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随刚想揶揄两句,周寻手举起来道:“我是有事想要同她商议。”周随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她近日在药铺中忙活,祝姑娘医术精湛,我们的药铺因为有她近来名气也是越来越大了,再加上她不时义诊收费低廉,现在许多百姓瞧病都只认她一个人。”周随还要继续讲下去,一转身周寻就不见了人影,周随甩了一下手:“正说着人就不见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周寻到了药铺中瞧见祝惜慈正在看诊,便也跟着排队看诊,轮到他时祝惜慈头也没抬:“将手伸出来我把一下脉。”周寻伸出手,祝惜慈捋了衣裳上去将指尖搭在他腕子上把了半天也没瞧出来什么不对,抬头要问,周寻恰好拿下了斗笠:“我今日寻你有事想问问。”惜慈给旁的人开好药拍了拍手上的药草渣子:“要是无事,你恐怕轻易也不会来寻我了。”周寻将斗笠放到一旁:“你可知晓瘟疫?”她正在舂药的手一顿:“你问这个做什么?”“我有几分预感,京中最近会有大事要发生,最近因水患一事闹得人心惶惶,许多流民涌入城内,虽说城外拦下了许多,可是本身长途跋涉而来身子不一定都康健,再者因为陨都如今局面,流民难以谋生,不得已会去以捡来的食物和江河中的水充饥,长此以往,就算现下没事,我估计也快......”惜慈放下手中的物事:周寻想得不无道理,甚至的确很有可能不久后便会爆发一场大的瘟疫。周寻:“我今日来不仅是为了告诉你此事,也是问问你行医多年如果当真遇到这样的事可有办法解决?”惜慈仔细回想一番:“我少时爷爷还在时见过疑似瘟疫的百姓来求医,我还记得一些必备的药材,若是当真遇上了,想来也能有法子应对。”“如此便好。我这一颗心总算是能放下了。”解决完惜慈这边的事,周寻赶紧让人给周随带了口信让他屯几味药材说不日后有大用处。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便直接回了御史府,他可是有大事要同这位右副都御使大人好好商议一番。宗启余见着他:“今日三殿下辞行,我们这些老臣也得陪着去送行,不想先生原来也不在府中。”“趁着今日,便想去瞧个热闹。”“难得先生竟然也会有想去瞧热闹的时候。”周寻:“怎么,大人以为我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了?不止是瞧热闹,我还想涉尘世。”宗启余觉着这话中哪里不对,二人便向猜哑谜似的把话说得隐晦不明。“先生这话的意思是......”周寻凑近些,面上带笑:“自然是希望得御史大人的帮助入一回这官场。”随即他又道:“这样,以后我和大人您,也能更好地为督察院左都御史大人效力不是?”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能如期看到这一章更新真的是太不容易了,没有人敢想象我今晚经历了什么:码字程序出问题丢了稿子、找回稿子又因为鼠标问题不会复制、用键盘复制到qq没法用手机复制粘贴、粘贴好了后手机又卡住、最后手机好了一句一句复制到另一个码字app上粘贴过来更新……别说了,我先去哭会儿……为了不断更我已经使劲浑身解数拼尽全力了。今天这一章的更新真的是命途多舛呜呜呜小可爱们还是看文愉快(用我自身给大家提个醒:重要的东西!一定记得!弄完后要!及时备份!!!☆、居心不良宗启余动了下眉:“想不到先生也对这官场沉浮有兴趣?”“是。不免落了俗套, 让大人失望了。”宗启余:“我失不失望有什么要紧, 只是我确实是低估了先生打探消息的本事。”周寻诚心地收下他这夸赞:“不敢当。”“好。看在先生帮我出了主意的份儿上,我会为先生周旋。但成与不成,还是全在先生身上。”周寻微抿了下唇:“谢过大人。”这就足够了,狗逼急了也会跳墙,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他只想让宗启余给他一个进入官场的机会, 准确的来说,是面圣的机会。