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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相女[重生]》TXT全集下载_41(1 / 1)

“谢翊你!”闻月羞红了脸。谢翊倒是坦荡,一把拥住她,还趁机偷香,吻了她的额头。过了会儿,谢翊含着笑问:“你这日不总说提不起力气,要早些入睡,怎地今日亥时还醒着,还溜进了军帐?”她白他一眼,“自是有话要问你。”“这么着急,明日都等不及?”“正是。”“那便说吧。”他替她紧了紧外衣,“记得寻到答案后,早些入睡。”她轻轻嗯了一声,抬眸向他:“你准备将队伍迁至辰南王江南府邸?”“是。”他如实道,“决定此事方才两日,尚未来得及同你说。”“不回上京了?”她纳闷。“不回。”他眉头平展,语气之中满是笃定。闻月察觉出其中怪异,眯着眼问:“你是打算……自江南反了?”他勾唇一笑,将她抱得更紧:“知我者莫若夫人也。”“虽说妖后把持朝政,政局不稳,可晔帝尚未离世,余脉尚存,威信仍在。”闻月踌躇,“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谢翊摇头笑笑,取过一张纸条:“这是宫内探子传来的书信,妖后准备对晔帝下手了,就是这两日了。”她拆开读过后,点了点头,“若晔帝故去,政权摇摆,此时起兵亦是良机。”谢翊却说,“不止如此。”“哦?”闻月追问,“还有什么?”他走向书桌,自镇纸下方抽出一封书信,递给闻月:“你猜猜是谁写的?”她端详着上头清秀的字迹,却记不得从何处见过。摇摇头,她说不知。谢翊揭晓答案,“这是一月前,然儿离开时写下的。”她闻言,一双眼瞪大了,急忙接过谢翊手中信封,宝贝地捧在手上。谢翊知她爱子如命,心疼地抚了抚她的脑袋,嘱咐她:“别急,慢慢拆。”一月前的再见之约,然儿负约了。重逢后的三日,闻月都没等到他。那时,闻月便知道,兴许是然儿游说奉贤庄主的事情没有那么顺利。奉贤庄主在江湖自来以仗义著称,但脾气也相当顽固,要想说服他投靠谢翊,定非简单之事。闻月忧心然儿在回到前世前,会否遭遇不测。此刻,拆信封的手,急得直抖。偏生这刻,一双有力的大掌覆在了她的小手之上。他似是洞穿了她的心思,开口道:“信我都看过,他离去之时一切都好,只是时间紧迫。他因担心再见你我后,撞上宿主魂归,吓着你,所以才没再与我二人相见。”他轻拍着她的后背,替她舒气:“然儿是个聪明孩子,穿越而来时,他有了那宿主三少爷的记忆,知道奉贤庄主是个优柔寡断之人。他恐奉贤庄主在答应他投靠我后,再行倒戈。故而特意要求奉贤庄主思虑一月,决定好一切,方才准奉贤庄主来此登门,将投诚之事坦诚告知,奉上他所写书信。”“那就好。”闻月平复过来,拆信的手也缓和了。她将书信平展,果不其然,里头内容,如谢翊所言一般。随后,她小心翼翼收好书信,塞回信封,同谢翊道:“既是奉贤庄主已决定投靠,那策反之事定能事半功倍。如此一来,利好皆在我方,确实必须拼一回了。可是……”“怎么?”谢翊垂眸,“有何顾虑?”“辰南王与王妃尚在京城,他们……”“三日后,罗宏会率亲信上京,与暗线一道接他们回江南。”“也好。”闻月昂首,“家人安康,方能叫你安心平镇前方。”谢翊听后,却并无回应。