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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月入怀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1 / 1)

……俄语课?顾郁猛然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往床下一蹦拿起了手机。八点零五分!开学第一天就迟到,谁有他嚣张?顾郁笑了起来,两秒之后迅速收起了笑容冲向了对面房间。他利落地踹开门,在巨大的声响中才发现屋里空荡荡没有人,被子铺得很平整。他赶紧飞奔进洗手间开始洗漱,换了衣服抓起书包踏上了自行车,清风呼呼地吹过来,往他的t恤里灌了满怀。顾郁一直飞驰到教学楼脚下才停下车,途中路过的教室都正在上课,有人没睡醒在打瞌睡,有人在做笔记,有人在望着ppt发呆。他上了楼,走到了207教室的后门,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探了个头进去。没人发现他,大家都端端正正地在听课。顾郁蹲在地上一步步挪了进去,找到最角落的位子,简桥坐在最里面,看着他心虚地一步一挪。还没挤进去,美丽善良的听力老师娜塔莎就叫住了他:“顾郁,上来听写。”“嗯?”顾郁抬起头,站了起来。“刚才那段听力材料,你有什么不懂的吗?”老师问。“有……有吧。”顾郁回答道。“你根本没听,当然不懂了。”娜塔莎说。“那……没有?”顾郁迟疑地说。“你都不需要我教,什么都懂了是不是?”顾郁心累:“那我到底是该不该有啊?”“有没有,上来听写就知道了。上来。”娜塔莎瞪着他微笑道。笑里藏刀的女人。顾郁背着书包往讲台上走。“书包放下,不用你一直提醒我你刚到。”娜塔莎又说。“哦。”顾郁放下了书包,站上了讲台。娜塔莎没动,顾郁也没动,他俩对视了几秒钟,娜塔莎突然开口:“需要我给你递粉笔吗?”教室里一片哄笑,顾郁一下子觉得有点儿尴尬,也哈哈笑了两声,赶紧随手拿了根红色粉笔。“你用了红粉笔,我拿什么给你改?”娜塔莎问道。这老师怎么那么事儿。顾郁放下红粉笔,心里暗暗想道,重新拿了根白色粉笔。老师开始念单词,刚开学,还没学什么新单词,听写的基本都是大一听力课学过的单词短语,加上一些词的变格变位。娜塔莎当场给他批阅,半个黑板的单词,他写错了一个字母。“我还以为你要全部写对呢,”娜塔莎开始了第一番数落,“有些同学不要觉得自己成绩已经很好了,就可以为所欲为……”开始了,又开始了。顾郁叹了口气,走下讲台坐在简桥旁边,从书包里拿出了听力教材。“那些词我都要忘光了,你居然都记得。”简桥不得不佩服。“都学过,当然记得了,”顾郁压低了声音悄悄说,“你早上居然不叫我一声。”“我有叫你起床的义务吗?”简桥问。“你!”顾郁被哽住无话可说,只好把话都咽了下去。不得不说,简桥这才发现,顾郁专业课成绩好是有道理的。他看书的时候特别认真,就跟一心想修仙的无名弟子在读《九阴真经》的劲头差不多,完全不受外界干扰,老师讲什么他都听不见。他抬头听老师讲课的时候都只抓重点,书上有的绝不听老师讲,老师讲的书上一定没写到,学习效率挺高。上完听力课就是语法课,老师是去年教他们精读课的尼基塔。本来俄语系的男老师就不多,像尼基塔这种没架子不作妖上课幽默风趣的老师更是少。大家都难得地往前面占座,唯独简桥还是坐在自己与世无争的小角落里。顾郁一楼贩卖机买了一杯咖啡,走进教室的时候前三排都被占满了,好在他也并不是很在乎坐第几排,反正听到的声音都一样。他站在后门看了看,还是坐到了简桥旁边。“阴魂不散啊。”简桥说。