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跟她有关系,说不定就是被她给害死的。”花笺听到这些窃窃私语的声音,也没和这帮村夫愚妇一般见识,径自和赵氏一起给周大婶上了三炷香。赵氏蹲到周小妹的面前,开口道:“小妹,以后要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你就去找我,找大妞也成,听见没?”周小妹一声不吭地给赵氏磕了头,“谢谢花大娘。”“唉!”赵氏叹了一口气,低声道。“都怪我,昨天不在这边,我要是在,好歹开解你娘几句,她也不能寻了短……”花泰仁在一旁随了奠仪,找到了周氏一族的族长,开口道:“周族长,要是需要帮忙你老说话。”周氏一族的族长点点头,对待他的态度还算是比较客气。却见一大群人乌泱乌泱地从外边闯了进来,一个身穿灰布褂子和黑裤子的老太太跌跌撞撞地扑到灵前,她趴在周大婶的尸身上,嚎啕大哭,“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怎么就让这么个畜生给打死了?他老周家缺了大德了……”几个衣着整齐的老者面沉似水地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个老者身形瘦高,进来之后,他便开口道:“打!”周大婶娘家的人手中全都抄着家伙什,二话不说便开始打砸。周家的人也不善,周忠打死了媳妇,周家的人知道,周忠媳妇的娘家人要是来了,肯定得闹上一场,早就做好准备了,两家人当时就打成了一团。院子里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没一会儿就一个个全都打得头破血流的,混乱不堪。花笺将母亲和周小妹护住,顺手撂倒了几个试图冲她们动手的老娘儿们。“真是作孽啊!”赵氏愁眉苦脸地念叨道。“管家妹子走的本来就不安生,如今家里又打成这样,这黄泉路上都不得清净。”花泰仁尝试劝架,但是喊破了嗓子也没人听他的。周小妹神情枯槁地跪在周大婶的灵床身边,眼神麻木得仿佛根本就看不见院子里的混乱。花笺没法子,只得蹲到周小妹跟前,她看到周小妹心如死灰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小妹,你先去我家躲躲吧,别让你娘的在天之灵不放心。”“不了!”周小妹的眼神完全没有焦距地看着她,声音嘶哑地开口道。“我身上有孝,不能去别人家。”花笺也知道,此地的传统,是身上有重孝的人是不能去别人家里串门子的。但她还是开口道:“没关系的,你该知道,我家不在意这些的。”周小妹扭脸瞥了一眼躺在灵床上的母亲,低声道:“我不能走,我走了,他们说不定会把我娘的尸身糟蹋了。”花笺一想,倒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重重地发出一声叹息,站了起来,转身看着院子里打成一团的周家和管家的人。她站在那里琢磨了一下,只得装着从袖筒里那东西,顺手从空间里拿出了自己的短笛。她吹出一个仿佛用指甲划过玻璃的声音,打成一团的人顿时便气血汹涌地住了手,随后纷纷抬手捂住了耳朵。打成一团的人们发现了声音的来源,纷纷怒目瞪着花笺。花笺扬起嗓门,开口道:“都给我住手!死者为大,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也不能在周大婶灵前大打出手,要打,你们就全都给我出去打去!”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周老太嚎啕大哭了起来,“我的儿啊,老管家你们太缺德了,你们咋就这么狠心啊,竟然把我儿子打成这样。”第147章 娘家人花笺循声望去,就见周老太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周忠,周忠血流满脸,整个人看着跟着血葫芦似的。紧接着,又一道悲怆的哭声响了起来,“我可怜的女儿呀,你等着,娘这就让你兄弟们送周忠这个畜生下去给你陪葬!”花笺沉声道:“管家老太太,如今周大婶已经殁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她落土为安,而不是让她的在天之灵走得不安心。”管老太猛地抬起头来,怒瞪着花笺,语气凶恶地开口问道:“你这丫头算是干吗的?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花笺不气反笑,“你用不着知道我是谁,你也没必要知道我是干吗的。