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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宝妻》TXT全集下载_4(1 / 1)

她拉着自己粉色绣桃花的裙子在莫小碗面前转了一圈,得意地笑道:“怎么样,好看吗?”陈美娇长得柳眉杏眼模样娇俏,算得上村里的一枝花,村里也有些人家上她家提亲,可是都被她娘一口回绝了。她娘日常说的一句话便是:“我家闺女那是要嫁富贵人家的!”村里的她娘瞧不上,陈美娇自个也瞧不上。只可惜,她这山村里的一朵花,外头的人哪里晓得,村里的人瞧不上,外头的富贵人也碰不着,一来二去,今年十七岁的陈美娇到现在也没订上门亲事。这会儿,娘两也有些着急,但是话已经放出去了,陈家村的人都知道她们娘俩眼光高,谁还乐意去讨这个没趣?“这上面的桃花是我自己绣的,美不美?”陈美娇笑着问。莫小碗竖起了大拇指,赞道:“美,十分美!”“我要去村头看看货郎今儿来了没有,我要买些花儿戴,你去不去?”陈美娇邀她。莫小碗摇头:“我还有事。”陈美娇嗤笑道:“你别告诉我你又要切萝卜?”莫小碗点头:“就是啊。”“死心眼!女孩子就是要嫁个好男人,你不好生打扮,就等着切一辈子萝卜吧!”说着飘然离去,去买她的红花儿绿朵儿了。莫小碗转头去厨房里拿萝卜,她家地里萝卜种的多,地窖里还存着冬天收的萝卜,趁着今天有空她正好把萝卜切出来,腌成萝卜丝。裴远躺在屋里,便听到外头传来十分有节奏的“咚咚咚”“咚咚咚”的声音,就跟行军鼓点似的,吵得他睡不着。“干嘛呢?”隔着门他问了一句。“切萝卜!”外头的人回答。裴远挑了挑眉,切个萝卜切的这么有节奏感?跟打仗似的。片刻之后,女孩端着一盘刚切的白萝卜丝进来,递到他身前说:“刚切的,脆甜的,给你当零嘴。”吃萝卜当零嘴?裴远倒是第一次听说。他在京中的零嘴,最次也是芙蓉糕菊花饼,第一次听说萝卜丝也能做零嘴的。他瞥了一眼那一盘萝卜丝,禁不住有些诧异,倘若不是方才听得一阵“咚咚”声,他不会相信这盘萝卜丝是眼前这丫头切出来的。他拈了几根萝卜丝细细地看,每一根如同牙签一般的细致,无论粗细长短都是一模一样的,这切工,便是搁在大酒楼的厨子里头,那也是拔尖的。“你切的?”他到底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禁不住问了一句。莫小碗笑着点头:“我切的,家里所有的萝卜都是我切出来腌晒的。你尝尝呀!又没毒。”裴远搁进了嘴里,大约是这齐整的刀功,让萝卜显得更加脆甜,味道还真是不错。他看了女孩一眼,道:“没想到你在厨艺上倒是很有天分。”“真的吗?”莫小碗兴奋地问,“我平日里帮厨时给人切菜切肉,他们都说我做的挺好的。”裴远摸了摸下巴,原来她去帮厨只是替人打下手罢了。“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他带着几分探究地问。还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她认真地想了想,歪着脑袋说:“我想做个厨子,真的大厨!”村里人重男轻女,掌勺的大厨子只能是男人,不能是女人,女人只能帮厨打打下手。她想做的不是帮厨,而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大厨子。听了这话,男人的嘴角忍不住溢出了一丝笑意。那一笑,仿佛春风拂面、冬雪初融,顿时有种阳光普照大地的温暖感觉。莫小碗看的一呆,眨巴眨巴大眼睛,脑袋里冒出来一个念头:他笑起来真好看啊!裴远一抬头,便看见这丫头傻呆呆望着自己,立即收敛了唇角的笑意,道:“你若是时常做些好吃的给我,我以后便帮你实现这个愿望。”“真的?”莫小碗有几分不信,一脸怀疑地望着他,“你是捕快,跟厨子又没什么关系。”