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狗狗?所以在她眼里,洗他和洗那些猫猫狗狗没有什么分别?顾引川一张俊脸沉得很黑, 额角抽了抽。这次拒绝的很快:“不用,我自己可以。”季初羽当即抿着唇,有些无措地点点头,垂下了目光。不知道哪里冒犯了顾引川,但是顾及他的情绪,她也不敢再多言。顾引川看着她这副瞬间警惕和小心翼翼的样子,心底里叹息一下,补充。“会很快。要洗头的时候,我叫你。”季初羽瞬间有些讶异地抬头,只捕捉到浴室微微合上的门隔绝了男人挺拔的身影。——洗头的时候,顾引川还真的出来喊季初羽了。他裹着浴巾,遮了半身,开门的瞬间,房间里和身上还蒸腾着白色的水汽。季初羽正百无聊赖地靠着墙站着玩自己的手指,以防里面突然传来雇主的惨叫声,而她却没有再旁边。听到声音,她倏地站直了。“顾先生……”季初羽的视线划过了他紧实的腹肌,落在男人终于有了丝血色的脸上。他的睫毛很长,瞳孔的黑显得更加净澈清晰。男人的头发还是被水汽沾湿了,原本略微垂坠的额前碎发,全部被他用手揽向脑后,凭空多出几分霸道感来。怕他紧张,季初羽只温和地和他对视两秒,然后缓缓地垂下了目光。但是垂下也不对……季初羽在感情上向来木讷,大学有个男生追她四年,直到散伙饭上,人家把“喜欢了你整整四年”这几个字戳她脸上,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这个人是喜欢她。喜欢不过是大脑分泌的多巴胺在作祟,而季初羽觉得自己脑内分泌的多巴胺少得可怜。可是此刻……当她视线不经意间扫过男人的腹肌,清晰地看到上面的水雾凝成水珠,从白皙紧实的肌肉上滑落的时候,再到对上他幽深的目光,忽然让她有了一种想逃的冲动。顾引川很乖顺地让开门口,放季初羽进去。没空再多想,季初羽颔首道谢,然后走了进去。病房附带的这间浴室很大,配备了专业的洗头设备——想来在装修之初就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季初羽走到躺椅顶端衔接的水池处开了水,在手心试着水温。顾引川关好了浴室的门,高大的身形已经走了过来,乖顺地躺好了。他的视线平行往前就能看到季初羽微微垂着眉眼,额角的碎发从耳后跑出来,她随手往后别了一下。抬眼的瞬间,顾引川已经合上了双目。不得不说,季初羽的手法很好,极尽可能的温柔却不失力道,顾引川原本头痛欲裂,却好像渐渐在水温和她的指尖被安抚下来。结束的时候,顾引川已经几近要安静睡着了。但是她的手离开了。顾引川的头上骤然失去了安抚,他有些失落地缓缓睁开双目。下一秒,柔软的毛巾从头顶裹覆下来,季初羽的唇角带着浅笑出现:“顾先生,我帮你把头发吹干吧。然后你再休息。”她甚至看出了他的放松和困倦。顾引川点头,起身,跟着季初羽去。——楚江和王医生在大厅忐忑的等了很久。徐鹤回来,看到外面站着的两个人,片刻震惊过后,很快大步走近了:“你们怎么都在外面啊?引川今天状态很不好,得有个人在盯着他,你们两个医生以前比谁都紧张,今天这是怎么……”他话还没说完,王医生已经颇为无奈地打断了他。王医生指了指门口:“我们哪能不紧张啊,可是引川他此刻情绪正在不稳定的巅峰上,他不肯让我检查,还说要洗澡,这——”楚江眉头也蹙着,但是相比之下冷静很多,他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板,出声:“季小姐在里面,有什么事她应该会喊我们。”徐鹤一愣:“……你说季小姐在里面?”“啊对,”王医生疑惑又兴奋地点头,“有半个多小时了,引川也没反对。”徐鹤皱了眉,犹豫了一瞬,上前两步,敲响了门。门很快自里面被打开了。季初羽扶着门把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回过头时,病床上的顾引川已经睁开了眼睛。门外的三个男人惊讶地瞪直了眼睛。