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综合其他>红楼非梦> 《红楼非梦》TXT全集下载_33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红楼非梦》TXT全集下载_33(1 / 1)

原来那孙绍祖年少之时,便为人骄横,飞扬跋扈;及至长了年岁,倒将表面上这些举止收敛了许多,更兼生得相貌堂堂,且又应酬权变,前些日子又得了兵部候缺题升,正在春风得意之时。谁知此人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味好色,更是好赌酗酒,只是外人不知罢了。那夏家小姐却生得有十分颜色,也略通文翰,只是若论这心中盘算,却如那柳氏也似。他从小时便无了父亲,只有一个寡母,自然对其爱若珍宝,养成了个风雷性儿;如今却正逢着这孙绍祖,不免是“针尖对麦芒”,所生之事却比那话本中所写之故事更为离奇了。却说前些日子孙家摆酒唱戏,热闹非常,已然娶亲入门。前些日子要教孙绍祖补缺提升,先自向夏家借了几万两的银子,是以那孙绍祖在金桂面前不由气短些,况又见金桂生得标致,又是崭新的夫妻,正在新鲜兴头上,少不得也将自己那些霸王行径略略收拾起来。只是那金桂何等人物?在家做女儿时,便如那暴君也似;如今出了阁,更自以为要拿出这威风来,才可弹压得住人。况他冷眼见那孙绍祖行径,便暗自想道:“此人却是个气质刚硬,举止骄奢的主户。若我一上来便让了他,未免教他小瞧了我去,届时他步步紧逼,我步步退让,那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去?不若趁如今他家使了我家的银子,尚有些个气亏之时,一气将他拿下马来。”如此心下掂掇,不在话下。那孙绍祖本是个贪花好色的性子;金桂使着一个丫鬟,名唤宝蟾,生得亦有三分姿色,他便看在眼里,又见其举止也甚轻浮可爱,一早便想将其纳入房里;宝蟾心下倒也遂意,却忌惮金桂为人,并不敢就应。那孙绍祖又岂是忍得的?终是寻个时机成了好事;只是又不曾藏住踪迹,教金桂瞧出些端倪来。那金桂本就见孙绍祖房中许多姬妾,早攒了一坛子酸醋在那里,正要寻机发作;又见其如此,更是心下不快,更恨宝蟾擅自行事,虽不曾当面同绍祖吵骂,却寻岔子将宝蟾打了一顿,口里还指桑骂槐地詈之不绝。那孙绍祖闻得,却又咽不下气,乃同金桂嚷了一场;金桂便气得寻死觅活,一径往孙母面前告了去。孙母深恐夏家找自家催要银子,只得将孙绍祖斥骂了几句;孙绍祖无法,只得又同金桂赔礼。经此一事,金桂觑准了孙母态度,知绍祖不敢太过放肆;却也领教了他那般性子。只是两人都不是那愿学乖之人,况且一山不容二虎,即便一公一母,却也是要分个高下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是以每日价斗法不迭,不几日便要吵打一番。致得街坊人人皆知,都在背后暗笑不绝;有知孙绍祖往日行径的,却在背后暗自称愿,口称报应。如今贾琏却也不知其中全部事体,不过将自己听来的那些说与邢夫人合凤姐儿听罢了;只这样便听得二人瞠目结舌,邢夫人良久方才叹道:“谢天谢地,不曾教咱们二丫头嫁至这们混账的人家去。”贾琏道:“这还要谢母亲之功。”凤姐却道:“看来这世间之事,竟是皆有其道理的。若不得这们一个混账的女儿,又教何人来配这们一个混账的男人?可不教他糟蹋了一个好女儿么!”邢夫人同贾琏闻言,却皆笑了一场,乃道:“正是。