顾郁正听着歌,没听清他说什么,只好把耳机扯下来挂在脖子上,凑近了示意他再说一遍。简桥没动,也没张嘴,平静地看着他,看得他全身发毛。“……靠。”顾郁自讨了个没趣,坐好了开始掏书。“你要不用俄语骂,我还听不懂。”简桥说。顾郁挑了挑眉毛,抱着书包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mnлoчka... ”话音还未落,简桥就反手一巴掌捂住了他的嘴。这个单词还是听得懂的,是对女人的爱称,意思是“小乖乖”“心肝小宝贝儿”之类的。他收回手,啧了一声,翻开书假模假样地看起来。“脸红心跳,经不起逗啊,简少爷。”顾郁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闭嘴。”简桥说。顾郁笑了起来,尼基塔正走进教室,准备上课。这两节课可谓是十分煎熬。对于顾郁这个长身体的青壮年消化狂魔而言,一般早上七点吃完早饭,九点就已经饿得六亲不认了。尤其是今天这个睡过头没吃早饭的情况下,现在何止是饿得六亲不认,简直人畜不分。最后两节课他已经想好了中午要吃石锅饭,加一碗排骨汤,吃完喝完再啃一根老冰棍儿。最后半节课他已经完全不知道尼基塔在讲台上嘚吧嘚吧什么了,连书也看不进去,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给我饭”的走火入魔了一样的渴望之中。下课前十分钟顾郁就早早地收拾好了书包放在腿上,双手牢牢地抓住包,准备在下课铃响的时候如离弦的箭一样夺门而出。所以当下课铃一响,顾郁就已经冲到了教室门口,尼基塔的叫声让他差点儿左脚绊右脚当场躺平。“顾郁你给我回来!”尼基塔狂喊。惊天动地狮子吼!他赶紧扶住了门框避免脚滑当众亲吻大地,转过身的时候尴尬地笑了起来,隔着大半个教室客气地喊道:“您有事儿吗?”“有!”尼基塔怒道,“回来!”顾郁被迫灰溜溜地走上讲台,每走一步就离石锅拌饭远了一步,每一步都更接近饥饿的深渊,更远离食堂的仙境。有人正在问尼基塔问题,他一转头发现简桥也站在旁边。“你刚刚也抢饭了?”顾郁问。简桥不想理他。顾郁往他的座位上看了一眼,书还没收,看来是没有要抢饭的念头。问完问题的同学一走,教室也基本走得空荡荡了,只剩他们三个人站在讲台上迷之对视着。尼基塔坐在了讲桌上,拍着手上的粉笔灰,朝简桥扬了扬下巴:“你转学过来这大半年感觉怎么样啊?能跟得上大家的节奏吗?”简桥想了想:“能吧。”“能……吧?”尼基塔重复了一遍,又转头看向顾郁,“你感觉呢?”“我感觉挺饿的。”顾郁说。尼基塔听后大喜过望:“好!对待俄语就是要有这种饥肠辘辘的渴望!”顾郁暗暗翻了个白眼,揉了揉已经真真正正饥肠辘辘的肚皮。“我仔细看了你上学期的期末卷子,”尼基塔看着简桥,“我发现你还是很聪明的,学得挺快,就是基础还不太扎实,得好好把前半年的知识补起来。”简桥点头。尼基塔转头看顾郁,他也赶紧点了点头。“你,不用我说了,就是得仔细再仔细,经常清浊音字母乱写。从今往后,我就把简桥托付给你了,日常学习多帮助人家。我命令你,以后的作业要无条件为他解答,你不犯的错误他也不能犯!”顾郁震惊:“什么?”“饥饿还会影响听力么?”尼基塔问。“为什么啊?”顾郁又问。“因为你优秀,他聪明,你们哥俩好!满意了?”尼基塔说。“挺满意的,”顾郁回答,“恭敬不如从命。”“你刚刚跑那么快干嘛?”尼基塔严肃地质问道。顾郁如实回答:“抢饭。”尼基塔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伸手给了他一爆栗:“成天课不好好听就想着抢饭?”“饿啊,”顾郁说,“我现在饥饿的程度仅次于对学习俄语的渴望。”尼基塔无奈地挥了挥手:“现在的年轻人!