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沈琰又不安分地去揉捏她的后颈, 小动作停不下来,懒声说,“你也别紧张啊,记得考完出来,琰哥在楼下等你。”梦夏微微笑:“知道了,琰哥。”考试时间过得快,自从梦夏留校晚自习后晚饭都没回家吃,作业多时中午也不回去,这样一来,和沈琰一起吃个饭什么的,家里也不怀疑。第二天下午从考场出来,梦夏记得琰哥在楼下等,直接到老地方找他。沈琰总比她提前交卷,倚着墙在玩手机,梦夏走过去,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沈琰将手机塞口袋里,抬头问:“物理感觉怎么样?”“应该不错,基本都会。”“厉害了,学霸,”沈琰拎着她的帽子往外走,“想吃什么,琰哥请你。”沈琰不知哪两根神经搭上了,最近琰哥成了口头禅。梦夏撇开他的手:“吃点清淡的,晚上回来看看错题。”明天上午考数学,对梦夏来说直接关系她的总分和排名,费了最多精力,也最没把握。期末考分三天,时间充分,两人慢悠悠走着打发时间,到了家中餐馆,都是味道不错的家常菜,环境也好,这个点人少,他们掀开竹帘进了间小隔间。沈琰一连点了几个小菜,又点了个猪肚汤和她爱的甜食玉米烙,依旧皱着眉头看菜单。“够了,吃不完浪费。”梦夏说。沈琰摸摸她的脸,故作叹息:“都累瘦了。”梦夏一笑:“别不正经,我一直这样。”“那我吃,还能长高。”沈琰想了想,又加了个糖醋排骨开胃,他在吃喝玩方面从不亏待自己,和梦夏在一起的时候,是double不亏待。吃到一半的时候,来吃晚饭的人渐多,小隔间不隔音,隔壁间的聊天声轻而易举地传过来。“吃完饭去看电影吧,最近有什么好看的?”“对了,梦文昌有部电影年前上映,到时候一起去看啊。”“他这部是文艺片吧?太慢热了。”“据说拍给初恋的,烂漫啊。”梦夏咀嚼的动作慢下来,这段时间学习忙没怎么关注爸爸的微博。她拿出手机,点开梦文昌的微博,最新动态是新电影的首映礼,在北京。沈琰给他盛了碗汤,满当当往里塞肉:“梦导新电影的首映礼你去吗?”梦夏没说她爸是谁,不过圈里姓梦的导演屈指可数,很容易猜到。梦夏沉默地摇摇头,沈琰察觉不对劲儿,问:“怎么了?”梦夏好似没听到,低着头喝汤,半晌才说:“我好像没和你说过我爸妈离婚的事。”网上关于梦文昌私生活的消息不多,沈琰一直以为她只是父母在外工作,和外公生活,还是第一次听她提起父母。梦夏用汤匙搅着碗里的猪肚,小声说:“我六岁后就没见过他了。”心底最秘而不宣的小心思,长这么大第一次对别人说,平日里不提还好,一说眼睛便泛起潮气,怪酸楚的。她说完又低下头沉默喝汤,一点点委屈的鼻音戳得沈琰心窝子疼,软了声音说:“想去的话我陪你。”家里不喜欢爸爸,梦夏关注他都是偷偷的,也想过跑去爸爸工作的地方,远远看一眼,可那个圈子她望尘莫及。“有点担心。”“担心什么?”沈琰看着她,“怕被家里知道?”梦夏点了下头,又摇头:“说不上来,就是挺不安的。”她的小心思全藏在心里,一有事就容易分心,沈琰是知道她的,不趁苗头小给她遏制住,晚上她就没法好好学习了,明天数学考试也不能集中精力。看她心不在焉地喝完汤,沈琰问:“想去吗?”梦夏:“想。”沈琰:“去不去?”犹豫了。沈琰话锋一转:“不去的话,寒假约上秦帅他们,找个地方玩两天。”“要去。”梦夏一下抓住他的手腕。她总是缺点勇气,得有人推一把。沈琰看着她的眼睛,目光笔直而深:“你认真听我说,不去的话专心考试,什么也别想,反正都和你没关系。去的话好好考试,其他事情我来安排。”梦夏咬了下唇:“可哪儿去找门票。”