闻月本能抬眸向他,却见他英眉微拧,似是在犹豫着什么。同枕一张榻,又共有前世记忆,闻月哪里不清楚,他此刻在想什么。辰南王府世代忠良,为林氏王朝鞠躬尽瘁。当今辰南王与晔帝亦是同个太傅教出的学生,虽其后晔帝因政权失了心,数次打压辰南王府,但辰南王打心眼里,仍是认晔帝这个同窗的。若叫辰南王知晓,谢翊意欲推翻这林氏王朝,不知他又会否支持。闻月不忍见谢翊失落,回抱住他,埋首在他颈间,声音闷闷:“放心,辰南王自来是讲理的人,他定能体谅你的无奈的。”他轻吻了吻她的发心,但愿道:“但愿吧。”*三日后,江南府邸内一片安逸。微风拂过绿柳,鸟儿稀稀落落地在叫,一切皆是静好的味道。闻月将将睁眼,便觉得头痛欲裂,喉头不停在冒酸水。她急忙翻身下床,寻了个盆,连连干呕起来。毕竟两世曾为人母亲,这种反胃的感觉委实叫她熟稔。前世她入府三年,怀孕三次,她本就是极为容易受孕的身子,而今……她算了算月事,推迟也已有半月了。床榻上传来动静,谢翊见她一直未回到身边,披着中衣坐起来。见她沉眸在那儿,也不说话,他不由蹙了眉,“怎么了?”她没动静,谢翊正准备下床走来,却被她制止。“你等等。”谢翊脸上写满疑惑,但她却似乎十分笃定。坐在圆桌前,她撩开袖口,将另一手附上手腕,待到听得那脉息之后,她的唇角不可自抑地弯了起来。随后,她站起身,同谢翊相视一笑,飞奔着,扑腾到他的怀里。江南春夏交接湿气很重,这寝殿内皆是大理石铺设。谢翊生怕她摔倒,语气又是担心又是宠溺,“你慢点儿。”她丝毫没听进去,见他张开了怀,便一股脑地钻进去。她声线微哑,激动得不成样子。她红着脸说:“谢翊,我好像……有好消息了。”此情此景,再配上方才闻月的举动,他哪里不懂这好消息是什么意思。他不由大喜,“那臭小子重新投胎回来了?”“你不准这般唤然儿,否则……”“否则什么?”“我定见你一回,打你一回!”她嘟着唇,手舞足蹈,满脸告诫的模样,委实憨态可爱。谢翊拿她没辙,捉着她的手,摇头无奈认栽。他拥着她,本能便要凑上去吻她的脸颊。闻月却犹豫了一下,往旁边闪了闪,钻进他颈窝里,闷闷道:“谢翊,我算了下日子,方才怀了一月不到。可那脉细实在微弱,我差点都摸不着。我担心会不会是孩子有恙,你赶紧去替我寻个擅长诊断妇人疾病的大夫给我瞧瞧。”“好。”谢翊一听,英眉便沉了下来。他二话不说,安顿好闻月后,便转身出了门。于是,这一日,辰南王府江南宅邸的下人们都瞧见了,自家英明神武、睥睨四方的世子殿下,竟因夫人坏了头胎,着急得连军靴都未来得及穿好,趿拉着便出门去给夫人寻大夫去了。至于这夫人的来历,有人说她是南施国的国师,有人说她能预知未来之事,也有人说她是一介平民女子,可无论她是谁,这江南宅邸的下人们都知道——她呀,是世子心尖尖上的人。不过一个时辰,这江南之地最擅长替孕妇诊脉的大夫,便被谢翊寻来了。虽两世为人父母,但在大夫诊脉时,谢翊仍是紧张得很。未等大夫诊断完,他便左右问个不停。好在,闻月与孩子一切无恙。大夫说,只不过是因为成胎不过月余,方才脉细稍弱了些。他给闻月开了几幅安胎药,嘱咐她每日服用,待胎儿再长大些,脉象自会恢复正常。谢翊听后,一颗心总算安定了下来。可越是这样的安定,却越叫谢翊警惕起来。距离闻月前世离世之日,只剩最后半年余。前世他未能保住她,今世,他立誓,定要护她,护孩儿的平安!而今七皇子一脉已铲除干净,只消再清除皇后人马,一切便尽数再握。