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还朝班里的林伶努努嘴。在别人看来,就像是一种暗示:李寒惹了这尊大佛,连校警都出面了。这一切被林伶看在眼里,包括校警说完话后,周之学投来的不善的眼神。而在此过程中,李寒始终不敢抬头看一眼周之学,她死死低着头,但直直的脊背是坚定的。很快,周之学朝她走了过来。林伶丝毫不闪躲他的眼神,倔强地回视。似一场对峙。周之学在她桌前站定,林伶能感受到,他在生气。可她之前无论怎么捉弄他,他都不会生气的。他双臂撑在她的桌子上,尽力压制着情绪:“你跟李寒说过话了?”林伶扣了扣衣角:“……嗯。”但接下来周之学说的,让她浑身发冷。“所以你是看她不顺眼,就让你爸喊校警把她带走?”“你真了不起。”林伶感觉心上被人扎了一刀,疼得无法呼吸。他为什么会这么想她。被威胁的是她,被恐吓的是她,在鬼门关走一圈的人也是她。林伶抬眼望天花板,努力眨着眼睛,她心里暗骂一百遍渣男,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误会我了。她从喉咙里挤出音节,听起来可怜又骄傲。“我哪有那本事。”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只想写甜文(狗头)男主不会太渣的!明天满课,大概晚上九点更~还没蹭过21点的玄学(为了六个小天使,笑着活下去)ps:如果大家不喜欢,点叉就好~不用留言告知~~谢谢了,和平上网,不要跟纸片人计较~~第6章眼见气氛越闹越僵,沈立眼珠子转了两圈,拉扯着周之学离林伶远点,顺手将带的盒饭放在林伶桌上:“还没吃饭吧,先吃饭。”周之学挥开他的手,冷冷道:“你最好把话说清楚。”林伶再也忍不住了,啪嗒一声,掉落一滴泪。砸在生物一轮复习资料上,晕开了她刚写下的墨水。林伶红着眼眶,伸手胡乱抹泪,她心高气傲,平时是不愿忍受一点点委屈的,更何况是被周之学误会。周围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大多数选择沉默。一个是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学霸,一个是刚转学过来的美女同学。即便是再迟钝的人,此时也能感知到这两人之间暗流涌动,关系非比寻常。可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好像他们认识已久,也结怨已久。终究是傲气打败了委屈,林伶抬头仰望着他,气场上却毫不落入劣势,她用同样冰冷的语气回到:“我不知道校警跟你讲了什么,让你认识是我动的手脚,不管你信不信我,我只有一句话——”“关!你!屁!事!”一转眼的功夫,林伶依旧是不可一世的小妖女模样。周之学一时语塞,方才看林伶哭得梨花带雨,确实心软了几分,可没几秒钟的时间,她又恢复原形。总是顶着最可怜的面容,说最高高在上的话。她说没有,就是没有,也不喜欢在事情本身上纠结,比起校警为什么带走李寒,林伶更在乎的,是周之学的态度。“好。”周之学认输,他没有证据,对林伶的质问全然仅凭自己的猜测,他无法忘记王海生特意叫他去办公室,“苦口婆心”地告诉他,要他真真切切地刻在骨子里——你受了人家的恩惠,你就要低人一等。这样的自卑在他心里生根发芽,而林伶,便是那个拼命给幼苗浇水的人。而现在,他没有办法。“是我不对,我不该不问清楚就怀疑你。”周之学让沈立回座位,有些事情没必要闹大,他需要单独和林伶交流的机会。“……”“那你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校警会带李寒走?”林伶不去望他,扭着头盯着垃圾桶,鼻音浓重:“校警带她走有校警的理由,你这么关心她干什么?”周之学坐到椅子上,不去戳破她暗搓搓的小心思,缓缓道:“李寒和你说什么了?有没有做出一些过激的举动?”林伶一口否决:“没有。”如果什么都没做的话,校警不可能突然造访。周之学说:“你不说,班主任也会说的。”“那你等班主任说好了。”“林伶!”周之学重重叹了一口气,他也想好好和她说话,可林伶从来不给他机会。“老是问问问,她就这么重要吗?做错了事受惩罚是应该的,你问我有什么用啊!”