果然天理昭彰,教这两个恶人作了一堆;不教好人同他两个掺杂。”诸君:孙绍祖当日仗着自己与了贾家五千两银子,如此作践迎春,致得迎春珠泪偷垂,郁郁而终;如今却因家中使了夏家的银子,教金桂将这气焰打了下去,虽不至日日做小伏低,却也收敛许多。那金桂当日倚姣作媚,搅家不良,逼死香菱不说,将薛家也搞得乌烟瘴气;如今之孙绍祖却不若当日薛蟠那般是个怂包,却比他更多了几分狠戾在里面,是以也并不敢太过放肆,不过偶一展爪罢了。如此中山狼同这河东狮正作了一对,免得祸害了其他人家,倒也是好事一桩。此正应了那句话:众生皆是菩提果,恶人自有恶人磨。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回【第一百零二回 】虚委蛇柳氏存私意·故示威夏喜见实情且说迎春前日嫁了,邢夫人毕竟抚养了一场,少不得自己伤感一回;又闻得贾琏说那孙绍祖行止,心下却暗自庆幸不已,暗道上天保佑,不知念了多少声的阿弥陀佛。家中一干人瞧在眼里,少不得也称颂邢夫人之仁德;先时有那一起子人,见邢夫人是小家小户出身,未免有些轻视之意,如今却见他如此行事,倒也伏他为人。贾琏同凤姐儿两个自不必说,如今正是惟邢夫人之马首是瞻;贾赦又是个不管事的,是以邢夫人见此大好时机,乃暗自收敛起权柄来,暂且不表。那厢薛蜨闻得孙家之事,却直笑得打跌,只苦于无人一同说笑此事,颇觉无趣。那一日好容易瑧玉从宫中出来,便约他一道吃饭,意欲将此事谈说一回,以发笑耳。是以二人方到了一处,薛蜨便笑问瑧玉道:“你闻得了那狮狼相斗之事么?”瑧玉乍闻此语,倒为不解;却见他笑得古怪,又在心里转了一回,便道:“你说的可是那孙绍祖么?”薛蜨鼓掌笑道:“正是!这却不曾是我设计了他去的。果然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二人在书中何等胡作非为?如今到了一处,可不有趣么!”于是便将自己听来的话一一同他讲了,又笑道:“贾家大太太闻得这话,倒喜得了不得,连声称是菩萨保佑,一连烧了好几日的香呢。”瑧玉闻言失笑,随即却正色道:“也不是菩萨保佑,倒是大太太自己行事有道。若不是他,如何破了孙家这门亲事?只是那赵佳言我也见过,虽谈吐文雅,却有一股说不出的阴鸷之感,亦不知二姑娘嫁他是福是祸耳。”薛蜨听得瑧玉这话,也敛了笑道:“你这话却同我想的一般。他本是庶子,却认在嫡母膝下;况那柳夫人自有女儿,自然同这里大太太不是一般心思。”因又寻思了一回,道:“赵鹏宇倒是明着同三皇子一党的。贾家同他们联姻,想是一定要站到三皇子这条船上去了。”瑧玉笑道:“你这话有理,只是这却未必是大太太之想法。他一个内宅妇人,又是小家出身,纵有过人见地,手也伸不到这上去的;不过是见赵佳言之身份同二姑娘相称,是以一意牵了这们亲事。柳夫人却又不同;他既是理国公之女,少不得也要听些家里的意思,胃口也略比大太太大些儿。”薛蜨点头笑道:“也是这话。只是那赵佳言倒是有些古怪的;我闻得他之谈吐,倒也不凡,如今却不过是秀才之身,可不奇哉怪也?想必其身上有些文章。”瑧玉笑道:“此人在书中原不曾见得,是以也不知其来路;况他同咱们原也无甚交情,不过见过一两次耳;若有甚异动,再行查考不迟。”薛蜨闻言,方将此事丢开,又同瑧玉说些其他事情不提。却说迎春嫁至赵家不几日,便是卫家迎娶佳音之时,迎春既为佳音亲嫂,少不得亲自操持。虽是迎春初为新妇,难免羞怯,却也算得诸般周全;况各色物事皆是一早便备下的,因此也不觉忙乱。佳音因着如今要往别人家去,也便不好再往外来;柳氏现又身染疾病,难以出来支应,是以一应竟皆由迎春处置。