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浮现出监控画面里女人垂着眸认真往瓶子里装水,然后擦干净瓶身,再认真摆进冰箱的画面。没有人叫她做这件事,合同里也没有写,但是她就是发现了,然后很自然地做了。呵,不算笨。顾引川拧开瓶盖,仰头灌了自己几口,屋里暖气开的足,他只觉得冰凉淌过,胸口的滚烫也被压了下去。电话那头许久没说话,徐鹤听着他流畅地开冰箱和喝水的声音,然后几乎可以预料对面下一秒就会失去耐心挂断电话。他抓紧最后一秒开了口:“我跟季小姐说过让她今天去三楼打扫你的工作司和卧室了。”“……嗯。”顾引川再度抬头,漫不经心地喝水。还真是惜字如金啊,徐鹤有些被梗到,但是秉持着专业和耐心,问他道:“但是引川,等季小姐去打扫的时候,你打算待在哪里?还是,你现在不怕和她见面了?”对面的喝水声戛然而止,很快,徐鹤听到一声低咒,电话随之被挂断。别墅院子里响起汽车的声音。顾引川拿着水站在原地,雨水模糊了窗玻璃,他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却觉得危险仿佛下一秒就会来袭。来不及把水瓶放回去,顾引川随手把水瓶往吧台一放,瞬间下意识往楼上逃去。偏偏地上一片碎片和狼藉,他没法疾步走。顾引川只能一双长腿跨着步子,在安全区跃过,终于过了雷区,抵达了楼梯的位置,迅速往三楼逃去。作者有话要说:有位鸵鸟顾火速窜逃中……宝宝们不要把男主的病想的太神秘了,文案一开始就写的很清楚啦,就是躁郁症qwq妹有更加神秘离奇的症状嗷,莫慌莫慌hhhh反正小顾现在外表什么样,将来都是个追妻憨憨罢辽23333第6章季初羽换了鞋进来,看到大厅的情况,震惊了一秒,很快就淡定了。小场面,一个人在海边站久了,同一层浪第二次拍过来,连躲的欲望都没有了。昨天才和她第一次见面的全新瓷器们,此刻又是片片凋落撒一地。季初羽很熟练地拿了清扫工具,先把地面上的碎片清理干净了。走到吧台那边的时候,看到冰箱门开着,她下意识去关,下一秒又看到吧台上放着的水瓶。——被人喝了三分之一,瓶盖还没来得及拧上。季初羽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到旋转楼梯上。那个人是……刚刚还在一楼吗?困惑一瞬,季初羽合上冰箱,开始正式投入打扫。她本来就对别人的事毫无好奇心,更何况是签过保密合约的特殊工作。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季初羽熟门熟路了很多。提前四十分钟,她打扫完了除三楼那间以外的其他地方,拿着器具到了三楼门口。门口的铃铛安安静静地停在原地,季初羽看了两秒,抬手敲了门。“顾先生,我来打扫房间。”门内寂静了两秒,季初羽几乎是下意识就把目光投到门口的铃铛上。隔了两秒,铃铛终于犹豫地晃了晃,发出脆响。季初羽了然,推门前再度告知:“……打扰了,那我进来了。”季初羽推门而入,视线刚落到面前的办公桌上,左手边的卧室门被猛地拍上了。季初羽怔了一瞬,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想到了乔隐看的那些日系漫画。如果这个画面是漫画场景的话,她几乎可以脑补出门口一溜烟的画面来。嗯……这个别墅的主人,还真的挺特别的。季初羽向来好奇心不重,她盯着那扇门不过两秒,很快移开了目光,开始正式打扫。相比别墅其他区域和房间而言,这间里面的装修风格和内容明显很不一样。里面更像是一个严肃冷静的人的办公室。四周是灰黑色的书柜,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文档和文件夹。中间是巨大的办公桌和老板椅,十分大,上面摆了两台电脑显示器,还有一个没合上的笔记本电脑。桌面上平铺着不少白纸,笔筒里有削好的铅笔,纸上是做的一半的图。大概是是建筑设计图。居然……是这样认真工作,似乎还挺忙碌的人吗。这倒是季初羽有些没想到的。本着职业精神和道德,季初羽没想暗自窥探雇主更多,于是埋头开始完成自己的工作。房间其实十分整洁,只是因为刚刚被使用过的关系,办公桌上有些许绫乱。