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里。一个白发老者拎着一个毫无生气的死人走来。一个年轻的男子从树上跃下, 一瞬间到了老者的跟前。老者被吓了一跳, 抚着心脏:“你真是, 几年没见, 一见面就要吓死你师父我是不是?”男子勾唇浅笑, 声音略低:“师父莫见怪。”他跪下去,缓缓地磕头:“师父,许久不见, 徒儿不孝,进了宫就没曾孝顺过师父。”老者哎呀一声,将那个死人丢在了地上, 又伸手搀扶起跪地的男子。“你的来信我已经收到了, 我也帮你一起想了个法子,届时你用他。”男子顺着老者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我已经做好了一副面具, 已在药水中泡了足足一个月有余, 敷上去只要没有我的解药, 他们是怎么都看不出这人带了面具的。”男子闻言勾起唇:“谢谢师父。”陈孽看着不远处大王爷的兵马, 在确保能围剿掉大王爷的私营时, 陈孽下令:“攻!”陈孽心中很清楚这些小兵只不过是大王爷用来混淆视听的, 他的目的也不是铲了大王爷的小窝,而是...陈孽看着眼前一个士兵挥舞这剑朝自己劈来,陈孽眼一眨, 唇一勾, 那士兵满脸狰狞。噗嗤—鲜血一瞬间涌出,陈孽在那瞬间,心灵终于解脱了!他死了。陈孽死了。从此,这个国都再无陈孽此人。他像是一阵风,来时扰乱赢浅的善心,走时,带着所有人的泪,是一阵风,吹完,就走了。地上躺着陈孽的尸首,头身分割。侍卫们红着眼默哀。大王爷的一个余党,在晚间,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从棺木里取走了陈孽的头,又快马加鞭的运了回去。一晃两年已过,岁月匆匆。赢浅未再踏入公主府半步,她整日呆在皇宫中,除了皇宫,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皇陵。那里埋葬了她终其一生痴念的人。他再也醒不来了。他曾经答应过她,最晚一年多半载就会回来。如今,已然过了,她心中仅存的那点希望都没了。赢浅就这么坐在御花园里的那根柱子上,是陈孽当时训斥她不可以坐着的那根柱子上。三儿眼红红的,泪却没有,就这么眺望着远方。秦蓁蓁摘了一朵玫瑰花塞到了卿卿的手上,弯着腰对卿卿说:,“去,给姑姑送过去。”赢烨蹲在秦蓁蓁的身后,也送了一朵玫瑰花给她,“男大不中留,你看,还是夫君我好吧。”秦蓁蓁无奈的捏着赢烨的鼻子,“知道啦,你最好你最棒啦!”赢烨挑眉,趁机亲了上去。赢溱拿着花,父母的心思不在他身上,但是他无所谓,只要给他撒丫子狂奔他就高兴,拿着鲜艳的花咯咯的笑着走开了。不多时,御花园里传来一阵笑声,三儿敛眸,往下看去,卿卿正在踉跄着步伐向自己走来,他身后不远处,皇嫂正在朝着自己微笑。三儿瞬间又红了眼,卿卿嘟着嘴冒着口水泡泡,开心的跌跌撞撞的走来。三儿立刻跃起身子往下,卿卿咯咯笑出声,张开粉嫩的小嘴:“吧吧吧...”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三儿一颗心都被软化了。她张开手臂,小心翼翼的将卿卿抱在自己的怀里,“我的心肝宝贝~”三儿笑着唤他,卿卿什么都不懂,将自己手中刚刚秦蓁蓁放在自己手中的鲜花塞给三儿。三儿看过去,皇嫂被皇兄拐走了。三儿:“......”三儿挑眉,将卿卿抱在自己的怀里。姑侄两人收拾了一番,刚准备过去皇兄和皇嫂的宫殿和他们说一声时,皇兄身边的太监就走过来了。