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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春刀与绣花针》TXT全集下载_25(1 / 1)

“赵乾。”赵乾的耳朵动了动,顿住脚步。“本座的软肋不能是阮呦。”大人那磁沉的嗓音里带着不易察觉地无奈。赵乾眉头却舒展开来,声音轻快地出去,“属下明白了。”陆长寅揉了揉眉心,有些被气笑了,“什么时候赵乾和她走得这么近了?”图宴笑着摇头,“不只赵乾。”陆长寅挑眉。“锦衣卫的人最近都喜欢往阮家凑,他们都喜欢阮家的小姑娘。”图宴摇头失笑,“这一帮子人都是没长大的家伙,馋阮家的吃食。”他说完话,看向陆长寅,“大人对那阮家小姑娘怎么打算的?当真像三年前那样放手?”陆长寅的身躯微怔愣一下,眼尾拢着倦意,染上自嘲。屋子里静悄悄的,响起若有似无的呼吸声,裹着浓浓的悲痛。他喉咙干涩,脸色有些白,“我这样的废人……”废人。图宴嘴角的笑意消失殆尽,心底反复回响着这两个字,他紧握着手,阖了阖眼隐匿抑制不住的恨意,“大人……”“够了。”“出去。”陆长寅靠在长椅上,阖着眼,他有些累。他又想起那些暗无天日的黑夜,无数次想要自杀却又不甘心,那些恶心至极的淫靡画面和浓烈的血腥味,以及尖叫唾骂声………和野兽的嘶吼声……如同潮水一般冲撞而来。他那行尸走肉的七年,活如同烂肉里的蛆。他不信任何人,也没有恩情之心,偏激得想杀了所有人。他忘不了的。可偏偏就撞进了那么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可怜巴巴的,怯生生的哭,怯生生的笑。“爹爹,救救这个大哥哥吧。”那个小姑娘连求人的声音都软得像只小猫。偏偏这样的她,却敢拼了命握着刀将他护在身后,却敢在他退缩的时候,踮着脚亲他,一次又一次告诉他,她心悦他,他说什么她都信。陆长寅睁开眼睛,已经一片猩红,他张了张口才觉喉咙干涩发不出一点声音。“图宴。”“属下在。”“安排盛瑛进京。”他声音沙哑。图宴顿了一下,应下声出去,他伸手关上门,看了眼徐徐而来的赵乾和跟着他身后面色绯红的女子。他拢了拢狐裘,遮住脸,洁白如雪的狐裘之下,嘴角弯了弯,露出亲和的笑。“图大人去办事?”赵乾问。图宴颔首,看向他身后的女子,“是啊,办事。”“属下先带方姑娘进去。”赵乾道。“进去吧。”图宴朝着方离温和地笑了一下,抬脚离开。方离正含羞带怯,瞧见他朝着自己笑,也跟着俯身行礼,她低头的时候露出一截白皙的纤颈,勾着唇笑得有些诱人。方离眸中掩饰不住的得意。来的一行人中大人只叫了她过来,只要她得到大人的宠幸,日后她也能一飞冲天。图宴移开目光,暗自失笑摇头。果然山寨货和珍宝是比不了的。一路过了抄花走廊,又绕过假山池塘,在独木桥上停了一会儿,图宴靠在木架上细想着陆长寅的用意。青州巨商盛瑛,已经不是青州富商了,如今他名下田庄商铺遍布大明,他们的人都靠他养着,只要再等几年拿下号称“天下粮仓”的江南,大明的粮草就由他们说了算。这个时机大人让盛瑛进京做什么?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图宴的思绪忽然清明,他蓦地笑起来,他明白了。大人到底还是舍不得那阮家姑娘,这是在留后路。他手指点了点桥梁,挑了挑眉。毕竟人人都可以是盛瑛。—陆长寅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她头压得很低,露出一截纤细的白颈,身上穿戴着浅粉色的绸缎,墨发上插着桃花珍珠钗,光鲜亮丽。