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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爱六公主》TXT全集下载_20(1 / 1)

他抬眼略略扫过低眉顺眼站在眼前的六位丫鬟,每个都是年轻貌美的, 可惜了,只怕会同前两日刚被发卖到勾栏的那几个一样, 没好下场。他眼中有过怜悯,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操心别人的前程,倒不如操心操心他自个儿。“行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二少爷院里的人了。”说完这话, 他再不理会这些新来的丫鬟, 自顾离去。若是从前,能来二少爷院中伺候,是这府上不少年轻丫鬟们憧憬的,只是如今, 几个新人神情凝重,脸上连一丝笑模样都没有,她们并非自愿前来。只是来都来了,想走也只有被发卖这一条路,继王妃指来的大丫鬟锦瑟站出来,她看了一眼眼生的那位,“你叫什么名儿?我怎么没见过你?”“我叫夏生,从前在外厨房当差。”夏生垂着眼,像是有些羞涩。锦瑟皱了皱眉,这姑娘一副好颜色,就是有几分孱弱,“既如此,日后二少爷的三餐便由你负责。”“是,锦瑟姐姐。”到了午间,夏生前往外厨房领午膳,她边走边观察着周围环境并默默地记下,传闻靖阳王府最开始闹鬼的地方便是元王妃生前所住的院落,那儿如今落了锁,却夜夜都能听见里头传来哭声。她来这儿的目的便是去那院子里看看。她就不信这世上真有鬼。只是今日第一日来,她还不能随意走动,免得惹人注目,引起怀疑。她老老实实的去了外厨房,领了二少爷的饭菜便回去交到大丫鬟锦瑟手中。一连三日,她已经熟悉了整座靖阳王府的布局,她不用入屋中伺候,却也寻常难以出院门。这日,她刚将食盒领了回来,人还未到房门外,就听见屋中瓷器碎裂的声音传出来,随后她便看见锦瑟捂着脸从屋中哭着跑出来。夏生不明所以,提着食盒想要上前去询问,被同屋住着的知秋给拉住了,“别过去,二少爷动了怒,正在屋中摔东西,你没瞧见,锦瑟姐姐都被他赶了出来?”夏生胆小,略有些瑟缩的拉住知秋躲在一旁,“发生了什么?”“谁知道呢,锦瑟姐姐可是王妃派来的,她平日里最受王妃器重,如今都惹怒了二少爷,二少爷正在气头上,咱们可别凑上去。”“可我还要给二少爷送午膳。”夏生怯怯道。“从前都是交给锦瑟姐姐,这可怎么办呀。”知秋爱莫能助,她不想进屋去,若二少爷迁怒她,岂不是她也要被砸。一时半会儿锦瑟也不会出现了,屋中似乎没了动静,其余丫鬟婆子都在廊下候着,谁也不敢进屋。正当二人不知如何的时候,管事走来,严厉道:“还不进去摆膳,耽误了少爷用膳,你有几条命可以活?”夏生握紧了食盒,垂下眼眸,在众人的注视下上前轻叩房门,“二少爷,奴婢将午膳取回来了,可要摆膳?”屋中本是安安静静,忽然又有瓷器跌落碎裂之音,屋外众人皆是神情瑟瑟,以为屋中那位爷怒气还没消。谁料,屋中人淡淡一句,“进。”夏生这才推开了门。屋中很暗,外间同内室隔断处有轻纱相隔,只有一道修长身影隐隐作现,夏生没有多看,只将食盒放在桌上,依次将菜取出随即便站在一旁,等着人从内室出来。江城似是走近了些,走到轻纱处,淡然道:“退下,把门关上。”语气中却又带着几分叫人难以捉摸的不可思议。夏生闻言,松了一口气,躬身道了一句是便退了出去。