“三儿公主,皇上说,你想带他去哪里就去哪里,最好在外面玩个一年半载,届时再带回来,还叫你不要太早的回来,要是想要去哪里玩,银两不够的话,就直接去库房里拿,要多少拿多少。”三儿额间抽了抽,这...她垂眸,一言难尽的看着那个吃手指的卿卿。三儿叹息,自言自语:“卿卿,你到底是有多讨你父皇的厌啊!居然还叫我带你出去玩,玩个一年半载都可以!”三儿:“啧啧...”卿卿还在吃着手指,晶莹的水渍在口角流下,三儿熟练的拿起手帕,轻轻的擦拭掉了卿卿嘴角的水渍。“走哦,姑姑带你出去见世面。”毕竟抱了一个孩子,三儿还是万分的小心,足足带了一队侍卫,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进了宰相的府邸。“三儿,你怎么来了?”董宰相将妻子扶好坐在凳子上。三儿抱着卿卿,看着林蔚的肚子,她勾唇,“又大了一些。”林蔚温温柔柔的,“我也感觉...肚子好像沉了些。”林蔚怀孕了,董宰相高兴的第一次罢工,连续一个月未上朝。三儿将卿卿抱给宰相,宰相接过来,蹲下身子,将轻轻的小肥手贴在林蔚的肚子上。“告诉我,这里是男孩还是女孩?”赢溱咯咯笑,三儿哎哟一声,“你小子,姑姑抱你这么久逗你你都没笑,怎么现在就笑的这么开心?”宰相闻言轻轻地笑了笑,一只手抚摸住林蔚的手,另一只手抱着卿卿,温柔的说,“你和三儿说说体己话,我带他出去玩一玩,很快回来。”三儿捂住嘴偷笑,轻轻的拍了拍林蔚的肩膀,林蔚红着脸点头,“好。”宰相浅笑,抚了抚她的手,抱着卿卿起身走了。三儿一直和林蔚从中午聊到了下午断夜的时候才抱着卿卿回去。两个人刚走出宰相府,董宰相就追着出来了。“来...这个,我给卿卿买的小玩意忘记拿了。”董宰相拿着一个木偶小马驹,将它抱给了身后的侍卫。三儿一笑,挥舞着卿卿的小手,“说,谢谢干爹。”宰相认了蕫溱做干儿子,卿卿咯咯一笑,手想去抓那个小马驹,三儿低头亲了亲卿卿的额头,“走咯,回家咯。”不远处,一个男子站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幅画面,眼中有一丝血丝泛着红。宰相转身进入府邸的一瞬间,看向了这个男子,若有所思。那男子似有似察觉,立刻转身,背对着宰相府。身边的一个路人看见此番景象,以为那个男子是刚入清歌国国都的,路人也是刚来的,想找个人寒暄,“兄台,是否有些羡慕?这个是我国的公主,那个是宰相,怀中的,自然是他们的孩子。”那男子眼眶瞬间红了,她居然,浅浅居然...居然...居然和别人成了家,居然...不再等自己了!男子怒火攻心,居然当场吐了鲜血。一瞬间被他捂住了唇,没让别人发现意外。宰相一进到府邸,立刻对着身边的一个暗卫说:“去,告诉皇上,叫他出宫一趟,就说我有事找他。”暗卫得令,退了下去。三儿抱着卿卿买了一个糖人一群人又打道回宫。那男子带着一个面具,在三儿走后不久,走到了卖糖人的摊贩前,嘶哑着嗓音,口中还有血腥味,“给我来一个浅浅刚刚吃的那个糖人。”摊贩看着眼前高大的男子,不敢惹却又不耐烦的说:“谁知道你说的浅浅是谁。”那男子夹杂着血丝的唇瓣撕扯开,他声音低低的,有人让人伤怀。“那就...说是三儿公主吧。”摊贩疑惑的盯着男子,最后还是不敢惹,快速的做好了一个糖人。男子给了银两,手捏着糖人,苦涩的笑了笑。他的浅浅啊...和宰相在一起了,两个人还生了一个孩子,孩子都这么大了。男子闭眼,想起了宰相当时的婚事,那时候他就在府邸门口处看过...那...宰相有两个妻子?那刚刚...三儿居然抱着孩子回了皇宫...思及此,男子眼瞬间睁开,眼眸间全是怒气。晚间,宰相坐在书房,林蔚已经入寝了。书房里蜡烛冉冉升起,宰相靠在椅背上,紧紧的盯着门前的方向。