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振林拿他们没有办法,只得叮嘱两人先用拖延战术,务必稳住段时弋等待支援。于是便有了后面那些事情。难怪宋蛮觉得以江其野的脾气,竟然还能耐心的在那跟段时弋说教简直不可思议。看着江其野带血的衬衫,宋蛮戳了戳胸口一处伤口,“这里疼不疼?”“你说呢。”江其野定定地看了会儿她,忽然抽走正在被清理的手,抱住宋蛮的脸颊吻上去。好像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吻住不松手。旁边的护士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顿时红了脸,但还是默默地坚持着完成了最后的工作,把江其野快包扎完的纱布剪掉,这才退出了房间。宋蛮虽然觉得尴尬,但这个时候她理解江其野的心情。尽管之前两人的感情已经趋于稳定,可就在今晚,被误会的那六年,在心中决定放下的那六年突然从水中浮出真相,宋蛮也曾一度急切地想要去拥抱江其野。拥抱六年前委屈过的彼此。因此她没有拒绝他这个吻,慢慢搂上他的脖子,深情热烈地回应着他。炙热气息间,江其野在她耳鬓说:“对不起。”江其野想过无数种原因,唯独没想过自己当年收到的,从来都不是宋蛮最真实的心意。这些年他又爱又恨,但还是感谢自己,没舍得放弃才换来今天历尽千帆后,宋蛮还在自己的身边。兜兜转转,他们就如段时弋说的那样,棒子打不死的鸳鸯,一直都在。宋蛮知道江其野在说什么,轻轻哄着他:“别道歉,不是你的错。”两人就这么难舍难分地在病房里上演了一出痴缠热吻。情到浓时,门忽然被人推开,帘子后面进来三四个人。重重的一声咳嗽,“那个,你俩先停一下。”听到是周春阳的声音,宋蛮冷不丁一惊,赶紧推开江其野回头。是周春阳推着宋毅诚过来了,旁边还有徐砺和包扎好的徐穆风。宋蛮顿时有一丢尴尬,捋了捋头发,“爸妈,你们怎么来了?”周春阳指着宋毅诚说:“你爸知道你们在医院,不放心,非要过来看看,我就说让他别过来,指不定要打扰你们,看吧。”宋毅诚今天刚刚可以开口说话,体力现在还没有那么的好。他打量了一下江其野,周春阳好像知道他想要问的内容似的,主动说:“是啦,他就是蛮蛮的男朋友。刚刚不顾一切冲进去救你女儿的人,要不是他和穆风,蛮蛮这会儿还真不知道在哪了。”周春阳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宋毅诚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江其野,嘴角扬起了一点笑容,艰难地从口中发出声音,“做得好。”原以为江其野会客客气气地对宋毅诚打个招呼,可这人竟站起来语出惊人:“您好叔叔,我想娶宋蛮,她说您同意就好。”“?”宋蛮一愣,抬头用一种【你疯了吧】的眼神看着他。刚刚才从火坑里跳出来,一身伤口的,这人竟然火急火燎地就来跟宋毅诚要人?江其野站在宋毅诚面前,站姿笔直,态度恭敬,等着他的回答,然而宋毅诚只是抬了抬眼眸,然后跟周春阳说着什么。几秒后,周春阳告诉他们,“那个,小江啊,你叔叔说他累了要回去休息了,有什么事儿改天再说。”江其野:“……?”一行人风风火火地来看了两眼,屁股还没坐热就跑了。江其野怀疑是自己那个问题把宋毅诚吓走了。他转过头来,茫然看宋蛮,“什么意思?”“上次忘了告诉你,其实我爸比我外公更难缠,以前考差了外公审我十分钟,我爸要审一小时,所以,”宋蛮狡黠地捧住江其野的脸,“你要好好加油哦。”“……”江其野终于知道宋蛮当时为什么能答应的那么快了。他就说这个女人哪有那么好说话。宋蛮在那笑得前俯后仰,江其野惩罚似的把她压在病床上,“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宋蛮笑着戳他下巴,“这里是医院,你是不是注意点?”江其野偏头吻了吻她的手:“那我在哪里可以不用注意。”宋蛮假装思考,半晌才轻挑眼尾笑,“江总受伤了,需要人去你家里照顾你几天吗?”江其野顿时听懂,鼻尖碰她,“几天不够,照顾一辈子好不好。”宋蛮微扬着唇:“我很贵的。”江其野低笑:“再贵也要。”劫后余生的两人单独腻了会,从病房出来后去了楼上手术室。