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站定后, 一瞧自己先前站的地方, 已经被雷柱劈出一个大坑。梵音看看天,懵逼过后,欣喜道:“烛阴果然没骗我,以后谁骂我,谁就得被雷劈。”君九幽:“……”她若还猜不出梵音的身份,那她这么些年也算是白活了。不怪君九幽认不出梵音,当年天地刚衍生出梵音的时候,她还只是一颗蛋。君九幽把还是一颗蛋的梵音封印了数千年, 后来君九幽屠杀山海镇兽,消耗了太多神力,留下的封印渐渐不能束缚梵音长大,她才一直长到了成年。青君怕君九幽看到梵音被封印住也在长大, 对她彻底下杀心,但是又不敢自己动手劫走梵音。正好君九幽封印梵音后对外宣称是封印的胎魔,他就故意给魔界泄密了封印所在地, 魔界那群脑袋不太灵光的,果然被耍得团团转,把梵音当做胎魔劫走,青君这才来了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袭击魔君殊绝,带走梵音。“天道竟然会认你这么个黄毛丫头为主?”君九幽语气中说不清是恨还是不甘,她长发和衣袍都被她自身的灵气气浪掀起,以她为圆心,紫色的灵气狂躁呼啸,将整个帝宫包裹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紫色大球,形成一个以她为主宰的领域。君九幽的灵力磅礴如海,梵音的确不敢掉以轻心。前往神界时,烛阴特意叮嘱过她,她虽然继承了天地的力量,成为新一任神主,可还缺了辞镜身上那枚神印,她的力量继承并不完全。而且她没有学过任何杀招,对上身经百战的君九幽,怕是讨不得好。最重要的是,她得尽可能的保存自身实力,毕竟接下来的补天才是最麻烦的。可能是怕她怯战,烛阴倒是又安慰了她一番,说打不过君九幽不要紧,使劲儿激怒她就行,君九幽灵力越狂躁,入魔就会越快。以神躯入魔,那波天罚绝对够她喝一壶的。就算君九幽没有走火入魔,但是只要对梵音出言不逊,那一波波的天罚也能牵制她一些时间。梵音刚开始知道自己有个别人骂她,对方就会被雷劈的技能后,觉得容白古神绝对是这世间第一聪明的神,有了这么个规定,六界之内有人敢说他话坏就怪了。但是烛阴告诉她,这并不是容白订下的条律,而是天道在自动护主。先前辞镜好几次差点被天道罚死,那时梵音对天道恨得牙痒痒,现在只觉得天道怎么看怎么可爱。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贴心呢?辞镜先前跟青君交手时就已经受了些轻伤,梵音伸出一只手把辞镜护在身后。辞镜看着她这下意识的举动,神情有片刻恍惚。曾几何时,他师尊在遇到强敌时,也是用这样的姿势护他于身后。第一次见到梵音,他就觉得梵音身上有股亲切感,一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那股亲切感来自于她们都是这天地的主人,他们对众生都有着一片怜悯。而今容白回不来了,换了另一个人会无条件把半妖辞镜护在身后……辞镜觉得自己本该空荡荡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酥酥的,却又裹着一丝苦涩。“你不用顾及我……”“闭嘴,你的账我们回去再慢慢算。”梵音凶巴巴瞪辞镜一眼。想到自己跟青君前往神界时,他对梵音说的那些话,辞镜自知理亏,跟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一般默默闭上嘴巴。“本帝倒要看看你们还能得意多久!”君九幽仿佛是被这一幕刺痛。