不一会,蜡烛全灭,一阵风涌进来,宰相一瞬间就被人捏住了脖颈。“咳咳...放开。”宰相蹙眉,将那人的手弄开。那人没动,嗓音嘶哑,怒气十足:“你...你居然娶了浅浅,为何...为何又娶其他女子,今日甚至还将浅浅逼走了,董崇夕,你这是什么意思!”宰相用力地挣扎了开来,“你胡思乱想什么,我只有一个妻子,那就是林蔚。”他说完,将蜡烛点燃,烛火照耀下,那男子的脸赫然醒目,不是别人,正是——陈孽。宰相呵了一声,“看来你真的没死。”陈孽不自然的别开眼。宰相:“我近日就听闻国都中有个陌生男子整日游荡,我前去偷偷看过,身型的确像是你,未曾想,真的是你。”“你当时的计划很完美啊,把我和皇上都瞒过去了,呵,要不是...要不是我把那个头颅的面具撕开,我还真的就信了。”陈孽心一紧,“你撕开了?”宰相睨了他一眼,“这你就紧张了?放心吧,我没和皇上和三儿说。”他顿了顿,“不过,皇上...皇上应该是知道些什么,装作不知道而已,大家都是为了配合你,想看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陈孽瘫坐在凳子上,长腿伸直,苦笑:“我知瞒不住你们,我无所谓,我主要的目的,在三儿。”宰相报复他刚刚掐了自己,背过身,抿着唇:“那你...快点吧,三儿最近,和一个大臣的儿子走的很近,你...诶。”陈孽已经不见了身影,屏风后走出两个人。赢烨和秦蓁蓁。秦蓁蓁一脸惊讶,赢烨脸上始终平静。宰相无奈的摇摇头,“不给他下点猛料,他真的不敢前进。”赢烨手抱着秦蓁蓁,闻言淡淡的嗯了一声,秦蓁蓁在这时抬头,“赢烨...这...这是怎么回事?”赢烨浅笑,捏了捏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说:“你今天不让卿卿和我们一起睡我就告诉你。”宰相:“......”皇宫中,三儿坐在凳子上,看着摇篮椅上的熟睡的卿卿。待卿卿完全睡熟时候,小七将他抱到了另一处的殿内,三儿闲来无事,拿了点小酒坐在庭院小口小口的抿着。不多时,三儿喝了酒脑袋有些昏昏沉沉,她望着宫门处那若隐若现的人,苦笑出声,“瞧我...又梦见了你了,陈孽,近来可好?昨日你在我梦里说要告诉我的事,是什么?今日是否特意来告诉我的?”第103章 番外·浅浅,来我怀里番外6(逆流花开, 向你而来。)陈孽, 我的名字, 孽, 顾名思义, 就是一个孽障。我从出生那天, 观星族官就说我命格不好, 恐怕会有灾难来临,所以我就给族人定义为祸害,本不让我活, 但族人规定不可杀本族人,所以,我逃过了一劫, 但是在族人的厉声下, 爹娘为我取名单名一个孽。这是我爹娘第一次的低头退步。当我再在长大一些,我认识了一个族人先生, 他算命异常的准确, 他当时说我的确是灾星之兆, 还说我的姓名与我的命格相同。还说我将来会遇见一个女子, 只是我不能用这个名字与命格去与她相守, 否则, 将会让我的妻子深受无端的折磨。他当时教给我一个法子,说将来遇见了一个值得让我用生命去爱的女子,那么就要想法子, 把我这身份彻底的摆脱, 不是不要这个姓名,而是...不要这个人,这个身份,彻底的,摆脱掉这个孽障的命格...还说,我的名字,会给我的族人带来灭门之祸。那年,我独自上山,族人无端端的惨遭了异族的入侵,我的爹娘在看见我的一瞬间,竟不是担忧我的安危,而是企图联合族人,将我的性命给夺去,以保平安。我父母也同意,这是他们退让的第二步。我知道他们偷听了我和族人先生的谈话,所以...才会在毫无生机的情况下,还想将我的性命夺去,看能不能求得到另一条的生路。