抱又勒紧几分,闫初阳低声:“疗伤时都会痛,慢慢伤好了,就好了。”裴鸥抬手回抱住他:“闫初阳,或许你可以接受,但是我不行。你太好了,我不能再糟蹋你。”“你没有糟蹋我。每一次我说我喜欢你,你都拒绝我,你没糟蹋。”“我...你想让我对你的好感全部都变成愧疚和罪恶,是么?”怀抱终于松开,老板的身影出现在两人之间,正无措地搞不清状况。闫初阳把制服上罩着的围裙脱掉,二话不说扛起裴鸥就往门口走。裴鸥伏在他的肩头,也不挣扎,只无奈至极地长长一叹。36.又到崖边的路标旁。两个人坐在石头椅上,无言地望着海波倒映星月。裴鸥打破安静:“我---”闫初阳拽住他手腕,把他抱到怀里牢牢箍着,他嘶哑到:“不许说,我不听。”说罢就耍赖一般把脑袋往裴鸥的胸口里埋。裴鸥抬起手轻轻抓在他的头发里,身心俱疲道:“你下一站打算去哪里?”“你去哪儿我去哪儿。”裴鸥气得戳他脑瓜顶。真是!床单一滚,二十三岁变三岁。可戳完了,裴鸥又心软地揉揉他。闫初阳闷闷道:“是那个庄穆么?那个---”“是,赤巢的那个庄穆。”闫初阳沮丧:“那得下辈子了,我才有可能比得过他。”裴鸥被惹得轻轻莞尔,眼睫上坠满泪珠。“他回来找你了?”“没有。”“那...你要回去找他了?”“也没有。”“以后呢,会有吗?”“以后也不会有。”闫初阳抬起头,一双眼和裴鸥还在泌着血珠的唇一样通红。他凑去吻他的脸颊,祈求道:“下一站去哪儿都好,让我陪着你,可以吗?”37.白天阳光灿烂,夜里月光却清冽得有点凉。闫初阳一下一下轻拍在裴鸥的肩头,一句句对未来的计划和憧憬充当催眠曲,又在他湿润的眼帘上落下亲吻。“我教你英语。每天背二十个单词,我和你一起背。”“教你游泳,大概喝完一池子的水,你就能学会了。”“我会努力赚钱的,你不要嫌弃我穷。”“我也想把你带回暖书堂,把你介绍给堂里的妈妈们,她们都特别好。”裴鸥窝在闫初阳的怀里睡着了。闫初阳同他额头相抵,几乎无声地低语道:“别抛弃我,好不好?”通往悬崖酒店的楼梯阶弯弯绕绕。闫初阳把制服脱下来披在裴鸥身上,背着他往山顶上慢慢爬。夜风吹乱两个人的头发。耳畔突然有软语:“闫初阳。”闫初阳往上托一托他,应他一声。“我还爱他。”“...我知道。”裴鸥垂眸看着他们相融的影子:“我不要再跟你上床,我怕我---”闫初阳温柔地打断他:“下一次我会纠正你,以后你只许叫我的名字。”38.悬崖酒店到了。闫初阳用被子把裴鸥裹成一团,和他一起挤在露台的小沙发里沐浴月光。他哼着不知名的民谣哄他入睡。裴鸥觉得好听,迷迷糊糊地问他:“哪儿学的?”闫初阳笑起来:“晨跑时从卖花奶奶那儿学的。”裴鸥幻想那幅画面,于是在梦里梦见那幅画面---闫初阳捧着一束鲜花送给他,说,买一枝才肯教我一句,到头来我都买完了,她还没教完。我问她怎么办,她说明天她会带更多花来,跟我约定不见不散。所以我也要跟你约定,明天不见不散。裴鸥一边嗅着花香一边骂他傻不傻,开心个不停,把自己从梦中乐醒了。他悠悠睁开眼,听见头顶有轻笑声:“看你在做美梦,我还犹豫要不要叫醒你。”裴鸥动一动,被搂得更紧了。闫初阳说:“马上就要日出了。”日出。裴鸥被拨得心弦颤动。他坐在落地窗前看过许多次日落,却还从未赏过一次日出。裴鸥眺望海天一线,鱼白渐染成橘红。他记得语文课本上定义:晨曦是黎明后的微光。裴鸥仰起脸,看见闫初阳笼罩在晨曦之中。他说:“你也是初阳。”闫初阳轻轻笑起来。他低下头,在金色的阳光里印下亲吻。裴鸥侧卧在柔软暄乎的床被间,眼神惺忪,脑袋迟钝。落地窗帘怎么拉上了?只留着巴掌大的缝隙。没有阳光大面积铺洒,房间里阴凉朦胧。身子...身子不是酗酒宿醉后的那种难受,是...是纵了欲的慵懒且乏累。记忆慢慢回拢,裴鸥了然了。之前说什么来着?年下小奶狗还是小狼狗什么狗的?呵,狗不足以形容,根本就是一只精力过分旺盛的小狼。吃到肉了,不仅会兴奋地大快朵颐,还在享用中学会了慢条斯理地细细品尝。裴鸥回味片刻,唇角才微微弯起就倏然落下,心动和愉悦被五味陈杂取代。在神魂颠倒中,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流着泪叫出其他人的名字。昨夜的怀抱那么温暖,他记得有一把温柔的声线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呢喃轻哄。