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无论心中如何想,表面功夫都要做足了。“哪里哪里,侥幸罢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恭维了几句,到是让场面没那么尴尬了。苍柏这边结束了比赛,云中斗那边可还有别的弟子。桂阿不便久留,在询问了剩下弟子的意思后,带着长孙景山和锦沅,身后跟这些别的外门弟子,率先离开。丁芷兰见此,也慢悠悠地缀在了后面。[桂阿真人,不知令莺近来可好?]桂阿早就猜到丁芷兰会有这样一问,所以在接到对方传音时也不惊讶,他以扇掩口,懒洋洋地回复道:[能吃能睡,能哭能笑。至于别的,你可以自己去问她。]留下这句话后,桂阿转身而去,徒留丁芷兰在原地苦笑。若是能去大荒宫亲自问她,倒是好了。只怕她根本不愿意再见到自己。当年苍破深渊的那场混战,伤到得又何止是几人?但凡那一辈的弟子,就没有能够从其中逃脱的。……上一场擂台赛的胜负实在太明显,以至于两人下场后,般若仙府众人的面色都难看至极。不过想起了接下来的那场擂台,他们的面色又缓和了许多。“我听说,这位般若仙府的女弟子也被称为天才……朝师叔应该没问题的吧?”“那当然!”韩怡月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嫌弃道,“那些人天赋略好一些,就给自己冠上了‘天才’的名头,哪里配和我们婉清相提并论呢!”若说之前还有些游移不定,那韩怡月坚定的话语无意给了底下这些小弟子信心,他们三言两语地开起了玩笑,越发不把大荒宫放在了眼中。“是啊,据说那厉成荫也有妖族血脉,这输了也不奇怪吧?”“啧,到底是肮脏妖物,就是这般不堪一击。下一场是朝师叔,一定没问题的!”“哈哈哈,我说,若是朝师叔在三招之内打败了那位弟子,那弟子不会哭鼻子吧?”另一个弟子挤眉弄眼道:“谁知道呢?”在上场之前,彼此嘲讽打压对面的气势也算是惯例,只可惜这一次大荒宫留下来的几人皆是知道些内幕,因此完全不把那些单薄的嘲讽放在心上,他们只关注盛鸣瑶究竟准备的如何了?“若单单擂台赛,到有一些无趣。”一道女声传入众人耳畔,这声音明显是经过处理,就连田虚夜听见时,都短暂的愣住,差点未反应过来这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唯独苍柏的面色从容,望向雾幕后时,嘴角一直挂着柔和的笑意,从未变过。“朝道友,我们不如立下一个约定,赢家可以要求输家做一件事,也好增添一些趣味性,如何?”因着比赛尚未正式开始,场下的诸人是能听见雾幕后两位的对话的。这声音分明陌生无比,可却让朝婉清没来由的心底发慌。就像是曾经她也被这声音的主人戏弄过一样……不行!自己决不能答应她!可惜,还不等朝婉清出言婉拒,底下那些般若仙府的弟子就已经叫嚷起来。“当然可以!”“哼,第一见有人非要找虐的……到时候可别后悔!”“哈哈哈,有大家作为见证,这下好了,哪怕之后她想返回,也无法抵赖了!”般若仙府的弟子刚对大荒宫进行了一番贬低,此时正是热血沸腾之际,一个个恨不得撸起袖子自己上场,根本不给朝婉清拒绝的机会。倒是距离擂台最近的常云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他暂且放下了对于秋萱的疑虑,转而注意起了场内的情况来。常云总觉得这发展自己见过,可以一时间又想不出到底是何时见过。场下众人群情激愤,朝婉清骑虎难下,咬咬牙,索性冲破了雾幕,率先上台:“好!你我立下此约,谁也不得返回违背。”做足了光风霁月的的姿态。在雾幕后的盛鸣瑶牵起嘴角,她同样撕扯开了雾幕,飞身上台,青色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配上她被面纱遮挡住的锋利眉眼,无端令人心惊。