“都说了,去的话好好考试,其他的交给我,”沈琰一笑,揉揉她的发,“乖啦,琰哥在担心什么。”好似被喂了颗定心丸,梦夏真就不担心了,第二天的两科稳稳发挥。按照潭城中学的惯例,讲完试卷再放假,这天早读课,余自立又招摇地站上讲台宣布:“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大家见怪不怪,立马有人问:“梦夏这次又考年级第几了?”余自立龇着牙笑,挺着腰板超自豪:“全年级第二。”掌声瞬间呼啸而来,夹着欢呼声、口哨声铺天盖地地卷着梦夏。“哇,厉害了。”“梦夏不得了,下次争取考第一。”“你是我们班的骄傲!”梦夏听到名次的第一反应是回头看沈琰,沈琰懒懒靠在椅背上,淡笑着看她,阳光洒在他的眉眼上,清晰而好看。隔着大半个班,两人目光胶结,黏住似的缠在一起。大家心照不宣,发出长长短短的“吁~”余自立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俩孩子的学习一直在进步,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他做了个睁眼瞎。放假前,肖锋拿着两张票,嘚瑟地在沈琰眼前抖:“费了老大劲儿弄到的,你说到做到啊。”沈琰接过票,前前后后认真看了一遍,稳妥地收进口袋里:“放学和老肖去拿。”肖锋“耶”了声蹦起来,要乐疯了,ni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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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ezy2被炒得太火,又贵又难买,他肖想很久了,总算是把沈琰那双弄来。首映礼在寒假后几天,有了门票,其他都是小事,沈琰把吃住行都安排妥当,唯一他没法把控的是梦夏。时近年关,拜访外公和舅舅的人不断,李修远也回来了,家里每天都热闹。梦夏也得帮着招待客人,泡茶的活儿基本她揽了。去北京的前一晚,她扯了个借口说和几个同学去农家乐住一晚,她从小乖巧懂事,没说过谎,陈怡没多想便答应了,让她和外公说一声。这个点外公已经回房,梦夏简单收拾了东西,想着明早和外公说。结果第二天,家里又来客人了。一大早,梦夏的小姨就载着一车年货,带着儿子来了,将人往梦夏眼前一拎:“明年就中考了,什么学习方法赶快和姐姐请教一下。”表弟抱着手机打游戏,目光不动分毫。小姨窝着火气,向外公倒话:“我家这小子就顶嘴和打游戏厉害,要有修远和梦夏半点懂事我就烧高香了,听说梦夏又考了年纪第二,叔叔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外公露出一丝笑,眼尾的皱纹一路扯到鬓角:“从小没怎么管过她,学习都是她自觉。”小姨说话和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梦夏几次想开口都被她打断,口袋一震,点开信息,沈琰:[出门了吗?]梦夏有点急,逮着空隙忙说:“外公,我和几个同学去农家乐玩一天,今晚不回来住。”外公嘴角一动,小姨的声音先出来:“和男生还是女生?”梦夏心一跳,尽量平静地说:“班级活动,都有。”“这个年纪和男孩子出去玩要注意,我隔壁一女孩早恋,本来可以考本一的,现在复读。”外公抿了口茶,没说话,梦夏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心虚得紧,捏住衣服下摆,,紧巴巴又说了句:“都约好了。”