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夫人极力稳住心神,颤声道:有没有派人出去找?黎秋冥赶紧道:有的,我与子深也一同去找了,可皆是未果。黎夫人道:再找!用递音符传下去,有黎家习剑堂的城镇皆让人去寻。!黎秋冥应声后便快奔出厅。顾子深看着黎夫人操心模样,眼下也说不出口任何安慰,毕竟他们已经寻找多天,倘若此时还说什么几天之后人便会出现的话语,未免太过自欺欺人。此时,黎家大门似乎有人前来,顾子深听见家朴的声音,便帮着迎出去看。这一瞥,便于瞬间瞪大双眸!深色的高挺人影就站在黎家大门外,手上仍是那把眼熟的黑剑。他惊讶万分的快步上前,先与家朴说是相识之人,示意其退下后,随即开口问道:肖兄,你怎么来了!?肖无灼道:穆洵用递音符传至百仙峰上。他声音低沉凝重,语气极快。几日前,顾子深收到黎秋冥传讯后,便于当晚也用符告知远在浔阳的穆洵,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之后会通知百仙峰。依穆洵的个性,肯定将事情来龙去脉一并说清楚了。沄澜何时告诉你的?顾子深赶忙问道。今日上午。今日上午!?那你怎么现在便出现在这?他话一出口便立即想到,对方肯定是用了递影符,这属于高阶符咒,应是只有爻宁仙尊能画出。肖无灼没理会这问话,径自望向门内庭院,说道:哪些地方找过了?顾子深连忙说道:金陵各个角落已全数巡梭过,墨夕他姨母待会儿便会通知下去,让黎家各个剑堂的所在大城皆去找人。肖无灼闻言便掉头,转身就走。顾子深见对方才来不到半晌又要离开,急急问道:肖兄,你去哪?肖无灼沉声道:找人。顾子深不解:从何方找起?金陵附近的城。顾子深着急道:可这样不就像大海捞针吗?肖无灼回头看他,声音低到不能再低,只道:不然呢?他脑中回荡着少年下峰之前,最后一次与他同站在小桥上的画面,对方弯着眉眼,用唇语口型朝他落下几个字。此时此刻他人便站在明年夏天该来的地方,可黎墨夕却已不见人影,甚至不知是否身入险境。肖无灼顿时用力紧握住落悬,力道大到腕上青筋全数浮现。脑中仍是黎墨夕绽着俊俏笑靥,用无声口语诉说的那句--我等你。作者有话要说:心痛的无灼,我也好急好心痛!!【用力公告:后几章字数会尽量多,让无灼不要隔太多章才找到墨夕!!约莫五六章以内!好吗! 】※两处茫茫皆不见,可越过荆棘以后,便是花开的道路,之后肯定是双倍的甜!!※第49章顾子深望着对方,一时间愕然的说不出话。可如今除了这般大海捞针的做法,眼下确实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于是他在肖无灼从衣襟里拿出递影符之际,便赶紧喊道:肖兄!我这头仍会继续寻找,一有动静就用递音符联系!肖无灼朝他颔首,半句未发,须臾间便凭空消失在原地。顾子深见他施咒施的熟练顺畅,不禁喃喃道:不知肖兄向爻宁仙尊拿了多少递影符,也亏得他灵力强盛。毕竟递影和递音不同,传音只需耗费几丝灵力,可传递真身却是需要足够强盛的灵力才得以支撑。一日之后。穆洵也终于到达黎家,浔阳离金陵距离不短,他已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顾子深听见门外有动静,知道是挂念之人到达,瞬间便跳起身,奔了出去。黎秋冥也从后头迎上,知道这是黎墨夕同窗好友。顾子深朝穆洵说道:肖兄昨日来过了。穆洵点头,早料到对方肯定会用最快的速度过来。三人快步越过大门至厅堂内,黎秋冥将早晨时分各剑堂回传的消息一一告知。目前众人皆已是地毯式的搜寻,城内也已贴出寻人公告,黎夫人更是整日关在房里不出门,黎秋冥讲到此处便也打住,如今不管怎么寻找都是同样结果,三人坐在厅内相视无言,心底皆是焦虑。顾子深和穆洵也纷纷拜托家中人手帮忙找起,远在兰州的裴若城接到消息后也加入行动,只是过去十几天了,仍是各处茫茫不见人影。中间穆洵用递音符问过肖无灼几次,对方传来皆是两个字:尚未。声音又低又沉,足以想像心中焦灼。如此这般的忧虑之下,日子又过去了整整十天然后是二十天接着一个月金陵城中的俊俏少年却宛如人间蒸发那般,销声匿迹,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未残留。----一个月前。