裴远心中好笑,他若是想,便是将她送进皇宫做御厨也不是不可以。一个厨子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丫头抠搜,裴远自然得让她相信自己才行,不然伙食未必能提上来。他掏出捕快腰牌举起来道:“我以这块腰牌发誓,我今日说的话,他日一定可以做到!”莫小碗张了张嘴,看他这副信誓旦旦的样子,禁不住信了,一颗心激动起来,捧着盘子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了:“好,那你要糖拌萝卜还是盐拌萝卜,我现在就去做。”裴远抚额半晌无语:“我说的好吃的,指的是荤菜,荤素搭配!不要把我当羊来喂!看看我的脸,都快变绿色了!”莫小碗听了这话犯难了,他家十天半月才吃一回肉,这位捕快大爷才吃了几天素就这般委屈,昨儿不是还吃了两只鸡腿的吗?“好吧,我尽量!”她耸了耸肩膀,“明儿我要去给村长家帮厨,或许能弄点好菜回家。”裴远脸色微僵,她说是带些剩菜给他吃吗?心中憋闷片刻,转念想着,吃剩菜也比天天吃青菜强。真是虎落平阳龙游浅水,想他堂堂锦衣卫指挥使竟落魄到盼着吃剩菜的份上,若是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第10章 喜欢这次陈村长办六十大寿好不热闹,请了许多人置办了许多酒肉,打算好好地热闹几天。第一天从村长家帮厨回来,莫小碗弄到了一块酱猪肉,捕快大人要吃肉,可是就这么一块肉,她有些头疼。但凡家里有些好的,都是先给弟弟吃,这块肉若是给了捕快大人,弟弟就没得吃。她跟她爹娘奶奶一样,小瓢年纪小,他们素来都是疼他的。于是她将这块酱猪肉一分为二,一份留给小瓢,一份送进了柴房。当裴远看到那块半个巴掌不到的酱猪肉时,一阵无语,便是当零嘴也才够塞个牙缝而已,但是,聊胜于无。“帮我沐发。”他说。莫小碗一愣:“沐发?”她反应过来,就是洗头发,什么沐发?说的那么文绉绉的。他双腿不能动弹,若是擦身还可以自己动手,但是沐发就难了。莫小碗点点头,他这些时候都没洗过头发,再不洗大概该长虱子了。她出去用盆子打了热水进来,又找了些皂角,端了个小板凳坐在他床边,摆开了架势,小手一挥,道:“躺下吧!”裴远看了她一眼,到底有些不自在。他素来沐浴更衣都是打小跟到大的随身小厮伺候着,从来都不要丫鬟。现在……也只能将就了。他只能乖乖躺下,将头靠在木板床的边沿上,长发垂顺,落入了水盆中,氤氲的热气打湿了他的后颈。一只小手开始温柔又不失力道扒拉他的头发,一股奶奶的香气传到了鼻端。果然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这么大的人了还一股奶奶的味道。他挑了挑眉,心里想着。莫小碗帮她爹洗过头,也帮她弟洗过头,所以手法还算熟练。跟她爹和弟弟不一样的是,这位捕快大人的头发光滑又细密,乌黑又亮丽,竟然比女人的头发还好。她心里啧啧地赞叹了一声,这头发是怎么保养的?她是个尽职尽责的人,洗头发自然十分认真。裴远感觉到十根温柔的手指轻轻的按揉着他的头,闭上眼,依稀记起了童年时母亲给他洗头的感觉。他突然……有点想他娘了……莫小碗正低头洗的认真,蓦地对上了那人睁开的眼睛,她不由得一呆。这人有一双乌黑深沉不可见底的眼睛,一看见,仿佛就要被吸进去一般。那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看的她心中“咯噔”一下,慌道:“你……你看什么?”“我想起了一个人。”莫小碗好奇:“想起谁?”“我娘。”无数个问号从她的头顶飘过,莫小碗恼火地翻着白眼,倘若不是因为她做事向来不喜欢做一半,这会她肯定要罢工了。“我有那么老吗?”她自然是不服气。她多大,他娘多大?裴远合上了双眼,没有回答她的话。莫小碗皱了皱鼻子,不忿地哼了一声。