我看见我的族人商议着如何取我的性命,向来觉得自暴自弃的我第一次产生了要反抗的念头。许是我的的害怕,练就了我的性格太过于乖顺,我的族人就对我没有多加防范,所以我能顺利的逃走。一路,我拖着残躯的身子,走过了山路,口袋里身无分文,最后遇见了上山采药的师父,后来,他许是看我可怜,收留了7岁的我。后来我与师父相依,我帮他上山采药,师父膝下无儿无女,也不认字,他希望我能够过得好些,不要跟着他在山上过着苟且的生活。后来我遇见了赢烨和赢绅,师父也对他们二人赞叹有加,鼓励我要与他们一同学些知识。最后那件事发生,师父命我进宫,我当时也就只有赢烨和赢绅两个朋友,自是贪玩了些,又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重要程度,又担心有人会加害赢烨,我也想陪着他们,我知道师父的意思,他想让我进宫学习一些知识。我辞别了师父。进了宫。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个跑到了宫门口,告诉赢烨,娘亲被欺负的三儿。我看见赢绅当时笑的很开心,仿佛看见了光。我好奇的看多了几眼她。她似乎也很好奇的看着我。你是我第一次看见,如此纯净的眼眸,像是我在族里,闲来无事常去的那条小河流,那里河水清澈见底。我好像一眼也能看见她的内心。第二次见她是在宫殿里,她抱着我。我当时,只剩下心跳的紧张感。还有她小小身躯的柔软,以及那白净柔软的小掌覆在我背部的感觉,我当时的血液是沸腾的,是滚烫的,是,紧紧的克制住了内心,也还是想将她拥入怀中的。我最终还是伸手了,抵御不住,她的所有一切,直到长大之后,我发现,自己早在那日就已经对她没有了所有的脾气。再往后的几年里,她哭过,笑过,更甚的是,那年,她16。曾对我表达过隐晦的爱意。我当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族人先生说的那句话,说我的命格和名字会给那个我愿意付出生命的女子带来不好的折磨。那么...我是愿意为浅浅付出生命的。但是我不愿,不愿她受折磨。我每每不去理会她,却又忍受不了不去理会她。我每日都在自我矛盾中。最后,赢烨娶了一个女子。我也很想,和三儿这般。只是每当我想要跨出去的那一瞬间,就会想到族人先生说的话,还有,自己身上的太监服,更甚的,是会想到赢绅。我曾与他是很好的玩伴,他也教会我很多的知识,我自是知晓他的心愿。但,有些人,生来不能在一起。遗憾的,终是遗憾。我没少吃赢绅的醋,这是事实。每每那个赢绅想她了,就会要人快马加鞭的送信入宫,信中提及的都是好玩的,频频惹得三儿都要前去探寻一番。三儿自始至终都懵懵懂懂,但有些事,知道了又如何,本就是没结果的。这也是我有恃无恐的地方,我笃定,三儿最终,还是会选择我,因为她的心,没人比我更懂。我只是有些感慨,遗憾,有些人,终是一辈子都是有一个夙愿,不能成全自己。后来,看着三儿羡慕赢烨和皇后的样子,我渐渐的...也觉得,自己应该要做点有勇气的事情,虽然她没说,但是我懂,她肯定也很想,像他们那般日日恩爱,白首不离。我下定了决心丢弃了陈孽的身份,想与她每日在一起。就像赢烨和秦蓁蓁。我想给三儿更多的更多的爱意。我走了,死了。师父帮助我,我决定一年之后回去,那样...应该会把命格给摆脱,摆脱了一切,包括以前认识我的人。这样,世人已经忘却我了。我就有理由,有新的身份,再次,再一次去爱她...月色下,宫墙边。三儿喝的昏昏沉沉的,半睁开着眼,望着站在宫殿门口处的男人,他款款的走来,脚步似乎有些沉重。她苦笑出声,“瞧我...