破旧的床榻上,少年缓缓动了动眼皮。黎墨夕睁开双眸,脑袋一股迷茫的昏眩感,而后便立即发现自己身在一处陌生房间中,房内布置简陋,有股明显的木头潮湿味,他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可脑子仍是昏胀,却也下意识的发出警戒,撑着身子虚晃下床。大力将那潮湿的木门给推开,一阵海风咸味蓦地直面涌上,限于他眼前的居然是一整片的荒烟蔓草,正被强风吹得东倒西歪,不远处几棵大树长相歪扭,垂着枯叶枝藤立在地面上,景色一片荒凉。他瞬间便瞪大双眸,不敢置信,用力甩了几下头后随即迈开脚步往咸风吹来的方向奔去,一直跑到百余尺之外,不顾衣角拖过泥泞,沾满了沙泥。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灰色浅滩,阵阵海浪打上,沾湿了沙地后又快速退下。黎墨夕愣愣盯着眼前一幕,整个人像被雷轰到似的,不明白为何自己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眼下他不是应该躺在黎家大宅中吗! ?且这里除了海浪声和风声,一点儿人烟气息都没有,整片土地疑似只有他一人,他用力咽了口口水,努力回忆着昏迷前的事情,可不论他怎么努力思考,最后的印象都只停留在他和姨母道了晚安,回房后望着床顶睡下那几幕。黎墨夕迈开脚步,顺着沙滩跑过一圈,发丝凌乱的沾在脖颈与颊面,让海风给吹的干涩杂乱。约莫一刻钟后他发现自己已奔回起始地,黎墨夕一面急喘着气,整副思绪混乱无比,眼下唯一能知的便是此处为一座海岛,且面积不大,可看这环绕四周的景色及深灰沙滩,一点人烟的气息也无,甚至没有半只船停靠,活脱脱的就是一处荒岛!于是他念头一闪,转身急奔回方才的破旧屋房,一边大喊着希望有人能回应,可整座岛却只有他的声音回荡,伴随着不规律的海浪拍打声。那屋房连着四五间小屋,他一间间的用力拍开门,里头皆是严重的木头霉味,仍是无个人影。最后在末端转角处,有一处看似灶房的地方,他推开门刹那瞬间看见里头的两人,一个模样约十一、二岁,另一个看似更小,二人站在破旧的水缸前不知在洗什么。黎墨夕奔至他俩面前,抓住其中一童的肩头,眼眸震颤不以,无法控制音量的大声问道:这里是哪里?你们是谁?那小童忙不迭地的愣住,只呆愣的傻望着他,神色同样惊慌可却没答话,半晌后便大力摇起头。黎墨夕拽着他肩膀两侧没放,又重复问了一遍。站在水缸另一侧的孩童蓦然开口:公子,他是个哑巴,不能说话。黎墨夕猛地侧过头,看向对方:你们是何人?这处岛又是哪里?小童答道:我在孤院长大,上个月被人领养后便一直住在这。他指了指身旁的同伴,他比我早来这岛上,可惜不会讲话,故我也一点东西都问不出,反正这就是个荒岛,其余我什么也不知道。黎墨夕愕然道:那为何抓我而来?小童耸耸肩膀,而后摇摇头。黎墨夕脑中思绪飞快,连忙又问:抓我的人是谁?与领养你们的人是否相同?对方依旧是左右晃脑表示不知。黎墨夕眼眸震争,不敢置信的望向灶房的台子,上头灰漆漆一片、破旧不堪,看的出此处应是久未人住,眼下他也不得不反应过来,有人趁着自己熟睡之际趁机迷昏,再将他流放至这岛上。思及于此,颤栗瞬间爬满黎墨夕全身。可对方是谁! ?又为何要这么做?况且,他身在黎家大宅中又怎么会随意让人闯进!一连串疑问不解,萦绕在他脑海。他松开孩童,起身又奔了出去,在沙滩上快步绕过一圈,鞋履周围已沾满了湿沙泥泞,但放眼望去,海面上只有层层雾气,茫不见影,连艘船只的踪迹皆无。黎墨夕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收敛心神、定下情绪,他拍掉颊面上的一小搓泥沙,打算先行去岛内环视一圈。只是一刻钟过去以后,他发觉这岛上似乎也只有方才那一排矮房,绝大部分的土地皆是树木灌丛,没有其他建筑,地面上皆是大把大把的枯枝散叶,就像小话本中形容的荒郊野岭般寂静可怖,远比百仙峰山脚下的杂草乱石更荒凉,小岛的最外围一圈环绕着大片深色浅滩,不管从哪一个方向望过去,海面皆是整团的雾气,整片茫茫。黎墨夕快奔了几圈后精神已然累极,便随地而落坐在沙滩上望海,心底还是一片难以置信,明明昨日自己还好端端的待在家中,与兄长姨母一同讨论中秋佳节的烤肉,如今睁眼却只剩一人,莫名被扔至荒岛上。