季初羽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还是放得很轻,交代:“顾先生刚刚吃过药,他说困了,才躺下来不久。”王医生有一瞬间的紧张:“吃药?他吃的什么药?”季初羽也是认得那几种药的:“是降低精神兴奋度,缓解躁狂的药。顾先生说是王医生之前开的。还有安眠药。”王医生有些放松了呼了一口气,有些难以置信顾引川居然主动乖乖吃药了。他不由得用有些探寻和讶异的眼光看向面前的女人。楚江反应比王医生快很多,看着季初羽客气道:“辛苦季小姐了。”季初羽摇头,看向面前的三个男人:“还是麻烦你们给顾先生再检查一下吧。我不打扰了。”才往门外迈了半步,男人的手抓紧被单,幽深的视线已经紧紧地追随上来。季初羽很快停住,然后回过头来:“对了。”她望着顾引川,唇角温柔地弯了弯:“顾先生,我喜欢你。”徐鹤:“……”楚江:“……”王医生:“……”顾引川的薄唇紧抿着,闷闷的“嗯”了一声。无视面前三个男人错愕的目光,季初羽点头告别,缓缓地走了出去。屋内四个男人互相对视一下。很快,顾引川清醒过来的眉眼间积聚起来不悦和低沉。他移开目光,望向了窗户那边。视线所及只能看到灰色的窗帘和它涟漪般的褶皱。楚江第一个迈步走了过来。“引川,你也知道,你这样刻意压抑自己的情绪,是会引起更大的反弹的吧?”顾引川没有说话,抓紧被单的手用力,深邃的眉眼更深的蹙起。——安眠药的药效不知道究竟起作用没有。顾引川只觉得自己半梦半醒间,身体和意识都昏昏沉沉被拉扯着。身体里积聚着狂暴和燥热在压抑不住的苏醒。他只想找个地方,肆意的发泄。赶出去。把那些搅动翻涌着快要把他撕裂的情绪赶出去。把那些在他耳边犹如山火穿林一般作响的噪音赶出去。都赶出去。漆黑的大厅里,瓷器摔在地上巨大而清脆的声音此起彼伏。伴随着迸裂开时仿佛能够溅起火花的热度。那些瓷器,本来就是买来给顾引川躁狂症发作时发泄和解压用的。相比其它躁狂症病人,这是让他暂时得以抒解的安慰剂,也是把他囚禁在这里的牢笼。楼梯处有脚步声传来。不远处的门开合了一下,踏着拖鞋的脚步声听得不是很清晰。很快,随着清浅地被掩盖的“噔”的一声,别墅一楼大厅的灯被打开来。一瞬间,一室透亮。顾引川半倚着沙发背后,修长的指尖很随意地拎了一个敞口的青花瓷瓶。从黑暗到强光的落差过大,他眯了眯眼适应光线。因为兴奋和躁动,以及发泄时的剧烈运动,男人额头出来薄薄的一层汗,沾湿了发根还有睫毛根部,原本就深邃的眼睛仿佛更加漆黑得不见底了。季初羽从浅眠到被惊醒,再到赶出来,用了两分钟。她胸口因为骤然惊吓而起伏着,停着开关上的指尖有些苍白,伴随着剧烈呼吸,缓缓垂了下来。季初羽的视线在顾引川身上逡巡着,浏览了一下,很快迈步脚步,试探着走了过来。她穿了很简单素净的米色睡衣,平日里都扎马尾的乌发此刻披下来,顺垂在她的身后。因为,刚刚睡醒又受了惊吓,眼底多了一丝无辜和茫然来,纤尘不染的模样,像极了校园时期同班的无害单纯的女同学。呵,无害单纯的女同学。顾引川的视线一直追着季初羽走到很近的位置。他垂着视线望着她,蓦地,像是被某些念头或者说画面冲击了,眸底陡然深沉起来。“顾先生……”停在距离男人一臂多远的距离处,看他只是静默回看着没有别的抵触反应,季初羽才开口喊了他一下。顾引川却像是被她这一声牵引出了下一步的动作。毫无征兆地,他突然扑过来,抬手死死地抓住了季初羽的手臂,一只手中紧握的瓷器猛地嗑在了她的肩膀上。他埋首在她脖颈间,忽然毫不留情地张开薄唇咬了下去。炽热的,滚烫的温度,带着几乎想把她拆碎吞下的力道。季初羽才忍住被瓶子磕到的痛意,这一口毫无防范的痛来的太过凛冽,她低呼一声,很快死死咬唇忍住。“季小姐——引川!”楼梯口处,才借着光跑下来的徐鹤望着这边,紧张又急切地喊。顾引川似乎是听到某个字眼,牙齿的力道陡然松了,就像是拔针时比注射全程都要痛,季初羽倒吸一口气,感觉到男人并没有远离,唇舌间呼出的热气炙烤着那块纤薄的皮肤。