朝婉清勉强稳住心神:“在下般若仙府玄宁真人座下弟子,朝婉清。不知阁下师承何处?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此时,两人已在场中站定,四周缓慢地升起了透明的隔膜,一点一点将她们笼罩其中。除非主动投降,否则已经没有了退路。盛鸣瑶漫不经心伸手,一把扯下了面纱,直接抛在了空中,任由它随风飘扬,循着最后一丝空隙迎着风,飘出了擂台,落在了某人的掌心。在她的容貌彻底展现在众人面前时,偌大的星辰战中,像是被人下了禁言符咒,落针可闻的寂静从未出现在这样的擂台赛中。就像是一锅沸水,顷刻间被人冰冻。有些人是惊艳,有些人是惊恐。场中女子一举一动间,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清疏旷达,让人的目光不自觉地随着她的动作而游走。更别提她那秾艳至极的倾城貌,哪怕是眼角带着一道浅浅的伤痕,也不让人觉得惋惜难看,反倒愈加为她增添了一丝独一无二。“嘶,这人容貌不俗,乍一看还和朝师叔有几分相似。”新入门的弟子倒吸了一口凉气,捅了捅身侧的老弟子,“喂,你——”“……盛鸣瑶?!”般若仙府年长些的弟子惊叫出声,他的声音因为过于惶恐而显得尖锐可笑,这声堪称凄厉的叫喊,响彻在了星辰变的场中。之前苍柏的那场擂台并不吸引人,所以围观者寥寥无几。可现在有“般若仙府第一美人婉清仙子重登擂台”的名声在,到是有不少别的门派的弟子旁观。这样一来,般若仙府弟子们的异样自然落入了许多人的眼中。不就是一个大荒宫的弟子吗?许多不明真相的人都在心中嘀咕,这位盛鸣瑶道友,虽然容貌绝代,气质斐然,可也不至于如此夸张吧?愚笨的弟子还在八卦,机灵一些的,已经暗自给自家长老专递消息了。般若仙府的热闹,怎么能不看呢?……场中央,盛鸣瑶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一番朝婉清惊惧交加的神色。确实该害怕。毕竟在般若仙府这群人的眼中,自己可是已经死了的人,如此突兀地出现,确实该让他们胆寒。“师承大荒宫田虚夜真人,至于我的姓名——”盛鸣瑶抬起眼,定定地看着朝婉清,随之又转向外面扫了一圈,在捕捉到常云因震惊而扭曲到略带几分滑稽的表情时,洒脱一笑。“我姓盛,复名鸣瑶。”“诸位故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作者有话要说:常云:玄宁你快来,你徒弟诈尸了!感谢在2020-05-13 23:54:26~2020-05-14 23:40: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凝泉散流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 70瓶;凝泉散流 30瓶;鱼馥茶茶、窄门 5瓶;庄小七、噗噜噜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金丹场下众人如何议论, 盛鸣瑶暂且不知。她闪身避开了朝婉清的攻势, 同时手腕翻转, 金红色的匕首随着盛鸣瑶心念而动,灵活地像是一条翻转在腕上的游龙, 半点破绽也不露,朝婉清压根无法靠近她身旁半分。对上盛鸣瑶,朝婉清心中本就无比慌乱,若再这样下去,她毫无胜算几率。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个道理,朝婉清还是明白的。毕竟,当年盛鸣瑶越阶击败游真真时,朝婉清同样在场。当下, 朝婉清不再犹豫,她索性顺着盛鸣瑶的攻势飞身向后飘去,足尖点地, 一路留下了一条莲花路。