回想我当年意气风发,斗志昂扬!从来不知道饿,不知道困!……”开始了,又开始了。顾郁暗暗叹了口气,悄然无声地溜出门骑上自行车开始奔向校外。这会儿食堂肯定人已经很多了,抢不到饭就得排长队,只好到校外去吃东西。刚好校外不远处也有一家石锅拌饭,听说味道还不错,但他一直没有去吃过,今天正好可以尝一尝。店里的人不多不少,没有空调,只有嘎吱嘎吱转个不停的风扇。他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着,桌子斜对面有一个男生正在埋头吃饭,戴了顶渔夫帽也不大看得清脸。顾郁把书包扔在了座位上,顺口问道:“你好,这儿没人吧?”“没,你坐。”斜对面的男生说着抬起了头,嘴上还沾着油,看起来吃得挺香的。“嗯?”顾郁惊了,这副面孔好眼熟,好像前不久在哪儿见过,他想了一会儿终于想了起来,“你是那个!”“顾郁。”徐水蓝倒是很快叫出了他的名字。“你是那个!”顾郁还在努力回忆,“那个徐!”徐水蓝看着他,等他努力想起来。“徐!”顾郁又说。“徐水蓝。”徐水蓝实在是看不下去,只好好心提醒。“啊对徐水蓝!”顾郁说,“你先吃,我去点饭。”徐水蓝点了点头。顾郁三步并两步冲到了前台,点了一份石锅拌饭、一碗排骨汤、一瓶雪碧、一碟泡菜,最后觉得这阵仗不能满足他今日饥肠辘辘的身躯,再加了一份炒饭。顾郁坐了回去,看着对面的徐水蓝,问道:“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北方人吧?是不是这儿食堂的饭菜不合胃口,第一天上学就跑出来吃了。”“也还好,”徐水蓝回答道,“食堂人太多,不想挤,就出来了。”“哦哦。”顾郁随口哼唧了两声当做回应,没过一会儿饭端上来了,徐水蓝看他这架势,问:“学长,还有人吗?”“嗯?”顾郁正拿上勺子准备开战,突然被他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给杀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你点了两份。”徐水蓝说。“……呃,你也可以理解为一份,”顾郁说,“小场面。”“学长,你从小就跟着顾老,一定画得很好吧。”徐水蓝说。顾郁正大口扒着炒饭,听到这句话差点呛住,赶紧端起排骨汤猛喝了两大口咽下去。他解释道:“你误会了,我不喜欢画画,平时就帮画室干点活儿,说起画画一丁点儿本事没有。”徐水蓝觉得有点儿可惜,有多少人挤破脑袋也要做顾老爷子的门生,顾郁倒好,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学,竟然用来打杂跑腿。徐水蓝看着他,磕磕巴巴地问:“那……你和易向涵师姐……很早就认识了吗?”“她呀,”顾郁停下来想了想,“何止是很早,我可以说是她带大的。”话题转到了这里,徐水蓝有一肚子问题要问,正在挑拣着从哪儿开始问起,顾郁就仰头大口喝完了汤,打开书包把雪碧扔了进去,接着抓着书包站了起来:“我先走了,拜拜啊。”徐水蓝一肚子话一下子被憋在心口郁结,只好摆了摆手:“拜拜。”顾郁走出店门骑上自行车一路奔往学校林荫道。下午没有专业课,只有一节公共课,可以迷迷糊糊打会儿瞌睡。从顾郁家到学校,骑车大概需要十五到二十分钟,一般他中午嫌麻烦,都不回家,吃完饭就在图书馆看会儿书写会儿作业,累了趴桌上睡会儿。下午又下了一会儿雨,一直到放学了雨势才小了些。顾郁冒雨骑车回家,回去的路上碰见一个乞讨的老太太,佝偻着脊背端着一个破碗向行人伸过去。路人大多行色匆匆没理她。顾郁猛地按了刹车一脚蹬在地上停在路边,打开书包,从夹层里拿出几张零钱来。现在的年轻人基本出门都不带现金,但顾郁还是习惯在书包里揣几张零钱以备不时之需。