不过,即便今日宗启余不答应,他的机会也很快会随着即将到来蔓延的瘟疫而来。周随捎来了口信,祝惜慈告诉他该提早备下的药材已经全都备好了, 就算眼下瘟疫当真袭来也足以应对。周寻看完后便捏着信在跳跃的烛火上看着它一点点燃尽成灰,宗启余如今知晓他居心不良对他疑心又起,定然会在暗中多让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周寻须得比从前更加谨慎小心才是。按照宗启余的性子,好不容易让他相信了自己, 眼下却才知原来自己一直同左都御史大人暗中勾结, 心中定然懊悔轻信于他, 一面答应他做官请求稳住他,另一面定然计算着如何不知不觉的将他除去。烧得差不多仅仅剩下最后一点边角周寻将它甩到了地上点燃了去悉数烧干净, 最后拍了拍手上沾到的灰尘又去净了手。下人来服侍,正要为周寻宽衣,周寻却挡住了她手:“我自己来。”侍女端了水来供他洗漱, 周寻低头抽开身上外衣的衣带,侍女回身恰好看到这一幕看得痴了愣在原地。不过只是外衣敞开一些,里面尚且还有两层衣衫,仅仅是如此也让侍女对着这般谪仙似的人儿脸红心跳。“明儿个有重要的事,你去帮我备一味香。要淡雅些,不要太浓烈了,那股子味道重了惹得人生厌头晕直犯恶心。”侍女要去了,他又拦住人:“算了,你去拿一些来我闻闻,好了明儿再佩上。”于是侍女便去给他寻香去了他不经意一扫,视线正好触到了腰间的香囊,就一把扯了下来嗤笑道:“这香囊绣得不怎样,瞧着忒丑。我怎么还日日佩着?”香囊拿在手上本想直接扔到桌上不去管,想了想又仔细看着:“佩着这么久,即便丑些我还日日佩,应当也很重要。何况回来陨都许久记忆偶尔还像闪一遍影儿一样就过去了。身上唯独一直只有这么一件旧物件儿。指不定能帮我想起来点儿什么。”这般想着,又好好将它放在那里了,只是凑的近些这香味儿又平白勾着他闻了闻。“好香......”周寻由衷叹了一声。心中便因着香莫名升腾起难得的欣喜来,眼眸中也像璀璨得闪着星辰一般。他长得好看,以前在那种地方呆过,弄得太花哨总归有人闲言碎语一番,可他虽不懂香,却有自己的一番判断好坏之标准。譬如这香,淡了不行,太寡淡总觉无味,重了不行,太浓重总觉厌弃。可是这香囊中的不淡不浓刚刚好,端得是沁人心脾,格外合他心意。这赠香之人,不说是亲近的人,一定也是极为了解他懂他的。可惜他没了记忆,不然倒当真很想见一见她,听一听她声音,瞧一瞧她容貌。侍女隔日将香送过来,周寻一样一样仔细闻过后都觉得不满意,许是因为以为得到了自己认知中最好的,别的那些再好也再入不了他眼了。周寻将香囊解下来,想直接将香囊递给她让她去香料店里照着这香味挑,最后香囊都快挨着姑娘手里又突然变了主意将香囊拿回来抽绳拉开香囊口,一手捻了一点出来用纸包着递给姑娘:“劳烦照着这一味去寻。”侍女两手收着离开了,宗启余看着侍女退出去走进房里:“先生好兴致,还拉着人一同赏香。”“不才,一点拙见而已,大人见笑了。”宗启余来了这么久,一直站在门外听着,见侍女离开才进来,可见是故意在门外听完了。索性他当真只提了几句香的事也未多言些别的,也怪他方才话说得入迷了也没多注意。“先生可还记得日前同我说过的事?”此言一出,周寻就知晓他的来意:“看来大人那里是有眉目了。”宗启余:“我也没有多大的能耐,只能勉勉强强为先生谋得一个小小的官儿。先生不嫌弃,今日便可去瞧瞧。”周寻作揖:“谢过大人。”周寻便借此去了宫中,这大抵是他第一次来到这般奢侈华丽的地方,内心里只有惋惜:若不是摊上这样的君王,天下何至于如今的模样,可这宫中却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了。他如今堂而皇之的行于宫中,一路上便吸引了不少宫女侍婢投来的目光,偏偏他还无动于衷只顾着自己走着,对那些含羞带怯暗送秋波的姑娘们皆是视若无睹。眼看着许多姑娘装着躲闪又故意看他一眼又一眼惹得聚众的人越来越多,几个几个姑娘聚到一起议论纷纷。这一片逐渐热闹吵嚷起来,引得远处恰好带着爱妃散步的梁政清都禁不住被这动静弄得皱起了眉头。妃子瞧出来他的不悦,急忙一手握着梁政清一只手,另一只手抚着他的背宽慰:“王上莫要恼怒,先瞧瞧。”