他说:“不哭,我抱着你。”28.裴鸥撑着腰从被窝里坐起,赤身裸体,屁股痛得他忍不住咧嘴。房间里静悄悄,人呢?雷打不动地跑步去了?还是已经下午了?去tyche酒吧上班了?正琢磨着,房间外传来动静,关门声,拖鞋声,很轻,越来越近。裴鸥盯着门口,闫初阳提着一只小袋子撞进他目光里。翻过云覆过雨、颠过鸾倒过凤的两人互相对望。闫初阳只顿了一秒钟,立刻大步走到床边:“你醒了。”裴鸥发觉嗓子也不甚舒服。他点点头,垂眸时才看见前胸腰腹上的吻痕。...是真的想把他吃了,可能。...昨晚赏月快满月了吧?是不是该要担心一下月圆夜?闫初阳不知道裴鸥的震惊心理,他只管把人按回到枕头里。他俯下身亲他一口,说:“你不要动,今天我来照顾你。”29.裴鸥知道袋子里是什么了,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醒了。如果不是闫初阳摆弄他屁股看他“伤势”,他大概还能再沉睡两个钟。裴鸥想自己涂药。闫初阳不依,鸡贼,把药膏揣进兜儿里再去厨房给他倒水喝。裴鸥笑骂他:“别人都是开荤变成熟,你倒好,你反着来。”闫初阳被他吐槽得有点羞,于是在涂药时全数讨回。前后几分钟,裴鸥的两瓣臀尖儿上就不容拒绝地又多了几颗红草莓。裴鸥埋在枕头里,不笑了,也羞:“幼稚!”闫初阳就沿着脊椎一路啄吻上来,不白挨骂似的故意撒娇道:“我下午请假不去了,好不好?”裴鸥管他好不好。“你默认了,”闫初阳把他的脸蛋从枕头里挖出来,强吻他,“我们才亲热过,我想黏着你。”30.白粥里切了一些红薯块进去,煲出来又甜又糯。裴鸥使坏刁难他:“想吃东北卷饼。”难不倒闫初阳,他把擀面杖用出了金箍棒的效果,擀出来的面饼薄而不破,摊成两面金黄就盛出锅。正好昨天买的土豆还剩下半盒。裴鸥裹着浴袍窝在沙发里旁观,调侃道:“以后你旅游没钱了就街边卖卷饼吧,肯定有生意。”闫初阳跟着说笑:“嗯,平底锅走哪儿背哪儿,向全世界安利我们的土豆丝卷饼。”裴鸥看他刀法娴熟,看着看着晃了神,眼眶热得泛起潮湿。他忙掩住脸,怕被发现。31.饭后看了一场电影。就靠坐在床上,闫初阳把裴鸥拥在身前,让他枕在自己怀里。在给他揉胃,将他的饱嗝儿慢慢揉没。裴鸥舒服地闭上眼,听着听不懂的英语台词,感受有一枚亲吻落在发顶。“要睡会儿吗?”“嗯。”闫初阳轻声道:“躺下睡吧。”裴鸥没动,于是闫初阳也没动。半晌,裴鸥从怀抱里侧卧进被窝里,他听见电影静音了,或者是电视关机了,随后一只手拦腰抱紧他,将他重新捞回怀抱里。落地窗帘拉开了一半,裴鸥怔怔地眺望蓝天。思绪飘飞,被辽阔的海天吞噬。等肩膀被握住,被翻了个身按进肩窝里,裴鸥才知道自己哭了。32.春宵不止一夜,但请假不能天天。闫初阳去tyche酒吧了,去之前抱着裴鸥各种不撒手,把裴鸥亲烦了,裴鸥就亲自去为他开门:“扫地出门。”闫初阳乖乖走到门口,冷不丁又折回身把人往肩上扛,扛回卧室里再腻歪两分钟:“今天也去看我么?”裴鸥被掐着痒痒肉,他识时务,乖乖道:“去。”闫初阳这才将手从他腰间移开,移到他脸蛋上摸一摸,约定到:“我等你。”裴鸥在日落时提着小盒出门,他已经好几天没去投喂雅典小生了。可惜之前常去的地方都走了遍,还是没能遇见它。裴鸥把小盒送给一只陌生的猫,想,明天再来吧。天空黑尽,海上悬明月。快到tyche酒吧时,兜里手机一个劲儿的震。裴鸥猜,肯定是他的乖。却没想到屏幕上是一个大写的字母---m。33.夜晚吹的是陆风。裴鸥站在人际寥寥的一处崖边路标旁,他将视频通话切换成语音接起。庄穆的声音传来,疑惑道:“在哪儿吹风呢?”于是裴鸥四处瞧瞧,走到一处背风的墙角:“这回呢?能听清了吗?”“听清了。”庄穆笑道,“我看到你把名字改了,裴--鸥--,当时一下子还没想起来这是你。”裴鸥“唔”一声,捂着胸口,怕他听不见风声,听见他的心跳声。“我就顺便又问了句你开的那家酒吧,挺意外,怎么突然门店招租了?”裴鸥靠在墙壁上深深呼吸。他感觉自己在失去身体的掌控权,头昏耳鸣。他也感觉自己仿佛酩酊大醉,醉得他捡不起演技和伪装。“庄穆,”张合的唇舌尝到了咸涩,裴鸥仰起脸,“我...”咬着唇也控不住声线里的颤音。沉默中,听闻一声笑叹。“怪不得...怪不得庄周家里的那个总是用刀子眼看我。”34.裴鸥蹲在墙角里,漆黑避光,也没有晚风。