芳香扑鼻, 好似九天玄女落入凡尘, 只可惜——美则美矣, 毫无卵用。盛鸣瑶心下轻松地吐槽,但是心神极其专注,紧紧地盯着朝婉清, 等她再次持剑试图制造分身从头顶攻下时,盛鸣瑶先她一步,仰面腾空翻转, 躲了过去。两人一招一式间,杀意顿现,谁也没留情面。……此时正当午后,无风无云,分明是个极好的艳阳天,可不少人只觉得遍体生寒。这万道会武的擂台,难道不一向是大家点到为止吗?尤其是星辰变的擂台,不一直都是给那些有幸得到上天厚爱的弟子们,一个展示炫耀自己天赋的机会吗?场下弟子看得目瞪口呆。何时,这星辰战竟也变得如此凶残了?!盛鸣瑶的打法飘忽不定,与她相比,朝婉清虽然高出些境界,可毕竟这几年长居般若仙府闭门不出,少了些实战经验,一时竟也没能将盛鸣瑶的风头压制。二人你来我往,三十招之内,居然都没有人能牢牢占据上风。不过盛鸣瑶忽而闪身绕开了朝婉清的攻势,转而被朝婉清步步紧逼,落在了她留下的那片莲花海中时,场下不少般若仙府的弟子松了口气。朝婉清的“莲花”天赋并非完全是不堪一击的花架子,在步步生莲后,她脚下所幻化而出的莲花会形成一个迷阵。根据目前场上形式而言,盛鸣瑶既然被朝婉清逼入了这个迷阵,那么将她击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般若仙府的众人放下心来,自以为稳操胜券,看向一旁大荒宫的弟子,都忍不住带上了些许得色。就连一些别的宗门前来围观的弟子都开始小声地交头接耳。“唉,我看大荒宫这位也是坚持不了多久了。”一个长乐派的弟子忍不住道,“她在般若仙府时就声名不显,到了大荒宫才备受追捧……这些虚名,大抵也是掺了些水分的。”这显然还是看不起盛鸣瑶的身份。“可不是吗?还自己提出了要让输家给赢家赔礼。”朝婉清的拥趸嗤笑道,“从小到大,我也是头一次见这般给自己找麻烦的人。”“要不然怎么会和般若仙府闹得那么僵呢?我听说啊……”最后那人神神秘秘地开口,年长些的弟子心领神会的一笑,刚进门的则是探头探脑地想要多听一些陈年八卦来。……大荒宫那边,仍是一片风平浪静。安静,沉默,半点声色也不露。这样的沉默活像是台上那个修为本就比朝婉清低,又即将落入朝婉清摆好的阵法中的人,不是他们的弟子一样。就连常云都装作不经意地扭过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眼大荒宫之人。莫非对于盛鸣瑶这个弟子,他们竟是半点也不在意?常云抚须深思,心中开始纠结如何将此事告知玄宁。盛鸣瑶这件事牵扯太广,若非必要,常云本来并不想让太多人知晓。可如今盛鸣瑶在大庭广众之下亮相,想必第二日,他们之间的纠葛就会变成修仙界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作为玄宁的师兄,深知玄宁脾性的常云心中叹息。玄宁啊……也不知他自己,究竟是如何定义他对盛鸣瑶的情意的。有些事情,当真是旁观者清。最起码,站在常云的角度来看,玄宁对于盛鸣瑶,绝非只是对于乐郁那样,仅仅当成一个志趣脾气相投之人。比起弟子或是朋友,盛鸣瑶之于玄宁,更像是一份寄托。至于寄托了什么……就在常云心中触及到那个词时,他的目光恰好瞥到了秋萱的脸庞,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心脏重重一跳。这位大荒宫的弟子到底是谁?!明明是一点也不相似的容貌,可为何这人光是站在那儿,什么也不必多说,却让他这个父亲一而再再而三的认错?事有蹊跷,必定有因。常云的心思完全飘到了已逝爱女的身上,纵使面上未带出分毫,不过身旁境界修为皆高于他的田虚夜,在第一时间感知到了常云的分神。老狐狸捋须,笑得眯了眼。