他数了数,一共七块五毛,叠好了轻轻放在老太太的破碗里。“谢谢啊。”老太太笑了起来。“您别客气。”顾郁拉上书包背好,继续骑着自行车奔向家里。骑到小区里路过素潭院子的时候,刚好看见路浔家的另一个男人回家。那人站在院门口,身影颀长,穿一件白衬衣,背影怎么看都是雅正气概。“白医生,回来啦?”顾郁看着他的背影吼了一嗓子。白深转过身来看向他,笑着朝他挥了挥手,推开院门走了进去。顾郁骑回自家的画舟堂,将自行车停在大门旁边,走向顾老的屋子,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房间门,顾老正在里面休息。顾郁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给他盖好被子,再默然无声地退出去,轻悄悄关上了门。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从书包里拿出了雪碧和专业书,刚一翻开,就想起了尼基塔交代他的那些话。老师竟然这么草率地就把简桥托付给他了?所以今天也需要检查简桥的作业么?顾郁拿出手机,在班级群里找了找,最后点进了“辰沙与果灰”的主页。正在图书馆写作业的简桥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媚娘和来福请求添加您为好友。作者有话要说:尼基塔:你俩看着挺般配的,以后你就帮他写作业吧。顾郁:???☆、4辰沙与果灰:现在我们是好友了,一起来聊天吧!媚娘和来福:现在我们是好友了,一起来聊天吧!媚娘和来福:嘻。辰沙与果灰:?媚娘和来福:作业写完了吗?辰沙与果灰:正在。媚娘和来福:(点头表情)写完叫我。辰沙与果灰:(ok表情)顾郁扔下了手机转身扑倒在床上,眯上眼睛睡过去了。二十分钟后。辰沙与果灰:完。媚娘和来福:照。辰沙与果灰:[图片] [图片] [图片]顾郁点开图片,起身坐回了书桌上,一张一张仔细看起来。客厅突然传来一声喊:“小宝!”“来了!”顾郁赶紧回了一声,放下手机走进了客厅,客厅里坐着一个女生,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模样很沉静温婉,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望着他轻轻笑起来。“漫衣,这是我孙子顾郁,”顾老爷子给她指了指,又转头对顾郁说,“这是许漫衣,快去给人家倒茶。”许漫衣站了起来,摆了摆手:“爷爷不用这么麻烦的。”“麻烦什么呀,不麻烦,”顾老示意她坐下聊,“小宝快去!”顾郁叹了口气:“您能不能在有且仅有我们两人相处的时候叫我小宝?”顾老爷子胡子一吹瞪了他一眼,顾郁立即转身去拿茶叶泡茶。也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什么,感觉气氛挺融洽的。他端着茶盘走过去,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转身准备回去继续看简桥的作业。“小宝,来坐下!”顾老爷子唤他道,“漫衣好不容易来一次,躲在屋里像什么话,不懂礼数!”顾郁无奈,只好挨着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听两人东一搭西一搭地聊着。过了一会儿,简桥又拿起了手机。辰沙与果灰:错得多吗?沉默。辰沙与果灰:?沉默。简桥收起专业书和手机,扔进了包里。他背上挎包起身,路过一排接一排的书架,下楼离开了图书馆。“漫衣啊,不知道近两年,你怎么样?”顾老爷子问。