所以季初羽打扫得也格外迅速。她觉得自己短短三天已经掌握了特殊的打扫技巧,并且对家政产生浓厚的兴趣了。打扫完大厅,停留在卧室门口,季初羽听着里面许久没声音,犹豫了一下,再度敲了敲门。“顾先生,这边打扫好了。”里面许久没声音,季初羽下意识向左边看去,卧室的门口没有铃铛。所以无人应答。季初羽等了等,想着刚刚她进门瞬间被拍上的卧室门,硬着头皮再度开口:“请问卧室需要打扫吗?您可以先准备一下,我先下去换水。”——卧室内。顾引川把自己裹在深灰色的被子里,原本黑亮的头发被他抓的有些凌乱。他有些烦躁地屈膝坐在床上,为了稳定自己的情绪,下意识地握拳咬着自己的食指,仿佛如果对面不是秒接的话,他可以直接用眼神把对面炸平。还好徐鹤在第一声嘟声响的瞬间,就接起了电话。“引川,怎么了?”“让她走。”徐鹤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什么?”“我说,让她走!”这句,男人一向清冷低沉的声音几乎是咆哮出来的。情绪来的比想象中还要浓烈。徐鹤死死盯着电脑显示器中的画面,和身后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对视了一眼,尽量用冷静的语气说道:“发生什么了吗?”顾引川松开食指,薄唇有些泛白:“她进来了。”“是,我知道。你要求的。”徐鹤扶额,直接堵死他的话。顾引川一怔,难得的有些不管不顾。他死死咬着食指,在全部的理智脱离之前,满脑子只想要一个结果:“让她走。或者你走。”徐鹤:“……”身后的楚医生交握着拳,思忖片刻,对着徐鹤示意地挥了挥手。徐鹤了然地点头:“是让她离开你房间,还是离开别墅?还有,是让她现在走,还是以后都别来了?你说清楚,我马上执行。”那边顾引川即刻消音。徐鹤向来对他的命令全部服从。但是他们又不只是单纯的上司下属的关系,偶尔更像是朋友多一点,所以徐鹤也会旁敲侧击提醒他一些他并不专业和理性的决策。就比如此刻。在顾引川陷入自己的情绪,徘徊在几乎完全失控的边缘时,徐鹤将他拉住了。再努力一把,拉了回来。又一次。“引川?”顾引川终于回过神来。他扶着额,额头全是汗,浸湿了黑亮的发,微微垂下来遮住他的曜黑深邃的眼睛。顾引川把手背贴在额头上,深吸一口气,然后像是吸了一口雪茄入肺,徐徐地连带着胸前氤氲的滞闷吐出来了。他仰头躺倒在床上,缓缓合上了眼,胸膛的起伏逐渐平和了下来。“……让她打扫完其他地方,就下班吧。卧室不用。”徐鹤回头,接到楚医生肯定的暗示,视线落回到别墅的监控画面上,回道:“好的。”隔了会儿,挂断之前,他终究是心底里轻叹一声,以朋友的口吻开口道:“好好休息。”电话被挂断。徐鹤的视线落在监控上一瞬,很快收回了思绪,回头看向楚江。“楚医生,这事你怎么看?”徐鹤虽然跟着顾引川很多年了,和楚江也是旧识,但是关于顾引川病情的专业知识和判定上面,他自认是外行,不敢妄加定论。偏偏楚江向来不会直截了当给他个痛快,而是又挖了个坑给他:“你的感觉呢?”徐鹤也习惯了,敲了敲桌子,硬着头皮接道:“我觉得,情况应该没有想象的糟糕?”楚江再度十指交握,两个食指对着敲了敲,很快浅笑了一下:“是,应该说是,比想象中好太多了。”徐鹤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愿闻其详。”“首先,让这个女人进房间打扫,是顾引川自己要求的。其实一开始你跟我说,是他提出的时候,我还怀疑过,是不是又是他的病情出了什么变故,或者想到了什么新的折腾自己或者别人的法子了。”楚江合上食指,落在下巴上摩挲了一下,“但是事实是,他居然真的只是让别人进去打扫了一番而已。”“其次,我很担心他放那个女人进门后能进行到哪一步。我最最担心的就是他忍耐太多,逼迫自己装作正常人一样,忍受着一个陌生女人肆意侵入他的正常生活范围。但是显然,他也没有。分寸拿捏得刚刚好。像是我看过最完美的案例一样,他每一步都进行的刚刚好。”“就连最后一步,止于卧室门口,居然也是刚刚好的。”徐鹤微微蹙眉,表示疑惑。“你记不记得老爷子之前逼迫他的时候,我说过的一句话?”楚江瞥他一眼,“他这病,可能会触底反弹,也可能绝处逢生。