没有香胰子和发油,裴远第一次用皂角洗了一次头,但是洗完的确十分舒爽。莫小碗替他擦了头发,他便坐起来靠在墙边晾头发,莫小碗端着盆子出去时,蓦地回头,那人正好看过来,莫小碗一呆,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裴远蹙眉:“你笑什么?”莫小碗摆摆手,抿着嘴巴出去了,到了外头裴远还听到一阵诡异的笑声。她到底在笑什么?男人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问号。莫小碗搁下盆子,坐在自家的门墩上,回想起方才看到的,还是忍不住笑。他方才那副样子,长发披肩眉端微蹙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美人等着归家的良人呢!要怪,就只怪他长得太清秀。“美人……哈哈……”莫小碗再次抱着腰好生笑了一顿。抬头,看到他爹从外头进来,她急忙止住了笑意,不然叫家里人看到,无缘无故的笑,以为她成了疯丫头。莫老实手里扛着一根木头,莫小碗看他这两天起早摸黑地做木工,却又不见有哪个主顾上门,禁不住好奇的问:“爹,到底是给哪家做木活啊?”莫老实神秘又憨厚的笑笑:“过两天你就知道了。”说着抱着木头到后院去忙碌了。莫小碗歪着脑袋挠挠头,爹到底在干吗?想着捕快大人那幅美人图的样子,她忍不住想再去看一眼,好好的笑一回。她笑话那人自然不能让那人发现,她便假装拿了个蒲扇进去给他扇头发。门出来时她是虚掩着,进去时随手一推,“咯吱”一声门就开了。她的脑袋先进去了,然后看到……捕快大人正在换衣服……他的上面光溜溜,没有一件衣裳,蜜色的肌肤,宽肩窄腰,胸膛肌肉劲实,仿佛一只蓄力待发的小豹子,而他的双手正搭在裤腰带……莫小碗探头进去时,他解腰带的手骤然僵住,抬眼,对上了一双水汪汪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一瞬间的寂静,空气为之凝滞……他望着她,她望着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啊——”莫小碗突然叫了一双,捂住了双眼,手里的蒲扇落到了地上,她飞快地转身出去,顺手还将门带上了。裴远吁了一口气,幸亏裤子还没来得及脱……不然……亏大了……莫小碗到了井边,打了清凉的井水洗了一把脸,水的冰冷让她的头脑变得清醒,也让她脸上的热度迅速地降温。她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方才看到的情景却怎么也消失不掉,仿佛还在眼前不断的重现。打赤膊的男人她不是没见过,夏天的时候,田里地里,很多男人都会打着赤膊干活,一个个又粗又黑,就跟块碳头似的。村里人常年干农活,也长得结实,不过肌肉都跟铁疙瘩似的,毫无美感。今儿看到的这情景,她的脑海中居然蹦出“好好看”三个字,优美而富有吸引力的线条看的她吞了一口唾沫……她使劲敲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用力晃了晃脑袋,不行,她不可以有这么邪恶的想法,她是一个冰清玉洁天真无邪的纯真少女!“我好像看到他的腹肌了……”她的嘴巴里突然冒出这句话,她吓得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要想……不能想……晚饭是莫小瓢送进来的,裴远不惊讶,那丫头尴尬了,不敢见他了。莫小瓢十分淘气,进来了便不想出去,拿着他的朴刀各种花样地使,差点没将柴房的木壁给戳烂了。裴远五指微微曲起,耐心已经被这个淘气鬼耗光了,倘若是从前,但凡惹他烦的,直接便给剁了。可是遇到这么个小不点,他还真没法把他给怎么样了。“刀!”他向莫小瓢伸出手,脸色冷峻如同冰封。莫小瓢玩的开心了,一回头瞧见他的脸色吓了一跳,心里打了个寒颤,乖乖的把刀递到了他的手中。