向芊芊还在手术中。她那一枪打在肩头,没有生命危险。但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遇到这种事也算是飞来横祸了,平时大剌剌的向旌此刻都一声不吭地站在手术室门外,紧张又担心。陪同在旁的是谢旻修和程婷,还有向家的一众亲属。走过去,江其野拍了拍谢旻修,“没事吧。”谢旻修手掌受了些伤,这会儿已经包好,摇了摇头,“一点小伤,没事。”众人一起坐在长椅上等着,不知过去了多久,手术灯灭。因为麻醉的作用,向芊芊被推出来的时候人还是昏迷的。向旌紧张地靠在床旁喊着向芊芊的名字,又问医生:“我妹妹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失血稍多,右手臂三个月内尽量少活动,注意保护和增加营养就好。”大家都松了口气。把人送入病房后,向家的亲戚开始建议要把向芊芊转去更好的私家医院,还有的说要请营养师,七七八八地出着方案。入夜零点,探望的人一一离开,向芊芊也终于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原本以为会是向旌陪着自己,却没想到,坐在病床旁的,是谢旻修。她有些意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谢旻修忙说:“别起来了,医生要你多躺着休息。”向芊芊尴尬地看他身后,“怎么是你,程婷呢,她没事吧。”“没事,我们都很好。蛮蛮带她去吃点东西,马上回来。”“……哦。”向芊芊从没有跟谢旻修这样单独相处过,顿时有些不自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主要是经历过这场劫难,她很怕自己的心思被谢旻修发现。故意掩饰自己的无所适从,向芊芊笑着说:“程婷应该被吓坏了吧,你要好好哄一下她。”“嗯,她很不安。”沉默了很久很久,谢旻修突然说,“所以我跟她求婚了。”向芊芊一怔,表情僵在脸上,唇颤了颤,很快又收起所有异样笑道,“是吗?那恭喜你们呀,都谈了这么久了,是应该结了,要给我发喜帖哦!”谢旻修点头,“好。”气氛陷入冷场,向芊芊喉头梗得难受,一阵一阵地往上泛着涩苦,她偏过头,“我有点累,再睡会。”“好。”在她闭上眼睛后,谢旻修才轻轻喊了声:“芊芊。”向芊芊没回应。“早点恢复,早点去找自己的幸福。”男人的话说完没多久,门便轻轻地被关上,向芊芊睁开眼睛,看着明晃晃的白炽灯。明明眼睛没有受伤啊,为什么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暗恋了这么多年,她的心思早已敏感到瞬间解读了谢旻修那句话的意思。他那么一个懂得给女朋友安全感的人,怎么会独自留在自己的病房。他只是想找机会,在拒绝的时候给自己留一点体面罢了。向芊芊太了解他了,了解到连给自己找一些安慰的余地都没有。她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下去了。忽然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向芊芊赶紧闭上眼睛装睡,等了几分钟有人推门进来,轻轻喊她的名字。“芊芊?”是宋蛮。向芊芊睁开眼睛,红了的眼眶再也忍不住,努力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抱她。宋蛮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赶紧过来抱住她,“你别动,怎么了,是疼吗?”麻药褪去后的手臂到肩头扯着很痛,可向芊芊觉得,这会儿她的心才好像被子弹打过,打穿,抽空了所有氧气般,疼到呼吸不过来。可疼到极致了,却也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这场漫长的暗恋里,向芊芊从不敢透露半分,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天真地想着或许某天会等来一个可能。但等到的却是他亲口说要结婚了。