他想着想着,因心绪波动的厉害,方才又跑上好几圈,身心已然俱疲,也还有残留被人下药的余阵,眼眸便渐渐垂下,低望着沙滩上一排排方才踩出的脚印,意识间越来越迷糊最后飘过脑袋的是远方山峰上,一抹深色的人影,将亲吻映在他的唇角,朝他低声说道:等我。浪潮拍打的声响仍是不绝,并没有因为谁的伤忧而停下浪花,滩上少年已然疲惫至倒在沙上,一半的衣袍脏污不堪。--半天过后。黎墨夕缓缓转醒时,发现自己又回到最初的破旧房间里,鼻尖传来阵阵潮霉味。他慢慢的坐起身,发现衣衫已然换过,是一般街坊铺子能买到的衣袍,整件为素色、质地为粗,不偌他一开始穿来的黎家衣饰那般刺绣精致及舒适,虽他一向不重视穿,可带来的原物被换掉还是让他心头不适。黎墨夕望着身上不属于自己的衣衫,此时心里也已有些底,虽同样是恐惧不安,可也并无第一次醒来那般惊惶失措了,于是他镇定的步下床,打算再去灶房一趟,外头天色已是黑漆一片,伴随着枯枝乱木,看起来与凶兽山内的景象有八分相像。他缓缓越过几间小屋,走至转角的灶房,这会儿里面只剩一个小童。是无法说话的那个。他张望了一会儿,发觉昨日和自己对话的另一人不在此处,便朝唯一的孩童问道:早些时候是你们扶我回房的?现下他已知道大家的处境相当,同样都关在这岛上,故是掳来的还是领养来的已无太大区别,况且他也已经冷静不少,于是语气便缓和许多。那小童无法开口,便点点头当作回应。黎墨夕又问道:另外那孩子呢?怎么没看见人?眼前小童却面露惊惧,用力摇晃脑袋,双手也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黎墨夕惊觉不对劲,随即放大音量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对方再度摇了摇头,眼神也不敢瞧向他。黎墨夕蓦地一愣,刹那又反应过来,快声问道:他不在岛上了?哑巴小童这才应首,神情仍是惊恐,然后举起颤巍巍的手指指着他,接着又比了比自己的嘴巴。黎墨夕双眼紧盯住他的动作,脑袋飞快运转,而后才颤声问道:难道因为昨日他和我说了几句话,所以就被带走了?那小童微微点头,脸色惧怕的望向他。黎墨夕面上血色尽失,瞬间便后退几步,哑巴小童年纪比昨日那孩子模样更小,此时神色充满恐惧,一副快昏厥的模样,以至于他自己不安之余也是于心不忍。他站在原地惦量了一会儿,接着便转身回至房里。眼下并不适合再继续对话,现在他已能确定掳他之人昨日也还在岛上,不只看着他将岛绕过一圈又一圈,还盯着他向两名小童问话,最后将有发言的那个孩童给带走了。带去哪里了?下场是何?他思及于此,已是眉宇紧蹙,面上也一片苍白,神情皆是不安,甚至弄不清楚对方是否还在附近监视? !黎墨夕压了压太阳穴努力想保持思虑清晰,将如今处境给厘清。这海岛距离金陵不知多远,他当下既然被迷昏,说不定船只是行驶好几天才到这,故也不一定就是两三天内的事情,只是对方掳他的原因是什么?自己并未接任黎家的任何一处商铺,也才刚从百仙峰上休息完成回乡,身上并无任何特别。他不停的转着脑袋思考,蓦然间惊觉,两名小童与他来到这岛上的原因约莫大不相同,虽然都是被扔在这,可他两次见到对方都是在灶房,手边皆在做事。忽地房外响起敲门声,他开门之后,就见哑巴小童端着菜盘进来,放置桌上后朝他鞠了个躬,而后即快步出房,似乎一刻也不敢多待。黎墨夕望着桌上简陋的膳食,猛然间明白过来这小童就像是像是来料理他生活起居,或者还顺带监视?总归看这样子,掳他之人准备的如此周全,短时间内应是没打算放他出岛了,可他就是不明白,此人图的是什么?黎墨夕走到陈旧的木桌边沿,木碗中的膳点因是小孩子做出来的,故与一般膳食样貌差的极远。可他本就不怎么在乎色香味这种东西,有得吃便好,况且,自己眼下既无生命危险,既要想办法逃出小岛,至少也需储存体力,绝食这种手段伤己让敌,并不会带来任何好处。于是他捧起木碗,囫囵吞枣般的咀嚼起来。半刻钟后,便食不知味的吃完东西,黎墨夕再度踏出房,迎着海风仔仔细细的在小岛上又绕了一遍。这座海岛确实不大,连画地图的必要都没有,将速度放慢行走也不过一个时辰便能绕完,他推想着应是掳他之人随意找了个无人烟的小岛,便直接将他安置在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