裴远放好了刀,指着门,一字一句咬着牙道:“你,可以出去了。”“可是舅舅,我还想……”莫小瓢还想说些什么,看到他越来越冷的脸,只得老老实实灰溜溜的出去了。莫小瓢出来了,心里不忿,便跟他姐告状:“姐,舅舅怎么这么凶?你之前老给他送饭,他也这么凶吗?”莫小碗正在刷碗,瞟了他一眼,笑道:“你惹他烦了吧?”“我不过就是玩了一会刀。”莫小碗温和道:“他在养伤,你别再淘气去惹他。养伤的人需要安静,知道了吗?”莫小瓢想了想,到底还是点了头:“可是舅舅真是娘的亲弟弟吗?怎么性子差了……这么这么远……”他张开手臂比了一个长长的距离。莫小碗忍不住笑起来:“有人说龙生了几个儿子,每个都长得不一样,就是同一个爹妈生的,性子也会不一样的。”莫小瓢一脸狐疑的望着他姐,撇撇嘴:“姐,我发现你一直在替一个人说话。你挺喜欢舅舅的吧?”莫小碗一怔,心里“噗通”跳了一下,撇开脸,啐他:“小家伙,旁边去别打扰我做事,他……他可是咱们亲人,怎么能……不……不喜欢……”莫小瓢出了厨房的门,挠头叹息:“他要是不那么凶,也许我也能喜欢上他呢。”待得莫小瓢出去,莫小碗这才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哼了一声,谁喜欢他?能喜欢他那样的人,才怪!第11章 小公子村长家的寿宴要办两天,因为是流水席,村里和隔壁村的许多人都要去喝喜酒,第一天没喝上的,第二天又来了。第二天莫小碗又过来帮忙,她才进了厨房,便看见孙大娘将一堆白菜抱出来递给她,道:“快去洗洗,待会要用的。”“哦。”莫小碗抱着白菜正打算去井边打水洗菜,冷不丁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啊哟,这是谁呀?这不是那个贼的姑娘吗?”莫小碗听了这话,心里便似有一朵火焰“腾”地冒出来,蓦地一抬头,便看到一张尖尖带着刻薄相的脸,这张脸她认得,可不就是张家的二姑娘张杏儿,张大媳妇的小姑子吗?这姑嫂两个,在村里扯皮拉筋的事儿没少做,一唱一和的,出了名的麻烦“二人组”。张杏儿穿着一件簇新的水蓝色裙子,袖子边缘绣着一圈银线,将她本来纤瘦的身材倒勾勒的有几分婀娜。她今年十六,同隔壁村的村长儿子订了亲,年底便要成婚了。今儿她是来喝喜酒的,居然这会喝酒的功夫出现在后厨。猜到她大约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故意来找茬,莫小碗懒得理会她,抱着白菜同她擦肩而过,嘴里说道:“我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我爹不是贼,嘴巴长在你身上,你爱怎么说怎么说,是非黑白摆在那里,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她蹲在井边搁了白菜,弯腰打了水起来,正将水倒在盆里,却被张杏儿蓦地从侧面推了一把,“咚”的一声,水桶落在了地上,水泼了一地,溅了一片在莫小碗的裙摆上。莫小碗恼火地瞪着她:“张杏儿,你可搞清楚了,今儿是村长的宴席,你上这儿来捣什么乱?”张杏儿笑了一声,无赖的说:“我捣乱了吗?我明明是不小心跌了一下,谁看见我推你了?”她一转身指着身后不远处正在炸丸子的帮厨女人问:“你看见了吗?”女人看了她一眼,讪讪道:“我没看见。”说罢低头继续炸自己的丸子。莫小碗不由得好笑,这是瞧着张家有钱不敢得罪呢。“小碗,菜都洗好了没?”里头孙大娘探出一个脑袋,催促,“大厨要上青菜了!别愣着那儿啊!手脚快点!”莫小碗白了张杏儿一眼,提起水桶赶紧打水,不想那刁蛮丫头走过来,一脚将她手里的水桶踢到了地上,“咕噜噜”滚了一回。她冷笑:“你家里不是有撑腰的吗?你有本事倒是让你舅爷这会过来啊,看看到底有多厉害!”