林伶脾气上来了,说起话来不管不顾。做错了事。周之学把她护在角落里,尽量遮挡住其他同学探究的视线,轻声问道:“她伤你了?”还不傻。林伶鼻子一酸,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李寒情况有些特殊。”周之学看着她的眼睛。林伶糯糯回道:“嗯。”“她跟你说了她自己的情况吗?”林伶摇头。“我不知道她跟你说了些什么,但是有一点你应该也能看出来,李寒精神不正常,吃药一年了。”林伶呼吸一顿,静默下来。周之学接着说:“她当年考进怀南的成绩还不错,在班级里勉强能排个中等。上高中之后,可能是因为课程节奏快,难度大,从第一个学期期末开始,频繁吊车尾,李寒心思比较敏感,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整日钻牛角尖,我……也不知道怎么劝她。”“算了。”周之学随手把玩着中性笔,掀开笔盖又合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这是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有的动作。林伶把他的行为看在眼里,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出来会比较好。周之学道:“学校一开始不同意她继续念书,她一再保证不会犯病,一定按时吃药,校长看她可怜,才留下了她。虽然她成绩还是提不上来,但是情绪一直很稳定,学习也很认真。”“我跟她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朋友,都高三了,再坚持一年就好。”林伶陷入一个纠结的局面,她同情李寒的遭遇,但也无法做到毫无芥蒂。“那这次……?”“学校应该不会让她继续读书了,她是不是差点伤害到你?林伶,你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出来。”“.…..”“这一年她过得也挺累的,时刻被校警、老师注意着,算了,回家了她也能好好休息了。”林伶抠着指甲,状似不经意发问:“只是朋友而已吗?”“嗯?”周之学眉头皱起,“她跟你说什么了?”林伶赌着气:“她跟我说什么了是我们的事,你怎么什么都想知道。”周之学失笑,“好,你们的事。”说完周之学不再理她,径自拿资料出来,低头复习,恍若无人。晚自习开始,讲台上没有老师坐堂,下面的学生自觉地开始学习计划。不需要任何人监督。林伶手肘撑着下巴,干巴巴的发呆。周之学全程的话题都是围绕李寒的,她真的,不开心。林伶心里梗着一个节,此刻全然忘记了和李寒承诺的事情,她不想道歉。不仅不想道歉,林伶还想骂一万遍混蛋。压抑了很久,悲伤的爆发只在一瞬间。周之学,很少有像今天这般情绪波动。和他认识十年,林伶从未看见他真正动过怒,对于这样的周之学,别人的评价多是赞赏,称其波澜不惊,沉稳大方。但在爱情里,这不是一个好现象。林伶一直认为。他不愿意为你生气,意味着他不爱你。他不在乎。而今天,他为了李寒,那么凶狠地质问她。在一切讲清楚之后,他对她,又回到了之前不管不问的态度。那她是什么?林伶越想越难受,明明重活一次,却比之前还要憋屈。而最让她绝望的是。李寒,长得很像那天他搂着的女孩。前世,林伶在酒店撞见的,那个女孩。周之学说,可怜的,单纯的,他想帮一帮的女孩。让林伶,对婚姻感到绝望的女孩。一切似乎有了很好的解释。难怪她当时不敢相信,那个女孩长相一般,除了年轻,没有哪一点可以比的上她。原来是长得像青梅。她再也忍不住了。怕她的哭泣会打破教室的宁静,林伶哭得极其隐忍,她死死揪住校服下摆,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无声地哭泣了好一会儿,她在心里暗下决心,她再也不要理周之学这个人渣了。见异思迁!朝三暮四!老马还吃回头草!在林伶的脑海里,周之学一派渣男形象。编排得明明白白。而后,她拿出消息发了条短信。半晌,林伶哭得有些累了,打开水杯喝了口水。仰首灌下一大口,合上盖子时,她发现面前横着一只手,手上拿有一张纸巾。林伶扭头看他,脸上挂着眼泪鼻涕,浑然没有大小姐的精致。