他淡抿着唇,神色淡淡,没有开口说话。方离捉摸不透他的意思,也不敢出气,她自来听说陆阎王阴晴不定冷漠嗜血,前一刻再笑,后一刻就砍了人头,所以不敢招惹。只是她未曾想过,原来阎王爷……也有这样绝世容貌。这天下的王公大臣,怕是无人能及。留意到陆长寅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她心底便有些莫名的喜意。等了半晌,陆长寅才开口,他嘴角噙了抹嘲弄,“赵乾,咱们府邸的下人能穿绫罗绸缎?”“大人,下人只许穿棉麻,不许着绫罗绸缎。”赵乾有眼有板的回话。“日后,陛下赐的侍女都按这个用度来。”他声音倦倦的,含着浓浓的鼻音,酥得人耳尖发痒,却让方离的脸色白了一瞬。她竟然只是下人么?她是来当侍妾的。“会弹琴?”陆长寅开口。方离咬着唇,低低地回应,“回大人,奴婢会。”“弹来听听。”方离眼睛亮了一下,心底染上雀跃。下人就下人,她本来在宫里也是下人。只要她弹好了琴,服侍了陆大人,哄得他开心,她照样一步一步能成了这陆府的女主人。作者有话要说:“人人都可以是盛瑛”这个是伏笔,现在看不懂没关系,后面就会出来啦。还有这个方离一点点都不会影响狗儿子和宝贝闺女的感情,他俩之间的感情还是取决于狗子什么时候能够破开心结。第61章燕京的南斋路是有名的烟柳花巷, 这条路上不少穿着艳丽的女子穿梭在街头,伸手去拉过路的客人, 略施粉黛的面容上盈着笑意, 朱唇微翘着, 嗓音如黄鹂般婉转悠扬。不少过路的人被拉住, 目光闪闪躲躲,犹豫了一番被半推半就地被拉进去。亦富商打扮的人大大方方揽着女子柔软的腰肢,或是青涩的书生被姑娘们调戏地羞红了脸, 逃也似的离开。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走出个身材挺拔的大胡子, 满玉楼的姑娘脸上堆满笑意迎上去。叶蔚扯了扯头巾遮住脸, 手臂被女子环住,能闻到女子身上脂粉的香气,他面色未改, 步履从容地跨进去。大堂中人来人往,燃着熏香的金兽烟雾缭绕,人群喧闹叫嚣着, 台上的舞女腰肢柔软,步步生莲,裙摆翩翩起舞在空中摇曳着, 同丝竹之声相和。赌桌旁庄家的骰子摇得很响,里里外外围着人群, 面红耳赤地吆喝着大小。叶蔚早已司空见惯,对眼前靡靡的场景视若无睹,他顺着楼梯上去, 被花楼的姑娘牵引着到了三楼最深处的厢房。到了地方,引路的女子有些恐惧地朝着叶蔚行了一礼,颤巍巍地退了下去。这是繁华喧闹的花楼中唯一一个静处。叶蔚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进来。”门内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了些,但那腔调反倒有些古怪,显得不伦不类。推开门进去,屋子里弥漫着酒香气和烟味。视线触及到睡卧在塌上的身影时,叶蔚低下头,回避视线。“大人。”按理说他该叫他督主,不过封昀不喜欢别人叫他督主,更喜欢别人叫他大人。就像叫陆长寅陆大人那样叫他封大人。封昀青丝未束,随意地披散着,白玉般的手指轻握着红玛瑙翠柄烟袋,他衣裳半敞,隐约露出半个肩头,酒水打湿了衣襟,嘴角残留着亮晶晶的痕迹。一个身材纤弱的女子匍匐在他脚下,浑身哆嗦着不敢抬头。他绕有兴趣地看过来,凤眸含笑,轻声呢喃,“叶蔚啊……”叶蔚紧抿着唇,不敢对上他压迫的目光,而是恭恭敬敬地行礼,上前几步附耳说了些什么,然后毕恭毕敬地拉开些距离。封昀单手撑头,神色不明,“你说陆长寅招人弹了一宿曲?”“回大人,的确如此,属下出来的时候还有琴音。”