“晚上不能回来?”外公终于发话。梦夏心直往下坠,同时七上八下地忐忑着,顿了几秒,蚊呐似的说:“晚上一起烧烤。”气氛僵持,小姨唠叨着什么梦夏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爷爷,让梦夏去吧,”李修远穿着家居服走过来,手搭在梦夏肩膀上,“天天在家要闷坏了,以后学习更累,哪还有空玩。”李修远一句话比什么都管用,外公清清喉咙说:“在外面注意安全。”“知道了。”梦夏绽出笑,和李修远对视一眼,跑回房间拿包。为了避嫌,她和沈琰约在市中心的广场见,刚到地方,沈琰的电话又来催:“你到底出门没有?”梦夏接起电话下车:“已经到了。”沈琰:“在哪儿?”梦夏左右看看,又仰头看看:“在一朵云下面。”“”沈琰窒了口气,“旁边有什么?”梦夏目光转了转:“旁边有一棵树。”沈琰:操。电话那边安静许久,梦夏仿佛感觉到他隐忍着,压着脾气,爆炸边缘的火气。她笑盈盈地说:“抬头,马路对面。”沈琰抬头,车辆穿梭如流,隔着一重重车顶,他看到女孩站在马路对面的红绿灯下,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笨笨地冲他挥手。沈琰缓缓吐了口气,压着声音,不知是忍气还是憋笑:“学坏了啊,小梦夏。”“唔,主要是某人教得好。”还会顶嘴了,沈琰舌尖顶顶牙齿:“小东西。”绿灯一亮,梦夏左右看了看,急匆匆跑过马路,一下撞他怀里。沈琰连忙接住她:“急什么?路都不看。”梦夏仰起头,甜甜冲他笑:“急着见你啊。”第41章一秒记住 求书、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飞机上, 梦夏不停看时间, 看自己的手机,看沈琰的手机, 看窗外,目光没法在一个地方久待。沈琰无奈, 把她的手抓来, 十指交扣,固定住:“睡会儿?”梦夏摇摇头:“不困。”“黑眼圈都出来了还不困,”两人肩并肩靠在椅背上,头也挨在一起, 沈琰用脑袋碰碰她,“给你讲个睡前故事?”梦夏新奇:“你还会讲故事?”沈琰清咳一声:“我要开始了, 闭眼了吗?”梦夏笑着闭上眼睛,轻轻“嗯。”“从前有个女孩,她很想念多年未见的爸爸, 直到一天,她英俊潇洒的男朋友—”“沈琰。”梦夏坐起来瞪他。“专心听啊, ”沈琰把她摁在自己肩膀上,“闭上眼睛她帅气多金的男朋友带她去—”“刚才是英俊潇洒。”梦夏闭着眼睛插了句。“麻烦尊重讲故事的人, 眼睛和嘴都闭好,”沈琰继续说,“她温柔多情的男朋友”梦夏靠在他肩膀上闭着眼笑, 轻轻的颤动传到他身上, 沈琰声音泛了温柔:“他们坐上了飞往北京的飞机, 离爸爸越来越近,女孩期待又紧张,男朋友讲故事哄她睡,她很乖,闭着眼睛,呼吸平缓,有些困了,慢慢地,睡着了”梦夏昨晚失眠,他的声音轻轻浅浅地钻入耳朵,令人安定,意识渐渐模糊,黑色聚拢而来再次醒来,飞机已经平稳降落。从暖融融的飞机上下来,像是一步走进冰窖里,冷得人一哆嗦。梦夏被冻得缩手缩脚,宽大的围巾遮到嘴,沈琰拎起她的帽子一盖,视线也遮住一半,像只肥肥的企鹅,由他牵着去觅食。电影在古北水镇取景,梦文昌把电影的首映礼放在镇上的长城剧场。两人在机场附近随便吃了点东西,又坐了两个小时的汽车,抵达古北水镇。下了车,踩在陌生的土地上,阳光的温度仿佛都是陌生的,梦夏举目四望,感觉不太真切。小镇青山绿水环绕,是个景区,电影首映礼在晚上,他们先到酒店安顿下来,早早吃了晚饭,往长城剧场走,道路两边是茂密的树,一路上坡像是登山。梦夏话不多,表情也淡,一路跟着沈琰走。