因为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林伶朝四周看了看,不去接那张纸。苦涩却一阵阵泛开。眼泪像雨珠子一样,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一个恶作剧的念头陡然升起,林伶出其不意,扯住周之学校服袖子,往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林伶若无其事,对自己的恶性毫无愧疚之心,坦然得像在挑衅。周之学也不恼,简单擦了擦,继续学习。可没过一会儿,耳畔再次时不时传来林伶低声的抽泣。不绝于耳,乱人心神。他的心绪也乱得很。班主任照例每天晚自习之前回来一趟,今天缺席,多半是因为校警喊他去处理李寒的事。他倒不是有想去救李寒的心思,这太不切实际,相反,周之学也赞同李寒回家休养,以她现在的处境,继续学习没有任何好处。但是林伶。因为他凶她了,所以哭了?周之学烦躁地闭上眼。约莫十分钟过去了,啜泣声渐渐变小,林伶双脚搁在椅子上,略显孤单地抱住自己。周之学一睁眼,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几乎是下意识的,周之学放下笔,熟练地转过林伶的脸,给她擦掉眼泪鼻涕。两人同时怔住。“.…..”“.…..”像是林伶的脸有多烫手一般,周之学迅速放开,留下被震惊到石化的林伶。这动作怎么这么熟悉。林伶想哭的欲望顿失,周之学手心的温度还留在她脸上,烫得她脸红了一片。周之学懊恼地捏紧了拳头,在草稿纸上写下一行字,放到林伶的桌子上。【别误会,你太吵了。】林伶吸吸鼻子,心里刚流出的一股暖流,即刻被他冷却。好好一个人,怎么就不讲人话呢。虽然这么想着,她的心境却悄然了变化。林伶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笔,在那一行字下写道:【那也不能嫌我吵,就占我便宜,你要对我负责。】甩给他。周之学看见她写的,太阳穴边的青筋跳了跳,深呼一口气。林伶,如牛皮糖一样的女人。无论他说什么不近人情的话,只要稍微有一点示弱,哪怕告诉她,这不是真心的,她都能立刻不计前嫌,充满热情的扑上来。一度让他怀疑,自己值得她这样吗。见他没有反应,林伶有些急了,她翻出一个崭新的作业本,学着他的口气,写下:【别误会,没要你做什么,每天给我讲一道题,行吗?】林伶双手交握置于胸口,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等他的回信。周之学写完,林伶就迫不及待地拿过来。【你基础太差,教不了。】“......”林伶想杀人。还没等她有进一步的举措。手机来了条短信。发件人:爸爸内容:机票定好了,九点的。作者有话要说:提前了!昨天审签过了开心!这一章,周之学依旧没有亲到他媳妇(微笑)第7章林伶来到机场的时候,刚好九点。航站楼内人声鼎沸,林伶扛着疲倦过了安检,在上飞机前给父亲林志达拨了个电话。交谈的内容很简短,寥寥几句——“爸爸我要上飞机了。”“爸爸我今天心情很不好。”那头闲得无聊,打趣道:“闺女你这语文学得有问题啊,注意断句。”——一下飞机,回到熟悉的南方,林伶呼吸着夜晚浑浊的空气,觉得整个人都升华了。还是家乡好。林志达亲自在机场等候,他没有让刘建国来接机,怕宝贝女儿认为自己受了冷落。现在的林志达,不过四十出头,要地位有地位,要金钱有金钱,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林伶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一路挽着林志达的胳膊不松手。亲昵至极。回到家后,林伶飞快洗了个热水澡,然后躺在自家公主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觉。什么都不想。第二天,林伶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后去楼下简单吃了个早饭,冷不丁发现书房里,林志达还没走。林伶擦擦嘴,问道:“爸,你怎么不去公司啊?”说起这个,林伶想起几件大事,快步走到林志达面前,言简意赅:“爸爸,爷爷昨晚给我托梦了,他说一五年股灾,你到时候小心点。”