“陆大………陆长寅带着人回到指挥使府后发了一通脾气,夜里才让那个叫方离的女子进屋子弹了一夜琴。”叶蔚道,“属下在此之前从未见过任何女子靠近那间屋子半步,不过………陆大人放话出去,陛下赐的那些女子都只是陆府的下人。”“方离?”封昀啧啧两声,忽而舔了舔殷红的唇瓣,露出两颗尖牙笑起来,他声音尖细,有些刺耳,“看来咱们陆大人对这种口味的女人都格外怜惜些。”“本座是不是也该换换口味了………”他自说自的,没人能听懂,叶蔚也不叉开他的话,只老实地听着。“可阮家和陆长寅之间有什么关系?”“属下没有查到有什么关系,只是阮家李娘子手艺极好,锦衣卫的人倒是时常光顾,因而一来二去,有几分熟络,至于陆长寅和阮家,属下不曾见到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封昀“哦”了一声,亲自斟了一杯酒,“你不是说……当初阮家那女子拦过陆长寅的马?她跟陆长寅说了什么?”他扬着眼尾,若有所思地看着叶蔚。叶蔚身形顿了一下皱着眉头细想片刻,之后才无奈地摇头,“大人,时间尚久,属下有些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好像是叫什么哥哥,不过被陆大、陆长寅羞辱之后就跑了,那之后再没见过两人有什么瓜葛。”毕竟当时陆长寅是当着众人的面挑逗于她,寻常女子也会觉得羞愤。封昀嗤笑一声,目光直直地盯着叶蔚,直到他心底微微发毛,神色几近绷不住。“大人,属下说的都是实话,”叶蔚咬了咬牙跪下来,“还有上回的事,杨千户的事不是属下做的,还请大人相信属下。”封昀噗地一声笑起来,他拍着桌子笑,笑得直掉眼泪,他的动作很大,碰倒了桌子上的酒壶,酒洒了出来,顺着桌弦淌了一地。那酒水滴在匍匐在地的女子身上,她只木木地瑟缩一下,不敢避开。叶蔚紧紧地抿着唇,手心渗出汗来。“本座怎么会怀疑你呢。”封昀抬手抹掉眼角笑出的泪,伸脚踢了踢身边的女子,“去取酒。”女子木呆呆的眼睛重新燃起微微的光亮,她躬着身子出去。纤细的腿几乎失了力气,下楼梯地时候正巧看失魂落魄的雪姬,扑了上去。“姐姐,姐姐。”她想叫她,喉咙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娇儿。”雪姬懵了一下,抱住她,宛如重获稀世珍宝一般抱得很紧,“大人愿意放过你了?大人放过你了………”雪姬哭了起来,抱着雪娇的时候才发现她身体蜷缩着不断发抖,薄薄的布衫下浸染出鞭痕的血迹。雪娇哭着摇头。没有,那个魔鬼没有放过她。她抓着雪姬的手,在她手上写写画画:救我。雪姬崩溃大哭起来,“我们去求妈妈,去求妈妈,让她放过你,不要把你献给大人。”“还有楼姬姐姐,妈妈最宠她,只要她答应就好。”雪娇抹着泪,点点头,她伸手替雪姬擦泪,露出柔柔的带着泪的笑。时间一点点过去,厢房里很安静,封昀像没有骨头一样卧着,等了许久不见人来,他嘴角掀起阴冷的笑。有人忤逆才有意思啊。他转过头看着杵在自己面前宛如一棵松的叶蔚,咧了咧嘴,“本座自然是相信你的。”叶均的心底微凉,脸庞有些僵硬。杨府的事知情的人只有他和杨千户还有封昀三人,封昀只怕不会再全心全意相信他了,若是……当时他直接杀了杨千户,只怕他就被封昀处置了。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陆长寅让他杀人,最后却又阻止了他?“行了,下去吧。”封昀打了个哈欠,对着他挥了挥手,似有些无聊不想再谈及这个话题,“本座要用膳了。”叶蔚知道他说的用膳是什么意思,心底微微生寒。“阮呦和陆长寅的事,给我盯紧了。”“属下明白。”叶蔚恭敬地关上门,退出去。