今天我既然在这里了,就不能允许你们在这里瞎胡闹,你们要打也好,要杀也罢,都得等周大婶落葬以后再说,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管老太直起身,用手指着她,大声道:“老大媳妇,给我过去抽她,这个死丫头肯定也是周家的人,周家的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就见一个身形粗壮的妇人走了过来,那妇人长了一张黑黢黢的大圆脸,满脸都是横丝肉,来到花笺跟前,便要打花笺嘴巴子。花笺怎么可能会被她打到?一矮身躲开她的巴掌,随后伸出手去,在她肋下轻轻一点,那妇人顿时发出一声惨叫,随后噗通一下倒在地上。管老太见到自己的大儿媳妇吃亏了,气得嘴都歪了,她气哼哼地用手指着花笺,“你这死丫头,你竟然还敢出手伤人?”花笺面色沉凝地开口道:“我还是那句话,先让周大婶落土为安,谁敢再在这里动手打架,我就废了谁!就算你是周大婶的亲娘,我也不会手下留情!”“你……你……”管老太被她气得够呛,用手捂着自己的心口,呼哧呼哧直喘粗气。花笺寒声道:“你现在便是让人打死你女婿,又能怎么样呢?你女儿已经死了,她活不过来了。她的死的确跟周大叔脱不了干系,但是始作俑者还是你们管家,如果当初不是你们用那样的方法将她嫁过来,她会遭遇到这么多的磨难吗?你们才是害死她的真正凶手!”管老太被花笺戳了肺管子,再度趴到周大婶的身上嚎啕大哭起来,“二妮子啊,你可睁睁眼吧,娘当初也是为了你好啊,你怎么能让个不知道来路的丫头片子指着娘的鼻子来骂娘呢?我冤啊!”花笺也不再搭理她,而是扬声道:“管家的人,若想拜灵上香,就过来行礼,否则的话,就给我退出周家,别等我动手请你们出去!”周家的人觉得有人给撑腰了,于是大声鼓噪起来,“快滚吧!别在这闹腾了!”“是啊,管家的人,赶紧走吧!”“管家的,别在这闹丧了。赶紧走吧。”为首的老者打人群里走了出来,看着花笺的脸色非常的难看,“你到底是什么人?周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叫花笺,是隔壁花家卤煮店的女儿。”花笺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周大婶生前帮过我家不少忙,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在这里捣乱了她的葬礼。”老者冷哼了一声,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神情,“你连周家的人都算不上,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余地?”花笺微微一哂,沉声道:“老爷子,你这把年纪难道还看不透吗?这个世上,拳头大的人说的话才是道理,这里有没有我说话的余地,我的拳头会告诉你的!”老者闻言,不由得一噎,脸色顿时便有些发青。花笺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老爷子,周大婶是你的女儿吧?”老者没吭声,但是神情却给了花笺答案。花笺继续道:“你的女儿活着的时候,你知不知道她经常被丈夫打?那个时候,你为何不将你的女儿接回家去?这十几年间,你的女儿挨了上千次打,小产过三次,哪一次你将她接回家去过?律法可以允许夫妻和离,你为何不让自己的女儿和离来求得一条生路?你觉得你的女儿只是被你的女婿打死的吗?不!”花笺直视着管老头略显浑浊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开口道:“你们都是害死她的凶手!她的死,你们每一个人都有责任!你们管家的人用欺骗的手段将她嫁了出来,便不再管她的死活。你们虽然没有动手打死她,却用你们冷漠的态度将她逼死!她但凡有一条退路,也不会投河自尽!”“如今她死了,你们这些娘家人才跳出来想要为她讨回公道,不觉得可笑吗?”花笺嘲讽地说着,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所有的人,不管是管家的人,还是周家的人。突然,她放大了嗓门,大声咆哮道:“就算她活着的时候,你不心疼她,她如今死了,人死为大,你好歹也该让她走得体面一点。”