前世谢翊未得到的圆满,今世他统统想要握在手中。上一世,父母未能撑到然儿出生便故去。父亲到死前都惦记着这个辰南王府唯一的孩子,期待着他的出生。眼下,闻月已怀有身孕,谢翊护家人团圆的决心更甚。这一世,他定要为自己、为闻月,为父母求得圆满!三日之期已至。罗宏带着一行精兵乔装打扮,在辰南王府江南宅邸前集合。谢翊与闻月立在门前,同他们道别。今早,罗宏便得知了闻月有孕的消息,特地前去道贺,还同她打趣,原是同世子一同上京做谋士的,谁成想这谋士做的,竟最后成了辰南王府的女主人,怕是连罗宏今后见她都要作揖了。他口气是揶揄的,但闻月却能听得出他满腹的真心,毫不避讳地回以玩笑。先前在中原那场殊死搏斗,已叫二人成了过命之交。她明白罗宏对谢翊的忠心,也打心眼里敬重他的赤忱肝胆。她知晓,谢翊与罗宏看似是上下属关系,实则二人一同长大堪比亲兄弟。因此,接回辰南王及王妃之事,由他来做,最叫谢翊安心,也最妥当。临行前,谢翊递了封书信给罗宏,同他下了死令——“若辰南王宁死不愿离开,你便是将他打晕了,也要将他活着送回来。”第105章 遗憾七日后, 罗宏一行人悄然抵达上京。可辰南王府中的情况, 远比他们想象的要糟。七日前, 在江南, 罗宏得到的消息是辰南王府一切安然。可如今身处上京, 看见辰南王府外层层把守的陌生侍卫,罗宏才知道, 那平静安然的表象底下,是汹涌澎湃的巨浪。罗宏自幼在辰南王府中长大, 虽后来同谢翊从了军, 但这辰南王府中的侍卫他多数皆是认识的。可如今, 那府外把守的侍卫,虽皆着辰南王府服侍, 却个个铁面冷血,全然是罗宏陌生的模样。此举可瞒过百姓, 可瞒过朝堂, 却瞒不过罗宏的眼。如此看来,或许江南府邸所得知的一切安然,兴许是……辰南王府已完全被人把持,因而, 消息根本无法传出来。即便是传出来, 他们所得到的,亦为假象。辰南王府中是否一切安好?辰南王与王妃又如何了?思及至此,罗宏心中隐隐有些后怕。幸好谢翊及时反应,叫他悄然回了上京。若再迟一些……恐怕辰南王府众人定有性命之危。是夜, 罗宏一行人乔装打扮,翻墙进了辰南王府。待进府后,见到里头景象,罗宏心头不由一惊。辰南王府内外皆被重兵把手,别说是人想逃,恐怕连只鸟都飞不出去。罗宏心想,越是这样,他越要尽快带走辰南王及王妃,以防久留,后患无穷。一行人皆是谢翊手下精兵,轻功极佳。四处打探后,罗宏终于在辰南王府后院祠堂内寻到辰南王及王妃踪迹。打晕门口守卫,交由随从看守,罗宏推开门,独自一人走了进去。彼时,祠堂内仅有辰南王及王妃二人。罗宏头戴面巾,辰南王未及时认出他,防备地抽出剑,准备与之对弈。罗宏见状,立刻解下面罩,同二人抱拳:“王爷王妃,是我,罗宏。”辰南王这才放下剑,英眉微蹙:“你怎么来了?”罗宏说:“奉世子殿下之命,属下来接二位去江南。”“言下之意……”辰南王顿了一下,“他是不准备回上京了?”罗宏沉默,不知该如何回应。辰南王及王妃也未说话,祠堂内陷入长久的死寂。眼见待在府内越久,越有被皇后一派察觉可能,罗宏无奈,恳切道:“辰南王府已被妖后之人所把持,若此刻再不离开,恐有变故,还请王爷王妃早作决定,同属下一道离开!”辰南王未答,只是同王妃相视一笑。转过身,他上扬的唇角里,依稀可见年轻时的英姿飒爽:“谢翊此行江南已近两月,却至今未归,若我猜得没错,他已有打算了吧。”