她同楼梯口的徐鹤对视了一眼,抬手从肩头男人手中夺走了青花瓷瓶,举过男人脑袋附近的时候,徐鹤又很紧张地喊她:“季小姐——”仿佛怕她这一下再结结实实砸在顾引川脑袋上。季初羽这次看都没看他。她伸长手臂,把手中的瓷瓶丢到沙发里,然后收回来,落在男人背上,轻轻拍了拍。感受到男人的手臂伸向她背后,用一种几近使她窒息的力道抱紧了她。季初羽呼吸有些困难,另一只空着的手摸到自己肩头,落在男人的额头上。这次,她才缓缓地看向楼上下来的三个男人。“顾先生发烧了。”作者有话要说:对8起小仙女们qaq我上周末重感冒发烧辽,然后昏昏沉沉躺了两天,这两天又有点忙,没顾上这边这周每天双更拯救川川和初羽,还有补偿大家呀~谢谢还在等的小可爱,qwq真的辛苦你们了第24章“引川, 这边!”顾引川停了手下的水彩笔,从画板后抬起头, 就看到前面的树林里, 穿着英式格子灰西装的男孩。学校树林里的阳光很强, 浓郁的金黄笼罩下来, 甚至看不分明前面男孩的脸, 顾引川只看到他唇角的笑格外张扬。和他本身一样。“我在这边发现了一只长得特别奇怪的毛毛虫, 你不是想克服一下, 单独画幅特写吗?来。”顾引川想到毛毛虫,皮肤上细微的绒毛顷刻防备地竖了起来。他蹙着头,看一眼画板上画到一半的小木屋,摇了摇头。“我这张还没画完。”“快来,”男孩用皮鞋的前端点了点树根处,笑得更加狡黠, “要不, 我给你抓过去?”说这话的时候, 男孩已经有了弯身的倾向。顾引川几乎是瞬间就把笔扔到托盘上,然后站起了身。对面的男孩一脸得逞地笑着, 手插回口袋里,一直望着他走过来。顾引川一脸防备地盯着他脚下, 隔了段距离, 他看不清落叶下的情景。距离男孩的脸只有几步远。周围忽然安静地吓人。顾引川抬头,猛然发现男孩脸上的笑突然变得诡异,又在下一秒倏地收住。“辛铭?”顾引川有些疑惑的蹙眉, 喊了一下男孩的名字。下一秒,没有任何防备,他迈出的脚一脚踩空,然后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地失重,向下坠去。顾引川惊呼一声,手四处乱抓着,却什么也抓不住。下坠地速度越来越快,入目是无边的黑暗,深不见底。他转过身来,感受到凛冽的风从耳边擦过,入目看到的,是洞口外的男生正插着兜,事不关己地看着他,眼底的寒意几乎凝结成寒冰。辛铭……顾引川虚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身体在急急地下坠着。离洞口越来越远。直到最后一丝光也被湮灭。他眨了眨眼,跌入了无边深渊。“去死吧。”黑暗中,有个恶魔般的声音对着他低语。顾引川愣怔片刻,为这声音的熟悉度。不,不。下一秒,他陡然回过神来,挣扎着,抬手于黑暗中拼了命的抓取。周身的温度阴寒湿冷,他仿佛瞬间置身冬日里的寒潭。顾引川觉得自己的呼吸一下子被水覆过,盖过了他的脑袋,隔绝了一切的声音。黑暗。无边的黑暗。他拼命向上游,可仿佛这水没有尽头。胸腔里的空气也即将被压榨干净。顾引川眼底闪现出绝望的光。身体还在本能地游着。救救我。顾引川自心底里祈祷。谁来救救我。心中的祈祷才落下。他的指尖触到一丝温柔的暖意,顾引川最后一丝意识几乎是陡然清明,他向上,循着那份温暖攀爬,终于,将它握入掌心。是一只温柔得像是没有骨头的手。但是却很有力量,牵引着他一直向上。终于,顾引川感觉自己的手被拉出了水中,然后他的头也猛地探了出去,大口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顾先生……”所有的声音回拢的瞬间,他听到了最温柔的呢喃。顾引川睁开了眼。视线由模糊转为清明。他皱着眉,有些迷茫地环视一圈,入目是别墅病房里一片洁白的屋顶,还有浅灰色的窗帘。窗帘只拉了一半,房间里是恰到好处的暖意和光感。脑海里最后闪现了一个名字。辛铭。视线下意识向下,他安然躺在病床上,没有任何的水。手中,是一只手指很纤细的手,温柔馨软地任他握着。