管老头脸色铁青地开口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们管家和周家的事,跟你一个外人没关系!”“我的确是个外人!”花笺缓和了一下情绪,沉声道。“但我这个外人都知道,人死为大,入土为安。无论如何,今天这桩闲事我也管定了,谁敢让周大婶走得不安心,我让谁这辈子都安心不了!我不管你们是不是周大婶的亲爹娘,只要你们敢在这里闹事,这件事情我就得管!”看着她冷肃无情的面容,管老头也知道,这丫头不好对付。就在他骑虎难下的时候,一个年纪比他还大的老者打人群里走了过来,这老者身上穿的衣裳非常体面,手中握着一支拐杖,开口道:“老三,这丫头说得对,人死为大,入土为安。如今打也打了,闹也闹了,再折腾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让你家二妮子平安下葬才最重要。”管老头这才有了台阶下,他脸色很难看地点了点头,“好吧!”那老者扬声道:“管家的,都别闹了,咱们今天得让他们老周家的人瞧瞧咱们老管家的威风才是!”说着,那老者抬步走到周大娘的灵前。花笺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来宾行礼,一拜!”那老者目光深沉地瞥了她一眼,随后鞠了一个躬,他是周大婶的长辈,不用跪下行礼,但是既然来了,也是要鞠个躬的。第148章 葬礼等他直起腰,花笺马上又大声喊道:“二拜!”那老者接连鞠了三个躬。花笺又大声喊道:“家属回礼,一拜!二拜!三拜!”周小妹便面无表情地跪在那里,给那老者磕了三个头。花笺在供桌上拿起三炷香,递给那老者,随后扭脸对花泰仁道:“爹,你安排受伤的人进屋休息,再打发靳子瑜进城请几个郎中过来。”“好!”花泰仁神情肃穆地应了一声,便走到一边,找了周家的族长,请对方出面打发人进城去请郎中,再把周家和管家能说得上话的人叫到一起,让双方受伤的人进屋休息。老者在蜡烛上点燃那三炷香,插到香炉里,最后退到了一旁。花笺开口道:“周家的,给预备孝衣!”周家的人早就知道了花笺妖孽的名头,这会子也不敢反对她的决定,便有几个上了岁数的婆子拿了符合对方身份的孝衣孝布过来。老者是周大娘的亲大爷,按照辈分,不需要给侄女戴重孝,但也需要在腰间扎一条白布带子,以示对死者的尊重。花笺面色阴沉地转身扫了一眼众人,沉声道:“大了何在?”(注:大了(liao三声),是专门主持丧礼的人。)便有一个腰间扎了白布带的老者走了过来。花笺退到一旁,神情恭敬地开口道:“有劳!”大了站到了花笺刚刚的位子上,挺胸抬头,大声喊道:“来宾行礼!”管家的人陆续过来给周大娘行礼,上香,领孝衣、孝布。花笺站在周小妹的身边,盯着管家的人,也免得他们继续闹事。院子的角落里,几个周氏一族的媳妇子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这丫头可真够能够儿的,显她能耐了,这么大的事,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就敢往跟前凑合。”“可不是,我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丫头片子主持丧礼的,这可是乱了纲常的事,这老些大老爷们儿,咋也没人说句话呢?”“你们小声点吧,这丫头就是个妖孽,她连‘璇玑观’的龙道姑都给弄死了,要是被她听见了,说不定会来打你们的。”花笺那耳朵多尖啊,早就听见这帮老娘儿们在编排自己了,不过她也懒得搭理她们,反正她们就算编排她,也不能让她少块肉。她见管家和周家的人没有再继续打架的意思了,于是走到周大婶的大伯面前,冲对方抱了下拳,开口道:“这位老伯,今天的事情,晚辈多有得罪,还请老伯见谅。”周大婶的大伯名叫管长丰,不是族长,但是因为供出了一个举人儿子,在管氏一族算是个人物,也是德高望重的,他拄着手中的拐杖,面沉似水,开口道:“丫头,管家现在可以偃旗息鼓,但是不代表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不管怎么说,人是被周忠逼死的,这事,周家得给我们管家一个说法。”花笺开口道:“你们管家若是想要说法,可以等周大婶下葬之后,把两族德高望重的长辈请到一起进行协商。”她刻意放大了嗓门,开口道:“周家的长辈也不是不讲道理的,肯定能给管家一个满意的答复。”一旁周家的人纷纷点头,表示赞成她的话。管长丰徐徐地点了点头,“好,我给你这丫头面子,此事,等葬礼办完再说。”