“我很好,谢谢爷爷关心,”许漫衣说着,迟疑地开口问道,“不知道我师父……他怎么样?”这话一出,顾千凡很是吃惊:“你回来之后没去见他?”“自从我去外地上大学,就没有再跟他联系了,”许漫衣手里捧着茶,想着想着,竟有些出神,“两年里,自然也没见过他。”“哦,这样啊,”顾千凡说,“你学的是国画,虽说你师父也十分优秀,但他毕竟更擅长油画,可能你往后深造,你师父帮不了你太多了。他的风格独树一帜,别人也学不来。”许漫衣点了点头,还是把话题绕了回去:“那爷爷你……见过他了吗?”“前几个月春末的时候见过一回,我带初阳出去写生,在清河旁边遇见过他,”顾千凡回忆道,“他没什么大变化,还是年轻有灵气,独来独往的,爱抽烟,还夸初阳有造诣呐,画得好,快赶上你了!”许漫衣笑了起来,没想到师父还会提到她,两年了,她还以为,他早就淡忘了她。“爷爷,我这次来,是想看看你们画室年初出的画册,”许漫衣说,“画舟堂里的门生个个画得好,我想借鉴借鉴。”这话听得人舒服,顾老爷子笑了两声:“好什么?我看也就大师姐易向涵的水平能跟你比比,其他人路都还长着呐。”开始了,又开始了。顾郁暗暗叹了口气。“小宝,去书房给漫衣拿一本画册来。”顾千凡拍了拍顾郁的腿。“哦。”顾郁起身走进了书房,在书架最顶层拿下了画舟堂的画册,这本老爷子挺珍视的,上边儿有他好多画友的签名。他把画册递到了许漫衣手里,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起来。虽说在顾老爷子门下,也算半分高雅吧,但他还真没学会品茶,喝来喝去,还是觉得那种把牙齿浸得痒酥酥的汽水好喝。许漫衣伸手接过了画册,小心翼翼地翻开,视线停在扉页,不动了。“这上头都是画友们的签名,这不,你师父也在上头,”顾老爷子说,“漫衣,你要是喜欢,爷爷就送给你!”这话刚一说出去,顾郁差点儿一口茶喷出去,好不容易忍住了,偏过头咳了好一会儿。“……对不起。”他忍辱负重地在两个人炽热的目光中说道。一向谦逊客气的许漫衣居然死死地盯着画册,点头应下来:“那就谢谢爷爷了。”老头儿,逞什么大方啊,没想到小丫头这么干脆就答应了吧?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吧?看你以后拿什么天天看一遍。顾郁转过头偷偷摸摸地笑了起来。许漫衣离开的时候,顾老爷子让他送客,顾郁只好一路陪她出去。一路上两个人也没说话,虽说他俩素不相识,也没什么交集,沉默走着难免尴尬。但和她走在一起,虽说也不惬意,但竟然不难堪。顾郁把她送到了小区门口,许漫衣突然停了下来,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他:“留个电话号码吧。”“嗯?”顾郁瞬间回过神来。“有时候要联系顾爷爷,又怕他在休息,吵到他,你比较方便,”许漫衣顿下来,想了想,问,“你不方便吗?”“啊……方便的。”顾郁点了点头,接过手机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顾郁,我们小时候见过。”许漫衣说。顾郁的指尖顿了顿,接着迅速把电话写完了,递给她:“是吗?”许漫衣点了点头,接过了手机:“初中的时候,在顾爷爷的画展上。”“……哦,”顾郁应了一声,“不好意思啊,一时半会儿没什么印象。”“没事,”许漫衣笑了,“本来就是匆匆一面。”“你去哪儿?”顾郁问,“需要我帮你打车吗?”“没关系,我自己来,”许漫衣朝他挥了挥手,“再见。”顾郁点了点头:“再见。”等到他目送许漫衣上了出租车,才转身往回走。许漫衣看着他的背影,降下了车窗。“师傅,去清河岸边。”她向出租车司机说道。“好嘞,”师傅发动了车,“小姑娘,去河边散步啊?”