顾引川吞咽了下,喉咙有些干涸,像大火中逃生后被烟熏过一样。意识逐渐回拢。他脑海里闪现过昏睡前的全部画面。他好像躁狂症发作了,来的很强烈。一个人于黑暗中肆意破坏着一切东西的时候,季初羽出现了。她把他的黑暗抽离,阻止了他。然后,他魔怔了一般,扑向她,张口咬了她。顾引川抿着唇,几乎是瞬间心有余悸地收回了手,抓紧被单,视线不无担忧地得飘向她肩头。心里没由来的紧张。季初羽穿了白色的圆领毛衣,只露出白皙纤长的脖颈,看不到肩头的状况。季初羽的脸上的表情很淡然,光线晕得她整个人都格外温柔。她收回手,声音放得很轻:“顾先生,起来喝点水吧。”顾引川的视线死死地盯着她的肩头,仿佛要隔着毛衣把她看穿一样。听到这一句,他的眸底的光颤了颤。下一秒,男人猛地抬手拉起被角,盖过自己的头顶,把自己严严实实鸵鸟状地遮掩在被子里。季初羽才端着水杯转过来的手一顿,看着被单下的隆起还有裸露在外的修长手指,愣住了。门口,徐鹤正好进来。目睹这一切,他看着季初羽投过来询问的目光,摆摆手示意她出去,这边交给他。季初羽点头,把水杯放回床头柜上,然后起身出了房间。顾引川闷在被子里,指尖因为用力捏着被角开始泛白。外面的声音听不真切。他仔细的听着,却几乎被自己的心跳声盖过去。直到被单被轻轻敲了敲,提醒他:“季小姐走了。”是徐鹤的声音。顾引川犹豫了片刻,猛地掀开被子,露出一张沉得很黑的俊脸。他的视线有些不满地瞄向徐鹤。徐鹤抬手按着升降床,把他的上半身撑起来,递过去刚刚季初羽晾好的水,唇角的笑意压不下去:“怎么,想起来自己昨天咬了人家,不好意思面对了?”顾引川斜睨他一眼,还是接过水来,抿了几口。额头和后背的汗逐渐回落。喉咙终于得到滋润,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昨晚她怎么会在这里?”“你昨天状况实在不对,是我拜托季小姐留下来的。”看着男人冷冷瞥过来的目光,徐鹤举双手作无辜状,“季小姐自己是同意了的。”看男人明显不信的神情,徐鹤无奈地牵了牵唇角。“季小姐觉得你这次犯病,她也有一定的责任。是她识人不清,早在察觉苗头的时候没有辞退白茵杜绝隐患,才让你受到伤害。”“和她又有什么关系。”顾引川小声说道。徐鹤闭了嘴,闻言笑了。隔了会儿,他开口问:“不过引川,你昨晚……为什么要突然对季小姐下那个死口?”顾引川死死捏着手中的水杯,幽深的视线眯了眯,毫不聚焦地落在床尾:“她……让我想起了颜右。”听到这个名字,徐鹤原本轻松带着笑意的神情顷刻荡然无存。他蹙着眉,眼底有着凝重。“你昨晚发烧了。所以……你是把季小姐当成颜右了?”“不是。”顾引川摇头,很笃定道,“只是一种感觉。我很清楚不是她。”徐鹤半张嘴愣怔片刻,和门外若有所思地楚江对望一眼,很快点头。“我明白了。”如果是颜右的话,他不会那么亲近她,但如果是季初羽的话,就如此刻,顾引川又绝不会下得去那个狠口。只能说,那更像是在他意识模糊时,发觉自己最心爱的东西上沾染了自己最讨厌的点。而那一口,不过是小朋友般带着痛恨和不舍的占有欲的发泄而已。顾引川抬手捏了一把眉心,双目微合,很平静地陈述:“我梦到辛铭了。”徐鹤有些诧异地瞳孔放大了一下。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是抛下怎样一颗重磅炸.弹。顾引川收回手,睁开眼,问道:“她……怎么样?”徐鹤很快反应过来:“你咬的那口很重,都破皮见血了。王医生按压着半天才止了血。不过,季小姐忍耐力很好,全程都没吭一声。”“最近……就别让她干活了。”顾引川喉结滚动了一下,说这话的时候,耳根有些泛红。徐鹤点头:“我已经叮嘱过季小姐了。但……季小姐几乎是彻夜照顾发烧的你,早上还特意煮了粥的。”……主要是他抓着不放人走。这话徐鹤没好意思讲。他看一眼男人的脸色,接过水杯放回床头。那边,楚江看男人的视线望过来,从西裤口袋中抽出手,迈步走过来。“好点了。”他看着顾引川的脸色,肯定道。