只是这位二少爷的声音,她怎么听着有几分耳熟,明明这还是她入府之后,头一回同此人打交道,不过片刻,她又想明白了,这位二少爷同江洵到底是兄弟,想来是有些相似之处。知秋拉着她坐在避风处,指着偏房,那是她们几个丫鬟日常起居的地方,“锦瑟姐姐还在屋里哭呢,我刚刚进去瞧了一眼,她额头都被二少爷砸破了。你可有被二少爷刁难?”夏生后幸道:“幸好我进去的时候,二少爷已经消气了。”她无意追问今日这场闹剧因何而起,偏偏知秋是个爱说话的,快要同她那个远在京城的小丫头一样了,拉着她说个不停,“从前锦瑟姐姐便有意二少爷,这回被伤了颜面,只怕心里该有多伤心了。”“虽说二少爷长相俊朗,可脾气却越发不好,前些日子院里头从前伺候的下人皆被他寻了错处不是打死便是打发了出去,咱们可得小心些。”夏生听了一耳朵,左右无事,便问,“那王妃娘娘怎么也不管管二少爷。”“娘娘溺爱二少爷,又心疼二少爷如今被拘在府中不得出去,便任由他这般了,咱们下人的性命又哪能算是命呢,。”这话说的叫夏生皱了皱眉,又听知秋说:“更何况,如今王爷病倒,王妃娘娘照顾王爷都来不及,多半也顾不上咱们这儿了。”夏生点点头。不知不觉,屋子里头又召人进去,夏生依旧低着头入了屋,屋中人已不在外间,依旧是隔着一道轻纱同她说话,“抬起头来。”夏生依言,抬起头露出一张脸来。“你叫什么?”“奴婢名夏生。”“何处人士?”“奴婢婶娘在外厨房管着采买。”夏生不急不忙的回着话。“从今天起,你在屋中伺候。”夏生一惊,“奴婢。”江城却生生的打断了她,“行了,就这么定了。”夏生回了偏房,已经接近傍晚,她刚坐下喝口水,还未来得及细想江城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便听见有人开了门进屋。她见着来人,忙起身,“锦瑟姐姐。”锦瑟神情恹恹的应了一声,她额上缠着白布,面上也并无几分血色。她仔细打量着夏生,头一回见面时,她便知晓对方是这几个姑娘里头长相最标致的,一眼就能被二少爷相中。“既入了房中伺候,二少爷吩咐你做什么,都不可忤逆,可知道?”锦瑟吩咐着,言语间还透着几分威胁之意。夏生大着胆子抬起头,“锦瑟姐姐,我不想进屋伺候。”“岂是你不想便不想的,二少爷既看中了你,你的好日子便来了,总比做个只跑腿的活计强。”好日子,什么好日子?不过就是从提菜跑腿的活计变成了整日里布菜的活计,还更不能出院门去了,旁人却都羡慕她,二少爷脾气不好,院中伺候的人都被罚过,唯独没有罚过她,可不叫人羡慕?又入了夜,夏生刚睡下,她今日好容易往外头走了一回,正思索着该如何找个由头往那院子去一回,忽而听见外头飘忽着哭泣声。她一时怔住,这还是她入府之后头一回听见传闻中靖阳王府的鬼哭声。她身侧有人瑟瑟缩缩摸了过来,“是我。”是知秋的声音,有些惶恐,有些害怕。她死死抱住了夏生的胳膊,“我怕鬼,今晚我和你一起睡,好不好?”夏生死死地拉住棉被,显然也是怕的。那哭声入耳便觉凄惨,又像是化作了尖锐刺耳的狂笑,扰的人不得安生。只是似乎除了这声音,府中再无活人的气息一般,若不是知秋躺在她身侧瑟瑟发抖,她都快以为自个儿是在一座空房子里。她屏住呼吸,等着这阵哭声过去,忽然间,她似乎听见了门锁轻响之音,不过只是一瞬,那声音便没了,就像是她听错了一般。不知过了多久,哭声终于是停了,破晓的第一丝曙光透入了房中。众人皆是无精打采的,夏生捧了一把凉水洒在脸上,那股困劲才散去,她深吸了一口气,今日她无论如何都得去一趟。同她换了差事的丫鬟叫婉月,昨夜也是一宿没睡,夏生出门就瞧见了她,上前去,“婉月姐姐,待会儿我替你去厨房,你歇一会儿吧。”婉月自然是巴不得,便允了她去。