直到看到长长的红地毯,两排陈列的花篮,巨大的签名版,零零散散的记者,忙碌的工作人员梦夏的脚步一点点慢下来,远远望着入口处那副巨大的海报,盯着五个字——导演:梦文昌。情绪久久久久地无法平息。遥遥十年,山水相隔,她终于不远万里地来了。梦夏走到海报前,回头冲沈琰一笑,说:“你看电影的名字。”沈琰双手插兜,平静地站在她身后:“《梦里的月光》。”是部文艺电影,名字不够吸睛,现在的电影市场,快节奏,高潮迭起的商业电影才卖座,这部电影怎么看都过于平淡。梦夏睁大眼睛,仰头吸了下鼻子,而后说:“我妈的名字叫李月来,你看,梦文昌、李月来,是不是真像传言那样,这部电影是拍给妈妈的?”“一会儿电影里应该有你想知道的,”沈琰一手从口袋里抽出来,用拇指腹蹭了蹭她的眼角,“琰哥的怀抱要不要借你用一下?”梦夏噗嗤一笑,细碎的光在眼睛里打转:“我不哭,你不要惹我。”“我是怕你冷,”沈琰松松拥着她,笑得不正经,“几岁了还好意思哭鼻子?”“沈琰!”梦夏推他,他反倒越抱越紧,将她的呵斥声闷在怀里,“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天天嚷着生气的人都不是真生气,两人闹了会儿,天色渐渐黑下来。长城剧场四周群山环绕,露天,天不够黑没法播放电影。参加首映礼的多是娱乐圈的人,明星、编剧、影评人影影绰绰在贵宾席移动。普通席位随便坐,他们来得早,选的位置居中靠前,能看清台上的人,可在偌大的剧场里不过是不起眼的两个小点。太冷了,风仿佛吹进骨头缝里,手脚都僵得没了知觉,观影席里传来小小的抱怨声,梦文昌到是执着,硬是把首映礼安排在夜里的山上。时间一点一点逼近,梦夏盯着剧场中央,期待和忐忑把时间碾压延长,每一秒都像是熬过去的。“冷不冷?”沈琰把她的两只手裹在手心,来回搓动。梦夏心都不知搁哪儿去了,忘了冷,鼻尖冻得冰凉,和他抵在一起,小声说:“不冷,就是有点紧张。”“琰哥陪着你,紧张什么,”沈琰在口袋摸摸索索,“我好像带了糖。”结果,他还真摸出几颗糖,两人坐在冰凉的观众席上,一人一颗数着分糖吃,一小把糖吃完,西装笔挺的主持人入场了。主持人说着场面话,梦夏没心思听,直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走上台。炽亮的灯光下,他面容沉毅,深灰色大衣笔直挥落,鬓角的一点白发,眼角有细细的纹路,声音徐徐缓缓,都是记忆中的模样,却不复那个爱笑的新手爸爸,而是个成熟稳重的中年男人了。梦夏缓缓弯起嘴角,却湿了眼眶,真的,很想你啊。主演挨个上场讲话后,电影开始放映。是个细水流长,甚至有点俗套的爱情故事。男主是个梦想家,女主书香门第,两人不顾世俗坠入爱河,可爱情终究还是被柴米油盐磨损殆尽,最终,女主带着女儿离开。男主历尽千帆,收获了鲜花和掌声,终于梦想成真。可每每夜深人静时,他总是遥望月光,因为那是他的梦遗失的地方。电影播完了,有风吹来,梦夏脸上一片冰凉,她一抹脸,发现自己流了满面泪水。接下来是互动环节,观影人说感想,记者提问恍恍惚惚等到首映礼结束,沈琰问:“要去见一面吗?”身边都是窸窸窣窣离席的声音,梦夏脑子卡壳似的,呆了半晌,才小声说,“想走近点看一眼。”“好。”沈琰笑了笑,拉她起来,往台下走。工作人员忙碌着收场,有保安在,他们没法靠太近,隐约看到梦文昌和谁在暗影里说话。不知为何,热闹散去,她开始难过,心跳一下一下往下沉,又空荡又茫然,不知道自己来这一趟该做什么。明明爸爸就在眼前,却无法靠近,不能言语,咫尺又天涯的距离,是十年陌路在他们之间竖起的屏障。