那日邢夫人往这边来望柳氏,二人见过,邢夫人见迎春不在,便道:“我们姑奶奶怎么不在这里?一个婆婆病着,倒不来伺候的,只顾自己躲懒。”柳氏闻言忙笑道:“可别屈了媳妇。如今佳音正要出阁,各处都要他过眼的;整日忙得脚打后脑勺。我这里尽有伺候的,何必将他拘在这里?”一面忙教丫鬟道:“去请了大奶奶来,道是亲家太太来了,教他过来见的。”那丫鬟领命去了。柳氏一面又向邢夫人笑道:“到底是大家子出来的孩子,这为人处事,教谁看了不喜欢的!我如今病着,却依旧操心我们音儿的事;媳妇也知我这心,凡事却都要来问我一回。我说他也过小心了些儿,他却道:‘太太这番心思,自然是同我母亲当日一般的。如今太太身上有些不爽,不得亲去看,少不得我常常来回,也好教太太瞧着放心。’”邢夫人闻言笑道:“这也值得夸么!不怕你笑,当日他嫁的时候,我也甚是舍不得;想来你今日正同我当日一般的,他若不如此,可不教人说不晓事么?”正在说时,迎春往这里来了,向二人行了礼。邢夫人留神往他面上看时,见气色尚好,先自放下一段心来;因着柳氏在侧,并不好问他许多事体,不过嘱了些家常话儿,其间尚有下人来回事。邢夫人看在眼里,却并不曾多说甚么,只含笑道:“你去忙你的罢,我同你们太太说话。”迎春闻言,便看柳氏;柳氏笑道:“很是,你且去忙罢。过一会子也好吃饭了,就教亲家太太在这里用了饭再去的。你教人往厨下分付一声儿,教拣了亲家太太素日爱吃的做来。”迎春闻言,方告了一声出去了。不多时佳言也回来了,向邢夫人行礼问安;邢夫人又留神把他打量了一回,却见他望柳氏之神色有异,心下暗自计较;面上只顾同柳氏说笑。及至饭时,柳氏因如今卧床,并不曾过来,便着丫鬟请邢夫人往正厅坐了,又教人来传话,道是迎春不必往那边去了,就陪邢夫人一道用饭。迎春闻言应是,便瞧着人摆上饭来,陪着他母亲吃了;一时饭毕,邢夫人见一旁丫鬟侍立,并不知其底细,是以也不好说些甚么,不过教他好生服侍公婆丈夫等事。却说邢夫人因见迎春神色,并不像受了甚么委屈的光景,却只恐他性子柔顺,教人欺负了去;更兼见方才几个丫鬟做派,倒像有些看轻似的,再一想方才佳言眼色,心下便知是甚么原故:不过便是因着佳言是庶出,柳氏素日约也不甚瞧在眼里;况他自有女儿,如今年岁也算不得很大,想来还有个要生一嫡子的念头,故而这般。因此心下暗想道:“可惜迎丫头是这们良善性子。若是我,少不得在这柳氏之饮食药饵中使些手段,以绝了这后患。只是这话不可同迎丫头说得,一则是他不敢,二则来说,却没得教他觉我生性狠毒;到时若再生猜疑,可还有甚么趣儿?”如此想了一回,面上却不敢露出甚么来,只向迎春笑道:“却有一桩喜事要同你说的。”迎春闻言何事,邢夫人笑道:“你哥哥蒙郡王爷同小侯爷抬举,得了圣上的恩典,如今擢升了个中书舍人;可不是喜事么?”迎春听得这话,倒也十分欢喜,乃笑道:“当真喜事。”那丫鬟夏喜却颇为机灵;他本是在邢夫人后面立着,邢夫人一行说着,他便暗地里留神看这厅中各人神色,果见有几个面色变化,便在心里暗暗记了。邢夫人却只作不见,不过又同迎春说了一回闲话,方往家去了。却说那厢凤姐儿闻得邢夫人回来了,忙上来接进房里,亲奉了茶上来,笑问道:“太太瞧着妹妹在那边如何?”邢夫人命他在身边坐了,叹道:“也罢了,倒不曾见他受多么大委屈;只是我冷眼见他家那些丫鬟婆子,忒也可恶。”凤姐儿忙问端的,邢夫人便将自己所见皆同他讲了,又道:“也不见一点规矩,眼见着有客来,却只顾过来回事,可不教人瞧着不像么?”凤姐听得这话,便隐了笑道:“这都是二妹妹良善,才纵得他们如此。