身后大荒宫的众人竭力维持着平静的表象,有几个却因为憋笑太过,整张脸都显得扭曲了起来。并非是他们不关心盛鸣瑶,恰恰相反,在场所有门派中,恐怕没有人比大荒宫的众人更关注这场战斗了。他们大部分都身负妖族血脉,除去从小被父母亲人保护得很好的那几位,其余人平日里或多或少,都被人排挤过。有的还知道盖一层遮羞布,有的索性将这份没来由的不喜放在了台面上。也是因此,看到盛鸣瑶光明正大的站在擂台场上,很多人都觉得热血沸腾,就好似是他们自己站在了擂台上一样,向所有过去经历过的不公宣战。大荒宫的弟子发笑,不过是因为般若仙府那群人自鸣得意的模样罢了。朝婉清的天赋是“莲花”又如何?别忘了,盛鸣瑶的天赋“无名”,可是能感应万物,令人想起很多过去之事。“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师妹。”秋萱双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袖子,繁复的花纹几乎被她揪成了一团,“那朝婉清毕竟是金丹初期,还是从高位跌下来的境界,比别的同境界之人都更加稳固。也不知阿鸣能不能应付。”一位长乐派弟子好奇的凑了过来:“咦?你们这位难道没有金丹期吗?”不等秋萱开口,已经有一位大荒宫的外门弟子摇头,替她解释道:“阿鸣师姐才修炼了二十年,刚刚筑基后期呢!”“原来是这样吗?那朝……她一个金丹初,和人家刚刚筑基后期的弟子比什么?”对啊,比什么?众人细细品着这句话,除去般若仙府一些人外,其余门派零零散散前来观战的弟子彼此交换着眼神,暗藏着不屑和嫌弃。以跌落境界的金丹初对上刚刚到筑基后期的弟子,般若仙府这不是摆明了要欺负人吗?其中有一个弟子傻乎乎地开口:“为什么要用金丹对筑基?”“因为他们不要脸!”少女脆生生的声音传来,秋萱抬头一看,原来是阮绵从云间斗的场子溜了回来。小姑娘竖着双丫髻,一蹦一跳的样子活泼俏皮,让不少弟子想起了家中幼妹,或是邻家的小姑娘。在对上阮绵时,不自觉地少了几分警惕,多了些宽和。可爱到毫无攻击性,这样的女孩子是很难让人提起防备心的。“人家怎么不要脸了?”秋萱接收到阮绵的暗示,十分配合地接口,伸手点了点阮绵的额头,“绵绵,你知道‘不要脸’是什么意思吗?”阮绵犹豫了一下,小小地点了点头:“反正就是不好的意思。”这么说着,她刻意将目光投到了韩怡月身上,扩大了音量:“反正这群丑八怪就是不要脸,贱蹄子!”“你说什么?!”出身是韩怡月的软肋,听阮绵这么说,她恨不得隔着人撕了这只兔子。“阮绵!”秋萱先旁人一步严肃地开口,“不要说这些脏话!你这从哪儿学来的?越来越没有分寸。”见有戏看,不少弟子将注意力从赛场上分出了一些,瞟着大荒宫所在的位置。阮绵一句话都没说,光是可怜巴巴地站在那儿,已经有一位点月楼的女弟子心生不忍,开口劝慰:“道友不要生气。小孩子不懂事,也许是路边听到,随口学来的呢?”“不是随意听到的!”阮绵咬住下唇,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伤心事,顿时红了眼眶,圆溜溜的杏眼里盛满了泪水,“就是那日,她们骂我的。”小女孩委屈的语气中,还夹杂着一丝不解。“就因为我认错了人,上去喊了一句‘阿鸣姐姐’,就被她们当街拦住,那几个姐姐对我说了好多好多这样的话,其中几句就是这个。”“所以,这些话是不好的话吗?”阮绵歪着头,看着面前陌生的女修,甜甜一笑,“谢谢姐姐为我说话,以后绵绵再不说了。”这是什么乖巧懂事的好孩子!阮绵这一出,顿时萌化了周围陌生的修士,无需秋萱再为她搭戏,已经有人愤愤不平地开口:“是谁当街骂你?”“是啊是啊,这不是欺负小孩子吗?”“没错!绝不容许吾辈修道者中留有这样的败类!”听着众人义愤填膺的话语,阮绵怯怯地指了指不远处看台上的韩怡月:“我记得,有那个姐姐。”