又梦见了你了,陈孽,近来可好?昨日你在我梦里说要告诉我的事,是什么?今日是否特意来告诉我的?”三儿踉跄的站直身子,想像以前一样,在梦境中触碰他。可是又害怕...害怕一触碰,他就会消失。三儿穿着白色的衣裳,发丝微微的垂下,她轻眨眼,眼眶泛红,声音里带着无人能懂的痛,哽咽着说:“今日...今日是你的祭日,我...我打算着明日去你坟上的,你是不是怪我了?怪我今日没去?”陈孽站在她眼前,泪早已湿了脸庞。三儿擦了擦泪,“那我现在去?你别怪我,我现在去皇陵陪你,好不好?你怎么还哭了...别哭了。”三儿着急,想上前擦掉他的眼泪,可是一瞬间,又想到什么,手在半空,就是不覆上去。陈孽红着眼,哽咽的说:“怎么...怎么不帮我擦泪。”三儿哭着苦笑了笑,“待会...待会你又消失了,每次都是这样,我想去抱你,刚抱上去你就消失了,我不敢...”三儿清了清自己的嗓音,哭声止不住的溢出来:“陈孽...你说我..是不是很胆小?”陈孽穿着黑色的衣服,站在宫墙下,一白一黑,显得格外的刺目。陈孽哽咽,哑着声说:“浅浅...你来。”陈孽张开双臂,哭声溢出,抽噎的说:“你...来...来我...来我怀里,我不...消失...从此以后...我都不消失。”三儿还在哭,眼泪婆娑:“我不,我抱了你就消失——唔”陈孽捧住她的脸,唇对着唇撕咬着,直到三儿瞪大了眼,陈孽才放开她,眼眶通红的看着她,“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陈孽又轻轻的,轻轻的吻上了她的眼眸,将她的泪水全部吻走。三儿还睁着眼愣在原地。陈孽抱住她的腰,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哑着声说:“怪我,怪我,浅浅,怪我未能及时回来找你,怪我怪我。”三儿在这一声声的怪我当中终于回了神,她抬起眸子,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陈孽,似乎是在判断自己是否在做梦。直到,月光洒下,照耀在陈孽的身上,地板上一道修长的影子。三儿哇的嚎啕大哭,陈孽将她抱回自己的怀中,三儿紧紧的抱住他,抱得紧紧的,“陈孽...呜呜呜呜...你混蛋...你没死...你也不回来找我...呜呜”陈孽低声应着,“嗯...我混蛋。”怀中人安静了一些,陈孽刚想俯下身子,和她说说话,未曾想,三儿猛的推开他,红着眼指着门口,“你走,我再也不想看见你。”陈孽瞪大了眼,他呼吸急促,上前两步紧紧的搂住了三儿,“浅浅,你说什么?”三儿挣扎,用力的将泪水抹去,怒吼:“你走,走啊...”三儿将他推开,陈孽自是不肯,紧紧的抱着她,“浅浅...你听我说...我解释...我解释好不好?”三儿呜咽的打他,“你混蛋,你不是说了一年吗?混蛋。”陈孽慌张之际想去抱她,三儿又将他推开,“我不听你说,你骗了我...唔。”陈孽紧紧的抱着她,疯狂的在她嘴里扫荡。“不要...不要赶我走。”我经历过这么多的不幸,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在你脆弱的时候,我有足够的信心帮你抵挡一切。不要赶我走...三儿尝到了泪咸湿的味道。她心一紧,睁开了泪湿的双眼,眼前的陈孽闭着眼,泪水却一直流,沿着他高挺的鼻子下滑,流到了唇角,进入了彼此的嘴里。三儿还能感觉得到,他双手在自己背后,虽然紧紧的抱着她,却也是颤抖不已。三儿就这么睁着眼,看着陈孽那泪流不止的模样。