怕林志达觉得她傻里傻气,林伶刻意补充道:“这事玄得很,你也不用太当真,到了那个点留个心眼。”林伶记得他当时赔了不少。谁知道林志达一脸奇怪地看着她,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不解道:“闺女,你学校不好?”“啊?干嘛这样问?”“什么股灾不股灾的,你爸爸我哪关心那玩意儿。”“……”轮到林伶不明白了,一个投行的老鸟,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爸爸,你现在从事的…是什么工作……?”“你爸开飞机的!”“???”“真的?”林伶一副真的信了的模样,让林志达直接笑出声。“傻闺女。”当林伶是在开玩笑,林志达从电脑里调出本季度报告,说:“看啊,放出裁员的消息不久,这帮人,工作效率高了不少。”林伶从头到尾看了一圈,最终落在标题上明晃晃的几个大字,林伶揉了揉眼,她爸爸这是……开酒店的!?还能这样。林伶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磨蹭道:“好……”林志达给她找了个椅子坐下,一副要长谈的架势,看起来苦口婆心:“闺女啊,爸爸这么辛苦努力地赚钱,全是为了你,但你看看你自己,从小到大,什么时候给我省过心,爸爸也不指望你能赚大钱,就一点,好好学习,学习好了,考一个好大学,路子也好走,到时候你想选什么工作就选什么,想做什么爸爸都支持。”林伶撇撇嘴,这些话林志达不止一次跟她讲过,来来回回就那些话,没有新意,林伶小声反驳:“学习这种事,我也想努力啊,可是智商这东西天生的,我也没办法……”“瞎说。”林志达走到窗边点了根烟,故意冷下音调:“你们那个学校,爸爸打听过了,好几个高考两三百分的,去复读了一年,考上了二本!你不笨,我就不信还不如他们,一本没问题。”林伶扶额,无言以对,林志达接着做梦:“你们班还是重点班,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未来的栋梁啊,你好好跟人家学学,搞不好还能来个黑马逆袭,填志愿的时候,清北复交,四财一贸,指哪打哪!”“.…..”还清北复交,四财一贸。“爸爸……”林伶生硬打断他,如果不转移话题,林志达还能再畅想三小时,“妈妈出差还没回来吗?”“你妈啊。”林志达灭了烟,踱回红木桌前,“还有半个月吧。”“哦。”林伶又说:“你多哄哄她,女人都是要哄的。”“哼。”林志达鼻子出气,不屑道:“还要你教我?”“我这不是看你孤孤单单一个人嘛,你们男的总是什么话都不说,憋在心里,这样不好。”“很不好。”林志达好奇地望向她,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我们男的’?闺女,你跟爸爸好好说说,这个道理是怎么总结出来的?”林伶一顿,忽而察觉说漏嘴了,懊恼了几秒钟的功夫,而后想到自己一把年纪,虽说顶着十八岁花季少女的头衔,心思总归是大不相同的。于是坦然道:“爸爸,我有喜欢的人了。”林志达:“.…..”“你说什么!?”似乎是不敢相信林伶这么容易就招了,林志达一头雾水定了片刻,直到林伶朝他恶作剧般地笑笑,这才恢复过来。“瞧你吓的,我喜欢人家,人家不喜欢我呗。”林志达:“怀南双语的?我是送你去学习的,你倒好,瞧帅哥去了!?”林伶一时半会想不到要怎么跟他解释,她喜欢的这个人是您老可中意的女婿。“开玩笑啦,不说了。”林伶认输。“等会儿,你说他不喜欢你?”“……”“以我闺女的条件,他眼瞎?”“……”——在家呆了几天,林伶过着咸鱼一般的生活,林志达好几次催她赶紧上学去,都被林伶以身体不适为由搪塞过去。林志达工作时间自由,但最近事情多且繁杂,常常夜不归宿,林伶落个自在,也省得他有事没事就来打探未来女婿的事。因为父亲工作性质的改变,林伶发现很多朋友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批人。那些少爷小姐年轻鲁莽,个个横冲直撞,恣意张扬,林伶跟他们出去玩了一趟,深深体悟了代沟这个词。她选择在家呆着。怀南双语两周放一次假,算着时间,差不多到时候了。