这场由他亲手写下句号的暗恋游戏,是时候结束了。向芊芊在宋蛮看不见的地方把眼泪吞进去。“蛮蛮。”她轻轻趴在宋蛮肩头问:“我还会遇到喜欢我的人吗。”在刚刚谢旻修故意支开她和程婷的时候,宋蛮就隐约察觉到他可能有话要对向芊芊说。其实这一天早来好过晚来,宋蛮看到这会儿向芊芊的反应就明白了一切。她轻拍向芊芊的背,“或许你们现在还没遇见,或许你现在陷在痛苦里对爱情失望,可你还是要相信,你命中的那个人,一定会在某个地方等着你。”可能是想到了自己和江其野,宋蛮轻轻弯了弯唇,“他一定会在那,等着他的芊芊去找她。”向芊芊压抑的情绪决堤般爆发,一声一声哭得委屈又可怜,“那等我见到他的时候一定要打他一顿,为什么还不来找我……”……向芊芊痛快哭了一场后情绪平静下来,等她睡着,宋蛮离开病房已是深夜一点。时间太晚,宋蛮原打算直接回家,可护士却叫住她,说下午给江其野开的药他没有带走。宋蛮记得很清楚,医生叮嘱过那些外用的药必须每六小时换一次,不然可能会引发炎症或延迟恢复。上一次上药是晚上八点,也就是再过一小时就得换药?江其野做事那么缜密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忘了药,宋蛮知道这不过是他提醒自己晚上准时去他家报到的小伎俩。腹黑的臭男人。宋蛮低低骂了句,但还是提着药开向了浅水湾。知道他肯定没睡,宋蛮直接按了门铃,响了很久才等到男人来开门。他上半身直接没穿衣服,赤.裸裸地露着,胸上,手臂上都有伤,乍然一看,那些伤口反倒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味道。宋蛮见他的表情好像是从熟睡中起来的,有些意外,“你睡了?”“两点了,不睡我在家干什么?倒是你。”江其野淡淡睨她,“这么迫不及待要来照顾我?”“别装了。”宋蛮推开他,直接走进房内在沙发上坐下,“你故意漏了药不拿,不就是想我给你送——”话还没说完,宋蛮看到了茶几上摆着的一袋药。?她愣了愣,“这是什么?”江其野好笑,“你觉得是什么?”宋蛮翻开口袋,果然在药盒上看到了病人的名字,写着江其野。那她拿的又是谁的?宋蛮打开自己提的那个口袋,看了眼名字,无语地把药甩到一边。竟然是徐穆风的。护士是不认识字还是怎么了,大半夜害她跑这一趟,还被江其野认为是自己迫不及待。宋蛮面无表情站起来,试图装作无事发生,“是护士弄错了。”她边说边往门口走,江其野不慌不忙走过去挡住门,“你吵醒我就这么算了?”宋蛮望他:“所以我赶紧走,让你继续睡啊。”江其野把人拉到自己怀里,“睡不着了。”他低着声音,温热萦绕耳畔,“你陪我。”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宋蛮能被他这把声音撩软掉。她呼了口气,不让自己受这个男人的诱惑,主动说,“我帮你换药赔罪行吗,换完你乖乖睡觉,我明天收拾些衣服过来陪你。”说着,宋蛮投降似的去茶几上找出他的药,拿出外用的软膏,冲江其野拍拍沙发,“过来,坐这。”江其野看了几秒,笑着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江其野前胸有几处伤,宋蛮挑了一点药膏,纤细柔软的指腹贴在他硬实的肌肉上。慢慢移动,揉搓,偶尔看到江其野皱眉,会很贴心地帮他吹一吹,试图吹散那些疼痛。对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来说,这根本不是在擦药。这是在引诱犯罪。每一次游走按压,都疯狂挑起了男人体内的神经。欲.望逐渐堆积,宋蛮还未察觉。终于,在宋蛮又一次低头在他胸前轻轻吹着药粉时,江其野微微弯腰,指尖捋开她额边的头发。再下一秒,低头吻住她的唇。宋蛮往后躲了躲,“别动,我在——”不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江其野压向宋蛮,沙发软软地陷下去一块。“江其野,你还在受伤。”宋蛮轻声提示他。江其野眸中翻滚着欲望,“我不想装了。他掌心扣住她的后脑,以吻封住她,沙哑的声音碾过耳边,“我想要你。”太久太久。宋蛮不是小孩子,她和江其野都这么大了,有些事顺其自然可以发生的时候,她不会刻意去拒绝。