接着,她又犹豫了一下,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擂台场中央的白衣身影,“还有那个姐姐。”韩怡月也就罢了,居然还有一向以温婉清纯著称的朝婉清?“婉清仙子?”有男修士想也不想的反驳,“小妹妹,你是不是记错了?或者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他下意识觉得朝婉清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当即有人反驳道:“凭什么说到朝婉清,你们就觉得是误会?”“就是。早就觉得那朝婉清很奇怪,你看她身边那几个……啧。”这些人几乎都在朝婉清手里吃过哑巴亏,心中有气,自然没有收敛声量,反而故意扬声,巴不得让人听见。对面那的韩怡月听见这话后气急,她自觉和朝婉清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有心想要反驳。只是她这一急,开口时,又忘记遮挡自己的粗俗:“你这女表子说谁呢?小心——”韩怡月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被眼疾手快的般若仙府弟子噤声。田虚夜和常云作为监护者,都在各自密闭的防护罩内,因此并不知晓此番风波。韩怡月虽有‘韩家大小姐’的名头在,可她生母出身青楼,一直为人诟病耻笑。韩怡月一着急时,总会有一些粗鄙之语出口,也是这个缘故。她有心想要摆脱自己的过去,却始终不敢正视,走上了和锦沅截然相反的路。韩怡月这幅气急败坏的模样,无疑给阮绵的指责直接添上了有力的佐证。原先还想为朝婉清说话的人顿时闭口不言,另一波被掩埋的声音变得清晰可闻。“我早就想说了,那朝婉清总是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其实最喜欢在一旁煽风点火,看人替她出头。这都好几次了吧?”见有人带头指责,曾经被朝婉清欺负过的人自然也卡死站出来指责。一时间真真假假混杂,将朝婉清温婉清纯的“婉清仙子”名头毁去了大半。阮绵乖乖地坐在了大荒宫众人之间,眨巴着大眼睛,再也不多说一句。既然朝婉清喜欢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别人,那就别怪自己用同样的手段恶心回去。想到朝婉清,阮绵又摸了摸自己腰际的刀柄。可惜了,凭自己现在的修为还不能和她对上。否则自己也要向阿鸣一样,堂堂正正地站在场上,和那朝婉清一决高下!说起来,既然阿鸣曾经也是般若仙府的弟子,还不知道暗地里受了多少委屈。阮绵越想越气,暗自决定还要给朝婉清一个教训才是。说起来,族里还有些闲散无事的兔子,离这无名山也很近,到是可以让他们来帮个忙。…………盛鸣瑶对场下众人的反应一无所知,场上的比试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朝婉清身上已经被盛鸣瑶用匕首刺出了许多伤痕。反观盛鸣瑶,除去头发散乱了些,其余竟是不见变化。“莲花阵?几年不见,你到也有了些长进。”盛鸣瑶漂亮的桃花眼上扬,眉宇间的妩媚似剑锋般凌冽,脸颊上因打斗留下一点点血痕,配合着眼角的浅淡红色伤伤疤,非但不让人觉得丑陋,反而更给目光增添几分狂傲不羁。朝婉清因盛鸣瑶漫不经心的口吻怔了一瞬。比起在般若仙府时,盛鸣瑶又变得更不同了,更加洒脱,更加肆意,像是没有什么能够将她束缚。哪怕是天地都不能让她畏惧。盛鸣瑶好像一直在往前走,无论遭遇了什么,都从不放弃。“你比不过我的,盛鸣瑶。”朝婉清咬牙,试图压下对手不可抵挡的锋利。“你我修为相差太多。我毕竟已经金丹,而你将将筑基后期,又为何执意要与我对上?