见顾引川没有什么反应,他从一旁拖过陪护的椅子坐下,望向徐鹤。徐鹤即刻接收到,站了起来。“我去看看季小姐那边有什么要帮忙的没有。”目送着徐鹤出去带好门。房间里只剩两个人。楚江收起脸上的笑意,平和得像上帝派来的无善无恶无悲无喜的聆听者,望向顾引川,视线仿佛能看到人的心底。“来聊聊昨晚的梦境?”——季初羽在厨房里看着熬得粥有没有炖好。她特意用紫砂锅慢火炖了好久,直到每一粒米都变得软糯粘稠,香菇和鸡肉的浓香也浸到粥里。徐鹤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季初羽在认真的用小碗小勺品尝粥的味道的模样。别墅的厨房很大,但是一直没人用过,也是此刻,他闻着食物的香气,才察觉出,原来顾引川一直所处的冰川极地,也许也可以因为日光消融,然后充满人间烟火气。似乎是肩头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季初羽才用左手拿起盖子,很快吸一口凉气放下了,用右手拿起,盖到了砂锅上,然后关了火。她抬手拿了两片隔热垫,才要把锅端下来,徐鹤已经大步走了过来。“徐先生。”徐鹤点点头,径直从她手里拿过隔热垫:“季小姐肩上还有伤,我来吧。”季初羽看着他很轻松地从火上端下锅放到隔热架上,双手有些无所适从地交握在一起,抿了抿唇:“……谢谢。”“季小姐客气了。”徐鹤回头笑了一下,然后很自然地拿出碗来,盛了满满一碗粥。一旁的托盘上,摆了一盘颜色很好看的开胃小菜,还有一屉很精巧的小笼包。早上起来的时候,徐鹤有看到季初羽在厨房很认真地做了鸡蛋馅,又一个一个包好。他抬手把粥也放到托盘上,视线望向季初羽。停了一下,很没由来的开了口。“季小姐,有考虑过离开搬家吗?”季初羽一愣,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像是没懂他的意思。徐鹤的衬衣袖口微微挽起,他随手撑在流理台上,笑了一下:“我的意思是,离开你生活了这么多年的福利院,独自一个人出去生活。”像是听到一个足够让她意想不到的消息,季初羽的眼睛倏地睁大,很快又平复下来。她点点头,很是平静地回答:“福利院早晚要拆迁,我到时候会跟着搬走。”“我指的不是这个。”徐鹤轻笑了一下,一向精明的脸上颇为真诚,“我知道我之前对于季小姐过于算计了。但是您这段时间的表现,尤其是对引川的帮助,让我很是感激和愧疚。”“就当是补偿吧。我可以向您透露一下,福利院下个月就会开始搬迁。到时候,就是顾氏名下的福利小学了,里面会有顾氏配备的宿舍,还有专业的特教老师,季小姐打算以什么身份留在下来?徐某不才,觉得季小姐再留下去,有点屈才了。”“而且,术业有专攻,您也未必有特教老师做得好。不如趁这个机会考虑下自己的人生。必要的时候,我和引川都可以帮你。”似乎没想到徐鹤会在厨房里短暂地同她说这么多。季初羽有些停滞住了。她看着徐鹤,张了张嘴,很快又噤声,垂下头来。隔了会儿,季初羽终于点了点头:“我会考虑。谢谢徐先生了。”徐鹤摇头,端起那个托盘:“这饭我帮您端到门口,等下由季小姐自己送进去。”季初羽赶忙摇头:“徐先生直接端上去就好了,我去打扫——”“这可不行,”徐鹤回过头来苦笑,“我端上去引川未必肯吃,别浪费顾小姐一番心意了。”——季初羽敲门进去的时候,楚江已经走了。顾引川精神好了许多,已经洗漱过,穿戴整齐,坐在病房窗前那张圆桌旁了。看着季初羽端着托盘进来,他的眉头深深蹙起,很快把手中的平板往桌上一抛,大步流星的走过来。从季初羽手中接过托盘放在桌上,顾引川回过神来,垂眸看着季初羽肩头毛衣下微微鼓起的包。应该是包扎的纱布团。他的视线陡然变得幽深,声音低沉暗哑:“最近这些事情让别人来做就好,你休息。”季初羽握了握空了的手,有些尴尬地提醒他:“不要紧的,顾先生,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顾引川望着她一张一合的嘴,有片刻失神。