莫小碗撸起袖子,恼道:“张杏儿,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哟哟哟!有本事你倒是动手啊,往这儿打!”她指着自己的脸往跟前凑,“让我瞧瞧你们一家子有多厉害!我告诉你,我是村长请来的客人,你今儿要真的打我,你这帮厨的活儿也别干了!工钱也别拿了!看看以后还有谁敢请你!”莫小碗扬起手腕,可是生生的顿住了,打架她可不怕,但是正如张杏儿说的,如果她先动手,怎么着都是理亏,可是这丫头胡搅蛮缠的,叫她怎么干活?她咬了咬牙,正在犯难,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我倒是不知道,我爹居然请了这么个死皮赖脸的客人!”两个丫头都抬起头朝着那声音来处看去,只见院子门口站着一个蓝衣小公子,十六七岁的样子,皮肤白皙模样清俊,穿着墨蓝色的袍子,戴着墨色的儒巾,衬着身后几株翠竹,显得风外的风雅。眼前这位正是陈村长的孙子陈元明,十四岁便中了秀才,如今在县城的青鹤书院上学,准备参加乡试的。村长家里就这么一颗读书种子,因此十分疼爱。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呆愣间,小公子已经到了面前,他弯腰捡起滚落在地上的木桶,转头对莫小碗说:“方才的事情我看的清楚,你若是要打架,便现在动手,回头我告诉我爷是这个丫头先动的手。”他说着指向了张杏儿。张杏儿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胡说报道?我哪里有动手?”陈元明并没有理会她的话,抱着胳膊靠在墙边,问:“还不打吗?我等着呢。”被他这么一闹,莫小碗还真气不起来,若说打架,她不怕张杏儿,这丫头仗着家里有钱,平素都是不干活的,怎能有她的力气大?只是这么被人围观催促着打架,当真是第一次,她有点尴尬。张杏儿脸色变了变,白了两人一眼,一甩手,愤愤道:“晦气!今儿算我倒霉!”说罢,一扭脸便出了院子跑的没影了。莫小碗抬眼看陈元明,见他正看着自个,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她想起厨房里着紧要白菜,耽误了这会功夫,怕是大厨要挥着勺子出来骂人了。对他说了一句“多谢”,她赶紧开始洗白菜。她做事麻利,不要一会菜都洗完了,甩了白菜上的水整齐的搁在竹筛里,她拿起竹筛正要进屋,猛一抬头,发现那人还抱着胳膊靠在墙边看着她做事呢。她一怔:“你还呆在这儿做什么?这里脏的很,不要将你的衣服弄油了。”陈元明微微笑了笑,问:“你是莫小碗?”莫小碗一愣,想起虽然她见过他几次,也知道他的名姓,但是两人似乎的确没有正式打过招呼。他在县城里念书,回来的少,大了以后,越发跟村里人生疏了。倒是陈美娇时常念叨这位小公子,说长得俊人又聪明,可惜陈村长家并没有上她家提亲的意思。“是。”小碗点头笑了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你中秀才时你家里办酒席,我也来喝过酒呢,那时你没现在这么高。”莫小碗在心里比了比,如今他比起那时候,高了好大一截,比自己高了半个头了。“哦?那时候你来过?”陈元明微微蹙眉,想了想,似乎并没有什么印象。这时院子里进来一个女人将他拉了出去,道:“你在这厨房做什么,脏的很。到前头去,给你爷敬酒祝寿去!”陈元明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丫头已经抱着竹筛进了厨房,只余了一点淡绿的衣角。后厨事多,莫小碗一忙起来便跟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隐约听到前头热闹极了,她不知道那位小公子是不是在给他爷爷祝寿。反正他那么文雅的人,站在村民之中总是有些格格不入的,就如同一群鸡里头闯进了一只仙鹤似的。