她闭着眼默认接受,可还是担心江其野的伤。“……你可以吗。”江其野吻着她的颈线,一颗颗解开她胸前的纽扣,略带凉意的手划过皮肤时,密集的电流感蔓延全身,宋蛮一颤,身体向上微仰,双手不由自主攀上他的腰。可刚碰到,江其野便闷哼一声皱眉。宋蛮当即一愣,这才发现自己摸到了他的伤口。“对不起对不起,弄痛你了?”宋蛮急得坐了起来,丝毫没发现自己外衫半漏,雪白肩头映在男人眼眸里,他眼底发热,呼吸加重,握住她纤细的腰往下压。“别碰那。”宋蛮讪讪收回手,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等男人埋在她胸前时,她闭着眼,双手自然地抵在他宽厚的肩线上,却冷不丁不知道又碰到了哪里,江其野倒吸一口凉气坐起,缓了半天——“也别碰肩。”“……”这也不能碰那也不能抱,宋蛮面无表情推开他,“江其野,你是要我在做这种事的时候挺尸吗!”作者有话要说:狗子:怎么辣,我不介意你躺着我动鸭:)——————评论区关于谢向吵得厉害,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他们he,想过开放式结局,也想过直接be。自己有一些想法,是关于探讨多年情侣在面临信任危机上的一些相处方式,因为身边有对朋友相恋十年后分手了,我觉得很唏嘘,想试试去写这样的一种情感关系。其实有很多cp模式我都是在每本的副cp里去尝试,毕竟爱情不都是1v1到终老的。最后就还是,希望大家看文愉快,如果真的触发到你不愉快的地方了,咱们出门换本愉快的再看就是。第44章 不如纵情江其野最终没能如愿。身上的伤痕太多, 又刚刚上过药, 有些皮肉裂开的口子稍微用力撑开就会很痛。宋蛮不希望两人的第一次是这样奇怪的姿势下别别扭扭地完成。再说徐穆风的药在自己身上, 虽然不知道他的药怎么用, 是不是也是六小时一次,为了保险起见, 宋蛮还是准备连夜回家,让江其野一个人冷静冷静。“你这算不算重弟轻色?”“我轻了?这不是你不行吗。”“?”江其野本就在拼命控制,再听到宋蛮这么说,直接把要走的她压在门上,“你信不信我把你绑在这哪里也不准去?”他鼻尖抵着宋蛮,热气萦绕在彼此的呼吸里。宋蛮踮脚咬了下他的喉结, 声音轻柔, 似哄又似诱惑,“等你好了,想怎么绑都可以。”“……”这话像龙卷风似的,瞬间在江其野体内来了场十级爆炸。他捧着宋蛮的脸, 低声道:“记住自己说的。”宋蛮笑得像个妖精,“怕你吗。”-事情终于慢慢翻篇,雨过天晴。根据警方调查的结果显示, 宋毅诚这次卧底的跨国贩毒集团被彻底捣毁, 公安部为了表彰他的英勇, 特地升为一级警司,任命为原就职单位海关缉私局的局长。宋毅诚搬了新家,为了庆祝亲爹的升职加乔迁, 宋蛮这天特地亲自下厨,邀请了很多朋友来家里做客。徐砺一家都来了,很难得,原本应该见面会尴尬的两个男人却表现得很大方,徐砺很敬佩宋毅诚,话里话外都透着尊重,而周春阳也真诚地跟宋毅诚道歉。过去总觉得这个被父亲安排的男人只知道埋头工作,没什么情趣,更不懂浪漫,实在无法相处。但经历这么多,周春阳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人,他们英勇无畏,壮志凌云,不拘泥于儿女私情。周春阳总笑着说:“那时不懂为什么你会去跟我爸求情劝他同意我们离婚,现在都懂了,感谢你的成全。”宋毅诚很释然,“你过得幸福就好。”虽然没了夫妻之间的情谊,但周春阳和徐砺一样,对宋毅诚充满尊重。所以两家人相处得很和谐,宋毅诚身体还在康复中,家里很多大小杂事都是周春阳和宋蛮帮忙收拾,就连一向不屑参与各种长辈聚会的徐穆风今天都老实地过来,在厨房里帮宋蛮择菜。就是小少爷从来没做过这种活儿,择得满地都是,一言难尽。厨房里就他们姐弟俩,宋蛮终于找到机会问他,“我们上次在酒吧见到的那个女孩,她说把你睡了,真的假的?”徐穆风手中动作一顿,想起那大片纹身,又胡乱掐起了菜,“你也信?我对那种女的没兴趣。”宋蛮嗤了声,“那你倒是说说,对哪种女的感兴趣?”徐穆风原以为自己在面对这种问题时脑中第一个跳出的应该是宋蛮的名字。可很奇怪,经过这一次的事,他的思想好像成长了很多,对宋蛮那种无法说清的感情也逐渐清晰起来。宋蛮在最后那一刻冲向芯片时,徐穆风情不自禁的那声姐,已然说明了一切。