花笺又道:“周家和管家都有人受伤,已经有人去请郎中了,一会儿郎中来了,肯定会有诊金,我希望你们两族的人可以各自负担自己人的诊金,不要因此而产生什么矛盾。”“这是自然!”管长丰傲然地扬起下巴。“我们管家还不至于穷到舍不得这点银子。”花笺同他谈好,又去找了周氏一族的族长,同周氏一族的族长说这个事,因为她妖孽的名声,再加上之前把龙道姑干掉的事,周氏一族的人现在对她有一种恐惧感,族长也没敢反对她的提议,事情算是皆大欢喜。花笺又道:“周族长,已经晌午了,该叫人预备饭菜得预备了,人是铁饭是钢,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也得吃饭。别光预备周家人的饭菜,管家的人大老远的来了,也该管顿饭。”周族长连连点头,“成,大妞丫头,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会吩咐他们办的。”花笺见该交代的事情全都交代了,周家的人继续操办丧事,管家的人也不再闹事,这才功成身退地带着爹娘回到自家老宅。赵氏爱惜地摸了摸身边的桌子,开口道:“大妞,这些桌子都是咱家原来的那些,你爹亲手做的,它们怎么没被烧毁?”花笺淡淡地开口道:“我猜到那些人会做什么,所以提前把家里的东西全都藏了起来。”赵氏惊讶地开口道:“这么多东西,你怎么藏起来的?”花笺莞尔一笑,决定再编个瞎话,“我在城里还租了一间房子。”“哦!”赵氏也没起疑心,本能地选择了相信了女儿的话。她扭身看着花泰仁,开口道:“当家的,咱们在这住几天吧,等管家妹子下葬了,咱们再回去。”“好!”花泰仁点点头,开口道。“我去拿铺盖。”他们进城的时候,把铺盖都带走了,不过他们猜到得在这边住两天,所以特地带了铺盖。赵氏对花笺道:“大妞,家里是不是没有菜了?”“是啊,没菜了,让靳子瑜进城去买点吧。”花笺自然不能把空间里的食材拿出来,于是拿了些钱,打发了靳子瑜进城去买菜。靳子瑜进城去买了食材回来,赵氏和花笺动手做了顿饭,一家人吃了饭,又去了周家。花笺陪在了周小妹的身边。周家的人买来了棺材,把棺材打外边抬了进来,放到灵棚里,然后送周大婶入棺。周家和管家的人全都伤得不轻,年轻的一代是动手的主力军,基本上全都挂彩了。双方上了岁数的倒是没怎么动手,状态好了不少。管家的人留下来吃了一顿午饭,重伤的一部分人便离开了。剩下的人等到天黑才告辞,但是也留了话,转天还会过来。花笺一直在这里陪着周小妹,一直到午夜,按照盐河县这边的风俗,家中有人过世,在下葬之前,灵前是不能断了香火的,必须时刻都要有人上香和烧纸。第149章 周老太但是周家的族人早早地就全都撤了,周老太和周忠也早早地就歇了,周小妹的二叔周诚和二婶徐氏连同三个儿子也自回东厢房去睡了。灵前竟然只剩下孤单单的周小妹和一直都在陪着她的花笺。如果花笺也回家去休息的话,就意味着周小妹得一个人在灵前守一宿。花笺不免有些恼火,但是深更半夜的,她也懒得折腾了,只能陪着周小妹一起守在灵前,默默地帮她给周大婶烧纸钱。漫长的夜晚过去之后,周老太打房间里走了出来,走到灵棚这边,没好气地开口骂道:“赶紧去把我的尿桶子端出去,再给我打盆洗脸水来。”周小妹默默地想要站起来,但是因为她跪的时间太长了,膝盖痛得不得了,便是有花笺的搀扶,也花了好长时间才站立起来。周老太不耐烦地开口骂道:“装模作样的干什么呢?跟你娘一样,都是丧门星,死都死了,还来连累我们全家,我们周家真是倒了霉了,娶了这种女人,又没短了她的吃穿,竟然来找这种晦气,我当初就不该让她进我们家的门……”花笺阴测测地开口道:“周奶奶,听说人死之后,头七回魂都是要回家来,你老当着亡者的尸身这么骂,就不怕我周婶子头七回来找你?”周老太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随后恼火地开口骂道:“你这丫头怎么还在我们家?我们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们家的事跟我的确没什么关系,我就是出于好心,提醒你老一句,也免得你老半夜起来上茅房,再看见什么东西吓着。”花笺嘴不饶人地吓唬周老太。周老太这个年纪的乡下妇人原本就都有些迷信,不吓唬她还会自己吓唬自己呢,这会子便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只是气哼哼地回了房间。周小妹忍不住扭脸看了扶着自己的花笺一眼,声音嘶哑地开口问道:“大妞,我娘头七真的会回来吗?我能看见她吗?”“你娘会回来的,但是是否能看见她,我也不确定。”花笺开口道。“这要看各人的缘法。”