忙完了厨房事情的空隙,她得了点空闲抱着一个萝卜在墙角处拿着小刀雕刻。一会孙大娘又叫她,她只得搁下萝卜,过一会又过来接着刻。日暮西山之后,陈村长的寿宴也接近了尾声,客人们陆续离去。陈元明因为应酬亲戚,喝了一些酒,白皙的脸上微微泛红,他正准备进屋休息,却看到院角的一棵茂密大槐树下有个人对他招手。陈元明定睛一看,原来是中午那个穿绿衣的小丫头。他有些好奇,抬脚走了过去。“方才那会儿我忙的很,所以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莫小碗道。陈元明笑了笑:“没事,我也没帮什么。”莫小碗将一块白布包着的东西送到他眼前,打开了布,里头的东西让他吃了一惊。“这是?”他眼前的东西洁白晶莹玲珑剔透,那是一只白马,抬起四蹄似乎要奔腾而起。“白萝卜。”莫小碗不好意思的笑着说,“我想着你要参加科考的人,我便趁着空闲雕了一匹马送给你,我听人说这马是有个好寓意的,叫什么马到……”“马到功成。”陈元明接了她的话,从她手中拿过这匹白萝卜雕刻的马儿,还沾着汁水呢。“可惜不能久放,要坏的,只是个意思罢了。”陈元明有几分感动,他不过说了几句公道话罢了,这丫头倒是搁在心里。她这样的雕刻手艺,一颗萝卜都能雕的惟妙惟肖,真不知道是怎么练出来的。“你怎么会刻萝卜?”他有几分好奇。莫小碗难为情的挠挠头:“我看见我爹刻木头,我拿着萝卜一起刻,久了便能刻些东西。”陈元明会心一笑,原来如此。“你的礼物很好,我很喜欢。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们读书人收人礼物,总是要讲究回礼的。”莫小碗摇摇头,可是片刻后又点点头,跟他提了要求。陈元明点点头:“好,过两日你上我家来拿。”莫小碗开心极了,脸上的笑容灿如春花,大声说了一句:“谢谢你啦!”说完,便转身跑了。少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白马,欣然扬起了殷红的唇角。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稿子搁在存稿箱里居然忘了填发布时间了,结果晚上 看到才发的章节。汗,好糊涂啊!有木有人在看呢,有的话收藏一个、评论一个吧,多点动力更新啦!第12章 笨蛋莫小碗到家的时候,就听到隔壁陈美娇靠在墙边对她打招呼:“诶!小碗,你可知道,今儿陈家的小公子回来了,你见着了吗?”莫小碗一怔,点了点头。陈美娇一脸羡慕:“啊……你居然见到了!好可惜,我去帮村长家邀客去了,竟然没见着,我也不晓得他今日会在,如果在的话一定去看看。想他如今在县城里那么有名的书院读书,将来一定是要中举人做状元的,能见一次是一次,以后就怕都见不着了!”莫小碗不由得笑了笑,走进了自家的院子。进了院子,莫小瓢正在井边玩耍,抬眼看她便笑了起来:“姐,你好脏啊!像只花猫!”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只见水绿色的裙子上斑斑点点的,都是之前张杏儿捣乱的时候弄到身上去的。她有些无奈地说:“今儿我在后厨干活,张杏儿捣乱踢了我的水桶,不然也不会这么一身泥点子。”她到了井边,拿了一块布沾水擦了擦裙摆上的泥点,却是擦不掉,不由得十分懊恼。“舅舅!”耳畔,小瓢蓦地叫了一声,唬了她一跳,她一转头,便看到一个人坐在新制的轮椅上出现在她的身后。他坐在那里,修眉星眸,乌发如墨,淡金色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长长的羽睫在眼睑上投下墨色的阴影,显得分外的好看。莫小碗一怔,挠了挠头:“这轮椅……”她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几天爹爹一直在神秘的忙碌,原来竟是为了给他做轮椅。