听筒里久违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庄穆没有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那句笑叹之后,连从来的温柔都消失不见。他说,商铺门面在你名下,星垂天野的房子也是如此,要租要留任由你处置。还说,上个月订婚,等到冬天年底就结婚,祝福都是那么几句,听腻看厌没意思,他始终只对利益动过心,始终在乎的也只有他自己。“虽然百年好合听得耳朵起茧,但是我们好聚好散,你祝我一声,挂了电话就再也不必联系了。”裴鸥将唇咬得鲜血蔓延,他抹掉眼泪,哑声道:“庄穆,我...我祝你...”温柔似乎又悄悄涌出,庄穆“嗯”一声,先说:“裴鸥,我祝你开心幸福。”裴鸥崩溃地抱紧自己,他用尽力气让话语成句:“庄穆,我也祝你...祝你开开心心...祝你,平安幸福。”35.闫初阳等来裴鸥的告别。tyche酒吧仿若突然真空,喧嚣无声,空气也呼吸不了。裴鸥坐在高脚椅上,用一双盛满悲伤的眼睛对着闫初阳笑:“帮我翻译一下吧,跟老板说,要一杯他的招牌玛格丽特,下次再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闫初阳紧抿着唇,不肯听话。以前在momo,裴鸥看过无数场好戏,没有一场的主角是自己。今天在异国岛屿上,在一家被女神眷顾的小酒馆里,闫初阳把他禁锢在胸前,拥得他骨头好疼。“不是来看我的吗?为什么要我跟你干杯践行?说好的下一站要聘请我做贴身翻译呢?你变卦。”裴鸥埋在他颈窝里轻轻摇头,叹息地直白道:“我们做爱时,我叫过别人的名字,是不是?”怀抱又勒紧几分,闫初阳低声:“疗伤时都会痛,慢慢伤好了,就好了。”裴鸥抬手回抱住他:“闫初阳,或许你可以接受,但是我不行。你太好了,我不能再糟蹋你。”“你没有糟蹋我。每一次我说我喜欢你,你都拒绝我,你没糟蹋。”“我...你想让我对你的好感全部都变成愧疚和罪恶,是么?”怀抱终于松开,老板的身影出现在两人之间,正无措地搞不清状况。闫初阳把制服上罩着的围裙脱掉,二话不说扛起裴鸥就往门口走。裴鸥伏在他的肩头,也不挣扎,只无奈至极地长长一叹。36.又到崖边的路标旁。两个人坐在石头椅上,无言地望着海波倒映星月。裴鸥打破安静:“我---”闫初阳拽住他手腕,把他抱到怀里牢牢箍着,他嘶哑到:“不许说,我不听。”说罢就耍赖一般把脑袋往裴鸥的胸口里埋。裴鸥抬起手轻轻抓在他的头发里,身心俱疲道:“你下一站打算去哪里?”“你去哪儿我去哪儿。”裴鸥气得戳他脑瓜顶。真是!床单一滚,二十三岁变三岁。可戳完了,裴鸥又心软地揉揉他。闫初阳闷闷道:“是那个庄穆么?那个---”“是,赤巢的那个庄穆。”闫初阳沮丧:“那得下辈子了,我才有可能比得过他。”裴鸥被惹得轻轻莞尔,眼睫上坠满泪珠。“他回来找你了?”“没有。”“那...你要回去找他了?”“也没有。”“以后呢,会有吗?”“以后也不会有。”闫初阳抬起头,一双眼和裴鸥还在泌着血珠的唇一样通红。他凑去吻他的脸颊,祈求道:“下一站去哪儿都好,让我陪着你,可以吗?”37.白天阳光灿烂,夜里月光却清冽得有点凉。闫初阳一下一下轻拍在裴鸥的肩头,一句句对未来的计划和憧憬充当催眠曲,又在他湿润的眼帘上落下亲吻。“我教你英语。每天背二十个单词,我和你一起背。”“教你游泳,大概喝完一池子的水,你就能学会了。”“我会努力赚钱的,你不要嫌弃我穷。”“我也想把你带回暖书堂,把你介绍给堂里的妈妈们,她们都特别好。”裴鸥窝在闫初阳的怀里睡着了。闫初阳同他额头相抵,几乎无声地低语道:“别抛弃我,好不好?”通往悬崖酒店的楼梯阶弯弯绕绕。闫初阳把制服脱下来披在裴鸥身上,背着他往山顶上慢慢爬。夜风吹乱两个人的头发。耳畔突然有软语:“闫初阳。”闫初阳往上托一托他,应他一声。“我还爱他。”“...我知道。”裴鸥垂眸看着他们相融的影子:“我不要再跟你上床,我怕我---”闫初阳温柔地打断他:“下一次我会纠正你,以后你只许叫我的名字。”38.悬崖酒店到了。闫初阳用被子把裴鸥裹成一团,和他一起挤在露台的小沙发里沐浴月光。他哼着不知名的民谣哄他入睡。裴鸥觉得好听,迷迷糊糊地问他:“哪儿学的?”闫初阳笑起来:“晨跑时从卖花奶奶那儿学的。”