此时天色还早,主子屋中还没有响动,夏生便出了院门,一路上遇见的当差下人皆是愁眉苦脸的,也无多少人注意她。她摸清了方向,避开了人群,终于是到了元王妃的宅院,此处无人看守,又有闹鬼的传闻,已经荒废多时。她推了门,门竟然开了。院子里长满了杂草,从前富丽堂皇的装潢也都破败不已,只有一张供桌,上头摆着祭品还有香炉,飘出一阵阵的檀香味,她走上前,看那落下的香灰,像是新添的。差不多待了一刻钟,她才走出了院子,今日天色尚早,也没误了她取膳的时辰,她一路正常的回去。“少爷,该用早膳了。”江城撩了轻纱,从内室走出来,他身形修长,容貌俊朗,眼角眉梢带着几分轻佻,夏生摆好碗筷就站在一旁。只是江城坐下,还未动筷,先问了她一句,“你身上为何有檀香味?”作者有话要说:用生命飙演技第56章“你身上为何有檀香味?”只是淡淡的一句问话却叫夏生一惊, 不由心中嘀咕, 这江城莫不是狗鼻子。江城倒是没有多问, 只说了一句, “我不喜旁人熏香, 日后衣裳别用香料。”“是,少爷。”夏生松了一口气, 站在一旁安静等着江城用膳,说来她自个儿早起到如今都还没有吃过东西。靖阳王府偏南方, 同她在京中时, 风味自然不同, 桌上摆着的早点,她也唯独只对那盘子桂花做的糕点有几分馋意。锦瑟走了进来, “少爷,王爷差人传话, 请您去正院。”江城应下, 随即又指了桌上的桂花糯米丸子,“赏你了。”便起身带着锦瑟离去。夏生方才反应过来,这盘丸子是赏给她了。她顺手端回了房,知秋瞧见, 眼睛放光, “少爷又赏好东西了。”夏生见她喜欢,便将盘子放在她跟前,“那都给你。”“这多不好,咱们一块儿吃。”夏生用了几口小米粥, 便起身换了身衣裳,是她太大意,自个儿没闻出来身上沾染上了檀香的味道,便以为旁人也闻不出来了,要知道,这后宅之中,用香皆是有规矩的,从前她不怎么在意熏香,今日若不是江城提醒,她只怕还会穿着这身衣裳。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正院有人来传话,说是二少爷的午膳直接取到正院去,今日他都不会回来,便宜了院中的丫鬟婆子们今日可以落的清闲。知秋是家生子,若是无事时,还可以去寻爹娘,“我准备去趟外院,夏生你呢?”“我去找我婶娘说说话。”知秋不疑有他,二人就在院门口道别。左转右拐,夏生终于是出了靖阳王府,此处是王府一处偏门,守门的小厮懈怠,此刻不知窝在哪儿取暖去了,方便进去。她刚一出门,便有人前来,“主子。”“边走边说。”夏生领着路往前走。二人走到一处茶坊,茶坊中无旁人,正适合说话,清歌倒了一杯茶递去,“主子,您可打听到世子爷的下落了?”越容摇了摇头,她扮做夏生去了靖阳王府已经五日,除了将整座王府的环境摸了个透彻,又去了元王妃从前所住的宅院看过之外,旁的还一无所获。“既如此,主子,您别再回靖阳王府了,今日我们就出城回军营。”清歌这几日日日提心吊胆,此刻再也等不了,就想带她离开。“还不能走,我总觉得,江洵就在靖阳王府中。”越容不赞同,她现在若是离开岂不是前功尽弃,若说谁在府中装神弄鬼,她直觉告诉她,就是江洵。只是他是个活人,府中定有藏身之处。“主子。”清歌皱着眉。“好了,你别担心,我没事的。”越容说起了正事,“我总觉着有些奇怪,之前我一直以为江城好美色,他院中姬妾应该不少。”“主子这是何意?”清歌没明白。“现如今他房中莫说是姬妾了,寻常连丫鬟也不能近身。”她觉着奇怪,若是江城好美色,从前那些个姬妾又怎么会都被发卖了呢?