周小妹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在花笺的搀扶下活动了一下腿脚,勉强能走动了,这才低声对花笺道:“大妞,多谢你。”花笺低声道:“小妹,一会儿吃点东西,睡一会儿吧,你家白天人多,不会让你娘的灵前没人的。”“嗯!”周小妹轻轻地应了一声,便去干活了。花笺一个人蹲在周大婶的灵前,帮周小妹烧纸钱,口中念念有词,希望周大婶的在天之灵可以保佑周小妹。天蒙蒙亮的时候,周氏一族的人便陆续来了,有人帮着周家做了早点。周小妹的二叔二婶和三个堂弟都是在早点都快做熟以后才打东厢房里出来的,等他们一家子梳洗之后,便直接进屋去吃饭了。周小妹没吃早点,伺候了周老太梳洗,便直接回了灵前,接着跪在这里给母亲烧纸钱。花笺等到周氏一族的族长过来,才起身走了过去,开口道:“周族长,有个事,想和您商议一下。”虽然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但是她这两天干的事让周族长不敢小瞧她,于是冲她陪了个笑脸,“花大姑娘,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花笺开口道:“周族长,小妹昨天晚上一个人在灵前熬了一宿,也没合眼。虽说这灵前不能断了香火,但是也没规定说,必须得指着一个人熬着。小妹虽然是周大婶的亲生女儿,但是这丧事不能只靠她一个不是?”周族长闻言,便明白了花笺的意思,他点了点头,开口道:“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打发这孩子歇着去。”“如此甚好,有劳了。”花笺同他客套了一番,便继续蹲到周大婶的灵前,帮忙烧纸。周族长这会子也看出来了,周大婶的灵前除了周小妹以外,竟然没有一个周家的人,反而是花笺一个外人在帮忙烧纸,脸上不由得不好看,于是进了屋。花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的,不一会儿,周小妹的二婶徐氏就跟在族长身后走了过来。徐氏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开口道:“小妹呀,你这孩子,一宿没睡吧,也真是辛苦了,你赶紧去吃点东西,歇着去吧,这里我来守着。”周小妹这会子也确实又累又饿,于是便站了起来,她看着花笺,开口道:“大妞,你也去吃点吧。”“好,我回家去吃早点。”花笺婉拒了周小妹的邀请,便暂时告辞回了家。赵氏正在厨房里烙馅饼呢,见到女儿回来了,赵氏赶忙开口道:“大妞,你回来啦,累不累?先吃口东西吧。”“好!”花笺便在桌边坐了下来。赵氏端出一个藤编的罩子,罩子底下是一盘子馅饼。花笺吃了两个馅饼,勉强填饱了肚子,随后起身道:“爹,娘,我一宿没睡,有点困了,去睡觉了。”“行了,你去吧。”赵氏便打发她出去了。花笺回到东厢房,拴好门闩,最后进了空间。进入空间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出漱口杯和牙膏牙刷,用空间里的泉水刷了个牙。说起刷牙,还是牙膏用着舒服。刷完牙,她也没修炼,而是把麦地里已经成熟的麦子割了下来,然后用打谷机脱粒,因为没有布袋子了,所以暂时堆放到防潮的塑料布上。随后她便忙了起来,查看自己从杜家木材行搞来的那些木材。结果仔细一看,她才发现,这一次她竟然搞到了不少的好木材,什么紫檀、花梨、酸枝、铁梨木,此外,还有几根阴沉木。别的木头也就罢了,只要是气候适宜的地方,便能找得到,但是阴沉木可是非常难得的。民间素来有“总有珠宝一箱,不如乌木一方”的说法,这乌木便是阴沉木。阴沉木指的是在地下埋藏数万年以上的木头,这种木头因为大自然的各种灾难而被埋在地底数万年,木质早已炭化,质地坚硬,密度极高。用这种木材不管多少年,都是不腐不朽的,乃是皇家专用。而阴沉木之中,以金丝楠阴沉木最为贵重,通常,皇家得到金丝楠阴沉木,都是用来做棺椁的。第150章 木头这样的棺椁埋在地下,不管多少年,都是不腐不朽的。花笺打量着这几根阴沉木,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些木材,要是拿出去,估计得卖个几万两银子,看来,她歪打正着,让杜家出了一次大血。花笺打算做一台纺车和织布机,不过这些木料显然都不大合适,因为太贵重了,若是用来做织布机和纺车,简直就是浪费。花笺想了想,将一根比较细的紫檀木拖到水池子旁边,放了进去,想看看这根紫檀木是不是能发芽,要是能发芽的话,她想试着在空间里种一些。