梦文昌从暗影中走出,身后跟着助理模样的人,沈琰逮着时机,喊了声:“梦导。”梦文昌循声看向他们。猝不及防。梦夏心猛地一跳,条件反射地后退,被沈琰牢牢握住,她连忙低下头盯着地面。保安注意到他们,左右各走来一个,伸手一拦:“活动已经结束了,我们要清场,麻烦配合工作。”梦文昌只草草扫了这边一眼,继续往前走,沈琰冲他的背影喊:“梦导,能给我签个名吗?”保安看他们缠着不走,开始赶人,梦文昌脚步不停。梦夏强忍了半天的眼泪簌簌落下来,甩开沈琰的手往后逃,沈琰脱口唤了声:“梦夏。”梦文昌脚步一顿,错愕回头,看到两个孩子在看台上拉扯,他喉咙发痒,张开口,却没发出声音,像断电似的定在原地。“梦导。”助理叫了他一声。梦文昌如梦初醒,大阔步走过去,衣摆夹着风,在梦夏极近处刹住车。小心翼翼地,试探地,轻声地开口:“梦夏?”梦夏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背对着梦文昌,就是哭,就是哭,眼泪落下来,用手背抹掉,又落,又抹,怎么都抹不完。梦文昌看向沈琰,目光询问。沈琰一手还牵着梦夏,无奈耸了下肩膀,好半晌,轻轻将梦夏转过来,两手握着她的肩膀,弯下腰安慰:“乖啦,先别哭。”梦夏一哽一哽地摇头,往沈琰身边躲,不去看梦文昌。现场零零星星没多少人了,助理把近身的几人退开,不明所以的目光从远处望过来。梦文昌借由现场的灯光去看她的侧脸,那一张他只能远远观望的脸,喉咙滚了滚,声音像在沙石里磨损了一般,艰难地吐出来:“梦夏是爸爸。”梦夏的脑子糊做一团,抽抽噎噎,不太稳的声音问:“你怎么认识我?”所有人愣住,陷入沉寂,跟不上女孩的脑回路。沈琰先笑出来,要不是时机不对,他和梦夏的关系敏感,他真想说句,大家见笑了。梦文昌缓缓松了口气,语气依旧透着小心:“爸爸怎么会不认识你?”梦夏蓦地抬头直视他,几乎是吼出来:“那你为什么没来找过我?也不联系我?”说着眼泪又冒出来,声音委屈巴巴地软下去,“你根本就不想要我。”助理算是明白了,女儿委屈了,发泄小情绪,他赔着笑说:“小梦夏,叔叔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别说你爸了。”梦夏不明白,泪眼婆娑地看着梦文昌。助理啵嘚啵嘚开始念:“你在实验小学连续六年都是三好生,上了潭城中学后成绩保持在年级前十,作文竞赛得过三次一等奖,初二那年生病”梦夏更迷茫了,怎么和她认知的不一样。助理说:“梦导也想见你啊,可你外公太厉害了—”梦文昌目光一横,助理闭住嘴。看着女儿泪流满面的脸,梦文昌触动了内心最柔软的腹地,一个大男人生生憋红了眼眶,声音几乎有些颤:“是爸爸没用,没照顾好你和妈妈。”后来事情说清楚了,梦文昌每每路过潭城,总会等在梦夏学校外面远远看上一眼,向熟人打听,向老师咨询,他尽己所能,用最沉默的方式参与女儿的成长。这一晚他们聊了很多,从未如此亲近,如此开心。第42章一秒记住 求书、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回程, 梦夏仿佛卸下五百斤的担子, 像只欢快的小麻雀,一路和沈琰啵嘚啵嘚说个没完。沈琰第一次知道她原来这么能说, 拧开水递给她:“喝点。”梦夏喝了口水,才发觉喉咙有些干, 有点不好意思, 侧头问他:“我太啰嗦了?”沈琰笑了一下:“有点。”梦夏面色一臊,目光忽闪着收回去。沈琰接着说:“不过我喜欢。”梦夏粉饰太平地继续喝水,怎么有点甜呢。“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不爱笑也不爱说话,”沈琰侧了点身看着她, “一板一眼的像教导主任。”