很快回过神来。他望着季初羽的肩头,轻咳了一下,闷闷地问:“还疼吗?”季初羽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忽然加速了一拍。她脸颊有莫名的灼热感,摇了摇头,避开顾引川胶着过来的视线:“不疼。”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空气仿佛一瞬间凝固了一样,闷着燥热感在两人周身裹覆攀爬。季初羽的手心微微有了汗意。她深吸一口气,有些受不了地打破这份沉默。——“吃饭吧。”——“对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季初羽的视线下意识被吸引过去。她望着男人眼底的内疚和不忍,以及一丝遮掩不及的懊丧,隔了隔,弯唇。季初羽摇了摇头,视线落在他额头的伤口贴上,很快,笑意又落回到他眼里。“我们,算是扯平了吧?”顾引川紧绷的俊脸上的神情一怔。很快,他严肃地摇了摇头,执拗道:“不,是我欠你。”他抬手,衬衣的袖口已经被挽起,露出半截紧实修长的手臂,皮肤比一般的男生要白很多,只是上面纵横交错着不少陈年的伤疤。季初羽不解地抬头,看他脸上是视死如归的大义凛然和感天动地的真诚。“你要不要咬回来。”季初羽:“……”季初羽一怔,歪了歪头,终于消化了顾引川的意思,赶忙摆手:“不用。我没有这个爱好。”伸在她面前的手臂一顿,很快有些恹恹地收了回去,像是讨摸失败的大狗狗失落地大尾巴一样。季初羽的视线无处安放,偏在一侧,望着床头的冰袋上。里面的冰块已经融化了,冰袋软软的贴着桌面。隔了会儿,男人的声音带着丝沉闷,缓缓解释。“我也是……第一次这样。”季初羽有些诧异地抬头,看男人有些不自在地抬手触了触高挺的鼻尖,不敢看她,折身到桌旁乖乖坐好。“抱歉。以后不会了。”季初羽看到他修长的手指执起筷子,半天没有下一步动作。顾引川的另一只手停在膝盖上,缓缓握成拳。清冷的声音缓缓敲打在她耳里。“这一口先欠着。”“以后,你不开心的时候,都可以讨回来。”顾引川抬眸,望着季初羽清冷的面庞,幽深的眼底满是执着和认真。“任何时候都可以。”“我不怕痛。”作者有话要说:晚点还有一更嗷qwq我榜单还差好多字数噫呜呜噫谢谢小仙女们的关心,我已经没事啦qwq抱歉我以后有事一定请假!让大家但心了~!第25章顾引川这次恢复得很快。不过一周, 他已经恢复到从前的模样,每天慵懒随性地在别墅里晃荡着。这一周里, 季初羽也留宿在别墅里照顾顾引川。王医生和楚江双双盯着他几天, 各项检查都做过了, 这才算放了心。不同于之前的, 他像是从地下工作者转为地上了。——没有错, 就是光明正大在别墅里闲晃。从一楼晃到三楼, 再从三楼晃到一楼。——这主要取决于季初羽在哪里忙事情。有时候是她弯腰从冰箱里挑选完需要的食材, 一合上冰箱门,就看到门口挺拔高大的男人端着水杯,殷切地等在那里。“要不要喝点水?”季初羽摇摇头,抱着菜篮转身折回厨房。又或者。季初羽才从二楼客房出来,差点迎面撞上拎着药箱的男人。他的薄唇轻抿了一下,视线落在季初羽衬衣下的肩头。吞咽了一下, 低沉的声音开口:“季小姐, 我帮你上药。”季初羽面无表情, 顷刻谢绝:“……不了,谢谢顾先生。”“……哦。”男人缓缓应了一声, 很快把药箱塞到她手里,清冷的声音里隐隐压抑着一丝欢愉, “那, 季小姐帮我上药吧。有劳。”季初羽:“……”当然,也有季初羽处处被人盯着烦了的时候。这天午后,她正在准备晚上的食材, 才在火上坐了锅,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男人高大的身影挪了进来。她装作没看到,认真的冲洗过搅拌盆。许是看她好久都没反应,男人终于按捺不住,抬手拉了拉她的围裙边。“季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