刚出门,就听见楼下响起一声声悲惨的哭声,几个龟奴压着方才从在屋子里出去的女子上来,女子满脸死气的被送进封昀的屋子。楼下一个哭得鬓发散乱的女子被人堵住了嘴巴拉了下去,脸上是红肿的巴掌印记,她看着大人厢房的方向,眼地全是恨意。是让人心惊的恨意。叶蔚看了一会儿,心中升起莫名的情绪。原来即便是面对封昀这样的大人物,一届花楼女子也敢有恨。恨意是会战胜恐惧的。他还未走远,听见屋子里传出咔擦的声音,是骨头被扭断的声音。腿有些虚,他强装整定地捋了捋衣裳,从后门出去。正巧碰上几个龟奴抬着卷着凉席,他没忍住,瞟了过去,席子里裹的是女子□□的尸体,脖子成扭曲的形状弯曲着,劲部有着尖尖的牙印,深入见骨。叶蔚抿着唇疾步离开。一路上兜兜转转,绕绕走走,换了装束才回到陆府,府里仍旧响着琴音。这个点该是三更天了,天已经快凉了。他抬眼望去,陆大人的办公的屋子还是灯火通明。陆大人今日倒是好兴致。他叹道。屋子里,赵乾头一回享受坐在这张虎皮太师椅上的待遇,他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看着弹琴的方离,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呵欠。这期期艾艾的声调,他着实欣赏不来。他更喜欢听军鼓。万鼓齐响,那声音才叫做气势雄浑,让人热血沸腾,宛如在战场冲锋杀敌。赵乾咂了砸嘴,思索着什么时候大人才能够让他听到军鼓的声音。一年、两年、还是三年?真想快一点听见啊。方离咬着唇弹琴,神色委屈。大人……早就不在了。作者有话要说:封昀是变态不洗白,但程方南还是不配和他相提并论的。他有心里缺陷,但是人其实很复杂,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然后这里的雪姬和雪娇,留意下哦,带带不会用很多篇幅去描绘一个路人甲,这些人的存在都是有她们存在的意义的。第62章翌日清晨阮呦就穿戴好衣裳和谢娉婷去看店铺。谢家的马车早早就停在门口。阮呦带了几块点心和酒七一起上去。谢娉婷伸手拉她到自己身边坐下, “昨日的事可处理好了?”她打量着阮呦的神色,见她精神还好也就稍稍松了口气。昨日她回到府仔仔细细琢磨了一番, 呦呦往日与她出门总爱关注锦衣卫的事, 昨日又听了那几句闲话才神色不对的。这琢磨着琢磨着就想得有些明白了………那闲话是与陆阎王有关的。呦呦她………是喜欢上了那活阎王, 陆长寅。可她思前想后也没有想出两人到底什么时候有了纠缠。“已经处理好了, 昨日的事实在对不住谢姐姐。”阮呦低着头,有些愧疚。约了人却又放鸽子,最后让谢姐姐一个人回去, 如何都是不礼貌的。“呦呦。”谢娉婷想说什么, 却在那双清棱棱的杏眸看来时顿住, 有些泄气。她本来想劝她,告诉她陆长寅不适合她。可阮呦生得太好,这样的好看不仅仅在皮囊, 还在她的骨相,清丽绝俗,即便穿着粗布麻衣也觉得干净有灵气, 她如今身姿却添了几分不自觉的媚态,那一身白得近乎雪的肌肤实在引入遐想。呦呦不适合陆长寅那样的功勋大臣,就一定适合乡野吗?平民之家的确少了勾心斗角, 却也护不住她。兄长呢?能护住呦呦吗?谢娉婷皱着眉头细想,不一会儿见出了神。阮呦疑惑出声, “谢姐姐?”谢娉婷被拉回思绪,心底叹口气,朝着她露出笑来, “没事,你不是说今日还要给陶家送屏风吗?不如将东西搬出来,我们顺路一道过去。”“可是……”阮呦有些担心地看着谢娉婷,“谢哥哥和陶家姑娘的事………”如今谢家和陶家因为婚事僵住了,两方的关系有些复杂,她怕陶家的姑娘和谢姐姐起什么龌蹉,到时候让谢姐姐烦心。