罗宏紧抿着唇,不敢言说。因为他知道,对于向来忠心不二辰南王而言,答案或许是他无法接受的。可须臾之后,辰南王却跨前一步,对上罗宏闪躲的眼光,语气灼灼——“若我猜得没错,谢翊是打算自江南反了吧?”罗宏一双眼猛地睁大,显然未想到辰南王会有如此推断。他自来不善哄骗,亦不擅长狡辩。此刻,罗宏的沉默,等同默认。辰南王闻言,并未如罗宏想象的那般雷霆震怒。他只是无奈摇头笑了,同身旁的王妃叹了声:“我一早便同你说了,偏生你还不信。”“是我打赌输了。”王妃掩唇笑笑,“只能说,知子莫若父。”罗宏却纳闷,“辰南王您早就猜到了?”“嗯。”辰南王说,“自打他两月未归,皇后派禁军驻守辰南王府起,便猜到了。你此行前来,谢翊应当还同你说了些旁的话吧?”辰南王自来英明,罗宏生怕被他抓去把柄,不敢说话。辰南王却顿了顿,接下去说:“谢翊可否同你说过,无论如何皆要将我二人带去江南,便是打晕了迷晕了,也要送回去?”罗宏紧抿着唇,未答。答案是什么,昭然若揭。王妃走前一步,与辰南王并肩笑道:“王爷,您可真是一猜一个准。”辰南王搂住发妻的肩,回以一笑:“自家孩儿的心性,哪能不知。或许自他十四岁性情大变,踏入军营起,我便知道很多事情都不受我的控制了。”话已至此,可辰南王和王妃却仍无离去打算。罗宏见状,只得半跪下来:“世子殿下还在江南等着与二位团聚,还请王爷王妃体谅,即刻同我离开!”辰南王手上微微使力,王妃便被他自怀中推了出来。他把她交给罗宏,命令道:“你把王妃带回去。”王妃追问:“那你呢?”辰南王笃定道:“我必须留下。”“不行!”她一把拉住丈夫手臂,“夫妻本是同林鸟,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夫人,你就听我的吧。”“旁的可以,这事儿不行!”王妃抢他手中的剑,威胁他:“若你不同我一块儿,那我便只能自行了断,先在地府里等你了。”王妃的犟脾气,辰南王是有所领教的。这几日,身陷囹吾,他为了辰南王府那赤忱忠心的招牌,任由妖后摆布。王妃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多少次以死相逼,企图叫辰南王放弃忠诚之名,远逃江南。辰南王抢过她手中的剑,长长叹了口气。见两人都决意不肯离去,罗宏彻底没辙了。眼前灵光一闪,他忽地想到,临行前谢翊曾给过他一封书信,说是若辰南王与王妃识破他强硬带人的把戏,便将此信交予二人,再做最后尝试。思及至此,他飞快从兜里掏出书信,递给辰南王:“王爷王妃,这是殿下命我带给二位的书信。”辰南王防备地瞧了那书信一眼。他知晓自家儿子自来诡计多端,防备着里头会有迷药,拆得小心翼翼。可叫他意外的是,那当真只是一封单纯书信。书信内容不长,只有简单两句话。可上头内容,却叫辰南王与王妃读来激动不已——“父王母妃见字如晤。而今闻月已怀孕月余,正需照顾,还请父母尽快动身,与我二人在江南团圆。”王妃大喜过望:“阿月有孕了?”“正是。”罗宏回道,“我离去时刚诊出,如今该有月余了。”“太好了,太好了。”王妃直鼓掌,拉着丈夫高兴得不成样子,“阿翊要当父亲了。王爷,我们辰南王府有后了!”相较于王妃的欢欣,辰南王却一直沉着眉,未有应答。他将书信叠整齐,收好,回头同罗宏道:“罗宏,我们同你离开。”“好!”“只是离开前,我有个条件。”“王爷您说。”