直到良久,陈孽的唇放开三儿的唇,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带着哭音的嗓音说:“我不想...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话音刚落,三儿泪崩,抱着他呜咽的哭出声来。陈孽紧紧的抱着她,拼命的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哑着声说:“不要,不要离开我。”第104章 番外·浅浅...我有多爱你番外7(逆流花开, 向你而来。)栖夕殿, 三儿在宫中的宫殿。大门口处, 一个男子坐在台阶上, 空抬头望着月色, 月光洒下, 照的他的身躯空洞孤寂。“怎么, 不让你进门?”一个身着月白色华袍的男子,气宇轩昂的站在宫殿门口,嘴角还噙着似有若无的幸灾乐祸。陈孽双手放在双膝上自然的垂落, 额前的发丝在刚刚和三儿的亲吻中被扰乱,融合他白净的书生面容,此刻看上去有一种变相的病态美感。陈孽没去理会赢烨的幸灾乐祸, 淡淡的收回视线, 紧紧的盯着地上爬行的蚂蚁。赢烨干脆一起坐在了台阶上,看着房间里面烛火摇曳, 有个人影若隐若现。赢烨挑眉, 不懂他们这样是什么意思, 两年没见竟然一个在宫殿里面一个在宫殿门口, 而且...赢烨看过去, 三儿还在靠着墙角估计是在偷听他们讲话。陈孽垂着眸子, 眼里的寂寥更甚,他看了一眼赢烨,叹了口气, “对不起...”赢烨呵了一声, “你这个对不起未免也太迟了吧。”陈孽抿唇,他也不想的...“我...其实在一年前回来过,但是...”陈孽望了望天,不想让三儿有负担,苦笑了声:“算了,过去了。”赢烨听出了他话中有话,也就没多问了,陈孽穿着黑色的衣袍,整个人被笼罩在黑色的阴影下,赢烨也有些不忍心,开口问:“要不...你去龙乾宫睡一晚,明日再来?”陈孽摇头,沉声,“不要...我在这里赎罪。”赢烨干脆站起身,“那你慢慢赎罪吧,我的蓁蓁还等我回去。”都什么时候了,还要秀一下!陈孽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好走不送!”赢烨挑眉,想到秦蓁蓁就笑,他眉眼弯弯,“对了,忘记告诉你了,三儿最近和一个大臣的儿子走的很近,我看...”他早已和宰相对好了说辞,现在三儿在听,应该能明白,他这个当皇兄的也帮了她这个不称职的皇妹一个忙。陈孽闻声,眼眶又是通红的模样,呼吸沉重,他竟然感觉到喉间的那种血腥味又涌现了。赢烨怕他想不开,又圆了一下自己的刚刚说的谎:“许是我自己想太多了,没有的没有的。”陈孽急促的呼吸闻言才平稳下来。赢烨没有特地去问陈孽的事情,第一,时间不对,地点不对,第二,陈孽自是有他的苦衷,赢烨觉得,终有一天,陈孽自己想说的时候,会把全部事情告诉他的。赢烨敛了敛神色,“那我走了。”陈孽轻点头,抬眸的一瞬间,从宫门口走出去的赢烨又折了回来,一脸疑惑的问:“我孩子是不是在这里?”孩子在哪里你不知道?你问我一个两年没回宫的人?呵,亲生的。小七在这时候走上前问三儿。三儿:“你把孩子抱出去,问他带不带回去,不带的话就放在这里。”小七暗暗嫌弃:肯定不带啊!只是,小七看着门口的陈孽..她有一瞬间的害怕。“公主...这...我有点不敢...”三儿恨铁不成钢,她狠狠的打了一下小七的背,“你怕什么,他是人!”小七哆哆嗦嗦...“这不是...两年没见吗...何况...那时候又都说陈孽死了...”三儿垂眸,一瞬间想起了那时候的自己,她有些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很不值得陈孽去在意,他可以离开她两年。