转头对着身边的姑娘:“没眼力见儿的,没瞧见王上这会儿恼怒,还不快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侍女慌忙赶着去探询到底发生了何事。她走到几个后面些的姑娘问:“几位姐姐,这是发生了何事?”那几位姑娘是因着前面已经围上了许多人没法儿上前这才落到了这后面的地方,听见有人问还记着一边踮脚伸长了脖子去往前瞧,最终还是白费了力气这才愿意抽空回她一句:“听闻这宫里面今日来了个长得比画中还好看的人物,我们这会儿便偷偷想瞧上两眼。”听她们这么一说,她便也有些动心,想仔细去瞧瞧,但王上娘娘那边又等着她去回话,于是小跑着去回话:“回娘娘,听闻宫中今日来了个不得了的人物,她们都聚在一处瞧呢。”“胡闹!我倒要去瞧瞧是怎样了不得的人物!”梁政清直接气得拂袖而去,妃子只好在后面赶忙跟上去。前一刻还叽叽喳喳,不知什么时候,有眼尖的瞧见了王上来赶紧闭嘴不敢再多说话,于是觉察到气氛不对的众人都立时缄默散去了。周寻依旧往前走着,这偌大的宫中他尚且还在苦恼该如何寻到王上,全然没注意到因他引起的动静。突然回转身想再瞧瞧路,恰好撞见了梁政清的目光。周寻此时是不知晓此人的身份的,那一日给梁宣送行,隔得距离远百姓又多他自然也没瞧见梁政清,趁着梁政清打量他的时候他便也毫不胆怯的直接打量梁政清。梁政清看着人转身的那一刹那先是熟悉最后俱是震惊到难以置信:他,他怎么会出现在此处?周寻看着他身着明黄衣袍,仅仅是衣裳上头的绣饰纹样就格外特别繁复,见他头冠垂着名贵珠玉,少不得也是王爷。于是先恭恭敬敬行了礼走上前去。可令人讶异的是,他每靠近一些,这人便退后几步,周寻越来越觉出此人定然同他有什么关联来便走近问:“大人可曾见过我?”“放肆!”他突然呵斥一声,周寻便一愣。妃子走上来扶着他:“王上?”乍然听闻这一声“王上”周寻立刻便反应过来。“参见王上。”梁政清平复了一下呼吸:“你怎会在这里?”“才能过人,便被举荐来做一个小官谋生了。就像王上当初赏识我的才能一般。”梁政清听了他的话,脸色顿时白了几分:“你,你不是......”周寻才要回话,梁政清:“你随我来书房!”梁政清反应如此奇异,想来周随之前同他讲的话分毫不差。跟着梁政清去了书房,梁政清遣了所有的宫人下去,还不忘叮嘱紧闭殿门。“难不成王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同在下仔细讲讲?”梁政清这会儿没工夫和他兜圈子:“你不是死了吗?为何?”“为何好好地站在此处?那许是因为太过命大吧,恰好被人所救才捡回了这条命。”周寻指着自己眉间那一道疤继续道,“王上瞧见这一道疤了吗?都是为你卖命的证据啊。”梁政清背转身:“朕不知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当真是胡言乱语的话王上又怎会带着我回书房不让旁人在侧伺候?还对我遇险一事知晓的如此清楚?再或者,王上为什么不敢直面对着我,这会儿转过身去是不敢看我吗?”梁政清捏着手,手心上已经有了许多细细密密的薄汗。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周公子!终于要苦尽甘来!马上!做大官了!!!亲妈都为他感动,委屈到落泪顺便推一哈自己的预收《攀高枝》感兴趣的宝贝可以点进专栏康康嗷~我有好多类型和题材的故事想写呀,也希望我一直写,你们能一直在,一直看。小可爱们看文愉快鸭ovo☆、以胁天子周寻拿出怀中的东西。这是昨日替他寻香的姑娘拿来的, 见着这东西, 周寻就知道是周随了。赫然是那一张盖了印鉴的文书。梁政清只听见纸张摩擦展开的声音,片刻后才是周寻的声音:“不知道王上可还记得这文书呢?”梁政清看着他手中展开的文书,扯开嘴角:“这是什么?我可不认识?莫要凭空拿了东西来糊弄我。”周寻将东西拿着在眼前转了两下:“不应该啊,我本以为王上会对这东西眼熟至极的。”周寻指着上面的印鉴:“可是这里好像有个印鉴, 上面刻的可是王印。”梁政清想一把夺过去, 周寻回身一退:“王上这是急了?我会亲自拿给王上看, 不劳王上动手。”“只是既然王上忘了,我还是需得提醒一声,王上当日同我定下约定我以命相舍去边疆卧底,可王上现在却全然不记得此事。