林伶再不想回去,也不得不收拾行李,她很想问问林志达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送到遥远的北方,但转念一想,其中缘由林志达应该和“之前”的她说过了,再问就暴露出马脚了,于是她打消了这个念头。收拾东西的时候,林伶翻出了儿时的日记本,她简单翻看了几页,大多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事记录。翻到最后一页。林伶定格在那。最后一页记录的是家里每个人的生日,去世已久的爷爷奶奶的,爸爸的,还有大半年没见的妈妈,以及身边好朋友们的。甚至包括楼下安保室的大爷。大爷只过农历生日,所以每年都不一样。林伶看着看着笑出了声。没想到小时候还挺纯真。她现在早丢掉了这种习惯,上一次花心思去记一个人的生日,还是为了周之学。周之学……他生日好像快到了。他们确定关系的那一晚,正是周之学的生日。前世,林伶依旧坚定不移的发扬牛皮糖精神,认真刻苦地追周之学追了十八条街。那次,她好不容易弄到了周之学租住的公寓的钥匙,亲自动手做了一桌子的菜,订了鲜花蛋糕,把房子里布置的温馨浪漫,粉色气球铺满了墙壁和房顶,一点看不出之前冷淡风的装修风格。当时周之学大学刚毕业不久,正在陪导师参加一个饭局。饭局上,他作为“老人”,自然而然地担任起敬酒的责任,导师从家里带来了一罐杨梅酒,度数极高,辛辣到难以入喉。尽管周之学这些年酒量练得不错,几杯下肚,也难以承受了。他很容易注意到导师身旁坐着的女孩,看打扮和举止像是大一的,导师说坐他旁边,至少是啤酒十瓶的量,不然不要坐。可那个女孩明显酒量不行,她面前的一杯杨梅酒,没喝几口。周之学带着几个学弟学妹轮着敬酒,几个桌子转一遍,眼眶都喝红了。他一口菜都没有吃,怕吐。等他回到自己那一桌时,那个学妹还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他看见导师看她的眼神变化了几分。他只是旁观者,毕竟谁不是从这一步走过来的,他如果去帮她喝,反而做了个极其弱智的举动。人生需要复盘,而大多时候,是看着别人复自己的盘。学妹也感受到了自己和他们格格不入,她强行堆起一个笑脸,问导师:“老师,我能不能吃个杨梅?”导师诧异,随即笑了起来,打开桶盖,夹出一颗杨梅,笑道:“这个度数可比酒高多了,你真的要吃?”杨梅都放到她碗里了,说不吃也迟了。女孩子在众人的注视下,咬了一口。她吃了极慢,也极痛苦。杨梅浸泡在酒里,早就失去了杨梅的味道。而大家的眼神却始终放在她身上,像是要看她认输,看她不自量力。——周之学回到公寓的时候将近凌晨。门一打开,不是满目的黑暗,餐桌上树立着粉红色的蜡烛,照亮了整个空间。林伶从沙发上爬起来,老远就闻到一股酒气,她打着哈欠,看清是周之学回来了,飞奔过去。周之学推开她,说:“身上难闻,我去洗个澡。”林伶正在单相思的高峰期,一点也不嫌弃他,只是略微有些抱怨,“周之学,今天是你生日,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都快第二天了。”周之学扯开领带,昏黄的蜡烛光亮给他的轮廓添上一层神秘感,黑暗中,林伶的心脏扑腾地跳着。听到林伶说今天是他生日,周之学这才反应过来,细想这么多年,他很久没有过过生日了。“你怎么不说话?心情不好吗?”林伶问。周之学无比贪恋这种感觉。让他觉得,他也是值得拥有更好的。一个人久了,要么永远孤独,要么死不放手。他哑着嗓子问:“那你送我一个礼物好不好?”林伶使劲点头,生怕他看不见。“什么礼物?你说。”周之学一把扛起她,径直往卧室走去。“我喝醉了。”林伶脸红透了,看他明明很清醒的样子,低声道:“喝醉又怎样……”“不怎样,提前跟你打声招呼。”“可能会有点粗暴。”“你做好心理准备。”作者有话要说:。。。第8章周之学单手拎着黑色书包,从十一路公交车下来后径直步行四百米,中间穿过步行街、菜市场,行至一栋居民楼附近。进了君博网咖,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白色背心的男人,见到周之学,瞬间嘴咧得像朵太阳花,热情地招呼:“呦,小周,放假了?快来来来,给哥看看这两台电脑,动不动抽风,蓝屏多少回了。”周之学把书包放在一个空位上,跟熟人一一道好后,专注地修着电脑。