他对她模糊不清的感情,只是亲情的依赖。而此刻再面对这个问题,徐穆风心里竟然有了另外的答案。他咳了声,装作随意地问,“听说最后射中段时弋的是一个女狙击手?”宋蛮微愣,而后悄悄抿了抿唇,“怎么,想认识啊?”说实话,徐穆风当时看到子弹从面前飞过去,精准射在段时弋手腕上的时候,觉得帅爆了。他事后还偷偷问过宋毅诚,宋毅诚说,那是他们特警支队的首席狙击手。最主要的,还是个年轻的漂亮姑娘。徐穆风当时就更好奇了,“女的?”不可思议。正聊着,外面门铃响,宋蛮探头看周春阳和宋毅诚在阳台喝茶,便踢了踢徐穆风,“可能是江其野来了,你去帮我开个门。”徐穆风一听是江其野,嘟哝着起身,“怎么哪哪儿都请他。”打开门,却看到外面站着一个女人。干练的中长黑发,脸上架着墨镜,军绿色的飞行夹克,黑军靴。莫名让人熟悉的打扮。徐穆风还没认出来,女人缓缓拿下墨镜,看着他手里的芹菜,勾笑道,“弟弟还会择菜啊,看不出来。”“……”徐穆风这才一个激灵回神,是美拉!可今天的她褪去了那些浓艳的妆容,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只是气场依然凌冽,分分钟有种上门来收债的黑.社会大姐大既视感。徐穆风马上把芹菜甩到一边,甚至还高度警戒起来,“怎么是你?”毕竟那个会所后来被证实是四叔和国外势力交易的秘密地点,里面大部分人都是他们集团的。宋蛮在里面听到声音,走出来一看,忙喊宋毅诚,“爸,安乔来了。”徐穆风:“?”安乔是谁?她不是叫美拉吗。见徐穆风一脸懵,宋蛮走近他悄悄说,“你刚刚还在问人家呢,傻瓜。”徐穆风听得云里雾里,直到宋毅诚出来,对安乔招手,“来啦安乔?快坐。”又对大家介绍,“她是安乔,这次行动负责接应我的另一名卧底,帮了我不少忙。”宋毅诚笑着看向徐穆风,“穆风,你第一次去会所的时候安乔就警告过你别再去,可惜你没听。”“……”徐穆风还没消化美拉竟然是个卧底的事情,宋毅诚又猝不及防道,“安乔还是咱们特警支队的首席狙击手,这次打中段时弋就是她的功劳,穆风啊,你不是特别想认识她吗,我把她请到家里来了,你们聊聊?”??我没有,我哪有,我。徐穆风突然百口难辩。安乔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是吗,弟弟想认识我?”徐穆风承认,在段时弋被打中的那个瞬间,他的确想认识那个狙击手,可后来知道是个女的就放弃了。他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美拉。这太魔幻了。徐穆风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宋蛮把他一推,“傻站着干什么,去给安乔倒杯水啊。”明明是给宋毅诚庆祝升职的聚餐,莫名其妙大家都给徐穆风让出了空间。客厅只剩他和安乔两个人。徐穆风当然没那么听话,安乔察觉到了他的不情愿,懒懒道:“救了你那么多次,弟弟,你怎么给姐姐倒杯水都不愿意?”安乔和宋蛮同岁,比徐穆风大两岁。徐穆风闷闷地回她,“我就宋蛮一个姐姐,别乱攀亲。”“这样啊,”安乔似笑非笑,“那我不介意你叫我一声恩人。”“……”“徐穆风,救命之恩打算怎么报一下?”徐穆风蹭地一下站起来,去倒了杯水放到安乔面前,“可以了吗?”安乔笑了下,抬头,“就这?”“那你要怎样。”“我想怎样吗?”安乔故意想了想,“不如你以身相许?”“……”安乔和美拉只是身份上的不同,美拉身上没有安乔的样子,可安乔身上却满满都是美拉的身影。开着大胆的玩笑,故意撩着徐穆风。和在酒吧里没两样。徐穆风冷漠脸,“那我宁可把命还给你。”安乔见徐穆风生气了似的,杯喝了口水,“呀,姐姐开个玩笑,别当真。”家里有暖气,安乔说完脱了外套,她里面穿了件低领的黑色毛衣,脖子以下皮肤雪白一片。徐穆风一愣,“你纹身呢?”“特殊材质纹的,现在任务完成了不洗掉干什么,”见徐穆风死死盯着自己的锁骨看,安乔又笑,“怎么,喜欢姐姐之前的纹身??”徐穆风一顿,懊恼自己竟然看走了神,撇开脸,“说了别姐姐的叫,谁要喊你姐姐。”安乔耸了耸肩,“那我去找你姐姐玩。”徐穆风看着安乔从自己面前走开,进到厨房里,两个女人的声音很快笑着从里面传来。宋蛮说:“我弟弟是有点傲娇小少爷脾气,你别介意。”