冷哼一声,覆手打下一个古朴结印,将整座帝宫包裹起来的紫色灵气疯狂涌动,灵气形成了无数个旋涡,漩涡里涌出不少没鼻子没眼的紫色小人。这些紫色的小人仿佛只是一个幻影,梵音用灵力挥开它们,灵力却直接从小人身体里穿过去了,根本触碰不到它们。但是那些小人却又能给她们实质性的伤害。“怎么回事?”梵音蹙眉望着自己手臂上被那小人举着利刃划出的伤口。她们的攻击对这些小人无用,只能尽全力去躲,但在这片领域里,全是这样的小人,青君还时不时放个冷箭,当真是举步维艰。辞镜神色十分难看,道:“这是在君九幽设下的领域中,一切都会按照她的规则来,我们现在对她的一切攻击都是无效的。”梵音一个后跳躲开紫色小人刺来的长剑,问:“有解决办法没?”辞镜答:“除非有更强的力量能直接摧毁这个领域。”梵音估量了一下自己用灵力撑爆这领域的可能性,概率还是挺大的,但后面她还得回去补天,力量若是不够了也很头疼。她们现在被动的只能防守,偏偏青君又阴魂不散。梵音发现青君每次对辞镜都是下死手,她喝道:“你看不出君九幽大势已去吗?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何时?”梵音一直以为青君当年冒险救走自己,是为了六界,哪怕到了此刻,对青君心绪还是有些复杂。她以为青君追随君九幽,无非是这万年的忠心,让他做不到弃主。谁料青君听见梵音的话,却怒喝道:“执迷不悟?早知今日,当初我就不该救你!”梵音一脸懵逼时,辞镜已经一身杀意的冲过去跟青君斗做一团。辞镜离开梵音身边后,梵音脚下紫气翻腾,升起一个巨大的棋盘。她看见自己这一方的棋子全都变成了她认识或不认识的人,有辞镜,有烛阴,有女魃,还有出云山师祖……君九幽出现在棋盘的另一边,她那边的棋子都是些没鼻子没眼的紫衣小人,泥偶一般立在棋盘中央。再没有紫衣小人举着刀剑杀过来,梵音发现这棋盘是半悬在空中的,她低头还能看见辞镜握着刑天斧在追杀青君。“他可杀不得青君。”君九幽意味不明道了句。梵音转头看向她:“未必。”青君虽位列古神,但论修为,辞镜可能还在青君之上。君九幽整个人都温柔起来,不过是那种叫人毛骨悚然的温柔:“父子纲常,天律严明。”梵音整个人都怔住:“青君……是辞镜生父?”君九幽只是笑笑,她的容颜是那种极具攻击性的美艳,但她称帝万年,平日里又高傲不近人情,其实第一次见她的人,都只会折服于她的帝王气场之下,反而会忽视了她的容颜。她道:“姑且称你为新神主吧,现在可不是你忧心情郎的时候,看到你面前的棋局了吗?天地既然认你为主,本帝便跟你赌上这场天地棋局,你手中的棋子,便是这些人,他们的生死,都由你来定。”君九幽唇角高高勾起,仿佛是在看着已经掉入了陷阱无法逃离的猎物。梵音看了一眼棋盘上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把唇抿得很紧:“我不跟你赌。”君九幽嗤笑:“怕了?”梵音道:“我不会下棋,也不想跟你赌。他们的生死,不该由我来决定。”君九幽笑得更开怀了些:“真是个天真的孩子。只要本帝想玩,你会不会下棋 与本帝何干?天道选你当新主人,本帝便让天道看看,它选的是个什么窝囊废!”她广袖一拂,棋盘上一个紫衣小人便动了,她又点了对面棋盘上的“辞镜”,“辞镜”当即也在棋盘上走了一步。梵音赶紧朝真正的辞镜看去,君九幽方才落在棋盘上的紫衣小人是一群举着刀剑攻向辞镜的紫衣傀儡,辞镜想躲开,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被困在了这群傀儡当中,因为无法攻击到它们,辞镜身上已经被划出了数道血痕。梵音看得心口一阵抽疼。