辰南王回握住王妃的手,指向门外,定定道——“本王要你带我二人杀出一条血路,堂堂正正从辰南王府离开。”“遵命!”罗宏跪下去,语气恳挚。一行精兵皆是军中猛将,要想自祠堂向外辟出一条血路,兴许是有风险,但辰南王府忠名在外,若叫辰南王及王妃悄然离开上京,未免落人口舌。既然王爷要求,罗宏无论如何,都会为王爷办到!眼见罗宏应下,辰南王总算松了口气。他回头同罗宏说:“此行前去江南,不知何时能归。临行前,我同王妃再给祖宗们烧回香,罗宏你先在外等着吧。”“是,王爷。”罗宏识相退出去。祠堂内,仅剩辰南王夫妇二人。一片悄然的死寂中,连烛火噼啪的声响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王妃拆了捆香,“王爷,可是想好了?”“嗯。”接过她递来的三支香,辰南王说:“决定了。”她微微笑着,同他一道对着烛火,将香引燃。烛火映在王妃容颜之上,带着星黄的光,温暖得不成样子。她抬眸,同他笑笑,“无论如何,我陪您。”这一次,辰南王没再拒绝,只是说:“好。”辰南王与王妃最后一次,对着祖宗牌位,三跪九叩首。待站起后,辰南王拥着王妃,望着烛火,口气遐远:“阿翊这孩子自小谨慎,他既然选择踏上这条路,便说明他已在暗中布兵排阵许久,已有了十成十的信心。只是如今,他若贸然起兵,定叫世人觉着他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造反,今后定多有阻力,所以……”他未说下去,反倒是王妃接过了话。她说:“所以,王爷要给他一个万全的起兵理由?”“正是。”辰南王说,“这是我而今唯一能帮他的事了。”“我陪您。”前方是万劫不复的路,辰南王已做好了全然的准备。他唯一心疼的,是妻子。他哑着嗓子开口问:“夫人,你会后悔当年嫁给了我吗?”回应他的,是万分的笃定决然。她说:“不会。”转过身,她窝进丈夫怀里,声音也变得氤氲,“我这一生最大的荣幸,便是遇见了王爷。我原是个不起眼的庶女,原该悄悄嫁与权贵做妾室,却得王爷青睐,成了这府上独一无二的王妃。遇见王爷,已是我三生有幸。能得阿翊那般光明磊落的孩儿,亦是祖上积德。如此,便是陪上这条命,我也心甘情愿了。”“你倒是想得开。”他点了点她的鼻尖,温柔笑她。“那是自然。”她嘟着唇,同他玩笑,“毕竟,我指不定,还是我张家出的第一个太后呢。”他笑她狂妄,她却完全不避讳,窝在丈夫怀里闹个没完。片刻后。辰南王推开祠堂大门,携王妃一同走出。罗宏将二人护在身后,集合一行精兵之力,自祠堂中朝院外攻去。辰南王府中的禁军不算精锐,罗宏等人不费吹灰之力,已将二人带至正厅。正厅距离上京街道仅有寸步之遥,只要突围过辰南王府大门,便能得以逃生。眼见胜利越来越近,罗宏等人也是士气磅礴。可偏就是那最后一层,却是最难突破的。在罗宏自祠堂内杀出时,已有禁军暗自派人去宫中捎口信了。到他们行至正厅时,增员已一派一派地赶来,叫一行人举步维艰。好在时值深夜,禁军增员来得比平日慢。很快,罗宏便带领弟兄们杀出了重围。可就在一行人逃出生天,行至长街时……罗宏猛地回头,却发觉辰南王及王妃已不见踪影!罗宏本能望向辰南王府门前。彼时,禁军因中了罗宏的调虎离山之计,全被困在了厅堂之内,暂未走出。而此刻,那鎏金的辰南王府牌匾下,辰南王与王妃正携手而立。