若是我,先打了出去,再教院子里跪两个时辰,瞧他们还这们没眼色不成?”邢夫人笑道:“你这性子也忒急。咱们姑爷是甚么身份?琏儿又是甚么身份?况那柳夫人合我又不同,最是个难缠的。只是咱们迎丫头却还要指望着这里呢。”一面便招手令夏喜上来,向他道:“把你见的同奶奶说一声儿。”那夏喜却是个爽利性子,闻言答应了一声儿,便道:“回太太奶奶的话,今儿咱们太太说爷升了官职,姑爷家的那起子下人面上就有些个不同了;又听咱们说同郡王爷合小侯爷都有亲,更是变了神色,料想今后行事也要收敛个二三分的。我都记得是那几个,到时姑娘带去的人回来请安,我便同他们说了,回去回姑娘一声儿,也好教姑娘心下有些计较。”邢夫人见他说罢,便挥手教他下去了,笑向凤姐儿道:“你瞧见不曾?娘家强些,自然这腰杆就硬些。还是教琏儿多钻营些,也好替咱们二丫头撑腰;届时若哥儿可不也得济?”凤姐儿闻言,便点头称是。婆媳两个又说了一回,方才一道往贾母处去。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回【第一百零三回 】度势态暗传机宜策·移性情明见婉转言不觉已至得三月,天气渐暖。待得完了佳音亲事,果然赵鹏宇等人皆往外任去了;瑧玉因见这起人皆是三皇子一党,倒颇有些悬心,恐其勾结外国,致成祸乱;却见今上并不提此事,因恐其疑心于己,便也不曾说甚么,不过暗自筹划而已。贾府中亦闻得这信,邢夫人却松了一口气,暗道女儿少了一个对头,那柳氏又卧床不起,自然好过许多;心下却又有些想念,乃教贾琏往那边去看他;又同贾母说知,送了信过去,要接迎春回来住两日。那边柳氏闻得,却也无可拦阻,况知贾府同瑧玉等有亲,正要下意地交好,是以不惟不说甚么,反教人打点东西,教他带了家去,又嘱他道:“替这边向郡王爷、小侯爷请安,向那里老太太、太太问好。家里如今也并无甚么事,想来亲家太太也是想你的,只管多住些日子,改日再接你回来的。”迎春一一听了,便自回去收拾了东西,带了绣橘同一个小丫鬟名唤秋苹的,坐了车往贾府这边来。佳言一径送了他至府中,又进去拜了贾母同贾赦夫妇,方才回去。贾琏当时正在外面,及至回家,迎春已来家好半日,已是见过了贾母回来,正在那处同邢夫人合凤姐儿说话,一见他来,忙起身问好。贾琏忙拉着他坐了,几人一道说些家常;邢夫人只顾拉着问其夫妻和睦,家务烦难等事,迎春一一都答好。贾琏前日因听凤姐儿说了,到底有些放心不下,闻得他妹子如此说,便道:“妹妹,你千万休得只报喜不报忧。这里是咱们自己的家;你却不可只恐母亲担心,将在那边不如意之事一概不提;若有甚么,只管说出来,哥哥去与你出气。”邢夫人几个闻言,却都笑将起来;邢夫人便拉着迎春道:“听你哥哥说了不曾?若有甚么,只管说与他的。”迎春红了脸,笑道:“实是不曾有甚么。”一面说着,心下却想起当日出嫁之时佳言所说之语,不免有些迟疑;凤姐儿见他这般,便会其意,乃起身道:“太太,我去那边看着他们收拾屋子去。”贾琏见状也知迎春有话要同邢夫人说,也起身告了一声,便同凤姐儿出去了。邢夫人见他两口儿出去了,便教服侍的人都下去,向迎春道:“好孩子,你如今可说罢。”迎春见四下里无人,方低声对他母亲讲了当日情形,又道:“我尚未出阁时,母亲也曾嘱过我这些的;那日并不曾吃甚么。只是这日后之吃食,大爷却也只教往小厨房里做了;我心下实是有些怕,也不敢同他人说的。只不知是我自己多想,还是实有其事。”邢夫人见他面有惊恐之意,忙揽了他进怀里道:“好孩子,你也不必怕。这女人是以夫为天的;如今姑爷既然如此待你,想来也是有计较的,你却怕甚么?