而且虽说如今让她进屋伺候,可也只是布菜,其他时候江城都是一个人待在房中,不知道在做什么。“你让三哥找人查一查,被江城发卖的那些个姬妾如今都在何处,若是找到了,问问她们,江城可有不同寻常之处。”“是,主子。”清歌完全放不下心,“主子,您答应奴婢,若接下来还没有世子爷的踪迹,下回白无来接您的时候,您就跟奴婢离开。”“好了,我知道了,你别担心。”她在外不能逗留太长时间,在清歌担忧的目送下,她又回了靖阳王府,先去了一趟外厨房,同她那位‘婶婶’说上两句话才行,还有送去她好容易在街上买着的糕点。她回了江城院里,知秋迎上前,一片焦急,“你去哪儿呢?”“出了何事?”知秋拉着她小心往偏房去,“少爷方才动怒,又砸了人,可吓人了。”这人到底是个什么脾气,越容止不住想,不过她不想往前凑,偏偏有人要来找她。管事带着伤药找来,“夏生,你将药给少爷送去。”他不敢进去,怕在气头上的江城会将气撒在他身上。知秋立时就抓紧了越容的手。越容深吸了一口气,“好。”待会儿只好见机行事了。她推了门,脚边便落下一只杯,碎的四分五裂,饶是她再镇定,也忍不住吓了一跳。“少爷。”似乎是听见了她的声音,内室中发火的人气焰一下便消了下去。越容这才走进了些,方觉着地上有些湿意,仔细一瞧,是暗红色的血迹,不知道刚刚是哪个倒霉鬼,被江城给砸出了血。“你来做什么。”江城冷淡问道。“管事吩咐奴婢来给少爷送药。”越容小心绕过地上的血迹,将药送到江城跟前,这才发现江城手上一道长长的伤疤,正在渗血。她对于作恶多端之人,并没有多少同情心,更别说这回伏将军领兵前来靖阳的借口便是江城不止伙同柯寨的山匪截了赈灾款,更在靖阳作威作福,强抢民女。这样的人,越容是厌恶的。瞧见他受伤,也不会起怜悯之心。她将伤药放在桌上,便站着不动了。她低着头,并未瞧见江城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过来,替我上药。”越容头皮一紧,“奴婢不会。”江城嗤笑一声,“不会?”她怕是也逃不过被砸的命运了,只是一会儿该如何躲开才不会那么明显?江城没有懂,他用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打开了药瓶,将白色的药粉洒在伤口上,他像是不知道疼一般,缠着棉布一层一层的,直到最后。他将手抬起,“打个结,你总会吧?”越容那句不会倒也说不出口了。她半蹲着,忽而头顶传来声音,“你怕我?”“奴婢不敢。”越容垂下眼,只全神贯注地系着蝴蝶结。江城轻笑,“你不敢,是因为你钦慕本少爷?”越容手一顿,她克制住了想要用力将棉布狠狠系上的心情,小声回道:“奴婢并没有高攀的心思。”“哦?”江城阴阳怪气的知秋在门外焦急的走来走去,屋中没了动静,也不知道她那位同屋好友如何了。房门吱哟一声轻响,越容从屋子里头走了出来。“少爷可有为难你?”“没有,只是叫人来收拾屋子。”知秋松了一口气,忽然偷瞄越容的脸,“果然少爷看中了你。”越容一愣,“这是何意?”“你都没有发现,咱们入了二少爷的院子,我同春雨几个虽说被锦瑟姐姐点了名是屋中伺候,可来了这些天了,除了早晨端水,洒水除尘之外,少爷连话都不愿同我们说,更别提其他的了,就连锦瑟姐姐,这几日连着被少爷罚了两回。”“如今只有你,得了少爷青眼。”越容傻眼,她一直未曾往这个地方想,江城这是看上她了?不成!她来这儿可不是和旁人谈情说爱的,更别提对方还是江城了,想想都觉着头皮发麻。她得在江城真的将此事挑明之前,想个办法逼江洵出来。“夏生,你有没有听我说话。”知秋伸手在她眼前晃动了两下,招回了她的魂儿。