君九幽笑容里恶意满满:“现在知道心疼了?”她又指挥紫衣小人在棋盘上走了一步。梵音赶在她动自己这方棋子前喝了一声:“我跟你赌。”君九幽满意了,她把玩着自己小拇指上的指套道:“早该如此。”梵音看着自己这方的棋子,每个棋子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不懂棋,迟迟不敢落子。君九幽不耐烦催促她:“再磨蹭下去,这一步本帝便又代你走了。”梵音突然提了一句:“你的棋艺,是容白古神教的吧?”君九幽像被触到什么逆鳞,周身气息又狂躁起来:“你想耍什么花样?”梵音道:“只是听烛阴古神提过关于你们二位的一些往事,颇为感慨罢了。容白古神若还在,必然不忍见你这般……”“闭嘴!”君九幽嗓音里戾气横生:“再不落子,这局就当你输了!”梵音这次移动的是代表“烛阴”的那枚棋子,她继续道:“烛阴古神说,你性子急,又争强好胜,当年跟容白古神下棋时,输的次数多了,险些急哭。容白古神这才后知后觉该让你几子的,但是你素来好强,不肯接受容白古神的让子,容白古神颇费了一番心思,才让你得了个平局。”君九幽原本是不耐烦听梵音说起这些的,但是听到后面,原本全是怨恨的一双眼,慢慢平静了下来。她神情有些许恍惚,仿佛是见到了当年和容白下棋的景象,替梵音说完了后半段:“为何是平局,因为他棋艺堪称六界第一,教我下棋前,他便放言,只要我赢他一局,他便再无可教我的。那时他还什么都没教我,我若直接赢了他,这放水就太明显了。”一番话说完,君九幽看了代表烛阴的棋子一眼,笑了声:“你倒是有些小聪明,但棋确实下得烂。本帝在这世间的故人不多了,知晓本帝和容白那段往事的故人更是寥寥无几,有些事,可能本帝自己都不记得了,有他们记得也好。”“烛阴,本帝暂且不杀。”第54章君九幽这一步棋子, 没有指向烛阴,而是指向了出云山师祖。她好整以暇看着梵音:“不妨公平些,让你能看到他们都在做什么。”言罢一挥手, 棋盘外就出现一道镜像,一众天兵正在四处缉拿出云山师祖, 镜像中到处都是受惊的青牛在乱闯乱撞,出云山师祖骑着一头青牛, 带着灰布斗篷试图逃出去。梵音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握紧了些。君九幽没动棋盘中的棋子, 只又放出一道灵力, 从气旋中奔出来的紫衣小人更多了些,一窝蜂似的攻向辞镜,辞镜的攻击对这群傀儡来说毫无用处,他只能尽全力去躲。君九幽盯着梵音的眼睛,笑意盈盈:“这两个人,你选择救哪一个呢?”梵音喝道:“你卑鄙!你没有遵守规则!”君九幽已经走了一步棋,派出天兵天将去捉拿出云山老祖,同时又控制这片领域, 让辞镜深陷重围,相当于一次走了两步棋。君九幽却道:“本帝如何不遵守规则了?”“这棋局上的子,本帝又没有多走一步。”她神情无辜极了。梵音气得说不出话来。君九幽却催促道:“该你了。”梵音盯着君九幽不说话,也不肯落子。君九幽极有耐心的道:“本帝知道你不甘心, 但是你不甘心又能怎样?在这片领域中,一切规则都是本帝定的。”梵音突然开口:“知道容白古神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君九幽面上的笑僵住。梵音嗓音冷漠:“因为你自私自利到了极点。”“你自诩对容白古神一往情深,可凭什么因为你喜欢, 容白古神就必须得回应你?你觉得自己为容白古神付出了许多,你确定你自己所谓的那些付出,不是你的一厢情愿?”“闭嘴!你知道什么?”君九幽有些失控的冲梵音大吼。梵音眼中有着淡淡的怜悯:“身为神祇,你为芸芸众生做过什么?他们把你当做信仰,用香火供奉你,可你从始至终想的都是自己。”