“换个系统。”“好嘞,你整。”老李给他倒了杯水,自觉去前台给他开了张卡,让周之学不要着急,慢慢来。夜幕浓厚,小城市的热闹慢慢隐去,唯独网吧这里像另一片天地,人声鼎沸,一片烟雾缭绕中夹杂着咒骂声,大肆挥霍着青春。周之学来这家网吧兼职将近半年了,每逢放假,他会先去市图书馆借几本专业书籍,虽说他本科学的是计算机,但毕业后直接去了金融领域,早已忘得差不多了。借了书,白天,他呆在图书馆里自学,顺带复习一下高中的知识。到了夜晚,他会来到网吧里,接一些散单做外包。以及帮忙修电脑。周之学做完手头上的工作,晃动着脖子,发出清脆的咔嗒声。他把文件传到邮箱后,起身去前台敲了敲正在打瞌睡的老李,示意准备回家,就在此刻,一道熟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我他妈作业写不完了,真他妈操蛋,第一次来网吧竟然是写作业。”周之学停住脚步。周顺源没有察觉到他渐渐逼近的脚步,一面不舍的看着旁边的好友打游戏,一面对着桌上的作业抓耳挠腮。好友道:“到底玩不玩?谁来网吧还写作业啊?真特么逗。”周顺源“嘁”得一声:“你懂个屁,今儿我哥放假,一准要来查我作业。”“操!跟他干啊!”“打得过早打了。”“怂逼。”周顺源翻个白眼,转着笔,叼儿啷当的样子。“十点十八分,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周顺源大惊,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转头就见周之学站在身后,看不出生气了没有。“我操……哥,你怎么在这?”周之学面无表情,冷冷道:“你呢?你为什么在这?看来我要跟老板说声,还有未成年混进来。”“别啊,哥!我第一次来呢,你不讲道理。”“我不讲道理?”周之学伸手拿起他的作业,周顺源连忙道:“你看我是来写作业的。”试卷上满满的红叉,周之学看了几眼放下,周顺源心里盘算着什么,暗戳戳地跟他商量:“哥,你就当没看见呗。”“没看见什么?”“没看见我在网吧,也没看见我试卷?”周顺源嘿嘿笑道:“你不揭发我,我少挨爸妈训,不然……我就把你也来打游戏这事说出去。”周之学直接忽略掉他最后一句话,拿起书包打算一个人回去,临走前提醒他:“你应该知道伯父伯母每年为了你的学习花了多少钱,好自为之吧。”“那我他妈真不是学习的料啊,我要有你那脑子,我至于这么堕落么我。”周顺源单手叉腰,小小的身板瘦得像猴,垮着一件黑色短袖,帽子都带歪了。他被周之学说得话挑起了火,想当年,他跟周之学也是不分上下的,虽说比他低一个年级,但常常被长辈拿出来比较,说他们俩是老周家的希望,将来一定都很优秀。谁知道周之学一直优秀下去了,他周顺源跟踩了狗屎一样,学习成绩一路下滑,他爸爸急得头发都白了,两百一节的家教也请过,却没有效果。周顺源对这个哥是又爱又恨,嘴上威胁说要把人家来网吧打游戏的事说出去,其实他自己都不相信周之学是来打游戏的,说是来查资料的更可信。此时望着周之学大步流星越走越远,周顺源暗骂一声,背上书包跟了上去。小城夜晚照明全靠月亮,网吧离家差不多三百米的距离,周顺源三步并两步跟了上去,一把揽住周之学的肩膀,握拳在他胸口锤了一下,说道:“哥,你不会是专门来逮我的吧?”周之学拨开他的手,“你想多了。”“嗐,还不承认,我真是从小被你管到大,改天我去火星你都能把我抓回来。”路过小卖部,周之学买了两瓶水,扔了一瓶给周顺源,说:“以后不会管了。”周顺源当他是气话,灌着冰水,舒服得哈了一口气,两人步子很快,几分钟的功夫,已经走到了居民楼。这一片的楼房可以用破败来形容,深灰色的外壳,墙壁上长满了爬山虎,空地被一楼的住户用篱笆圈住,圈养家禽,一到夏天,粪便的味道挥之不去。自从周之学父母出事之后,他便被大伯接过来一起住,他重生的时候,回到了高二,已经在这里住上一年了。楼道里更不干净,垃圾横生没人处理,路过四楼,还残留着过年时放的烟花鞭炮。周顺源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他身后,猛地想起了什么:“跟你说,你不在家这段时间,李寒她妈来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