裴鸥幻想那幅画面,于是在梦里梦见那幅画面---闫初阳捧着一束鲜花送给他,说,买一枝才肯教我一句,到头来我都买完了,她还没教完。我问她怎么办,她说明天她会带更多花来,跟我约定不见不散。所以我也要跟你约定,明天不见不散。裴鸥一边嗅着花香一边骂他傻不傻,开心个不停,把自己从梦中乐醒了。他悠悠睁开眼,听见头顶有轻笑声:“看你在做美梦,我还犹豫要不要叫醒你。”裴鸥动一动,被搂得更紧了。闫初阳说:“马上就要日出了。”日出。裴鸥被拨得心弦颤动。他坐在落地窗前看过许多次日落,却还从未赏过一次日出。裴鸥眺望海天一线,鱼白渐染成橘红。他记得语文课本上定义:晨曦是黎明后的微光。裴鸥仰起脸,看见闫初阳笼罩在晨曦之中。他说:“你也是初阳。”闫初阳轻轻笑起来。他低下头,在金色的阳光里印下亲吻。裴鸥侧卧在柔软暄乎的床被间,眼神惺忪,脑袋迟钝。落地窗帘怎么拉上了?只留着巴掌大的缝隙。没有阳光大面积铺洒,房间里阴凉朦胧。身子...身子不是酗酒宿醉后的那种难受,是...是纵了欲的慵懒且乏累。记忆慢慢回拢,裴鸥了然了。之前说什么来着?年下小奶狗还是小狼狗什么狗的?呵,狗不足以形容,根本就是一只精力过分旺盛的小狼。吃到肉了,不仅会兴奋地大快朵颐,还在享用中学会了慢条斯理地细细品尝。裴鸥回味片刻,唇角才微微弯起就倏然落下,心动和愉悦被五味陈杂取代。在神魂颠倒中,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流着泪叫出其他人的名字。昨夜的怀抱那么温暖,他记得有一把温柔的声线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呢喃轻哄。他说:“不哭,我抱着你。”28.裴鸥撑着腰从被窝里坐起,赤身裸体,屁股痛得他忍不住咧嘴。房间里静悄悄,人呢?雷打不动地跑步去了?还是已经下午了?去tyche酒吧上班了?正琢磨着,房间外传来动静,关门声,拖鞋声,很轻,越来越近。裴鸥盯着门口,闫初阳提着一只小袋子撞进他目光里。翻过云覆过雨、颠过鸾倒过凤的两人互相对望。闫初阳只顿了一秒钟,立刻大步走到床边:“你醒了。”裴鸥发觉嗓子也不甚舒服。他点点头,垂眸时才看见前胸腰腹上的吻痕。...是真的想把他吃了,可能。...昨晚赏月快满月了吧?是不是该要担心一下月圆夜?闫初阳不知道裴鸥的震惊心理,他只管把人按回到枕头里。他俯下身亲他一口,说:“你不要动,今天我来照顾你。”29.裴鸥知道袋子里是什么了,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醒了。如果不是闫初阳摆弄他屁股看他“伤势”,他大概还能再沉睡两个钟。裴鸥想自己涂药。闫初阳不依,鸡贼,把药膏揣进兜儿里再去厨房给他倒水喝。裴鸥笑骂他:“别人都是开荤变成熟,你倒好,你反着来。”闫初阳被他吐槽得有点羞,于是在涂药时全数讨回。前后几分钟,裴鸥的两瓣臀尖儿上就不容拒绝地又多了几颗红草莓。裴鸥埋在枕头里,不笑了,也羞:“幼稚!”闫初阳就沿着脊椎一路啄吻上来,不白挨骂似的故意撒娇道:“我下午请假不去了,好不好?”裴鸥管他好不好。“你默认了,”闫初阳把他的脸蛋从枕头里挖出来,强吻他,“我们才亲热过,我想黏着你。”30.白粥里切了一些红薯块进去,煲出来又甜又糯。裴鸥使坏刁难他:“想吃东北卷饼。”难不倒闫初阳,他把擀面杖用出了金箍棒的效果,擀出来的面饼薄而不破,摊成两面金黄就盛出锅。正好昨天买的土豆还剩下半盒。裴鸥裹着浴袍窝在沙发里旁观,调侃道:“以后你旅游没钱了就街边卖卷饼吧,肯定有生意。”闫初阳跟着说笑:“嗯,平底锅走哪儿背哪儿,向全世界安利我们的土豆丝卷饼。”裴鸥看他刀法娴熟,看着看着晃了神,眼眶热得泛起潮湿。他忙掩住脸,怕被发现。31.饭后看了一场电影。就靠坐在床上,闫初阳把裴鸥拥在身前,让他枕在自己怀里。在给他揉胃,将他的饱嗝儿慢慢揉没。裴鸥舒服地闭上眼,听着听不懂的英语台词,感受有一枚亲吻落在发顶。“要睡会儿吗?”“嗯。”闫初阳轻声道:“躺下睡吧。”裴鸥没动,于是闫初阳也没动。半晌,裴鸥从怀抱里侧卧进被窝里,他听见电影静音了,或者是电视关机了,随后一只手拦腰抱紧他,将他重新捞回怀抱里。落地窗帘拉开了一半,裴鸥怔怔地眺望蓝天。思绪飘飞,被辽阔的海天吞噬。