谢娉婷却不在意地笑起来,摆了摆手,“这没什么,你别担心我,我虽然不喜欢陶家,但陶家与谢家这么多年联姻,表面关系还是会做的。”阮呦只得应下,想到什么,阮呦从袖口掏出个荷包来递给谢娉婷。“这是什么?”谢娉婷满眼好奇。阮呦捂着唇偷笑,然后才悄悄靠近她,跟她咬耳朵,“是哥哥送给谢姐姐的。”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谢娉婷的脸颊就爬上红晕,从耳根红到耳坠。谢娉婷含着羞怯打开荷包,里面装着的是丁香耳坠,小巧玲珑,精致可爱。她伸手将耳坠上的明月珰取下,换上丁香耳坠,拉着阮呦问,“好不好看?”阮呦抿着唇笑,点头道,“好看。”“哥哥说,等他做了大官给姐姐买更好的。”谢娉婷愣住,心底滑过热流,眼眶一点点变红,“这个就很好了。”她阖眼忍着泪意,嘴角漾起笑。二月中旬,燕京已经不是那么冷了,京城街道和屋檐上的积雪消融,露出原本的面貌。一排排朱红色的城墙连着琉璃瓦与黑色的黛瓦相间映衬,在冬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今日难得出了太阳,街道上出行的人比起往日多了些,人群来来往往,人头攒动。她们的成衣铺店面不算大,但有两层楼,匾额是照着阮雲题的字打磨而成的,黑色底板配上烫金大字,颇有几分气势。上面只简简单单题着三个字:苏绣坊。实在是这名儿太难取,想来想去觉得没有什么比苏绣两个字更引人注目,也就直接用了这俩字。苏绣的正统技艺早在二十年前就失传,眼下流行于市面上的苏绣多多少少都只通点皮毛,并不纯熟,所以这间苏绣二字就够引入瞩目了。阮呦她们的马车停在青柳巷,远远就看见苏绣阁外面停满了马车,客人们进进出出,很是热闹。“这么多人呀。”阮呦有些震惊。男男女女都有。谢娉婷骄傲地笑起来,“那当然了,咱们之前不也到处宣传了?年时我穿的那几身衣裳去赴宴,不少人向我打听是哪个绣娘做的,我便告诉她们是在苏绣阁预订的。”“再者,这其中还有叶昭他们的功劳,”谢娉婷带着阮呦进去,抬眼看了看另一边有三五个女子围在一起挑选衣裳的一处,“那个穿酱紫色衣裳的是叶昭的妹妹,叶四姑娘。”“还有那边的,是高亭蕴家的堂妹,高姑娘。”“那边是苏期家的六公子,你还记得年前叶昭他们向你讨衣服的事……都是他们的功劳……”谢娉婷压低声音在阮呦耳边悄悄说了好一通话,介绍着店铺里的人,听得阮呦有些懵懵的,不过她也专心致志地听着,在谢娉婷说起谁谁谁的时候,她也就顺势去记住那人的脸。在燕京多认得些人是好事,这样有时候也能避开些不必要的麻烦。因着谢娉婷这间铺子是她娘手中的,谢家并不知情,所以今日来的时候也谢娉婷和阮呦一起的戴着毡帽的,倒没被谁认出来。苏绣阁不算大也不小,最多可容纳二三十个人进来,一楼卖的是做好的成衣,都按着色系和款式设计分门别类的排列在一处,墙面上钉了橱柜,放着与衣裳配套的面扇和荷包绣帕之类的,总之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二楼上则是放的画册和小样,苏绣阁每月都会出新品,有特殊要求的客人就能够提前定制,或是出大笔的银子买断某种款式,苏绣阁就会承诺不再做同样款式的衣裳。因着苏绣本来就难,且燕京就这么一家,别的店家就算想模仿款式也绣不出来苏绣这样独特的雅韵,所以愿意出大价钱买断的不再少数。门口忽然响起躁动声,阮呦好奇地看过去。“郡主。”不少女子用手帕遮面,掩着嘴角嘲弄的笑意朝着女子行礼问好。谢娉婷看了一眼,神色也有些吃惊,跟着低低笑起来,拉着阮呦进了一间小屋子。“唉,这才多久不见郑秋媛就这么胖了。”“郑秋媛?姐姐认得她?”