所以我们不能冒险,压迫的太久逼迫的太狠,是会崩断那根弦,将他彻底击垮的。”——季初羽在楼下认真装完最后一瓶水的时候,放在吧台上的手机刚好响了起来。她整齐把最后一瓶水也码了进去,擦干手,然后拿起手机。从她进别墅第一天打扫时候,季初羽就发现了,一楼厨房应该从来不用,冰箱里整齐码着的一层水都是特殊定制的水瓶,装的是主人的饮用水。这应该是那个人的特殊习惯或者说喜好,喜欢喝瓶装的冰水,但是很奇怪,并不是外面贩售的瓶装水,甚至瓶子都很与众不同,是类似某种塔状建筑的形状。来电显示是徐鹤。“徐先生。”季初羽接起来,下意识顺着旋转楼梯的方向看了一眼。“季小姐,”徐鹤的声音自电话那头传来,依旧如常的公事公办,带着浅淡的温和,“等下你把其他工作做好,就可以下班了。三楼中间的卧室不用打扫。”季初羽怔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没有多问,她应道:“好的。”季初羽没有任何疑问和反驳,反倒让徐鹤有些别扭,空气安静了一瞬,挂断之前,徐鹤开了口:“季小姐,辛苦了。”季初羽应道:“应该的。”她是真的觉得这份工作已经是迄今为止命运对她最大的馈赠了。“不……我是说,”徐鹤停了一瞬,指尖在桌上敲了敲,无视楚江探寻和揶揄的目光,颇为真诚地开了口,“谢谢你。”电话挂断。季初羽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铁面无私彬彬有礼的助理带着自己个人情绪说这种话。也……很奇怪。检查了一遍一楼到三楼的卫生和物品摆放,又把清洁工具放归原位。季初羽收拾妥当,回到了三楼那扇门前。进去一次以后,以前幻想的各种离奇场景都被打破,反而因为主人“过分正常”的工作生活环境,让她有些不适应起来。想了想,季初羽看一眼时间,决定完成今天最后一项工作。她抬手,刚要敲门,门里的人像是感受到她即将要做的事情一样,在她的拳头落在门上之前,眼前的铃铛轻轻晃了晃,像是先一步跟她告别。季初羽盯着看了看,视线顺着往上,落在了门口顶端那个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的摄像头上面,她颇轻柔地眨了两下眼睛。很快,她像是怕给第一次见面的人带来太多压力一样,稀疏平常地收回了视线。季初羽的手交握在身前,开口.交代。“顾先生,我打扫好了。”也没有期待里面的人会有所回应,她脑海里想到刚刚像是竞争一样,先她一步告别的铃铛,以及徐鹤那句不知从何而起的“谢谢”,声音不由得放柔了些。“我先下班了。明天见。”季初羽转身,身后的小铃铛像是带着雀跃,忽然急速地晃了晃,很快停了下来。她像是被路边假装高冷的小猫终于回应了一样,有些心软地弯了弯唇角,迈步走远。门里面。顾引川耳尖有些微泛红。他死死咬着自己的食指,直至上面的牙印越来越深。下一秒,顾引川抬手烦躁地把自己的头发再度抓得凌乱,他死死闭上眼睛。脑海里为自己手滑第二次误按门铃而懊丧不止。但是眼前女人隔着监控器懵懂不带任何情绪的面容,以及清浅地眨了两下眼的样子,却怎么也挥之不去。男人心脏跳得狂乱。想不通这次的药效为什么来得这样慢,至今抚不平他胸口的狂乱和身体的躁动。顾引川向后,有些脱力地靠在老板椅上,按住自己的胸口。作者有话要说:国庆快乐嗷宝宝们~qwq抱歉抱歉,我前段时间太忙了,然后生病了很久,情绪又很低落。好久没开文,以前的稿子都大改了,节奏没调整好,我的锅qwq这段时间休息我调整过来,以后就可以顺利更文啦。大概每晚6点到8点,基本日更,有事会文案请假,最差隔日更嗷谢谢大家,爱你们嘤qwq第7章周六一大早,季初羽醒的比平时还要早。她猛地睁开眼睛,适应了两秒,抬手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四点五十。与其说是早起,不如说是一夜无眠。大概是因为有心事,凌晨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过去,又因为噩梦猛然惊醒了。今天是周六,不出意外,就是预备领养朵朵的那对夫妻来和孩子接触了解的日子了。