“你该不会是吓着了?你可要当心,如今满院子的人都盯着你呢。”知秋压低了声音,她实在是好心,虽说如今靖阳王府日薄西山,可府里还是有不少丫鬟想要奔一个好前程。越容叹口气,是她疏忽了,她一直不曾往这方面想过。作为如今唯一院中得了二少爷青睐之人,越容坐在屋中休息,都有人前来同她套近乎,当然或许也不是套近乎。有同她一起入院的丫鬟找来,热情似火的端上一碗装盘漂亮的糕点,“夏生姑娘,你尝尝,这是正院小厨房刚做的梨酪。”“多谢锦月姐姐。”越容起了身替她倒上一杯茶,恭敬地放在她跟前。她话不多,锦月说什么,她便答上一句什么。过了一刻,锦月觉着无趣,勉强笑道:“王妃娘娘如今抽不开身,二少爷却是她的心头肉,如今二少爷对你另眼相看,你可要小心伺候,莫让王妃娘娘忧心才是。”“是。”锦月见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害怕模样,心下鄙夷,这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纵使靠着一张脸蛊惑了二少爷的心,怕也是不能长久得宠。“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可要好好尝尝这梨酪。”锦月起了身,特意将盘子往越容跟前挪了挪。“我送送姐姐。”待人走了,越容捻起一块梨酪,这糕点她吃还是不吃呢?知秋忐忑的提着食盒入了房,“少爷,该用膳了。”江城靠坐在罗汉床上不知在想着些什么,听见声音抬起头,“怎么是你?”知秋忙道:“夏生有些咳嗽,不能当值,奴婢替她前来伺候少爷。”夏生不知道怎么回事,午歇过后,便躺在床上咳嗽不止,生了病的丫鬟哪儿还能近前去伺候主子的,锦瑟作为大丫鬟,去探望过夏生,见她额头烫的烧手,又咳嗽不止。若不是顾忌江城会动怒,只怕是马上就要将夏生给挪出去,她无法,只好腾出了一间空房,将越容挪了进去。江城盯着知秋看,直叫知秋毛骨悚然时,他才转过视线不再追问。虽然江城什么都没再说,知秋却心中立马下了结论,夏生果然在主子心中是不同的。作者有话要说:好像现在可以抽奖了,端午节抽个奖好了,不多,祝大家端午安康。第57章越容挣扎着起身给自个儿倒了一杯凉水, 这会儿已经入了夜, 南方的深秋时节比之北方, 虽说不算太冷, 可夜里的凉气仿佛能透入骨子里似的。她却浑身燥热, 喝下一杯凉水方才舒服了些。躺下之后却又像是在水中浮浮沉沉,难以重新入睡。她摸索着腰间荷包, 从小到大,她身上总会带上一些清热解毒的药丸, 还有, 她从白无那儿要来的毒药, 吃上一粒,便会有发热咳嗽恶心的症状。她伸手摸到了解药, 想要吃上一颗。随后想了想,罢了, 既装病了不如彻底一些。她抬头看着屋顶, 漆黑一片,触碰到的东西都是冰凉的,贴着灼热的肌肤叫她觉着有几分舒爽,驱散了片脑中的混沌。她一时不知从哪儿涌上来一股委屈, 她并不是会自怨自艾之人, 从前是性子软弱了些,可这一二年里,她从一个遇事只会六神无主,找哥哥帮忙之人, 成长为了一个遇着事,总会自个儿想办法解决的有主见之人。她自己决定要做的事,便不能后悔,不能委屈。她鼻子有些发堵,眼角仿佛也染上了酸意,涌出了泪珠,只是颊上燥热,泪水划过眼角时也带着热度,让她不知道自个儿是真的哭了还是单纯的因为燥热而流汗。江洵这个混蛋。若不是他,她才不会千里迢迢来到这个鬼地方。可她脑中浮现出了许多过往画面,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原来这么好,好像每一件事都牢牢地扎根在她的脑海深处,随时都能清晰浮现。