君九幽大笑出声:“你以为本帝稀罕这帝尊之位?”梵音驳道:“既然不稀罕,当初为何去争。”君九幽身上灵力愈发狂躁,隔着偌大一个棋盘,梵音依旧觉得她身上涌动的灵力撕扯得这片领域都有些不稳定。“本帝争夺这帝尊之位,只是为了让容白能高看我一眼,本帝要让他知道,这世间,除了我,再也没有谁能配得上他!”若是时间往回推个几百年,君九幽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但是如今她受心魔影响,愈发的阴晴不定,但凡是关于容白的事,都会让她失控。梵音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你喜欢的究竟是容白,还是只是他的身份?”君九幽束在帝冠中的一缕发散下来,垂在眼前,有些狼狈:“什么意思?”梵音道:“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喜欢的不是容白,只是胜负心作祟的不甘心罢了。你什么都要最好的,包括喜欢的人。容白是这世间最完美的神祇,所以你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他的。”“一派胡言!”君九幽出言呵斥,眼神却是空洞又茫然的,仿佛突然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信念:“你懂什么……”最后一句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梵音确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你还要自欺欺人么?你根本就不是喜欢容白古神,如果当时六界中最完美的神祇是别人,你或许根本不会多看容白古神一眼。你一直以来所谓的喜欢,都是逼着自己去追寻第一而已。你恨容白古神,也不是因为他轻视了你的喜欢,而是他在大婚典礼上以神躯祭天,摆明了是没有把这份感情当真,你觉得他害你丢了颜面才恨。不是吗?”君九幽已经彻底疯狂,痛苦大吼一声,厚重的紫色灵力从君九幽身体里散出,像是一片深紫色的云霭,她一挥手就甩下一片,棋局中的棋子被她挥下的灵力砸了个粉碎。君九幽恶狠狠盯着梵音:“你凭什么这么说本帝?”梵音道:“你若当真喜欢容白古神,就该珍视容白古神所珍视的一切。”君九幽面上说不出是癫狂还是伤神:“珍视他看重的一切他就能回来了吗?我不喜欢这天地众生,我只喜欢他一个,我只想他回来……”相比之下,梵音就格外的平静,她只是问她:“容白古神复活后,还是不喜欢你,你又当如何?”君九幽答不上来,只痛苦抱紧了头。灵力受主人心境的影响,整片领域都开始扭曲。青君见君九幽这幅痛苦模样,看梵音的眼神仿佛是要生吃了她:“你再跟她说这些有的没的,本君捏爆你脑袋!”虽然一直告诉自己,青君不是养她长大的那个和尚,可陡然听到这样憎恶的语气,梵音心口还是短暂的刺疼了一下。然而还没等梵音回话,青君就被辞镜一脚踹翻在地,辞镜脚踩着青君胸膛,他白瓷一般的面容上带了一道浅浅的血痕,银发发烧也染着鲜血的薄红。从青君的视角逆光看辞镜那张倾倒众生的容颜,一时间倒分不清辞镜神情里是神性多一些,还是妖性多一些。他只是轻启薄唇:“在那之前,本座一定会先拧下你的脑袋!”梵音试图劝诫君九幽:“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君九幽放下捧在头顶的双手,她神色慢慢平静,嘴角挂着一丝充满戾气和血腥的笑意:“我还以为新神主有什么本事呢,原来也只会这点下三滥的伎俩!”