当真是叫我寒心哪!谁能想到,堂堂一介天子, 一言九鼎,君无戏言,可王上您着实受之有愧。”他绝口不提边疆之事是因为他全然忘记了当初的细节, 周随讲给他听得也只是两人都知晓的记忆。多说多错,他也怕多提几句会露馅, 所以绝口不提只道梁政清言而无信一事。梁政清浑身松弛下来, 神色很是疲惫:“你想如何?”周寻:“这东西还不能交给王上, 我且得好生收着,却想借它向王上讨一个赏赐。”“你说。”周寻:“想入朝为官。”“你!”梁政清被他这一句气得直接咬着牙关指着他。周寻一指挡着他的手指按下去:“王上先别动怒, 听在下将话说完。”“当初这文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楚,王上分明许我高官厚禄,我以身犯险只身于边疆周旋, 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我将自己的性命罔顾,尊严踩在脚底,可是到头来我又落得了什么?”周寻逼近一步,忍不住在他面前红了眼眶:“难道王上怜悯众生,不觉得我也应当被怜悯吗?”他仰了下头,像是硬生生将泪意逼了回去:“而今在下只有这一个请求,入朝为官。官职无需过高,只仅仅足以谋生便好。”“也罢,也罢。”梁政清总算是妥协,“既然你不过就想要个闲散官职,朕准了就是。”周寻两手平抬起屈身恭敬跪下:“谢过王上。”周寻将纸笔在案几上摆好,一手伸向案几:“王上,请。”梁政清挪步过去,执笔并未在纸上,而是换了布帛写到:有后生周寻,为人谦恭有礼腹有诗书,为不可多得之材。朕今日特许周寻为翰林院待诏,即日上任。钦此。随后搁笔。周寻又看着他重新拿出自己的印鉴盖上去随后唤了人进来:“去将这圣旨收好,明儿个在朝堂上宣读一遍。”公公两手接着圣旨退下去了。周寻也拿出文书当着梁政清眼前径直撕了:“这下王上也总该放心了。”梁政清看着他撕掉文书走出殿门步子跨过门槛儿停了下,一抬手又放下最后走远了。周寻最后是站在那殿门口一手抹了泪,下一刻将那脸上的笑意换回来到了恰到好处了,这才离开。他今日来只为警醒一下这位王上,他又怎会花费这几年的时间不顾生死只为谋一个芝麻大小的小官呢?管他王侯将相低贱小民,欠了他的,一点儿都不能少,他得靠自己一点儿一点儿慢慢都拿回来。不急,徐徐图之,反正他有的是时间跟他们慢慢儿耗。就算有文书在印鉴在,文书印鉴皆可伪造,满朝文武岂会对王上置之不理听信他一个平头百姓的只言片语?只怕是莫大的讽刺。到时候青口白牙,梁政清一句就抵得上他千言万语,反过来指责他凭空捏造,也自有天下信他。可是周寻孑然一身,什么也没有,他需要的是筹码,足够多的筹码,多到让梁政清也需忌惮三分。才华和实力都不是你能凭空说话掷地有声的倚仗,什么都握不住,只有背后的权势才是。要不了多久,这郧都就会陷入水深火热变了天了,梁政清早晚会求着他入仕,求着他官拜高位,求着他留在朝堂之上。他一直往前走,再没回过头,直到走到朱红的宫门口,他是从那里进来的,现在又要从这里出去。官道太长,长到他觉得自己仿佛花了半生的时间用了一身力气才走到这里,官道又太短,短得他不知不觉就在其中耗费了自己的少年心性和真挚。踏出宫门后,抬头望了下天:明明是晴空万里,湛湛澄澈。在他眼里,仿佛底下蕴藏着波涛暗涌,云迷雾锁。这郧都,就快要变天了。作者有话要说:身份关键转折点,今天有意外之喜,所以耽误时间了,如此短小,和下一章大概是同样的重要情节点,算是上下篇。抱歉呀~小可爱们看文愉快鸭tvt☆、官拜左相周寻这一趟本来就是借着来宫中寻上头支配的大人这由头来见梁政清的。眼下人也见了, 好赖提了个醒儿, 叫他再在他面前行事也需得多斟酌两分,那亏欠也推脱不掉,没道理叫他照周随的话所说,好端端为了梁朝赔了三年的时光最后却落得个什么也没有。他向来不是如此大度的人, 自己该得的, 也不应该少。出了宫门儿, 径直向着周随府上去了。自他回宗启余府上,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周随见他来,自然是喜悦。他又委屈着自己在别人府上当门客,低人一等, 说的再好听到底还是给别个卖命的奴才。只有他回来,对着周随才能放松片刻。周随:“阿寻,宗启余知晓么?”