过会子我教小宁与你看看,再教太医来同你诊一回脉,料想多半是无事的,你也不必惊慌。”如此安抚了一回,方缓缓将自己所想同他讲了,道:“你婆婆是个难缠的;只怕如今还想再生个嫡子出来。然你公公现在外头,他纵想也无法,只怕更要寻机摆布你。我如今却有一着,只是要你回去同姑爷商议。”迎春闻得他母亲这话,先自有些羞怯,随后闻得有计策,便道:“愿听母亲教导。”邢夫人笑道:“你附耳过来。”迎春依言凑将过来,邢夫人便同他耳语一阵,随即笑道:“你这样同姑爷说便是。”迎春闻言却有些犹豫,道:“只是不知他愿意与否。”邢夫人笑道:“我的傻孩子,你只管同他说便是。纵他不愿意,也并不会有甚么不妥;况依我看,却是十成十愿意的。”见迎春点头答应,方才笑道:“也这早晚的了,咱们往老太太那里去罢。明儿教去接你几个姊妹来家顽,好容易来了,可散诞两日再回去。”一面便引着他往贾母这边来;一时吃罢饭,仍往他旧时屋里安歇。到得明日,果然众姊妹都来了,见了迎春,自然亲热异常。湘云因笑道:“想起咱们当日在他们家联诗之事,倒像还在眼前似的;怎么一转眼,二姐姐就成人家的人了。”众人想起往日情景,倒慨叹一回;湘云却又想起宝玉来,乃道:“二哥哥如今在外头,却不得往这里来,连二姐姐成亲都不曾来得。若是他在,又该有多少好笑了。”探春笑道:“罢了,若他在这里,倒没得又要胡愁乱恨一番;不若咱们一道顽笑的是。”黛玉因想起当日所见佳音情景,倒颇为忧心,乃悄拉宝钗;宝钗便知他有话要说的,乃同他往一边坐了,听得黛玉道:“你记得咱们上次见的二姐姐那小姑子不曾?”宝钗闻言道:“记得。不是叫佳音的那个?”黛玉蹙眉叹道:“正是。那却是个不好相与的。二姐姐性儿温和,只怕要受他气呢。”宝钗闻言,扑哧一笑。黛玉见他这般,乃讶道:“你笑甚么?”宝钗笑道:“你也不必忧心这个。他那小姑子前些日子也出了阁了;再无人同他作对头的。”黛玉奇道:“果然如此?你早知道,也不合我说的。”宝钗笑道:“这又算得甚么希奇事,值得巴巴儿地同你说一回?我竟不知你甚么时候想听这个了。既是如此,我今后都同你说。”黛玉见他如此说,知是真的,方笑道:“我却不想听这些;只是却要替二姐姐念一声佛呢。”二人正在说笑,探春却见他二人在那边说话儿,便笑道:“你两个说甚么呢?也说我们听听。”宝钗笑道:“黛丫头方才说,恐二妹妹的小姑子性子不好,届时同他作对;我告诉他,那赵家小姐已是出阁了的,再不得同二妹妹一处吵闹,他才放心了。”众人听了都笑,探春便道:“如此看来,这嫂子同小姑子却是多半不和的了。”众姊妹闻言,皆推他笑道:“你也只是瞧着大嫂子同二嫂子不在这里,方说这话。”正在说时,却闻得外面笑道:“甚么话要趁着我两个不在这里时说的?”几人闻言起来看时,却是凤姐儿同李纨两个笑吟吟地来了,忙又让座。凤姐儿往炕上坐了,笑向几人道:“你们一定是背后编排我合大嫂子了。快快招来,免得教我两个费事。”众人都笑道:“并没这话。”凤姐儿见状,便拉迎春笑道:“好妹妹,他几个不同我说,你同我说。”迎春笑道:“并不曾编排甚么,不过是说我们家姑娘如今出了阁,不至再每日同我在一处的,因又说这嫂子难做;怕你同大嫂子听了,再来吐这苦水,是以不可教你两个听见。”凤姐儿闻言方罢了,笑道:“幸得你们都是好的,若不然,这苦水三天三夜也是吐不完的。”黛玉见迎春如今说话行事,深为奇异;及至回房,便向宝钗道:“二姐姐如今却是变了许多了。”宝钗笑道:“这是自然。婆婆同母亲不同;小姑子同姊妹也不同;既然往人家去了,那里不小心谨慎的?”黛玉闻得他如此说,倒笑了,乃悄笑道:“你不曾往人家去过,那里知道这许多?”