提前和丁籁声请过假,季初羽想把今天白天的时间都留在这里,陪着朵朵,也帮田晚做好把关。窗帘上映出黑色的盘成一团的橘子的小影子。季初羽闭上眼睛,深呼吸调整了一下睡眠不足有些紊乱的心跳,很快睁开眼睛,猛地坐了起来,收拾东西起床。动作很浅地把早饭先蒸上,粥熬上,田晚也已经起来了。厨房相遇,对看一眼彼此遮掩不住的黑眼圈,大抵也都知道对方是什么心情了。田晚有些心疼的看着季初羽和煮着的饭,叹口气,也不知道是想宽慰谁:“初羽啊,你也知道,孩子们在这个年纪能够被领.养,被爱着,好好长大,对他们是最好的事情。”季初羽掀开锅盖看一眼里面沸腾的粥,蒸汽氤氲弥漫,模糊了她的神情:“我知道的,田姨。”她把盖子盖了回去,关了火,回头对着田晚露出一个宽慰的笑:“我可能是最近有些累,昨晚有些没睡好。”“哎——实在不行,就回房间补个觉这边,还有我呢。”“真没事,田姨。”季初羽笑着摇头,摘下围裙,“我去叫孩子们起床。”吃早饭的时候,季初羽收拾的间当,看着朵朵又偷偷把自己的蛋黄又分了一半给桌下的橘子,大大的眼睛狡黠地笑弯。她还不知道即将要面对的事。早饭时间过后,因为今天有来访,所以季初羽没有安排上课,而是布置了作业,让孩子们巩固一下之前的知识。季初羽把朵朵叫回房间,她坐在自己的小床上,抱着玩偶狗狗的模样很是乖巧。该面对的总归要面对,季初羽不愿意朵朵被动的去接受这一切,还是想让她预先知情一下。“朵朵,”季初羽叫她名字,心底最深处忽然被牵扯了一下,“等下我们院里会来两个叔叔阿姨,他们想看看朵朵。”朵朵的两个小辫是今早季初羽给扎的,显得白白净净的脸上一双大眼睛更加水润无辜。她眨巴着眼睛,看着季初羽脸上柔和的笑意,有两秒没有说话。那不是这么一个孩子该有的沉默。“是……会带小朋友回家的那种叔叔阿姨吗?”朵朵看着季初羽,脸上的表情依旧纯真,“就像带走小强那样。”小强之前是朵朵的好朋友,半年前被领养走了。季初羽脸上的笑一僵,察觉自己心底的疼不是错觉。“嗯,是的。他们会成为小朋友的爸爸妈妈,给他们好多好多的爱和玩具,然后一家人快乐的生活在一起。”朵朵看着季初羽,小手环着狗狗抱的更紧了一些。等了等,缓缓低下了头。朵朵在季初羽面前鲜少如此刻一般沉默。她的声音很小,有些怯怯的:“那叔叔阿姨,是来带走朵朵的吗?”季初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道具体见面了会怎么样,只能告诉她:“叔叔阿姨看了朵朵的作业还有画,他们觉得朵朵是乖孩子,很喜欢朵朵,想来看看你。”“叔叔阿姨喜欢朵朵的话,会带朵朵回家吗?”朵朵飞快的抬起头问了一句,很快又把头低了下去。季初羽清晰地从小孩眼里捕捉到了湿润。她有些心疼的抬手摸了摸朵朵的头:“乖,朵朵这么可爱,叔叔阿姨一定会喜欢朵朵的。到时候,朵朵就可以拥有自己的小房间,身体也可以被照顾好,还会有很多玩具,可以去学校,认识更多小朋友的。”朵朵小嘴瘪了瘪,努力把委屈憋了回去:“可是朵朵舍不得初羽姐姐……”季初羽手下的动作一滞,只觉得胸口的闷意更重了。“朵朵不要怕。到时候,我们可以打电话,还可以视频呀,有时间的话,我一定会去看朵朵的。”季初羽保证。初期的话,他们是会有一两次家访的。那么她也不算是撒谎。好不容易哄好了朵朵。季初羽领着朵朵出了房间,看到大厅里几个悄悄抬头看过来的稍大点的孩子,很快又乖乖把头埋了下去写作业。每当这种瞬间,季初羽就会觉得生活真的很无力,还有作弄人。那些孩子,已经懂事,知道每次这样有来访者都意味着什么,他们比别的刚来的孩子更想表现得懂事优秀乖巧一点,只希望能有家长能把他们带回家。只希望有人能给他们一个像样的完整的家。季初羽从小在这里长大,看过太多这样的目光了。这是最让她无力又无奈的神情。九点一过,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刚好是活动时间,季初羽陪朵朵留在屋内,看着田晚听到门铃声热情地去帮着开了大门,然后孩子们渴望而兴奋地凑在门口看那辆车以及从车里走下来的夫妇。田晚怕孩子们出意外,招呼大家回房间里来。季初羽隔着窗户看到夫妻俩一身相似的深灰色呢子大衣,言谈举止还有二人互动之间,是很健康和谐的状态。