而她每日想他,想他,脑海里全是他。小七自认为惹到了三儿伤心,忙不迭地闭嘴,最后抱起太子走出去。皇上还站在寝宫门口,小七上前“参见皇上。”赢烨看了一眼卿卿,他已然睡熟,赢烨没由来的开心,又可以独占秦蓁蓁了。“行了。”赢烨说,小七以为皇上要带太子回去的时候,赢烨对着屋里头喊:“赢浅,帮我看好孩子。”就走了...走了...赢浅:“......”陈孽:“......”小七:“......”这到底是有多不负责。三儿将门打开,陈孽听见木门嘎吱的声音心情好了些。刚刚明明她都已经抱着自己了,就在他以为可以继续抱着她,继续诉说很多心酸的事情时,三儿将他的手放下,转身进了屋子,只留下了一句:“我现在暂时不想见你。”陈孽不敢造次,怕惹怒了她,只好坐在台阶上,苦苦地等待着。此刻闻声,他抬眼望去,小七屏气,生怕自己这个透明的无辜人会被牵连。三儿将卿卿抱在怀中,陈孽从坐着的地上站起身子,踉跄了几步,最后赶在三儿进了宫殿前挡在了她的身前。“浅浅...你听我解释好不好?”陈孽着急,将手放在了她的肩上。三儿想绕过他走进去,陈孽终于硬气了一把,笔直的拦住她。三儿抬眼,怀中的卿卿抓着自己的耳朵在睡觉,她不敢大声,只能压着声音说:“走开。”陈孽站直,“不。”三儿咬牙,“你让开。”陈孽就杵在那里,不动弹,“你听我解释,我就让。”三儿垂下眸子,淡淡道:“我不想听。”陈孽喉结滚动,最后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小七。小七领会了意思,上前一步,“公主,我抱太子去休息,夜间风大,怕着凉,我带太子去休息吧。”三儿看着怀中的卿卿,最后将卿卿抱给了小七,而小七刚准备走到另一处宫殿休息的时候,走出去的赢烨又折回来了。“快,把卿卿给我。”三儿垂着的眸子翻了个白眼,不用说,都是回去挨了皇嫂的骂。赢烨将卿卿抱在怀里,看见站在门口的陈孽和三儿,他眸间毫无波澜,淡淡道:“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们就看开点。”他许是觉得这样表达的不够明显,又道:“就比如我和蓁蓁...”三儿翻个白眼,赢烨:“也不对,我不会惹蓁蓁生气的。”说完就走了。陈孽站在原地,这样你还不如不说,说了把他弄的更里外不是人!赢烨走出去,边走边对着怀中的卿卿说:“你娘刚刚骂我了,你回去,如果听见你娘大声说话,你就哭,就哭知道了吗?”三儿:“......”小七识趣的退下去。三儿想拨开陈孽走进去,陈孽直接厚着脸皮抱着三儿走了进去,顺势还将门关上了。三儿被他抱在怀中,挣扎着:“你放开我...”陈孽不肯,紧紧的箍着她,“你听我说,浅浅,我一年前,在宰相的婚宴上回来过,本想宰相婚礼结束之后就去找你,可是...可是...我师父死了。”三儿本还在挣扎着的手闻言顿了顿,一瞬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陈孽的师父对陈孽来说有多重要,三儿知晓,因为陈孽经常会将自己的银两送出宫外,叫那个住在山脚下的男童拿给他的师父。时不时的也可以听见陈孽在她面前说师父教会他的许多事情。三儿未曾想过,是因为他的师父死了。陈孽敛眸,企图将这份伤心藏入心中。“第一年,我在荣镇开打了一些小生意,本想着待一年之后,京中的人忘记我了,我也和你商量好了一年之约,我就想着...把生意做大,届时,娶你的时候...会更有把握,配得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