“不是,”许漫衣握着手里的画册,翻到第一页,指尖轻轻抚摸在最右上角的那个签名上面,一下子有许多情绪涌上来,“去见一个……老朋友。”天没下雨,但也没放晴,阴沉沉的,看着不是个好气候,但正好舒适。她从来不管师父叫师父,都是叫“陈老师”,东一个老师西一个老师地叫,也不觉得没规矩。对于他而言,规矩不规矩的不重要,他本来就是一个活在规矩之外的人。她和她的陈老师也曾在今天一样的阴天里背着画板从城西跑到城东。很多人都知道许漫衣不喜欢雨天,但没人知道为什么不喜欢。每到雨天,她就觉得心里有什么惦念,搅得疼。顾郁却喜欢雨天,尤其是蒙蒙小雨的时候,人人都打着一把伞,你是你,我是我,每个人都像极了一只孤独的蚕蛹。他刚回到家,顾老爷子就等在正堂,一脸兴致地问:“怎么样啊?”“什么怎么样?”顾郁抓起茶杯就灌了一大口,管它什么品茶慢饮的,反正他真是一点儿味道也不记得了。顾老爷子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漫衣啊!”“安全送到小区门口,”顾郁给他敬了个礼,“首长放心!”顾千凡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恨铁不成钢地说:“就没说什么话?”“说什么?”顾郁揉着脑袋,一脸懵圈儿,“有什么可说的。”“啊呀!”老爷子懊悔地喊了一声,“亏我还把宝贝画册都送出去了,你这个榆木脑袋不开窍!当真一句话没说?”“说了几句,她留了我电话号码,说以后好联系您。”顾郁说。顾老爷子总算有了慰藉,长舒了一口气,笑道:“苗头哇!”顾郁瞥了他一眼:“我说顾老同志,您一天天可够操心的啊。”“给我拿下!”顾老斗志昂扬,“多好的姑娘啊!”“啊——”顾郁无奈地嚎了一声,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干嘛去?”顾老问。“写作业。”顾郁答。一坐回书桌,他就拿起了手机,看见几条未读信息。-下午4:35-辰沙与果灰:错得多吗?-下午4:41-辰沙与果灰:?-下午5:03-辰沙与果灰:睡着了?-下午5:47-辰沙与果灰:顾郁老子可去你大爷的吧顾郁拿着手机一通乐,等到乐完了才发了一条消息过去。-下午5:54-媚娘和来福:错得不多。媚娘和来福:[图片]简桥点开了顾郁发来的图片,是他照的正确的答案,写在笔记本上。看着字挺好看的,写出了俄语界里大家同归于尽哪个王八羔子都别想认识的风范。辰沙与果灰:谢谢。-下午6:01-辰沙与果灰:……你学医的吗?顾郁笑起来,重新用手机打字发了过去。-下午6:09-辰沙与果灰:早不这样。媚娘和来福:小的知错。辰沙与果灰:劳烦您。媚娘和来福:[“再见”老年表情包]辰沙与果灰:[“和你聊天真开心”老年表情包]简桥坐在画架前,抓起书包拉开拉链掏出了俄语作业,开始对照着顾郁写的答案改正错误。他想了想,照了一张照片,用红色笔涂鸦画了个圈,发了过去。-下午6:18-辰沙与果灰:[图片]辰沙与果灰:为什么要用定向动词?-下午6:37-媚娘和来福:刚在做饭。媚娘和来福:不定向动词说明经常、重复的行为,但是定向动词也可以表示对重复行为的强调,注意区别。媚娘和来福:懂了没?辰沙与果灰:……还没。辰沙与果灰:好难。简桥正看着习题绞尽脑汁,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顾郁的在线语音电话。他拿起手机接通,电话那头噼里啪啦的,顾郁紧接着说道:“你翻开书第二册书的第六单元的语法部分,可能是在一百三十多页,我也不太清楚了。”“哦,好。”简桥应声道,立即拿出书翻开,还真是一百三十多页,134。“你仔细看上面的例句,再看练习册上面的那几道题。如果强调动作朝向一个方向,即使这个动作多次重复,也要用定向动词。”