宝钗听得黛玉这话,忙起身道:“了不得了,你如今竟打趣起我来!”一面便把手上呵了两口,上来要呵他痒。黛玉却是天生触痒不禁,宝钗不过略呵了他两下,便笑得不可自抑,忙道:“好姐姐,你饶了我罢,我日后再不说了。”二人如此笑闹一阵,宝钗方扶了黛玉起来,见他发鬓乱了几缕,便开了梳头匣子替他抿头发,笑道:“这们大的人了,还同小孩子一般顽个不了。”黛玉笑道:“你这话说我说你?”宝钗笑道:“只有你自己爱顽。我不过哄着你顽呢。”言毕将梳子放回匣子里,自往黛玉脸上端详了一回,笑道:“好了,咱们这回可斯斯文文的。若再乱了,我是不替你梳的了。”原来黛玉自封郡君之后,二人在一处之时日却比先前少了许多;黛玉虽不曾有甚么骄矜之色,宝钗却未免有些拘束。况他见黛玉如今得封郡君,不免又有些歆羡之意,虽非嫉妒,却也不自在的,更恐人说他趋炎附势,是以也不似往日一般同黛玉亲近。只是他二人原本极好,这些时日不见,却又想念;如今又往贾府里来,黛玉待他仍同往昔一般亲密,是以宝钗心下倒自愧起来,暗道:“原是我矫揉造作了。林妹妹本是天真烂漫之人,并无那许多心思;若我只顾为此薄了他,倒是我的不是了。”因此仍同往日一般相待。黛玉见宝钗如此,也放心下来,是以二人依旧如平素亲厚,不在话下。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回【第一百零四回 】弄奇巧妇人自得意·为妙计公子皆洞明却说迎春在家中一连住了几日,邢夫人度其时日,约是过几日就要来接的;乃教凤姐儿看着人替他打点东西,又拉着他嘱了许多事体,见迎春有些个不舍之意,乃笑道:“你日后是要在他家过一辈子的,却不可只顾想这里。我们也并不像那起子人一般,要教姑娘去挣些甚么与家里;只是若你在那边受了甚么委屈,便往这里告一声。现放着老子娘同哥哥嫂子,怕甚么?你先是咱们家的姑娘,后是他们家的媳妇。况我最知你性子,并不是那们一等仗了娘家势力,搅家不良的;是以不必怕。”前日邢夫人已是寻人同迎春诊治过,皆道是并不曾中了那等药的;只是邢夫人暗自忖度,却也恐柳氏作祸,故而也不愿教迎春如今便得梦熊之兆,却不知佳言意下如何,是以也不曾同迎春说此事,前番教他回去同佳言商议,却是要教迎春装病,以去柳氏疑心,好教他不在日后饮食中再行下手。迎春闻言虽有迟疑,却知邢夫人定然是望自己好的,是以点头应下了。正在说时,却闻外面丫鬟来报,道是贾琮来了;邢夫人忙命进来,只见贾琮穿得齐齐整整的,先同邢夫人行礼,后问迎春好。邢夫人笑向迎春道:“琮哥儿如今进学用功得紧,每日价待得回来时候,你早歇下了;早晨一早便又往外去,连请安也不过在外面拜上一拜罢了,却总不得来看你的。”因又问贾琮道:“你今日怎么有工夫过来?”贾琮笑道:“那日便闻得姐姐回来了,谁知功课不曾做完;今日学里放假,我赶着做完功课,方来看姐姐,姐姐勿怪。”邢夫人见他如此,倒笑了,道:“你瞧瞧,这还有这们一个兄弟呢。你且好好用功,日后也替娘老子同你姐姐面上添些光辉。”迎春见他兄弟如此,倒也喜欢,又问他平日功课之事,贾琮一一答了;不多时又听外面吵嚷,原来是贾若醒了,就要往这边来;奶子先抱着去同贾母请了安,次后往这边来。迎春在家时最疼贾若,如今回得家来,见了他总是要摩弄一番的;现见他来了,忙抱他过来,又逗他说话,几人便在房中说笑,不必赘述。过了两日,果然赵家遣人来,言说后日要接迎春回去。邢夫人着人管待了赵家遣来的丫鬟仆妇,亲看着将带回去的东西收拾好了,又对迎春道些“不须想念,日后再接你回来,我亦常去瞧你”等语;众姊妹闻得迎春要回去,亦各各不舍,也有些物事相送。