周寻揽了一下垂下去的衣裳:“知晓了。这会儿怎么也琢磨着怎么除去我罢。”周随锁着眉头:“这种时候你还固执己见一定要留在他府上吗?回来罢。”周寻抬起手示意他不必再说:“我都安排好了, 这事既然泄露给我,他为了放松我警惕肯定想着百般搪塞讨好我, 才趁我不备动手, 眼下我还安全的很。只是看着这天时地利到底什么时候来, 才能让我堂堂正正入宫为官去。”周随:“我也知晓你心里一直是惦记着入仕途的,如此也好, 你做了官定然同那些草菅人命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不同的,一定是个好官。”周寻舔了下唇:“我尽力而为。”成败,仅仅在这放手一搏。不管是宗启余还是梁政清他都壮着胆子得罪了个遍, 将自己逼上绝路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惜慈那里一切都好,只是这三殿下去治水这么久也没个消息,阿寻……他……”周寻:“你且莫急,他一定能治理好水患一事,可眼下他治理不好反而恰好是件好事。”周随拍了下脑袋:“你不提起,我倒还忘了。我仔细差人去打听过了,现在郧都内外流民比前些时日大幅增长足足有三倍之多。”周寻捏着一个小瓷杯:“差不多了。且在等至多两日应当就会有人不适了。”周随往往摸不准周寻意图,但又不得不承认,他一切都确实在无形之中谋划得十分尽善尽美。没有人能从他只言片语中琢磨得透他到底想做什么,亦或者就算他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也未必跟得上猜得透他。指不定他突发奇想转折一下,整个事件由他操控拿捏的方向就完全变了,最后的结果也是大相径庭。周寻只有这一点特别好,永远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不计代价的为了得到这些去争取。自然也就足以配得上他所拥有的一切,或者说总会补偿给他应有的一切,因为老天都有看不下去如此好的人,一路坎坷始终求而不得。三日后,梁朝京中郧都突然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瘟疫。来势汹汹让所有人皆是始料不及。霎那间,许多流民趁乱大量涌入郧都城中让整个郧都城更是乱成了一锅粥,加之瘟疫就是由偷偷溜进城中的流民所带来,本就传染了许多城中百姓,加上更加庞大的染上瘟疫的流民涌入,将整个郧都都快要变成一座瘟疫之城。各家各户被这一场措手不及的瘟疫逼得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能日日窝在家中盼着朝中解决的法子。若是富贵之家也罢,不用愁吃食穿衣,可普通的百姓这么一两日尚且可以轻易对付过去,久了也抵不住。有的为了家中家眷子女偷偷溜出去四处行乞做工,可这种时候人人自危,又怎会为了不相干的人匀出多余的旁的心思和力气帮别人呢。整个郧都短短几日便变得死气沉沉,街上找不出多的行人来,家家闭门不出,宛如成为了一座荒城。能听到传来最多的声音便是从墙外、门缝中透进来的哀乐声,敲敲打打走过这一条寂寥长街,最后消失在某个街角,又归于一片死寂。多得是送棺的队伍和哭得无法自抑的随行的亲人们。尸体逐渐在城中变得轻易可见,不论是病死的、渴死的或者是饿死的。城中各处,比比皆是。许多用来应对瘟疫的草药因为事先从未预料到如今的情况本就备得不多,瘟疫一出,达官贵人早就差遣下人来将仅有的那些全都一抢而空。而今就算是有再多的银两也难求一味缓解的药。可令人人为之奇怪的是,只有城中一处医馆一直在义务看诊发放药材,也唯有一家府上,听闻无一人染上这瘟疫。瘟疫本就事出突然,梁政清因着近日瘟疫的事已经焦头烂额,群臣又在日日上奏请王上想出法子应对。这一日偏殿书房,梁政清翻开一本奏折微皱眉头,再翻开一本看了两眼索性就直接扔在地上破口道:“一个个的成何体统,如今出了瘟疫这么大的事倒突然一个个都来问我该如何是好?这朝廷养了这么多官员,难不成一个个都是蠢才白养了吗!若是事事指着朕出谋划策拿主意,朕还要他们这些臣子做什么!”旁侧的公公宫女见他动怒,纷纷跪下请罪:“王上息怒,王上息怒。”