等肩膀被握住,被翻了个身按进肩窝里,裴鸥才知道自己哭了。32.春宵不止一夜,但请假不能天天。闫初阳去tyche酒吧了,去之前抱着裴鸥各种不撒手,把裴鸥亲烦了,裴鸥就亲自去为他开门:“扫地出门。”闫初阳乖乖走到门口,冷不丁又折回身把人往肩上扛,扛回卧室里再腻歪两分钟:“今天也去看我么?”裴鸥被掐着痒痒肉,他识时务,乖乖道:“去。”闫初阳这才将手从他腰间移开,移到他脸蛋上摸一摸,约定到:“我等你。”裴鸥在日落时提着小盒出门,他已经好几天没去投喂雅典小生了。可惜之前常去的地方都走了遍,还是没能遇见它。裴鸥把小盒送给一只陌生的猫,想,明天再来吧。天空黑尽,海上悬明月。快到tyche酒吧时,兜里手机一个劲儿的震。裴鸥猜,肯定是他的乖。却没想到屏幕上是一个大写的字母---m。33.夜晚吹的是陆风。裴鸥站在人际寥寥的一处崖边路标旁,他将视频通话切换成语音接起。庄穆的声音传来,疑惑道:“在哪儿吹风呢?”于是裴鸥四处瞧瞧,走到一处背风的墙角:“这回呢?能听清了吗?”“听清了。”庄穆笑道,“我看到你把名字改了,裴--鸥--,当时一下子还没想起来这是你。”裴鸥“唔”一声,捂着胸口,怕他听不见风声,听见他的心跳声。“我就顺便又问了句你开的那家酒吧,挺意外,怎么突然门店招租了?”裴鸥靠在墙壁上深深呼吸。他感觉自己在失去身体的掌控权,头昏耳鸣。他也感觉自己仿佛酩酊大醉,醉得他捡不起演技和伪装。“庄穆,”张合的唇舌尝到了咸涩,裴鸥仰起脸,“我...”咬着唇也控不住声线里的颤音。沉默中,听闻一声笑叹。“怪不得...怪不得庄周家里的那个总是用刀子眼看我。”34.裴鸥蹲在墙角里,漆黑避光,也没有晚风。听筒里久违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庄穆没有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那句笑叹之后,连从来的温柔都消失不见。他说,商铺门面在你名下,星垂天野的房子也是如此,要租要留任由你处置。还说,上个月订婚,等到冬天年底就结婚,祝福都是那么几句,听腻看厌没意思,他始终只对利益动过心,始终在乎的也只有他自己。“虽然百年好合听得耳朵起茧,但是我们好聚好散,你祝我一声,挂了电话就再也不必联系了。”裴鸥将唇咬得鲜血蔓延,他抹掉眼泪,哑声道:“庄穆,我...我祝你...”温柔似乎又悄悄涌出,庄穆“嗯”一声,先说:“裴鸥,我祝你开心幸福。”裴鸥崩溃地抱紧自己,他用尽力气让话语成句:“庄穆,我也祝你...祝你开开心心...祝你,平安幸福。”35.闫初阳等来裴鸥的告别。tyche酒吧仿若突然真空,喧嚣无声,空气也呼吸不了。裴鸥坐在高脚椅上,用一双盛满悲伤的眼睛对着闫初阳笑:“帮我翻译一下吧,跟老板说,要一杯他的招牌玛格丽特,下次再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闫初阳紧抿着唇,不肯听话。以前在momo,裴鸥看过无数场好戏,没有一场的主角是自己。今天在异国岛屿上,在一家被女神眷顾的小酒馆里,闫初阳把他禁锢在胸前,拥得他骨头好疼。“不是来看我的吗?为什么要我跟你干杯践行?说好的下一站要聘请我做贴身翻译呢?你变卦。”裴鸥埋在他颈窝里轻轻摇头,叹息地直白道:“我们做爱时,我叫过别人的名字,是不是?”怀抱又勒紧几分,闫初阳低声:“疗伤时都会痛,慢慢伤好了,就好了。”裴鸥抬手回抱住他:“闫初阳,或许你可以接受,但是我不行。你太好了,我不能再糟蹋你。”“你没有糟蹋我。每一次我说我喜欢你,你都拒绝我,你没糟蹋。”“我...你想让我对你的好感全部都变成愧疚和罪恶,是么?”怀抱终于松开,老板的身影出现在两人之间,正无措地搞不清状况。闫初阳把制服上罩着的围裙脱掉,二话不说扛起裴鸥就往门口走。裴鸥伏在他的肩头,也不挣扎,只无奈至极地长长一叹。36.又到崖边的路标旁。两个人坐在石头椅上,无言地望着海波倒映星月。裴鸥打破安静:“我---”闫初阳拽住他手腕,把他抱到怀里牢牢箍着,他嘶哑到:“不许说,我不听。”说罢就耍赖一般把脑袋往裴鸥的胸口里埋。裴鸥抬起手轻轻抓在他的头发里,身心俱疲道:“你下一站打算去哪里?”“你去哪儿我去哪儿。”裴鸥气得戳他脑瓜顶。真是!