翌日贾母又令摆宴,东府尤氏婆媳也来了,众人一道吃了中饭,又顽笑一日;到得后日,佳言又亲来此接了迎春回去,先去辞了贾母,后来辞邢夫人。邢夫人见佳言如此看重迎春,倒也称意,暗道:“纵他婆婆不良,得了这们一个夫婿,也算得好了。如此方不枉了我当日心思。”一时见他两口儿去了,方自回房去讫。诸位:当日迎春落得如此结果,虽是那孙绍祖太过恶悍,却如何不是他父母之故?这一世虽贾赦依旧糊涂昏聩,邢夫人却是个极明白的;更兼哥嫂爱护,连一个兄弟也知进学,那夫家纵有些放肆之意,却也不敢轻忽了去。况佳言本非孙绍祖那一等人物,虽是深恨柳氏,却也是有其因果;更兼其为人颇有些聪明,日后或有可为,也不可知。只是迎春今世光景,却皆仗赖邢夫人一人耳。尝闻古语有云“一堂媳妇,十年儿孙”,当时不解其意,如今见了此事,再听这话,却为之拍案叫绝,盖古人诚不欺我也。此非文中所言,乃是编书之人瞧见其间故事,有感而发;却要警这世间之男子,娶妻务贤,以益后世耳。如今暂将他事不表,且说佳言自贾家接了迎春回来;方才至贾家时,却是同贾琏贾琮二人一道用饭的,那贾琏话里话外,却是惟恐佳言待迎春不好,有些个悬心之意。佳言察其颜色,约也是真心实意;更早知其同迎春并非一母所生,思及自己同佳音,倒有些叹息起来,是以并不恼怒,倒也说了些剖白心意之语,贾琏闻之,也自满意。及至他二人走了,便自往邢夫人房里回报。如今佳言既同迎春往家里去,二人先往那边见了柳氏回来。至得房中,佳言见其似有心事,略想了一想,便教人皆下去,向迎春问道:“夫人可是不忍别离么?不妨事的,他日若岳母空了,尽可以往这边来;再过得几日,也可再往那边去住几日。”迎春闻言却飞红了脸,忙道:“并不是为这个。我却有一桩事要同大爷商议的。”佳言闻言笑道:“夫人请说。”迎春方才一时情急脱口而出,实是并未想好如何同他说那事,如今见他问自己,反不知说些甚么,嗫嚅半日方道:“却也不曾有甚么事。不过是要请你同我一道遮掩一番的。”佳言闻言,约也猜出大概;一行听迎春说罢,见他甚是局促,乃含笑叹道:“这值得甚么,全依你所说便是。况母亲近日见好了些,这家中之事原有人管的;况原是我无甚本事,方致得夫人如此。”迎春闻得这话,忙道:“大爷这话,可不教我愧么?我原是个生性最懦弱不过的,除此也并无好计,却还累得大爷同我一道欺瞒,原就是我的不是。大爷还这们说,却真真教我无地自容了。”佳言原本随口一说,却见迎春如此,忙道:“你也不必这样。咱们夫妻一体,自然是要相扶持的;以后也休要如此说。咱们且商议一番的是。”他原也有此意,只是恐迎春不解,届时露出破绽,倒是弄巧成拙了;如今闻得迎春如此说,乃是意外之喜,是以便将自己先前所想一一同迎春讲了,又教他如何行事;诸般都想过一回,方才教人进来,取了水二人洗漱过了,往房里睡下不提。过不得几日,迎春便装起病来,先是说懒待吃饭,其后便说头疼,每日只在床上睡着。寻了医士来诊治,皆说是受了风寒,又道是迎春身子怯弱,竟是卧床休息为上。恰如今柳氏之疾渐好,闻得迎春病了,便令其好生休息,也不必每日过来请安;又令人日日煎了补药与他。佳言见迎春如此,也不好再在房中住,只得搬至书房之中去。转眼过得一月有余,迎春之病症却仍不见好;柳氏乱着教人诊治,却皆说不出甚么所以然来。邢夫人也来看过几次,却惟有瞧着流泪而已;诸般补药无有不吃,也不见有甚么起色。那佳言见状,倒露出些心下焦急的光景,暗地里也教人四处去庙里烧香还愿的,只是依旧无甚作用。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