阮呦眨了眨看,看着被一众仆从拥着的女子进来,那女子身材丰腴,脸庞圆润,能看见双下巴,走起来稍微有些喘。“是郑国公府,哦,不,现在是叫做郑伯府的那个郡主。”谢娉婷笑道。郑国公府?阮呦有些记忆了,她隐约想起来,这当是那个同程方南牵扯在一起的女子,反应过来也愣了神,张了张嘴有些震惊。初见的时候,郑秋媛也不过比起寻常女子稍微丰腴一些,那时候珠圆玉润看起来反倒有福气些,只不过半月罢了,怎么就胖了这般多?几乎快认不出来了。郑秋媛自然留意到这些人的眼神和窃窃私语,她掐了掐手心,有些趾高气扬地轻哼一声,抬着下巴点了点算是回应。她带着丫鬟在铺子里走了一圈,选了几件衣裳试了试。出来的时候却总是不合适,腰身被勒得不舒服,那一圈赘肉突显出来,听见了有人噗呲一声笑了出声。郑月曦生了恼意,将衣裳摔在地上,踩了两脚,“这都是什么狗屁衣裳!”她看着周围的女子纤细的腰肢,咬着牙,手摸上腰间缠着的鞭子,就要发怒,“笑什么笑!信不信本郡主打烂你的嘴!”“哎呀……”女子们似乎被她粗鲁吓着,惊慌后退几步。看着那方的骚乱,阮呦眉头皱了起来,思索了一番,她叫来一个在店铺里帮忙的女子,“你去选一件齐襟襦裙的给郡主送过去。”襦裙不用系腰带,能够遮掩住粗壮的腰肢,就是冬日脖子和胸口露出来会有些冷,阮呦想了想又挑了一条兔毛做的小围脖交给侍女,“这个也一道送过去。”谢娉婷有些不解,“呦呦为何帮她?”阮呦笑着摇头,“我不是帮她,我是怕她生气砸了咱们店。”她不是活菩萨,她厌恶郑家厌恶到骨子里去了,才不会帮她。但这铺子是她,谢姐姐还有义母筹备半年的心血,可不能就这样毁了。眼下这铺子的主人也没个明路,身后有没有人能撑腰,最好是不要惹上权贵,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谢娉婷见她想得深远,轻拍下自己脑袋,“还是呦呦想得周全,倒是我想岔了。”她只想着让郑秋媛出丑,却忘了这是自家的店,郑国公府再不济,那也有个掌管后宫的贵妃娘娘还有个三皇子在,她们现在没有实力与郑国公府对上。阮呦腼腆地笑起来,“我不过是怕事习惯了,不想惹麻烦。”郑秋媛正发怒,已经抽出了鞭子,侍女打扮的人将衣服送到她面前,又小意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细看了一眼,心底喜欢那配色和图案,也就勉强收了火气。襦裙齐胸,正好将腰身遮掩住,方型的领口拉长了颈部的视觉,看起来要纤瘦些,近些日子突然发育的胸口也越发明显诱人,郑秋媛带上白色的兔毛围巾,脖子暖和一些,也显得多了几分娇俏。郑秋媛在铜镜前看了看,心底总算有几分满意。“这样的款式的衣裳你们店铺里有的全部给本郡主拿来。”她心情渐好,手上就大方起来,“你们这的男装也选几件给本郡主看看。”“郡主要给姑爷挑?”红芍看着变好看些的郑秋媛,心底有些不平,但她暗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放下心来。她原本还怕担心害怕姑爷要让她流了孩子,哪里知晓姑爷知道她怀有身孕后欣喜若狂,待她更是温柔了,还说一定要她将孩子护好,生下来,日后姑爷会说服郡主将她放出去。到时候姑爷就在外面给她和孩子置办一处宅子,她们一家人就可以随时团聚。郑秋媛扬起嘴角,有些得意,“方南过段时间就会去拜访裘大儒,怎么也得给方南选几身体面的衣裳,我记得裘大儒最喜欢兰花,你们这儿有没有绣着兰花图案的衣裳?”“郡主,有的,小人这就给郡主挑选过来。”阮呦听见程方南的名字,抿了抿唇。“谢姐姐,裘大儒是谁?”“裘大儒?”