他们应该给福利院的孩子们都准备了礼物,从后备箱里抱下来整整两大箱东西。田晚热情地让两人进了屋,招呼他们把东西放下,然后提议两个人去客厅谈。——毕竟当着这么多孩子的面讨论他们中的某个的归处并不合时宜。所以尽管条件有限,田晚很早就收出一间小储物间当做会客室,大人们谈事情的地方。季初羽走进了些,和两个人握手打招呼。女人看起来保养的不错,十分知性的模样,她看着季初羽身边怯生生抱着狗狗看着她的小女孩,很和蔼地弯下腰:“你就是朵朵吧?真乖。”朵朵眨了眨眼睛,小声打招呼:“阿姨好……”“哎!你好啊。”“刘先生。刘太太,开了这么久车过来,不如先去会客厅喝杯茶休息一下吧。”季初羽看夫妇俩迫不及待就想和朵朵接触,开口,续接了田晚的提议。刘太太很快意识到自己心急了。她从朵朵身上收回注意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是我唐突了。谢谢你们款待。”——会客室里,季初羽给每个人倒了茶,还是之前丁籁声带过来的茶叶,她不是很喜欢喝茶,更加偏爱不惨杂质的白水,所以向来都是拿来招待访客的。“田院长,您看看,这些是我们的一些家庭状况,资产,学历,工作……之类的证明。”刘太太明细比刘先生更心急,她从包里掏出文件夹,然后交给田晚看,“还有这个,身份证,还有复印件。”田晚见过不少急于领养孩子的父母,心情大抵都类似。她笑了一下,很客气地接过来,一边打开,一边和刘太太闲聊。“两位在无虞市定居多久了?”“有小二十年了吧。”刘太太很坦然,回忆道,“从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到现在,一直就在这边定居了。前几年都住在单位分配的房子里,后来才自己买了房。”田晚点头,然后仔细翻看着刘太太给的资料。季初羽收拾了水壶,然后挨着田晚坐在了夫妇对面。“刘先生,刘太太,冒昧问一句,”季初羽双手虚握着放在桌上,略有些严肃地开了口,“我想你们通过浏览我们福利院的网站还有相关资料的时候,应该看到了很多身体完全健康的小朋友,大多数领.养孩子的夫妇也更乐于领养一个健康活泼的小孩,可以说下你们想要领.养朵朵的原因吗?”田晚正在看资料,闻言有些诧异地看一眼季初羽,又飞快的看向对面的夫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她当然懂季初羽的意思,她这个问题也很关键,但是首先提起来,怎么也有点太直接了。刘太太脸上一闪而过尴尬,很快就调整好,解释道:“我就是一开始看这孩子画的那幅《依靠》,觉得很特别。后来看照片,觉得和这孩子有眼缘,之后了解情况,才知道朵朵耳朵有点问题,然后还有哮喘这种病的。”刘太太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着季初羽的神情,有些苦涩地笑了一下:“其实我小时候也有轻微哮喘,多亏我父母带着我走访名医,又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才痊愈。这又不是什么治不好的绝症,而且我久病成医,深知哮喘应该怎么调理,我就想,也许我和这孩子是真有缘分。”两个人对视三秒,季初羽终于弯了弯唇角:“刘太太,您很有眼光,朵朵这的是个好孩子。”一旁的田晚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和季初羽相识多年,她深知刚刚季初羽是在试探,也是在观察对方的反应。而从季初羽最终的回应看来,对面的夫妇应该是通过了考验,起码从季初羽专业的角度来看,刘太太没有撒谎,对朵朵也是真心喜欢的。之后就是一些正常的流程和手续商谈了。敲定大概,田晚和季初羽带着刘氏夫妇去大厅给孩子们发玩具,然后让朵朵慢慢喝他俩接触,说上话,然后接受了属于自己的那份玩具。季初羽在不远处一边和别的小朋友玩,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刘太太显然是一个很有耐心的女人,尽管第一次和多多相处,激动和无措有些暴露,但是依旧逐渐赢得了朵朵的好感。