她爹就是这样的人,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默默地做事。裴远锐利的目光落在莫小碗的裙子上,方才她的话他都听到了。他墨色的眉毛微微挑起,虽然他是个冷酷无情的,但是做锦衣卫时,他最擅长的便是护短。若是他手下的人做错了事,他罚可以,别人却不行。“她欺负你,你就这么忍了?”他脸色冰凉地问。莫小碗摊手道:“她虽然过分,但是我在那里是去做事的,并不想同她闹腾,幸亏陈家的小公子来的及时,说了几句公道话,她便消停了。”裴远微微蹙眉,陈家小公子?在书院读书?想必是个清俊的小白脸?哼!他瞥了莫小碗一眼,并没有理她,转身转动着轮椅的轮子往柴房去了,到了柴房门口,却叫了一声:“小瓢,进来,有东西给你!”莫小瓢一听双眼发亮,乐得屁颠屁颠的就跑进了柴房。小碗觉得奇怪,这人啥时候这么和气了?还给小瓢东西?莫小瓢进了屋子,便看到他木床旁边的木墩上搁着一个稻草编的蚱蜢,黄亮亮的一只,又大又逼真。莫小瓢开心地拿在手中,兴奋的乐开了花,他左看右看,赞道:“好像啊!舅舅,好厉害!”裴远唇角微微扬起,问:“有坏人欺负你姐姐,你想不想帮她报仇?”莫小瓢愣了一下,挠了挠头:“可是我这么小,又打不过人家。”裴远眼底划过一道狡黠的光芒,低低道:“我教你一个法子。……吃晚饭的时候,莫小碗没见着弟弟人影,花大娘让她去村子里找一圈。莫小碗一直寻到了村东头,小瓢的人没瞧见,却听到一个杀猪似的尖叫声从不远处的大树下传过来。树下围着一群人,对着大树指指点点的。莫小碗觉得好奇,走过来一看,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不由得笑喷了。大树上一根绳子倒下来一个人,挂着的可不就是张杏儿,张杏儿穿着一件粉色的裙子,倒吊下来,裙子整个兜下来,露出她底下两截绿油油的裤腿,裤腿往下滑,两只小腿白汪汪光溜溜的露在外头。“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张杏儿哭的花颜失色,哇哇大叫,一张脸涨得通红。张杏儿是个爱好的,莫小碗第一次看她如此出糗,忍不住憋笑憋的快要肚子疼。村民们一边指一边笑:“这到底是哪个捣蛋鬼,竟在树下下了这么一个圈套,这姓张的丫头是倒了什么霉,今儿真真是出了大糗了!”“这丫头平日里刻薄的很,今天看着还真是解气!”“这套儿还真设的巧妙,一般人还真做不出来。”“是啊,到底是谁做的呢?”众人正商量着怎么将她从树上解下来,这时张家大媳妇赶了过来,一看张杏儿的样子,禁不住吓了一跳。张杏儿见她嫂子哇哇大喊:“嫂子——,嫂子——,救我啊——”张大媳妇跺着脚大骂:“到底是哪个混账东西居然给人下套!若是叫我知道,肯定饶不了他!”听着这话的时候,莫小碗已经走开了,想到张杏儿今天的无理取闹,现在看她这般样子,心里还真是解气。也不知道是谁下的套子,还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走了几步,便看到一个小家伙在草堆里笑的打滚,她走近一看,可不就是她的宝贝弟弟莫小瓢吗?她走过去拎起他,板着脸教训:“干嘛呢?还躲在这里玩呢?娘让我叫你回家吃饭!”莫小瓢笑的直不起腰来,拉着她姐快步走了几步,快到家的时候,他悄悄对她姐说:“你知道是谁下的套吗?”莫小碗一怔,睁大眼睛看着弟弟,他淘归淘,下套这种事可是不会的。“是……你?”她有点不敢相信。莫小瓢神秘的点头,对着她的耳朵说:“舅舅说了,欺负咱们的人,咱们可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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