谢娉婷声音稍微拔高了一些,然后满脸敬佩地道,“那可是德高望重的大儒,这世间能配得上叫大儒的也就那么几个,裘大儒更是不得了,但凡入他门下的弟子,皆中三甲,他收过十个徒弟,其中有三个状元——”阮呦瞪大眼睛,“这么厉害?”她皱起眉头,若是程方南当真被裘大儒收做弟子了,那他当真会官运亨通?阮呦有些不开心。这还真的坏人遗害千年。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个套!第63章郑秋媛挑选了好几件衣裳才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听闻程方南还在跟书房里跟国公爷议事, 她便让下人去通知一声,等到议事结束了就让他来自己的院子。郑秋媛回了厢房, 在铜镜面前看着自己, 穿上襦裙后倒没有往日那般臃肿了, 她伸手将围脖取下来, 露出一截白玉似的颈部,看起来要稍稍瘦些,只是下巴处还有着两条线, 她一低头, 那赘肉就很明显。郑秋媛烦闷地坐下来, 心底升起无名火。她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胖了?想到今日被那些贱人如此羞辱,她心中憋着一团火气,不上不下, 几乎快要炸开,若不是她们国公府接连倒霉,娘让她做事低调一些, 今日那些嘲笑她的贱人一个都跑不了。她一定要抽烂她们脸,看她们还笑不笑得出来!那些嘴角嘲弄的笑意和眼底的讽刺,重重的人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断的刺激着撩拨着郑秋媛的神经。嘲笑她,都在嘲笑她!郑秋媛透过铜镜瞥见立在身旁的侍女, 侍女正低垂着头。她也一定在嘲笑她!她们算什么东西!侍女察觉到视线,猝不及防地抬头,同郑秋媛含着狠戾的眼睛对上, 吓得瑟缩一下,埋下头去。郑秋媛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鞭子,指节泛白,她眯了眯眼,狠狠地摔了一记鞭子,几乎不带一丝犹豫。“啪”的一声,伴随着一声尖叫声在空气中炸开,青衣侍女脸色痛苦地倒在地,因为剧烈的疼痛而蜷缩着身子,鞭痕从脸庞一直延伸到胸口裂开,青衣被血染红。提着食盒正打算进门的红芍听见声音,身子哆嗦一下,敲门的手如触电般收了回去。她正僵直着,有些不知所措,门却忽然打开了,出来的正是郑秋媛。“郡、郡主……”“找人将屋子里的东西收拾了,今日事不许告诉姑爷,”郑秋媛声音冷淡地吩咐道,闻道一阵香气,她鼻尖动了动,注意到红芍手里的食盒,“这是什么?”红芍怯怯地回话,“郡主,是大厨房做的红豆糖油饼……”郑秋媛抿唇,神色有些犹豫。红芍见状,主动将食盒揭开给曦月郡主看,食盒里躺着的几个饼色泽油亮,香气扑鼻。郑秋媛再克制不住,“提进来。”“是。”红芍在曦月郡主背后弯了弯唇。还是新来的厨子厉害,做吃食的手艺一绝,郡主根本就抵挡不了这样的美味。曦月郡主坐下来吃了两口,又觉得有些罪恶,放下饼,“不能吃了。”红芍心中一凛,“郡主,是不好吃吗?”“我这身子越发重了,再这样下去方南该不喜了。”曦月郡主抿直唇,眉心染上烦躁。自打程方南出狱后就再也没碰过她,莫不是嫌弃她胖了。“姑爷待郡主贴切至极,不会在意这些的,前几日姑爷不还亲手给郡主描眉么?昨儿还给郡主写了情诗呢,姑爷爱的是郡主的人,又不是皮囊,郡主何苦要自己委屈自己?”红芍声音放得很轻,循循诱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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