不如认输,也好少受些苦楚。”听见这威胁的话语,盛鸣瑶丝毫不惧,她翘起唇角,抬手抹去了唇角被溅起的尘土。“你还记得吗?”盛鸣瑶轻飘飘地开口,“当年游真真,也是这么对我说的。”与话音同时落下的,是盛鸣瑶猛然暴涨后,炸裂在擂台中央的灵力!这灵力四散飞扬,点点金光如烟花一瞬间绽放于空中,惊得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使出这般灵力的盛鸣瑶身上!“……落尘诀?”常云喃喃自语,不敢置信地望向了场中央的盛鸣瑶,“居然是落尘诀?!”这是田虚夜的独门秘法,极其强大,可以号令所有散在空气中的灵力为己用,修为越高,能够动用灵力的范围越广。若单是如此也就罢了然而常云分明记得,这落尘诀至少需要精神境界不低于元婴之人才可使用!难道……!这盛鸣瑶的精神境界竟是强大如斯?!不止常云,场下的众人同样发现了逆转的局势。原先一直被压着打的盛鸣瑶不止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脚下的莲花为她让开了一条路。她踩在莲花上,不知鬼不觉地绕到了朝婉清身后,结结实实地捅了对方一刀。关键是朝婉清竟然也不避开,她像是沉醉于什么美梦,直到被盛鸣瑶捅穿了左肩后,才仓皇地从梦中惊醒。本来自觉胜券在握的朝婉清慌乱无比,她竭力镇定,强行伪装出了一幅不动声色的模样,但稍微有些战斗经验之人,只需一眼就能看出她的胆怯。两人对战时,一旦露怯,那便已经输了一半。点月楼的大师兄望着场中央,语气钦佩:“那位道友很强。”他身边一个纯戴剑宗的弟子同样认可地点头,又惋惜道:“可惜不练剑,否则,我定要与她一战。”不慌乱,不胆怯,不为外物所动,坚定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在这样的人面前,什么出身于何处,过去又有何恩怨,都不重要了。与那些灰尘相比,她是空中最耀眼的星辰。就在众人各有思量,常云长叹起身,以灵力没入面前的沦青石,白光亮起,代表了朝婉清的失败。然而,就在下一秒,天色突变,干净的湛蓝尽数被乌云吞噬,雷声轰鸣,尤其是聚集在擂台场中央的乌云,黑压压的一片,几乎要将星辰战的擂台包围!这分明是修士渡劫之征兆!可是又是谁要渡劫?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星辰战的擂台。擂台周围的隔膜保护尚未完全撤去,不过也没人敢靠近。盛鸣瑶站在莲花阵的中央,衣袂飘飘,发丝飞扬,碧青的衣衫被疾风吹拂,猎猎作响。在她的面前,原本应该站着的朝婉清不知何时已经瘫软在地。也许是因为害怕,也许是感受到了一些未知的恐惧。令人目眩的惊雷劈在了盛鸣瑶的身上,她仍挺直脊背,半点也不妥协。她还是这样肆意高傲,无论经历了什么都折不去她的半分傲骨。朝婉清手脚发软,她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呼吸变得急促,终于颓然地认清了一个事实。——我不如她。“……这是金丹雷劫!”场下有弟子惊呼出声,一个个都快抑制不住冲至嘴边的尖叫。“原来还真不是二十年筑基,而是二十三年结丹?!”“居然在赛后结丹!这是勘破了什么心魔吗?”“大抵如此,之前你们都在夸赞朝婉清,我都不敢开口。我倒是听说,那位盛道友曾被般若仙府欺负的可惨了呢!”众人的议论被雷声淹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雷劫居然没让盛鸣瑶伤到半分!结丹九道惊雷,道道劈在了盛鸣瑶的身上,她运起周身灵力抵抗,直到雷云散去,盛鸣瑶抬起头,除去发尾有些烧焦的痕迹,眼神坚定,竟是半点也无迷惘虚弱。渡劫与各人心境有关,那这盛鸣瑶又该是何等可怖的心境!