一道灵力凝成的紫色冰锥直直向梵音刺去。梵音知道在这片领域她的攻击无效,当即旋身躲开。但那冰锥涨了眼睛一般,拐了个弯再次刺向她,穷追不舍。君九幽嗓音里满满的冷意:“从来没有人敢愚弄本帝至此!”追着梵音的冰锥从原本一根变成了九根。梵音甩不掉这群家伙,正巧又迎面跟一对紫衣傀儡碰上,梵音赶紧一个空翻避开。但是冰锥和紫衣傀儡们因为时间太短,一时间没法避开,冰锥把一队紫衣傀儡撞出数丈远才消失。梵音那一翻,收在她袖中的食梦貘就掉了出来。这是临行前烛阴递给她的,说神魂越不稳定的人,受食梦貘影响就会越大,食梦貘喜欢吃噩梦,也会引导别人做噩梦,严重的甚至会沉浸在噩梦里再也醒不来。梵音之前之所以会说那些话,就是因为她通过食梦貘发现了君九幽真正害怕的东西。她自诩深爱容白,但内心真正恐惧的却不是容白真的回不来了会怎么样,而是她到底喜不喜欢容白。梵音甚至觉得,君九幽的心魔,也不是因为太过爱容白,接受不了容白寂灭产生的。而是她一直催眠自己——自己对容白是真爱。到后面君九幽自己都分不清对容白的感情是不是爱了,可她内心深处却恐惧这个问题,下意识回避这个问题。食梦貘能这么容易影响到君九幽,说明君九幽心魔越严重。一时间,梵音也不知该说君九幽可怜,还是该说她是可悲。她道:“不是愚弄,你自欺欺人了万年,让你认清自己的心不好吗?”君九幽冷笑:“为了阻止我复活容白,你还是真是什么话都能编得出来,如此大费周章,只是不想复活容白罢了,毕竟要容白活,夺下那只狐狸的神印他就得死呢!你弄这样一套说辞来说服我,你的狐狸情郎心中或许是要好受些。”梵音只是摇头:“我觉得你挺可怜,也挺可耻的。”君九幽怒目而视。梵音毫不畏惧迎上她的目光:“你贪恋的明明是权势,却偏偏要欺骗自己那是爱情。”“或许你一开始是想要在得到权势时,也得到容白古神的爱。当你发现哪怕自己坐上帝尊之位,容白古神也不会高看你一眼的时候,你才意识到,你想要的爱比权势更难得到。你穷极一切不过是想征服容白古神,不过失败了。权势你已经得到了,没有得到的是爱,于是你认定,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得到容白古神的爱。”君九幽眼中的杀意愈发明显,她手中慢慢凝出一柄紫黑色的长剑:“本帝很想瞧瞧,新神主的身手是不是也跟你的口舌一样灵敏。”梵音没有兵器,辞镜在下方看见这一幕,抬手便将刑天斧抡了上来:“接着。”梵音接到刑天斧后也没敢跟君九幽硬碰硬,她知道自己打不到君九幽,只能在这片领域中,借助君九幽的力量,打消她自己的攻击。见梵音一直闪躲不肯应战,君九幽喝道:“听闻新神主能耐得很,怎么,连本帝这么小小一个领域都破不开?”梵音没有因为她的激将法上当。君九幽继续道:“本帝知道烛阴那老东西跟你说了些什么,让你保存实力回去补天?哈哈哈哈哈,做梦!本帝就是要拉着整个六界给容白陪葬!”“别再提本座师尊的名讳,你不配!”辞镜眼中满满的厌恶:“也别把你那些恶心的想法说成是为了他。”君九幽见青君已经完全落败,靠着一件了不得的法器把自己护住,才得以让辞镜不能近身。她怒道:“废物!”青君眼中满是苦涩。他那件护身法器是禹王鼎,辞镜破开也得费些功夫,辞镜索性不再管他,只在禹王鼎外留下一条束仙索,自己则去帮梵音。君九幽见此,挑衅般勾了勾唇角,指着棋局角上唯一一颗象征辞镜的棋子,对梵音道:“对了,忘记告诉你,这天地棋局中的棋子毁掉,那么那些人也就不在了。”梵音瞳孔一缩,象征烛阴他们的棋子在之前就已经被君九幽粉碎……君九哂笑道:“你一心想留着自己的力量回去补天,但就算你最后补好了天又如何?