床单一滚,二十三岁变三岁。可戳完了,裴鸥又心软地揉揉他。闫初阳闷闷道:“是那个庄穆么?那个---”“是,赤巢的那个庄穆。”闫初阳沮丧:“那得下辈子了,我才有可能比得过他。”裴鸥被惹得轻轻莞尔,眼睫上坠满泪珠。“他回来找你了?”“没有。”“那...你要回去找他了?”“也没有。”“以后呢,会有吗?”“以后也不会有。”闫初阳抬起头,一双眼和裴鸥还在泌着血珠的唇一样通红。他凑去吻他的脸颊,祈求道:“下一站去哪儿都好,让我陪着你,可以吗?”37.白天阳光灿烂,夜里月光却清冽得有点凉。闫初阳一下一下轻拍在裴鸥的肩头,一句句对未来的计划和憧憬充当催眠曲,又在他湿润的眼帘上落下亲吻。“我教你英语。每天背二十个单词,我和你一起背。”“教你游泳,大概喝完一池子的水,你就能学会了。”“我会努力赚钱的,你不要嫌弃我穷。”“我也想把你带回暖书堂,把你介绍给堂里的妈妈们,她们都特别好。”裴鸥窝在闫初阳的怀里睡着了。闫初阳同他额头相抵,几乎无声地低语道:“别抛弃我,好不好?”通往悬崖酒店的楼梯阶弯弯绕绕。闫初阳把制服脱下来披在裴鸥身上,背着他往山顶上慢慢爬。夜风吹乱两个人的头发。耳畔突然有软语:“闫初阳。”闫初阳往上托一托他,应他一声。“我还爱他。”“...我知道。”裴鸥垂眸看着他们相融的影子:“我不要再跟你上床,我怕我---”闫初阳温柔地打断他:“下一次我会纠正你,以后你只许叫我的名字。”38.悬崖酒店到了。闫初阳用被子把裴鸥裹成一团,和他一起挤在露台的小沙发里沐浴月光。他哼着不知名的民谣哄他入睡。裴鸥觉得好听,迷迷糊糊地问他:“哪儿学的?”闫初阳笑起来:“晨跑时从卖花奶奶那儿学的。”裴鸥幻想那幅画面,于是在梦里梦见那幅画面---闫初阳捧着一束鲜花送给他,说,买一枝才肯教我一句,到头来我都买完了,她还没教完。我问她怎么办,她说明天她会带更多花来,跟我约定不见不散。所以我也要跟你约定,明天不见不散。裴鸥一边嗅着花香一边骂他傻不傻,开心个不停,把自己从梦中乐醒了。他悠悠睁开眼,听见头顶有轻笑声:“看你在做美梦,我还犹豫要不要叫醒你。”裴鸥动一动,被搂得更紧了。闫初阳说:“马上就要日出了。”日出。裴鸥被拨得心弦颤动。他坐在落地窗前看过许多次日落,却还从未赏过一次日出。裴鸥眺望海天一线,鱼白渐染成橘红。他记得语文课本上定义:晨曦是黎明后的微光。裴鸥仰起脸,看见闫初阳笼罩在晨曦之中。他说:“你也是初阳。”闫初阳轻轻笑起来。他低下头,在金色的阳光里印下亲吻。裴鸥侧卧在柔软暄乎的床被间,眼神惺忪,脑袋迟钝。落地窗帘怎么拉上了?只留着巴掌大的缝隙。没有阳光大面积铺洒,房间里阴凉朦胧。身子...身子不是酗酒宿醉后的那种难受,是...是纵了欲的慵懒且乏累。记忆慢慢回拢,裴鸥了然了。之前说什么来着?年下小奶狗还是小狼狗什么狗的?呵,狗不足以形容,根本就是一只精力过分旺盛的小狼。吃到肉了,不仅会兴奋地大快朵颐,还在享用中学会了慢条斯理地细细品尝。裴鸥回味片刻,唇角才微微弯起就倏然落下,心动和愉悦被五味陈杂取代。在神魂颠倒中,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流着泪叫出其他人的名字。昨夜的怀抱那么温暖,他记得有一把温柔的声线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呢喃轻哄。他说:“不哭,我抱着你。”28.裴鸥撑着腰从被窝里坐起,赤身裸体,屁股痛得他忍不住咧嘴。房间里静悄悄,人呢?雷打不动地跑步去了?还是已经下午了?去tyche酒吧上班了?正琢磨着,房间外传来动静,关门声,拖鞋声,很轻,越来越近。裴鸥盯着门口,闫初阳提着一只小袋子撞进他目光里。翻过云覆过雨、颠过鸾倒过凤的两人互相对望。闫初阳只顿了一秒钟,立刻大步走到床边:“你醒了。”裴鸥发觉嗓子也不甚舒服。他点点头,垂眸时才看见前胸腰腹上的吻痕。...是真的想把他吃了,可能。...昨晚赏月快满月了吧?是不是该要担心一下月圆夜?闫初阳不知道裴鸥的震惊心理,他只管把人按回到枕头里。他俯下身亲他一口,说:“你不要动,今天我来照顾你。”29.裴鸥知道袋子里是什么了,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醒了。