梦夏一噎,唇上沾了水, 湿湿的,她抿了下:“有这么夸张吗?”“嗯,现在可爱多了。”沈琰看着她粉嫩的唇, 喉结一滑,想亲, 拿来她手里的水,灌了两口, “以后也要多笑。”梦夏弯着眼睛和嘴角给他递了个假笑,沈琰掐住她的脸:“越来越皮了。”到潭城后,打了辆滴滴, 先送梦夏到家属院, 再拐去沈琰家。路上, 沈琰问她:“过年能出来吗?”“大家又去你家跨年吗?”“应该是,或者想想其他乐子。”梦夏想了想:“年夜饭后,零点前,应该能出去一会儿。”“想要什么新年礼物?”寒假回家不能经常见面,沈琰挨近她松松拥住她,黏糊地亲了亲。“什么都好啊,你呢,想要什么?”在他直勾勾的眼神下,梦夏瞥了眼司机,悄悄亲了他一下。沈琰终于满意:“算了,留点惊喜。”很快到了家属院,这两天一夜的行程和做梦一样,梦夏脚步轻快得像能飞起来。走进院子,她低头给沈琰和爸爸发了条同样的信息:[到家了。]两人回复都很快,沈琰:[晚上视频]梦文昌:[嗯。]末了可能是觉得敷衍,又补发了一条:[有事随时找爸爸。]梦夏从未感到如此幸福,边回复信息边推开客厅门,脸上还挂着笑,视线里先是看到一双精致的细高跟,她缓缓抬眼,看到坐着的人瞬间错愕。“妈,你怎么回来了?”离过年还有四年,李月来以往都是挨到最后一两天才回来。除了妈妈,外公和舅妈也坐在客厅,三人神色各异,却如出一辙的严肃,梦夏目光惶惶地扫了一眼,连忙按黑手机收进口袋里。“和同学去农家乐?”李月来看着梦夏,语气不凶却无端叫人不安。梦夏强撑着站在原地,不知道妈妈知道了什么,嘴唇嗫嚅,半晌才发出小小的一声:“嗯。”李月来盯着梦夏,点开手机往茶几上一放,“自己看。”梦夏脑子里千丝万缕扯成一团,茫然不知所措,脚步极慢地走过去,低头一看,脑袋轰的一下,完了。是梦文昌电影首映礼的报道,大概是没走的记者偷拍到的照片,她和沈琰牵着手面向梦文昌,照片很远,光线也不清晰,但熟悉的人足以一眼认出是她。“解释一下。”李月来说。梦夏心脏紧缩,血液直往脑袋涌,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泪意直逼眼眶。“怎么回事?”李月来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我只是想爸爸了”梦夏一开口,眼泪一串掉下来。李月来心一抽,也被逼红了眼,指甲在掌心刻下一排月牙,压下一口气问:“那个男孩是怎么回事?”梦夏低着头不说话。李月来气急攻心:“早恋、撒谎、和男生偷偷跑去北京,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梦夏无声流泪,肩膀轻轻颤动,纤薄的身子孑然站在客厅中央,弱小又无助。“和那个男孩说清楚,我已经和你班主任联系过,下学期转到重点班。”梦夏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哀哀地问:“我没影响成绩,妈能不能不转班?”“这由不得你,那是什么样的学生,旷课、打架、不学习,你就是被他带坏的。”“不是,”梦夏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声对李月来说,“他不是你说的那样。”李月来一拍桌子,蹭的一下站起来:“那是怎样?和他认识后你变成什么样子?”梦夏从未和长辈顶过嘴,这一刻,压抑许久的情绪溃堤而出,哭着喊道:“那你呢?我一年到晚都见不到你,你从不关心我开不开心,生病了你也不知道,我的生日你从来记不住,你从小就不管我,为什么突然要管我?!”