那些你认识的,你在意的人,全都回不来了!而这一切,都怪你自己!”“你不是想教训本帝么?如何?为了所谓苍生,弃自己在乎的人于不顾,你似乎比本帝更凉薄可恨呢!”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宝宝问补更不,咳咳,答案是当然要补啦~反派盒饭预热ing大结局蓄力ing第55章梵音有些痛苦的闭上眼, 君九幽却不想就这么放过她,继续道:“这就受不了?”“你闭嘴!”辞镜冲着君九幽厉喝一声。他转身握住梵音的手:“别信她的,她在诈你。”“呵!”君九幽冷笑一声, 扬手挥出一道紫色的灵力在镜像上,镜像中立即出现了出云山老祖被天兵们用长矛刺死的场面。太阳在天上亮得只似一个光点, 须发皆白的老者倒在血泊中,整张脸都是血渍, 叫人已经辨不出他原来的模样, 老者后背还插着数把长矛, 长矛的柄握在那些身穿银甲的天兵手中。他旁边倒着一头青牛,青牛腿被人砍断了,肚子里也绞着几柄长矛,气息明明已经快尽了,那双水汪汪的眼却迟迟不肯闭上,望着老者哞哞轻唤。镜像中画面一转,是冀州。天破开的缺口越来越大,不管是留在那边的天兵还是魔军, 都在滚滚岩浆中化作了飞灰。冀州跟凡间的结界已经快被融化,滚烫的岩浆仿佛下一刻就要奔流向人间。烛阴显出了原形,体型比冀州山脉还大的烛龙用自己的身躯,堵住了冀州跟人界脆弱得仿佛一触就能破开的结界。岩浆涌到烛龙身上, 哪怕烛龙本就是火属性的,还是被这不属于六界的岩浆烫得引颈嘶鸣,堪称铜皮铁骨的龙身被岩浆卷走一大块血肉, 烛龙痛得用头撞地,却不肯挪开一步。保护冀州那个村落里村民的青龙已经支撑不住,结界破碎的时候,它庞大的龙躯轰然倒入下方奔涌的岩浆之中,溅起的岩浆浇在村落间,被烫伤的村民哀嚎惨叫。女魃还顶在天崩的缺口处,尽全力用自身的青焰把岩浆抵回去。因为岩浆温度太高,她重塑了灵体的血肉慢慢被烧毁,又变回一具枯骨的模样,枯骨也有了烧焦的痕迹,她依旧倔强不肯离去。哪怕当初无力回天被驱逐赤水,当了万年的骨妖,她却依然记得自己是一个神。既然是神,怎能弃众生不顾?梵音眼都不眨的看着镜像中的每一幕,指甲抓破掌心还不自知。辞镜看到烛阴用自己的龙躯去挡住岩浆流向人界时,眼中也满是痛苦和挣扎。他伸手覆住梵音的眼睛,“别看了。”他掌下有湿濡的触感,梵音在哭。但她的声音却出乎意料的平静,她说:“辞镜,我找你取一样东西。”辞镜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只道:“好。”他收回覆在梵音眼睛上的手,半蹲下身子。梵音食指和中指轻轻拂过辞镜眉心,这一刻已经可以取下辞镜的神印,但她犹豫了一下,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跟辞镜的额头相抵。炫目的金色光芒从他们二人身上荡开。君九幽都被这道光芒刺得睁不开眼,不得已伸手挡在了额前。在那片炫目的金光里,其实梵音也不太看得清辞镜的脸,她摸索着用手捧住了辞镜的脸,问他:“辞镜,你喜欢我吗?”“喜欢。”音色很低沉的两个字,仿佛是把余生都压在了上面。口是心非的狐狸啊,终于在这一刻坦诚相待。梵音有点想哭,但最后却只笑了笑:“我们可能都活不了,你愿意跟我结下婚契吗?”这次梵音迟迟没有听到回答,但是有另一双温暖干燥的大手捧住了她的脸,一片带着几分凉意的湿濡触碰她的唇。“皇天在上,厚土在下,山海为证,风月为媒,半妖辞镜在此立誓,愿同梵音结下婚契,地老天荒,永不相负。”一道新的联系,无比坚固,无比清晰的建立在了二人识海中。金色的光芒慢慢淡去,辞镜的轮廓在梵音眼中慢慢清晰。