朵朵也从一开始不断往她这边看,然后想后退,变成了专注地看着刘先生展示新玩具的玩法。白天几个小时的接触很快过去。季初羽和田晚商量好了办手续和公证的时间,送走了有些依依不舍的刘氏夫妇。季初羽回过头,看着朵朵趴在窗户上的眼神,忽然坚信了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也是田晚创办这个福利院的初衷吧。——四点一过,别墅那边派来的司机准时停在了福利院门口。季初羽有提前发消息说了自己今天不用去宠物店上班,会留在福利院。她上了车,看着司机很自然地拉着她往别墅的方向走去。今天徐鹤没有发新的消息来。但是那栋别墅就像是潘多拉魔盒一样,不到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她也不知道今天的里面会是怎么样一番情况。所以她决定就遵照昨天的约定,打扫到别墅三楼的工作室。至于卧室的话……别墅的主人似乎有意躲她,昨天明明他就在里面,却是透过徐鹤通知她,让她不要再深入了,离开别墅。车子稳稳地停在了别墅正门口,季初羽下车,从阴沉得近乎看不出的天气里,感受到暴雨欲来的压抑。——无虞市就这点很明确,冬天的夜,阴沉压抑成这个样子,风也有些嚣张,统统预示着又一场无可避免的大雨。季初羽和司机道了谢,熟络地背了自己的包下车,然后到门口拿了一次性拖鞋换上。推门。别墅大厅里干净得近乎不染纤尘。季初羽长出了一口气,环顾四周,发现里面的摆设又都换新了。这好像很正常,又很不正常。季初羽大概回忆了一下。似乎……在她进来以后,这样场景是隔天交换的?比如她第一来的时候,里面是让她震惊的破碎和混乱,但是第二次就好像第一次是她的幻觉一样的整洁;再比如她上次来时,这里又是遭到洗劫一样的凌乱,今天再看,又是无事发生一般的整洁。这主人挺特别,连捣乱都是挺有规律性的。季初羽一边从清洁间拿工具出来简单的清理,一边又控制不住脑海里翻飞的情绪。她记得正式工作之前,徐鹤就有告诉过她,这栋别墅的主人有较为严重的心理疾病,所以她的行动范围可以大到整个别墅的角角落落,但是唯独不能进去主人的私人空间。包括不能与之碰面。结合这种阵发的人为极强的破坏力,季初羽几乎是下意识就有了推断。她想的太过入神,不自觉地放缓了手中的动作,几乎在下一秒就要得出一个结论来。但是很不凑巧的,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将她的思绪彻底拉了回来。季初羽回神,迅速地掏出手机,懊悔自己居然不自觉间又把自己卷入这种让她近乎头痛的心理学分析上面来,所以对着此刻打来电话的人都有些感激。来电显示徐鹤。季初羽把吸尘器放在一边,接了起来。“季小姐。”“徐先生。”徐鹤似乎处在一个比较空旷的长廊,能听到包裹着细微回声的更加磁性的声音:“是这样,今天是顾先生来医院复查和体检的日子,所以他人现在不在别墅。你可以进工作室和卧室打扫一下,但是记得不要随意更改里面物品的摆放。”季初羽很快应道:“好的,我知道了。”“还有,”走廊那头,似乎有人喊了徐鹤,他捂着手机话筒回了一句,很快又贴了上来,“别墅今天的状况还不错,所以麻烦季小姐在七点之前就打扫完离开。也可以提前下班,带薪。可以吗?”季初羽怔了一下,很快想到了,这房子的主人今天出去体检了,听徐鹤的意思,他应该在七点过后就会回来。这是为了避免和她正面相撞吧。也好。“好的,我知道了。”挂断电话,季初羽的手刚摸到吸尘器,手机很快又震了起来。季初羽刚要沉浸的思绪再度被打断,她再度把目光投向手机,看到是乔隐的来电。“喂,初羽,你今天有去别墅上班吧?”乔隐的话听起来有些急,还带着些期盼。“嗯,现在就在这里。”季初羽应。“太好了!”乔隐几乎在那边瞬间雀跃出声。她顿了顿,终于开了口,有些不好意思:“是这样啊初羽,我有件事得麻烦你一下。我们前两天不是出诊了一个不方便出门的病人吗?我和郑老师。然后我有一份很重要的文件落在那边了,之前以为是丢在别处了,然后刚刚他们的保姆打电话过来说找到了,夹在问诊单里,问我能不能过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