那些这十三年来,和江洵一同长大的时光里,吵闹的、快乐的、悲伤的,还有荒野无名的乱葬岗中,江洵抱着她的尸首失声痛哭的场景,无一不在告诉她,这个人对她有多么重要。是欠了他的,所以如今才要奔赴千里来到靖阳,找到他,然后将他打包带回京城。最好是找到他的时候,狠狠骂他一回,或是打他一回才能消除这股委屈。她用双手捂住了脸,像是想哭,却又不想发出声音。正当她陷入这股委屈不能自拔之时,忽而有一抹温热在靠近,落在她额上,不知为何叫她顿时就心安。她虽胆大顶了夏生的名儿入靖阳王府,可她到了靖阳王府以后,夜里并不能安心入睡,时常只是浅眠,这也并非是她挑剔床榻,而是到了这种地方,日常警惕着,便是睡梦里也都得带着三分警醒,才能不误了事儿。那令她安心入睡的气息一直萦绕在她身侧,她眼皮发重,想要撑开瞧瞧是什么,眼睛却如何也睁不开。不知过了多久,她像是睡着了,又像是醒着。那股温热凑近了她的耳边,用着她几乎熟悉的就能马上分辨出是谁的声音问着她,好端端的为何哭了?她不知道自个儿是如何回答的,只是因为这股子心安,她终于是能够沉沉睡去。等她感受到光亮,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日午时。大约是睡了一觉的缘故,身上的酸软退去了不少。屋中安安静静的,空无一人。仿佛昨夜有人坐在床旁陪着她直至入睡,果真是梦一场罢了。她勾起嘴角笑了笑,果真是生了病,她有些想念皇宫了,想念她父皇母后。桌上摆着早膳,可惜已经凉掉了,只是那茶壶中的水,还半温着,她伸手给自个儿倒了一杯,一股甜甜的味道扑鼻而来,这水不是白水,里头加了些蜂蜜,喝着满口都是甜味却不腻人,不过嗓子倒是不觉着干涸了。知秋推门进了屋,瞧见她能起身了,“你可算醒了。”越容这才瞧见她手上提着食盒,“我刚去厨房给你领了午膳,你多少用些。”越容见她坐下打着哈欠,一脸倦意,忍不住问:“你若是没睡好,不妨回去歇一会儿,若少爷房中有事,我今日好些了,替你分担就是。”“别提了,昨夜里又折腾了大半夜,我一个人睡都怕死了,你可要快些好起来。”“王爷的病又重了些,王妃也病倒了,少爷早晨天刚亮就去正院侍疾了,又吩咐了人将换洗衣物也带去了正院,只怕是要宿在正院,索性咱们也能偷懒两三日。”越容昨夜睡得迷糊,竟半点儿都没有听见响动,她此刻不自觉捏紧了茶杯。知秋忽而压低了声音,“今日府上又发卖了一批人,咱们院子里的丫鬟也被打发了两个出去,听说是昨夜里想要爬少爷的床,被少爷给厌弃了。”“听说她们被送出去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块好地方,像是被少爷给打了。”越容眼皮子一跳,却又说不上来为何心中会发慌。“不过这也有好处,如今少爷谁都不愿唤去伺候,咱们就能清闲几分。”知秋又打量了越容几分,“不过夏生你,少爷只怕是另眼相看。”吓得越容咳嗽了两声,又听她说,“你没发现这几日你伺候的时候,少爷就没发过火?你一生病,他就动怒罚了人。”这也能同她牵扯上关系?越容有些发懵,本质上这不就是因为江城是个性情古怪,阴晴不定之人。靖阳王府这鬼到底是何物暂且不提,江城不在院里,这对越容来说,是个好时机,她能够到院子以外的地方看看。她还有些头脑发胀,又喝了两杯蜜水方才好了些,入了夜之后,本就人心涣散的地方,主子又不在院子里,仆从就松懈了许多,管事不知去哪儿喝酒,看门的小厮也聚在茶水房里头赌钱,丫鬟们如今不得重视,又怕了江城,都安分了许多,只是她们不喜越容,除了一个知秋还会来给她送饭以外,别的都窝在自个儿房中做着女红。