李月来被问愣住,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女儿似乎很久没好好说话了,仔细看她,不知不觉长高了许多,晃眼间怎么就长大了。张怡开口缓和:“月来,是我没管教好孩子,只看她成绩没退就没多想,你有话好好说,梦夏不是不懂事的孩子。”李月来声音软了些:“妈妈承认做得不够好,但你这个年纪不能恋爱。”梦夏一股脑泻出心底的苦楚却没觉得轻松,反而无比沉重,她勾着头不答话。李月来说:“什么年纪干什么事情,妈妈的话你不听了是吗?”“可是爸爸说”梦夏突然意识到在家里提爸爸不合适,忙止住话,又涌起一阵难过。李月来窒住一口气,紧紧压在胸口:“才见一面,梦文昌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梦夏摇头,思绪脱轨,几乎是脱口说出来:“爸爸那么爱你—”啪,一个耳光甩出去,李月来看着梦夏跌坐在地上,握紧发麻的手止不住颤动,眼眶通红。陈怡连忙去扶人,外公警告地咳了声。梦夏耳朵嗡嗡作响,仿佛感觉不到疼,勉力站起来,看着李月来,字字清晰地说:“我可以去重点班,但有个条件。”李月来:“你说。”“如果我考上北大,是不是我做什么你们都不干涉了?”“前提是你先做到。”梦夏被勒令回房间反省,外公长长叹口气:“你女儿和你一样。”“爸,”李月来按着太阳穴,“你说什么呢?”“我和你妈都觉得女孩子要富养,要宠,对你哥严,对你溺爱,结果太放任了,你和那个梦文昌跑了,”老爷子拄着拐杖又叹了口气,“你带梦夏回家的时候,我就想,不管男孩女孩都要够严才能管教好,结果梦夏看着是乖巧了,骨子里还是和你一样。”晚上,沈琰给梦夏发视频,梦夏怎么都不接,语音和电话也不接,倒是会给他回复文字。沈琰隐隐不安,生怕她出了什么事。这时候,三人群里进来一个连接,秦帅:[去北京浪也不约上兄弟]沈琰心一紧,立马点开链接,是拍到他和梦夏出现在梦文昌电影首映礼的照片,以及一些捕风捉影的文字。他能看到,其他人或许更早看到了,难怪梦夏不对劲儿。梦夏洗完澡,抱腿坐在床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沈琰聊天,心头难受着,这事也不知怎么给他说好。他那暴脾气,知道后会发火吧?只少要闷个一阵子,换个座位都说是异地恋的人。他那边信息许久没回,梦夏发了个[?]过去,电话就在这时进来。梦夏吸了吸鼻子,感觉鼻音消得差不多,接通电话:“喂。”沈琰一声不吭,安静得能听见极细的喘息声。梦夏唤他:“沈琰?”“嗯。”沈琰轻轻出了点声,又不说话了。“怎么了?”梦夏轻笑,笑得他心疼,哑哑地开口:“夏天。”他突然严肃,梦夏换了个姿势跪坐在床头,有点正襟危坐:“在呢。”“知道了是吗?”沈琰问,“你家人。”梦夏一怔,指尖抠着被单,拐着鼻音“嗯。”了声。沈琰声音发紧:“有没有为难你?”“没有,就是说了几句。”梦夏声音轻松,沈琰自是不信,也没揭穿,又听她说:“我们以后真要异地恋了。”沈琰一凛,瞬间跌入冰窖,握着手机的手指一根根绷紧,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他哽住喉咙,艰难地挤出声音:“你要去哪儿?”“一班或者二班,”梦夏声音苦哀哀的,“哎,还不知道会被安排去哪个重点班。”沈琰:操。他重重吸了口冷空气:“宝贝儿不带这么吓我的。”梦夏:“啊?”“老子以为你要去北京了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