如果不是闫初阳摆弄他屁股看他“伤势”,他大概还能再沉睡两个钟。裴鸥想自己涂药。闫初阳不依,鸡贼,把药膏揣进兜儿里再去厨房给他倒水喝。裴鸥笑骂他:“别人都是开荤变成熟,你倒好,你反着来。”闫初阳被他吐槽得有点羞,于是在涂药时全数讨回。前后几分钟,裴鸥的两瓣臀尖儿上就不容拒绝地又多了几颗红草莓。裴鸥埋在枕头里,不笑了,也羞:“幼稚!”闫初阳就沿着脊椎一路啄吻上来,不白挨骂似的故意撒娇道:“我下午请假不去了,好不好?”裴鸥管他好不好。“你默认了,”闫初阳把他的脸蛋从枕头里挖出来,强吻他,“我们才亲热过,我想黏着你。”30.白粥里切了一些红薯块进去,煲出来又甜又糯。裴鸥使坏刁难他:“想吃东北卷饼。”难不倒闫初阳,他把擀面杖用出了金箍棒的效果,擀出来的面饼薄而不破,摊成两面金黄就盛出锅。正好昨天买的土豆还剩下半盒。裴鸥裹着浴袍窝在沙发里旁观,调侃道:“以后你旅游没钱了就街边卖卷饼吧,肯定有生意。”闫初阳跟着说笑:“嗯,平底锅走哪儿背哪儿,向全世界安利我们的土豆丝卷饼。”裴鸥看他刀法娴熟,看着看着晃了神,眼眶热得泛起潮湿。他忙掩住脸,怕被发现。31.饭后看了一场电影。就靠坐在床上,闫初阳把裴鸥拥在身前,让他枕在自己怀里。在给他揉胃,将他的饱嗝儿慢慢揉没。裴鸥舒服地闭上眼,听着听不懂的英语台词,感受有一枚亲吻落在发顶。“要睡会儿吗?”“嗯。”闫初阳轻声道:“躺下睡吧。”裴鸥没动,于是闫初阳也没动。半晌,裴鸥从怀抱里侧卧进被窝里,他听见电影静音了,或者是电视关机了,随后一只手拦腰抱紧他,将他重新捞回怀抱里。落地窗帘拉开了一半,裴鸥怔怔地眺望蓝天。思绪飘飞,被辽阔的海天吞噬。等肩膀被握住,被翻了个身按进肩窝里,裴鸥才知道自己哭了。32.春宵不止一夜,但请假不能天天。闫初阳去tyche酒吧了,去之前抱着裴鸥各种不撒手,把裴鸥亲烦了,裴鸥就亲自去为他开门:“扫地出门。”闫初阳乖乖走到门口,冷不丁又折回身把人往肩上扛,扛回卧室里再腻歪两分钟:“今天也去看我么?”裴鸥被掐着痒痒肉,他识时务,乖乖道:“去。”闫初阳这才将手从他腰间移开,移到他脸蛋上摸一摸,约定到:“我等你。”裴鸥在日落时提着小盒出门,他已经好几天没去投喂雅典小生了。可惜之前常去的地方都走了遍,还是没能遇见它。裴鸥把小盒送给一只陌生的猫,想,明天再来吧。天空黑尽,海上悬明月。快到tyche酒吧时,兜里手机一个劲儿的震。裴鸥猜,肯定是他的乖。却没想到屏幕上是一个大写的字母---m。33.夜晚吹的是陆风。裴鸥站在人际寥寥的一处崖边路标旁,他将视频通话切换成语音接起。庄穆的声音传来,疑惑道:“在哪儿吹风呢?”于是裴鸥四处瞧瞧,走到一处背风的墙角:“这回呢?能听清了吗?”“听清了。”庄穆笑道,“我看到你把名字改了,裴--鸥--,当时一下子还没想起来这是你。”裴鸥“唔”一声,捂着胸口,怕他听不见风声,听见他的心跳声。“我就顺便又问了句你开的那家酒吧,挺意外,怎么突然门店招租了?”裴鸥靠在墙壁上深深呼吸。他感觉自己在失去身体的掌控权,头昏耳鸣。他也感觉自己仿佛酩酊大醉,醉得他捡不起演技和伪装。“庄穆,”张合的唇舌尝到了咸涩,裴鸥仰起脸,“我...”咬着唇也控不住声线里的颤音。沉默中,听闻一声笑叹。“怪不得...怪不得庄周家里的那个总是用刀子眼看我。”34.裴鸥蹲在墙角里,漆黑避光,也没有晚风。听筒里久违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庄穆没有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那句笑叹之后,连从来的温柔都消失不见。他说,商铺门面在你名下,星垂天野的房子也是如此,要租要留任由你处置。还说,上个月订婚,等到冬天年底就结婚,祝福都是那么几句,听腻看厌没意思,他始终只对利益动过心,始终在乎的也只有他自己。“虽然百年好合听得耳朵起茧,但是我们好聚好散,你祝我一声,挂了电话就再也不必联系了。”裴鸥将唇咬得鲜血蔓延,他抹掉眼泪,哑声道:“庄穆,我...我祝你...”温柔似乎又悄悄涌出,庄穆“嗯”一声,先说:“裴鸥,我祝你开心幸福。”裴鸥崩溃地抱紧自己,他用尽力气让话语成句:“庄穆,我也祝你...祝你开开心心...