这样以后她再想用木料,就不需要出去买了。其它的木头都比较粗,她拖起来太费劲,只有这紫檀木,是去了主干的树心,所以稍微细一些,她还能拖得动。随后,花笺又在空间里挑了半天,最后决定用铁梨木来做织布机,因为铁梨木是这世上最坚硬的木料,不易磨损。花笺找出电锯,将一根铁梨木去了皮,锯成木板,又锯成大小不一的木条,然后开始做纺车和织布机。以后她的空间里会需要很多的白布来做面口袋,好储存粮食,那就需要大量的棉布,虽说她也可以出去买,可是出去买的话,又很不方便。因为她得找个隐秘的地方把布匹送进空间,那就得老回老宅这边,她若是老回这边,难免会引来旁人的怀疑,所以她决定自己织布。此外,她还打算再开一亩田,也好种些棉花,这样,棉花也不用出去买了。就在花笺在空间里忙活的时候,杜家的人已经得知了木材行的木材全部丢失的消息。当杜天翔急急忙忙地赶到木材行,看到空荡荡的院子的时候,差点被气死。他存放在木材行这边的木材,可不是那些可以随随便便就能找得到的普通木材,这些都是他打南边运来的珍稀木材,比如紫檀、花梨、酸枝、铁梨木、荫沉金丝楠木等等。此地偏北方,虽然不是极北处,但地理位置依旧是偏向北方的,所以林场出的木材不过都是些寻常的松木、榆木、杏木、桃木等木材,根本就不出产紫檀、花梨、酸枝之类的珍稀木材。所以这种木材,杜家是需要从南方采买的。他这是刚卸了一艘船,暂时把木料存放在这里,打算过两天把木料运到杜家庄的仓库去存放的。这些木料光是本钱,他就花了好几千两银子,往外卖的话,少说也能卖出两、三万两银子。价值两、三万两银子的木材就这么丢了,谁都会着急,更别提丢失的木材里还有那几根他帮宫里采买的金丝楠阴沉木。尤其是这木材丢在这么个时候,花笺刚刚来杜家木材行放过话,杜家木材行的木材就全都丢了。他用膝盖想也想得出来,这件事情和花笺有关系。可是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这些木材是怎么丢的?根据伙计们的话,就是睡觉之前还在来着,半夜有人起来上茅厕,就发现木材丢了。这是一、二百根木材,不是一、二百两银子,无声无息的,就这么消失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花大妞,果真是个妖孽!”杜天翔喃喃地开口道。“族长,要不要报官啊?”杜天维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报官,走,咱们去报官!”杜天翔恼火地说着,便亲自动手些了一封诉状,带着族人去了知县衙门,报官去了。童书安听说有人击鼓喊冤,赶忙出来升堂审案,结果接过杜天翔递来的诉状一看,就有些傻眼,“杜族长,你这是要告花大妞?”“对!”杜天翔重重地点了点头。“我要告花大妞盗窃我木材行的木头,一共是一百八十三根,价值两万四千余两。”童书安脸皮抽搐着,心中暗道,这杜氏一族的人还真是不知死活,楚家如今都被秦王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了,这杜家人还跟花大妞玩命呢。他有些头疼地开口道:“杜族长,你告花大妞盗窃可以,但是,你得有人证和物证,你们有谁看见花大妞盗窃了?而且,抓贼得拿脏,你说花大妞把你们木材行的木头偷走了,那她是怎么偷的?你们木材行的木头那么沉,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能把那么老些木头运走?运走之后,她藏哪儿了?是藏在城里了?还是藏在城外了?一百多根木头,她就算搬,也得搬上一天呢,有谁看见了?”杜天翔恼火地开口道:“那花大妞前两天才跑到我们杜家的木材行,去警告我们,说以后不许我们再上山伐木了,昨天晚上木材就全都丢了,不是她偷的,还能是谁偷的?至于她怎么偷的?又把木头藏到了哪里,那就是大人你要查访的事情了。”童书安冷笑了一声,“对不住,杜族长,本官没有这个本事。”“童大人!”杜天翔冷声道。“你要是不给我们杜家做主,我就进京去告御状去,到时候,你的官职也保不住!”“随便你!”童书安没好气地开口道。“你说的这个案子,反正我是没法子查了。你有本事,自己去找花大妞。”“你……”杜天翔怎么也想不到,童书安竟然是这么个态度,不由得气坏了。童书安懒洋洋地拿过惊堂木,“啪”的一拍,便急匆匆地回了后院。他可不想再招惹花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