竟然坚韧如斯!所有人都在惊叹,身体前倾,企图将场上情形看得更清楚些。唯独苍柏一言不发,他的脸色比以往更加苍白,不过唇边扬起的笑意到是一直未曾变过。直至雷声尽数散去,盛鸣瑶撩起眼皮,垂下眼,看向了地上的某人,漫不经心地开口:“朝道友。”她抬手随意抹去了嘴角溢出的鲜血,“看来这一次,我又赢了。”若无其事的模样,半点也看不出刚刚经历了结丹惊雷。“按照约定,我可以对你提出一个要求。”盛鸣瑶直视着地上的朝婉清,言笑肆意。她像是半点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上狼狈,反而充斥着一股鲜活和勃勃生机。也正是这股生机,让朝婉清在惊惧之时,竟也不自觉地升起了一丝羡慕。她总是顾虑太多,又计较太多,永远做不到像盛鸣瑶这样毫无畏惧的向前。这个场景被底下众人尽收眼底,击破了不少人对“婉清仙子”的幻想。一个刚渡了雷劫,却挺直脊背,一个明明是金丹修为,却瘫软在地,毫无形象,如同一条死狗。高下立判,云泥之别。盛鸣瑶再次开口,字字清晰:“我不喜欢夺人所好,更不喜欢强人所难,所以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倒在地上的朝婉清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她无法起身,只能拖着残破的身体不断向后缩,顾不得自己满脸泪痕,兀自不住地摇头。可摇头拒绝又有什么用呢?盛鸣瑶嗤笑一声,眉宇间的嘲讽更是毫不掩饰。自己也曾拒绝他们取走心头血,然后呢?当时,自己万般无助之时,可有谁曾耐心下来,听听看她的想法?若说一开始朝婉清并不知情,可后来哪怕她知道了原委,可又对自己说过半个谢字?非但如此,还屡屡陷害,恨不得让自己消失于般若仙府。既然般如仙府信奉强者为尊的条例,那么自己,同样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打败他们。“二十多年前,朝道友的好师父为了替你治病,取走了我的心头血。如今,是否该还给我了?”与盛鸣瑶的话音一同落下的,是刀刃没入皮肉的闷声。“盛鸣瑶!”\\“阿鸣师姐小心!”掌门常云原本想出手阻止,但他身旁的田虚夜比他快了一步,硬生生将常云拦下,令他再不能上前一步。常云眼睁睁地看着盛鸣瑶将匕首捅入了朝婉清的心脏,又以灵力为引,活生生将拉出了一滴裹着浅浅金光的猩红色的血液。这是她的心头血。盛鸣瑶专注地看着自己掌中的血液,轻轻发出了一声喟叹。终于,她夺回了自己的东西,也算对得起曾经那个弱小到只能在心中暗暗发誓的盛鸣瑶,没有食言。说得更夸张些,此刻盛鸣瑶甚至能感受到这滴心头血对她那天生的吸引力,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重新回到她的身体中去。这么说也对,毕竟本来也是她的心头血。盛鸣瑶最后看了一眼悬浮在掌心的心头血,慢慢收拢掌心,任由它消失于自己掌内。“物归原主。”这一刻,全场寂静,只听风声在耳畔划过,偶尔有几个人情绪激动,涨红了脸,呼吸也变得粗重。没有人敢在此刻开口,也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开口。他们坐于高处,却在仰望场中央的女子。从今天开始,所有目睹了这场战斗的人,都会牢牢地记住‘盛鸣瑶’这三个字。强大,自信,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站在场中央接受所有人注目的盛鸣瑶笑容明媚灿烂,足以冲破世间的一切阴霾和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