“……哦哦,”简桥翻着书看了看,“好像懂了。”“爷爷,没盐啦!”电话那头的顾郁喊了一嗓子,“别买那个两块八的了!顺便给我买瓶可乐!”简桥愣了愣:“你在做饭?”“是的呀,”顾郁拿着锅铲,用脸和脖子夹着手机,一边儿翻锅,“感动吧?”“想动我也不敢动,”简桥说,“感谢恩师谆谆教诲。”“嗯,退下吧。”顾郁拿下手机,挂了电话。简桥合上书塞进书包里,拿起画笔继续画了。平时没课的时候他经常这样背着板子到处跑,找一个没什么人的树丛湖边小角落,坐那儿能画一整个下午加晚上。不过听到顾郁刚刚的动静,他现在倒有点儿饿了,想着要不要吃点儿什么东西。吃什么呢,他仰着头想了想,天空渐渐暗了下来,晚上七点钟左右的天看着总是沉静的,将暗未暗的昏沉和迷幻,把匆匆忙忙的世界罩得落寞不堪。在这座他千里迢迢来读大学的陌生城市里,简桥时常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没有归属的人,东颠西跑,背着画板看这个城市里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他们有的行色匆匆,有的说说笑笑。他看过了很多张脸,画过很多张不知道名字的人的画像,最后被其他的不知道是谁的人们买走。面前这条清河是他在这座城市里最喜欢的景物,永远都是那样偏执地流淌着,心高气傲,不管这俗世正在发生着什么样的大大小小的破事,它依旧晶莹澄澈。在他摆画架的地方,大概两个小时之前来了一个姑娘,穿一身白裙子,模样赏心悦目,也就没有污染他眼里的美景。简桥想了想,把她画了上去。这个女生看样子应该是在等人,画着画着,简桥突然又觉得她也许不是在等人。她一直望着河面发呆,既没有东张西望,也没有翘首以盼,就是平和地、不带一点儿希望地发着呆。他心里还是挺佩服的,能站在这儿两小时啥也不干就纯发呆这种技能,他身段太低,心性太躁,除非是得了好处,不然就是有人拿枪指着他,他都未必做得到。简桥画完了画,真是觉得饿了,肯定是顾郁电话里的饭香味儿给催的。天色已经沉了下来,简桥收好画具,抬头看,河对岸空空荡荡,已经没人站在那儿发愣了。她不再等那个等不到的人,有人还在等着不知道能不能等到的人。简桥望着对岸,有些出神和恍惚。那个姑娘,真像一个他见不到却又时常会想到的人。作者有话要说:这个许漫衣和老陈是我三年前写的一个短篇里的人,包括后面的古晴子,都是以前的短篇里的,有兴趣的兄弟姊妹伙可以去《歌》里面看《从前慢》和《巴塞罗那,阿弥陀佛》这两章。不过《巴塞罗那》被锁了,可能因为提到了宗教啥的,反正以后也会讲他们的事情。老陈就是许漫衣的师父陈老师,一直以来他们的故事里面都只有老陈这个名字,两个女生的名字是我写这个的时候临时取的,老陈的大名也是临时改的。我心里的白月光老陈,一个名副其实的艺术家。☆、5周四,深夜12点17分。顾郁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冷风从窗外灌进来,活像在他屁股上给了一巴掌似的提神醒脑的凉。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首醇厚忧伤的俄语歌,用来给他现在不想清醒的处境做背景音乐正合适。他这下算是彻底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伸手在床头柜上一通扫荡,拿起电话接通,放在了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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