遥遥地,他们在朝罗宏笑。那唇梢上扬的笑意里,满是大义凛然、不畏生死的味道。二人身后,禁军已识破罗宏计谋,走向门前。眼见禁军手握利刃,险些快将辰南王及王妃抓住时,罗宏飞快运了轻功上前,试图将辰南王与王妃救出,只可惜……谁的动作,都比不过那决意赴死的人来得快。未等罗宏及禁军头子反应,辰南王已微笑着迎向禁军的长剑。他一把捏着禁军头子的手,握着长剑剑柄。而后,深深、深深地,朝着自己的胸口刺下——直到那利刃穿过肺腑胸膛,贯穿他整个身体,自他背后闪出精光,辰南王方才放了手。王妃见状,毫无顾忌地迎上丈夫背后露出的剑光。她挺起胸膛,紧紧抱住丈夫,任那长剑同样刺穿她的身体。两人的血顺着剑尖一路下滑,落在地上凝成鲜红的一滩。血液顺着台阶,一阶一阶地往下淌,一路染及上京的长街。时值子时,举着锣鼓打更的百姓路过。见此情形,不由惊声大叫。“啊!杀人了!”“有人杀辰南王和王妃!”王妃已咽了气,颓然地跌在地上,没了呼吸。辰南王撑着最后一口气,取出随身的剑,拄在地上,迫自己站起。打更人的叫唤,引来了诸多百姓的围观。对着那一双双惶恐的眼,辰南王咬着牙,用尽浑身的力气,朝众人道——“晔帝病重,妖后欲把持朝政,扶傀儡太子上位。我辰南王府忠于家国,不愿见妖后当道,奋起反抗,却被妖后要挟,派禁军驻守辰南王府,逼得我儿远逃江南,意欲赶尽杀绝。”“我辰南王自上到下,皆是忠肝义胆。”“今日妖后杀我夫妇,他日我儿定要替为父报仇!”辰南王话音刚落,人群之中百姓面面相觑,已有议论之声。他再也撑不住,鲜血自口中喷涌而出,染红了衣襟。一旁,饶是铁血男儿罗宏,亦忍不住为辰南王这番话红了眼眶。他再也顾不得旁的,飞快运功过去,一手抱住王妃尸身,另一手携着辰南王的肩,迅速撤离。百姓见状,主动替罗宏做掩护,在他身后筑起人墙,扰乱禁军视线。须臾后,京畿之外的平原上。罗宏抹着泪,不停地朝辰南王伤口处撒药。可辰南王却握住了他的手,认真同他道:“罗宏,别为我浪费时间了。快走吧,禁军就快追来的。”“不行。”罗宏拼命摇头,“我答应了殿下,要带您活着回去的。”辰南王轻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罗宏,别自责,这是我的选择。”说完,辰南王缓慢的从袖中掏出一封带血的信,递给罗宏:“这封书信,你替我务必交给谢翊。”“我会的。”辰南王仰头向天,眼中已有颓败之色,他断断续续在说话,直到气息消尽——“你告诉谢翊,国家固然重要,但为人父母亦要为自己的孩子负责。”“我们的死,不值得遗憾。这是我们身为父母,唯一能为他做的了。”“从此之后,起兵之事名正言顺,他想怎么做,都听他的……”第106章 起兵得闻辰南王及王妃逝世一事, 已是三日后。闻月得闻此事, 浑身一怔。同为重生之人, 闻月自然知道, 谢翊对家人团圆一事该有多看重, 故而才不惜一切派了罗宏及军中精锐前去,可谁都未想到, 迎来的竟是如此结局。将心比心,谢翊此刻该有多心痛难堪?闻月不敢想。她唯独能做的, 只有陪伴。思及至此, 不顾侍女反对, 闻月撩了裙裾,便赶到了江南驻地, 拉开了谢翊的军帐。山雨欲来,狂风先至。大风拍打着帐篷布料, 发出浑厚声响, 足以掩盖一切。彼时,谢翊一人独坐帐中。他单手撑在案桌上,扶着额,叫人看不清表情。他另一手中, 正执着一封带血的书信。