安乔回她:“我介意什么,逗他玩玩而已。”徐穆风更恼了。逗你个头啊,我又不是你的宠物!这个女人真令他生气。过了没一会,江其野也来了。第一次来未来岳父家做客自然不能空手,江其野礼仪周全,送来了六位数的按摩座椅。“智能按摩椅,有很多模式,帮助叔叔恢复健康用的。”上次出院时医生就说过可以借助外力按摩帮助宋毅诚恢复肌肉的韧性,没想到江其野就记在心里了。周春阳趁机夸,“看看小江多上心。”宋毅诚也欣慰地点点头,“谢谢。”一家人温馨地吃了一顿晚餐,饭后周春阳她们收拾饭桌的时候,宋毅诚突然开口,“小江,你家里是做什么的?”来了来了。宋蛮敏锐地知道宋毅诚的审问活动要开始了。桌下忙踢了江其野一脚,暗示他准备好接受组织的审核。江其野当即坐正,“从我爷爷那辈起一直都是做酒生意的。”“哦。”宋毅诚面色凝重地想了会,“你跟我进来一下。”宋蛮只能默默送了一个加油保重的眼神给江其野。书房里,宋毅诚逐一审问——“有过犯罪记录吗。”“……没。”“不能瞒报,我会查的。”“真没有。”“直系亲属,旁系亲属有没有。”“也没有,都是良好市民。”“嗯……”江其野原以为上次被周振林审问的那些已经是极致了,没想到到了宋毅诚这里,周振林那些都只能算是小儿科。他觉得自己现在离那些在小黑屋审讯的犯人只差一双手铐的距离。接下去的半小时里,江其野犹如进行了一次深入的政审,方方面面地回答了宋毅诚例如——【有无吸毒史】【有无欠债】【有无醉酒滋事】等等问题。甚至最后还问他有没有参加邪教。江其野真想回老丈人一句有。这么多年了,就中了他女儿的邪,爱得恨不得为她掏心掏命。江其野谈生意开国际会议精神都没这么高度集中过。终于,一切顺利回答后,宋毅诚拉开抽屉,庄重地给了他一样东西。江其野起初不知道是什么,等拿到手看清,才心中一动,抬头道:“谢谢您。”宋毅诚喝着茶沉沉道:“别辜负我的期望。”“是。”出来的时候,翁婿俩相谈甚欢,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让宋蛮很意外,回去的路上她问江其野,“我爸都跟你说什么了?”江其野:“说你脾气大,要我让着点。”宋蛮才不信,“不可能。”男人笑了笑,没再往下说。他有意保密,宋蛮便也没追问。她不喜欢把什么都问得一清二楚,情侣之间适当地保留一些空间,未来才会有更多惊喜的可能。虽然宋蛮暗戳戳地想知道江其野有没有问宋毅诚关于他们结婚的事,可江其野不提,她主动去问倒显得自己很恨嫁似的。还有之前说的情书,这人好像也完全忘了似的,一个字都不提了。不过宋蛮这人唯一的优点就是有耐心。江其野不着急,她更不急。车开到一半,江其野忽然接了个电话,原本好好的脸色明显有了变化,他把车掉头,宋蛮见状问:“怎么了,不回家吗?”江其野淡淡道:“你先回去,我要回一趟奶奶那。”宋蛮知道一定是秦月那边又发作了,怕江其野回去又跟上次一样,他身上伤口还没好,如果再被秦月伤到……宋蛮马上扣紧安全带,“我跟你一起。”江其野不想带宋蛮回家,那些糟糕留给自己就够了,他不希望宋蛮看到任何暴力难堪的画面。“听话。”宋蛮固执睨他,“别人拿枪指着我们的时候我都没走,你觉得我会怕你妈吗。”……原来她知道。江其野顿了顿,蓦地一笑。她太聪明了,自己什么都瞒不过。无奈之下,江其野只能带着宋蛮一起回到江家大宅。秦月的毛病就是这样,平均两三个月发作一次,偏每次都还指明了要江其野回去才肯平息。明明一直在吃药,医生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久治不愈。只说这种心理上的毛病很多时候病人自己不想好,那就永远都毫不了。心病还须心药医,秦月的心药是江洵,可江洵已经过世,她如今这副模样,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陈美凤坐在客厅沙发上,见江其野来了本来起身迎他,可看到身后还跟着宋蛮,老太太微微一愣:“小宋你也来了?”陈美凤眼里有些不安,江其野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安慰道:“没事,宋蛮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