更别提到了夜里,还会有人来探望她。她又发起了热,摸着烫手,知秋急得不行,越容安慰她,“我没什么事,就是有些瞌睡。”“那你睡吧,有什么事,我就在你隔壁。”“好。”越容若有似无的应了她一声。知秋吹熄了蜡烛,又悄声关上了门。随着门关上那一声轻响,越容睁开了眼睛。越容点燃了一盏油灯,昏暗的破旧院落终于有了一丝光亮,若是从来没有人来过此处,这里应该是积灰已久,越容轻轻用手指在八仙桌上擦过,上面有一层厚重的灰尘,可她再看过一旁供奉着瓜果的灵牌,上头却一尘不染,像是有人擦拭过一般。可她明明已经打听到,除了道士来做过一两场法事之外,再无人敢进来。难不成是有人来过?越容将小烛台凑近了灵牌,还未看清上面刻着的字迹,听见外头有轻响。她忙吹熄了灯,躲在桌下,静谧中,她只听见了自个儿的心跳声越发响,这座院落分明没人来,谁会深更半夜到这里来?她紧紧地捏住了油灯,可惜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隔着一道浅黄色桌布前,她甚至都能瞧见模糊的晃动人影,不知道来人是做什么的,她听见火折子被点燃,然后有火星一闪而过。不知过了多久,来人终于动了像是要离去。越容松了一口气,却不想手中烛台忽然倾斜,险些跌落在地,她手疾眼快忙抓住,有几滴灯油低落在她手上,还有些发烫,险些让她叫出声来。幸亏人已经远去,确定不会再回来,越容忙吹了吹被烫着的手,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果不其然,灵牌前方有火星子闪烁,方才那人是来上香的,她将小油灯重新点燃,终于瞧见了灵牌上的刻字,是元王妃的姓名。她轻叹一口气,王府之中,会有谁来元王妃灵牌前上香的,或许是江洵,或许是从前王妃身边忠仆,她静静地站了一刻钟,方才将手中一直攥着的小小玉佩放在桌上。这是从前,江洵为哄她开心,从江南回来以后送她的,上头没有特殊标识,旁人都不会知道这是她的,或许整座王府里也只有江洵才能认出来。她悄悄地回了屋,也没人发现她出去过。到了第二日,她寻了个由头出府抓药,去见清歌。“前两日让你们问的事情,可有结果了?”清歌忙点头,“三皇子差人去查了,从前江城最喜欢的那个侍妾,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惹怒了江城,从而被发卖。”男人眼中,最喜欢的女人总是有些不同的,一月有大半时间都厮混在一起的女人是最了解男人的,若是会惹怒对方,怎么都会知晓缘由。就像是何贵人,从前踩着宫中所有妃嫔犯下了那么多错事,到了最后,她父皇不也还护着她吗?这世上哪儿来的无缘无故的恨意,会将自个儿最喜欢的侍妾给发卖了。清歌又犹犹豫豫的,“不过那侍妾还说了,江城有些不对劲。”“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朝廷刚传了消息说江城同柯寨勾结偷袭崔大人一行,江城的性子就大变,那日侍妾前去伺候,端了他最喜欢喝的汤,结果失手将汤打翻,便被江城不喜,第二日就连同其他的侍妾被发卖到了勾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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