他长久维持着如此动作, 久久未言。听闻帐篷被撩开的窸窣声响,他冷了嗓子,命令道:“出去。”可那人却并无走开的迹象,反倒踏着缓慢的步子, 一步步走了过来。他正欲发怒,却忽地感知到一双纤柔的小手,触上了他的肩。“是我。”安静的帐内,他不言,她亦不语。她只是静默地搬了张凳子,坐到了他的声旁,也不说话,只是一遍遍地替他顺着背心,以此抚慰他。许久后,他终于抬起了眼。闻月看见,那向来傲视一切的男人,竟红了眼的。她鼻头不由发酸,心疼地伸出手,将他抱住:“谢翊,你明白你的难过。两世为人,却不能颠覆前世,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故而可悲。但人最重要的,却是活在当下。”“道理我懂。”谢翊锤了捶心口,“只是心中过不去罢了。”“你只是需要些时间。”闻月轻声安慰着他,他却并未回应,只是沉默。过了许久,他忽然沉着嗓子,问她:“阿月,你说,父王母妃会不会是怨我策反,方才不顾一切,走上了那条道。”“谢翊,别胡思乱想。”因忠臣辰南王夫妇相继为妖后所害,民间本就诸多抗议,已不乏多地传出希望谢翊起兵讨伐之声。如若此刻谢翊动摇,当真是叫亲着痛仇者快。闻月虽为弱女子,势单力薄,但她亦知道,在这关键的节骨眼上,她定要好好辅佐谢翊,叫他不至于因辰南王夫妇之死痛失信心,叫妖后奸计得逞!她并无什么大作为,只有颗清醒的脑袋。她知道,此时此刻,她必须做好谢翊背后的支撑,让他安心向前,如此才能,叫辰南王夫妇死得不冤!无意间一瞥,闻月看见那案桌上染血的书信。征得谢翊同意,她取了过来,好奇问道:“这是辰南王生前留下的书信?”谢翊点点头,说:“正是。”大雨将至,天色阴沉。闻月点了烛,在灯下读这封信。里头内容简短,却能瞧出辰南王的字字恳切——吾儿亲启。得闻我儿将为人父,父母深感欣喜。无以作礼赠上,故而以死明志,为儿前途铺路,作为新生之礼。父母之死,不值遗憾,勿想勿念。祝儿今后前程似锦,愿望皆成。无论为臣或为主,皆要谨记家国责任。爱大家,亦勿忘小家。辰南王字字真切。读完,闻月已是热泪盈眶。她用袖揩了揩眼泪,随后伸出手,捧着谢翊的脸,认真望向他:“谢翊,父母为你未来献上生命,你定要务必珍惜!”他蓦地避开了眼:“阿月,我忽然在想……”“想什么?”“若我未筹谋造反,兴许父母便不会因此死去。”“你错了,谢翊。”闻月打断道,“若你甘于庸碌,不是今日,便是明日,总有一日,皇权忌惮,莫说是辰南王和王妃,便是你我,便是整个辰南王府,亦难逃死劫。王爷与王妃之死,并非你所害,而是皇权逼人,逼得人不得不反。”她说:“前世你我惨死,不皆是最好的证据吗?”谢翊默然,提及前世之事,他心中火焰重燃。闻月见势乘胜追击,她说:“王爷和王妃的选择,是普天下父母皆会做的选择。我便问你,若有一日然儿要登上那世上最高位,你我为人父母,有能力送他一程,代价却是要以命相抵,你会不会愿意去做?”“会。”谢翊笃定道。她闻言一笑,用力握住他的手:“辰南王和王妃心中,定然亦是如此。你或许当局者迷,但我却能读出,王爷信中字里行间,皆是支持你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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