祝你,平安幸福。”35.闫初阳等来裴鸥的告别。tyche酒吧仿若突然真空,喧嚣无声,空气也呼吸不了。裴鸥坐在高脚椅上,用一双盛满悲伤的眼睛对着闫初阳笑:“帮我翻译一下吧,跟老板说,要一杯他的招牌玛格丽特,下次再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闫初阳紧抿着唇,不肯听话。以前在momo,裴鸥看过无数场好戏,没有一场的主角是自己。今天在异国岛屿上,在一家被女神眷顾的小酒馆里,闫初阳把他禁锢在胸前,拥得他骨头好疼。“不是来看我的吗?为什么要我跟你干杯践行?说好的下一站要聘请我做贴身翻译呢?你变卦。”裴鸥埋在他颈窝里轻轻摇头,叹息地直白道:“我们做爱时,我叫过别人的名字,是不是?”怀抱又勒紧几分,闫初阳低声:“疗伤时都会痛,慢慢伤好了,就好了。”裴鸥抬手回抱住他:“闫初阳,或许你可以接受,但是我不行。你太好了,我不能再糟蹋你。”“你没有糟蹋我。每一次我说我喜欢你,你都拒绝我,你没糟蹋。”“我...你想让我对你的好感全部都变成愧疚和罪恶,是么?”怀抱终于松开,老板的身影出现在两人之间,正无措地搞不清状况。闫初阳把制服上罩着的围裙脱掉,二话不说扛起裴鸥就往门口走。裴鸥伏在他的肩头,也不挣扎,只无奈至极地长长一叹。36.又到崖边的路标旁。两个人坐在石头椅上,无言地望着海波倒映星月。裴鸥打破安静:“我---”闫初阳拽住他手腕,把他抱到怀里牢牢箍着,他嘶哑到:“不许说,我不听。”说罢就耍赖一般把脑袋往裴鸥的胸口里埋。裴鸥抬起手轻轻抓在他的头发里,身心俱疲道:“你下一站打算去哪里?”“你去哪儿我去哪儿。”裴鸥气得戳他脑瓜顶。真是!床单一滚,二十三岁变三岁。可戳完了,裴鸥又心软地揉揉他。闫初阳闷闷道:“是那个庄穆么?那个---”“是,赤巢的那个庄穆。”闫初阳沮丧:“那得下辈子了,我才有可能比得过他。”裴鸥被惹得轻轻莞尔,眼睫上坠满泪珠。“他回来找你了?”“没有。”“那...你要回去找他了?”“也没有。”“以后呢,会有吗?”“以后也不会有。”闫初阳抬起头,一双眼和裴鸥还在泌着血珠的唇一样通红。他凑去吻他的脸颊,祈求道:“下一站去哪儿都好,让我陪着你,可以吗?”37.白天阳光灿烂,夜里月光却清冽得有点凉。闫初阳一下一下轻拍在裴鸥的肩头,一句句对未来的计划和憧憬充当催眠曲,又在他湿润的眼帘上落下亲吻。“我教你英语。每天背二十个单词,我和你一起背。”“教你游泳,大概喝完一池子的水,你就能学会了。”“我会努力赚钱的,你不要嫌弃我穷。”“我也想把你带回暖书堂,把你介绍给堂里的妈妈们,她们都特别好。”裴鸥窝在闫初阳的怀里睡着了。闫初阳同他额头相抵,几乎无声地低语道:“别抛弃我,好不好?”通往悬崖酒店的楼梯阶弯弯绕绕。闫初阳把制服脱下来披在裴鸥身上,背着他往山顶上慢慢爬。夜风吹乱两个人的头发。耳畔突然有软语:“闫初阳。”闫初阳往上托一托他,应他一声。“我还爱他。”“...我知道。”裴鸥垂眸看着他们相融的影子:“我不要再跟你上床,我怕我---”闫初阳温柔地打断他:“下一次我会纠正你,以后你只许叫我的名字。”38.悬崖酒店到了。闫初阳用被子把裴鸥裹成一团,和他一起挤在露台的小沙发里沐浴月光。他哼着不知名的民谣哄他入睡。裴鸥觉得好听,迷迷糊糊地问他:“哪儿学的?”闫初阳笑起来:“晨跑时从卖花奶奶那儿学的。”裴鸥幻想那幅画面,于是在梦里梦见那幅画面---闫初阳捧着一束鲜花送给他,说,买一枝才肯教我一句,到头来我都买完了,她还没教完。我问她怎么办,她说明天她会带更多花来,跟我约定不见不散。所以我也要跟你约定,明天不见不散。裴鸥一边嗅着花香一边骂他傻不傻,开心个不停,把自己从梦中乐醒了。他悠悠睁开眼,听见头顶有轻笑声:“看你在做美梦,我还犹豫要不要叫醒你。”裴鸥动一动,被搂得更紧了。闫初阳说:“马上就要日出了。”日出。裴鸥被拨得心弦颤动。他坐在落地窗前看过许多次日落,却还从未赏过一次日出。裴鸥眺望海天一线,鱼白渐染成橘红。他记得语文课本上定义:晨曦是黎明后的微光。裴鸥仰起脸,看见闫初阳笼罩在晨曦之中。他说:“你也是初阳。”闫初阳轻轻笑起来。他低下头,在金色的阳光里印下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