“息怒?”他一手一个个的将他们指过去,“叫朕如何息怒!”这时候,恰好那一日陪他游赏御花园的淑妃来了此处。逢着他发脾气,一手拿着那茶盏就往地上摔去,一点儿都不心疼。茶盏摔了个粉碎,恰好砸在了淑妃脚旁。淑妃缓步走过来:“王上今日怎么动了这般大的气?不妨与臣妾说说?”梁政清手指着桌上那一摞奏折:“你看看这些庸才,朕的国库一日日是养他们做什么的?到了关键时候只会一个个上折子逼着朕给他们想办法。”他两手王上一扬,像抛却什么东西一般:“天下的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不甘承受这苦难,天下人逼朕。可是这些酒囊饭袋,朕的这些好臣子,他们一个个的,也逼朕。”他一手弯着不停地戳向自己的心口处,显得尤为的痛心疾首。淑妃拍着他的背宽慰道:“王上莫急,突然爆发了这么大一场瘟疫,换了谁一时半会儿也是毫无头绪的,百姓们受苦,大人们也是着急,只是用错了法子,想着为王上分忧,没想到弄巧成拙又惹了王上动怒了。”“不如王上先好好去歇歇,待歇息好了,养足了精气神,这再来好好同各位大人一同商议具体的法子。王上不仅是百姓们和大人们的王上,还是臣妾的天,臣妾的地。可要好好顾着自己的身子才是。”梁政清一手将人揽进了自己的怀中,下巴抵着淑妃的头:“还好有爱妃在。”待他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淑妃便伺候着他上榻上歇息了。淑妃:“王公公且去拿一些安神香来燃着,让王上能睡得好一点更久些。他近日来烦躁,许多日子不曾睡好。”王公公拱手:“是,还是淑妃娘娘想得周全,奴才这就去。”燃好了安神香,淑妃带上殿门悄悄的出去了。……周寻这几日都在周随府上,周随怎么都不放人走,逼的他不得不留下来。不过如此也好,恰好是这几日他留下的时候如他所料瘟疫果然爆发了。他若是在宗启余府上很多时候还要费尽心思找个借口出府,宗启余待他已不像初时,定然也不会轻易放他出府。而在周随府上,行事反而自在随意得多了。周随有些心急,两胳膊摊在案几上:“阿寻,许是你估摸错了?惜慈那里也早就叮嘱过一日给一定量的草药控制着,却不给完。瘟疫都弄了这么好几日了,梁王上应当早就心急了,怎么还这个时候还没有任何动作?”周寻闭眼,两手指尖交叉交叠在膝上立成一个塔的样子静默着。下一刻有下人来:“公子,有贵客来访。”周随下意识就向着周寻看过去,少年微微翘起唇角:“该来的人,这不就来了。”下一刻果然有状似公公打扮模样的人手臂处横着一把拂尘:“王上让奴才来请公子去宫里走上一趟。”周寻拱手躬身行礼:“有劳公公带路了。”周随想跟着一同去,却被那公公给拦下:“王上只称要见周公子一人,你们哪一位是周寻周公子哪?”周寻:“我是。”公公眼神乜了周随一眼,鼻孔里哼出一气儿来,甩了下拂尘:“那周公子便跟着咱家走吧?”周寻对着周随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可冲动,周随便退了一步,低声道:“在宫中万事小心。”周寻颔首,跟着公公走了。原是因为梁政清歇息了半日,起来后突然脑子里闪过周寻当日撂下几句话走的时候。他隐约记得那话中仿佛有些重要的言语被他忽略掉了,直至坐在那里愣愣的想了许久才想起来周寻当日还说了一句:“早晚一日,王上会再请我回来,求着我入朝为官的。”他当时只当是一句狂言妄语随意听了听,毕竟他并未将周寻放在眼中,也不以为他真的有多大的能耐。可如今再想起来,却不免让他觉得后怕……原来周寻早就料到了这一日,吃准了他一定会需要他来宫中帮忙。周寻行了礼:“王上,别来无恙。”这一句“王上”着实是将他从遐思中拉了回来。梁政清手往一旁侧了侧,周寻会意径直坐下去。“你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日。”周寻自然没否认。眼下,也不需要他否认梁政清也能知道了。他两手重重在案几上拍下去:“你怎么能如此狠毒,将郧都百姓都悉数玩弄于股掌之中,还各处散播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