她魂魄上再次出现了两个烫金大字——辞镜。第一次她的魂魄上被烙上他的名字,是血契。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被烙上他的名字名字,是婚契。梵音笑得眉眼弯弯:“婚契不能解的。”辞镜眼中也是有欣喜的,但最终都化作了心疼和不悔,他在她额前啄吻了一下,喉咙里只溢出一个沙哑的音节:“傻。”梵音依然只是笑。如果他们真的救不了这六界,就这样一起死去也无憾了。至少,他们彼此的灵魂中又一次被烙上了彼此的名字。“本帝是该说你们痴情好呢,还是该说你们不知死活?”君九幽嗤笑开口,她周身灵力狂躁涌出,整片领域都有撕裂般的扭曲感。她举起手中那柄黑紫色的长剑,剑身上黑色的纹路看起来诡异而危险,身后的灵力呈扇形一样四溢开,紫色的灵力跟那柄剑相互牵引,在靠近黑色纹路的地方,灵力色泽也变深,从幽紫色变成了黑紫色。叫人分不清是君九幽身上的灵力灌入了那柄剑中,还是那柄剑涌出的灵力在支撑着君九幽。但不容置疑的是,那柄剑中散发出的气息里有浑浊的魔气,似乎还有尸气。魔气对梵音没有什么作用,但是辞镜是妖,妖气跟魔气不太能相融,所以那缕魔气从剑中溢出来的时候,他就觉得浑身压抑。婚契的作用只比血契更多,能结下婚契的二人,彼此的一切几乎都是透明的,力量也是可以共用的。不过只有二人心意相通的程度极深,力量才能最大程度被借走。梵音都不用看辞镜,就知道那把剑让他不舒服。她抡起手中的刑天斧向那把剑劈去。君九幽连一点闪躲的意思都没有。刑天斧跟她手中那柄剑相撞,发出一阵刺耳的兵戈碰撞声,最后斧头直接裂为两半。梵音不自觉捏紧了掌心。连刑天斧这样的神兵在与之交锋时都能直接被震裂,君九幽手中那柄剑到底是什么来头?君九幽看到裂开的刑天斧,大笑两声:“你曾用这柄斧子劈死我儿战兮,如今用我儿战兮神骨淬炼成的这柄戮神剑斩裂刑天斧,也算是报了仇。”她看向梵音和辞镜时,眼底只剩杀意:“再用你们的血给它开光,想来是再合适不过了。”梵音听君九幽说那柄剑是用战兮的神骨铸成的,心中一阵恶寒。虽说战兮本是由她的肋骨所化,可到底是当女儿养了那么久,现在又把女儿做成一柄武器,梵音只觉得她是个疯子。然而不等她开口,君九幽凝聚了十成功力的那一剑已经劈斩下来。梵音跟辞镜极为默契的各自跳往一边,以此来分散君九幽的注意力。“你尽量拖住她,我去把刑天斧捡回来。”辞镜看了一眼君九幽那一剑劈过后的领域壁,眼中飞快的闪过什么,直奔君九幽而去。“斧子已经裂为两半了。”梵音担心辞镜,但见辞镜已经冲了过去,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只动用体内的灵力控制气流,薅住领域壁上的漩涡里不断涌出的紫衣小人,用灵力卷过去甩向君九幽。在领域中,她们的攻击是无效的,只能借力打力。面对这些蚂蚱一般的小人,君九幽神色极其不耐烦,她身上荡出一股强悍的灵力,瞬间把梵音扔过去的那些紫衣小人震碎了。见辞镜冲过来,她不屑勾唇:“不自量力。”手中的戮神剑一挥,一道巨大的剑气直逼辞镜。剑气中有无数亡灵幻影,领头的就是之前被他一斧子劈死的神女战兮。战兮带着她的千军万马嘶吼着奔向辞镜。辞镜学着梵音的做法,用灵力搅动这片领域的气流,君九幽之前造出的那些傀儡全被他引了过来。这些傀儡挡不住这道剑意,最后这一剑的大半剑意继续斩向辞镜,辞镜引着这道剑意东奔西躲,在千钧一发之际才完全避开,却依然被震出一口血来。君九幽看出他是想要捡回刑天斧。刑天斧被斩裂后,已经失了灵性,哪怕主人召唤也感知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