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现在都顾不上自己悲凉了,他为崔家狠狠捏了一把汗。毒,实在太毒了。崔家儿郎都是能上战场杀敌的好儿郎,可是吕贵妃却让他们听从赵周那个心胸狭窄,嫉妒贤才的草包的话。到时候赢了是赵周的功劳,输了也能一推二五六。谁让崔家世代为将呢,你擅长打仗,怎么会输呢,肯定是你们崔家的原因。使者最后怎么离开皇宫的已经不知道了,他前脚离开,后脚就有太监举着圣旨趾高气扬去了崔家。“这是天大的隆恩,崔大人,还不让你两个儿子谢旨。”崔父一张脸青了白,白了黑,黑了红,好半天才逼着儿子接下圣旨。第32章天上没有雪花, 只有灰蒙蒙的天空,和凛冽的寒风, 像给大地都蒙上了一层阴影。行人们穿梭其中, 寒风呼啸而过, 有人脚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随后再也没爬起来。其他人连一个眼神都欠奉,麻木地绕过尸体,继续向前走。他们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 只知道哪里不能去。有人造反了, 攻占了后面的越县, 皇上派来的大军也到了,两方人马一对上就立刻打了个昏天黑地。他们这些难民也被视为造反的人,纷纷砍杀, 他们不得不离开越县逃命。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的逃难队伍中也混入了普通人,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大家都渐渐变得一样了。崔捷看着慌张逃窜的百姓, 震天的哭喊声,眼中浸出泪来。“他们都是无辜百姓,赵周那个王八蛋却不分青红皂白连他们一起杀。”“不行, 我找他去。”主帅临时歇脚的府邸里,赵周享受着美食美酒, 看着美人跳舞,好不快活,直到一个浑身锐气的少年冲了进来。“赵周!”赵周砸了酒盏:“放肆, 谁允许你这么目无尊卑的。”崔捷忍了忍,抱拳道:“主帅,为何要命人屠杀普通百姓。”赵周不耐烦:“都是些贱民,谁知道里面有没有间谍。”崔捷:“那也不能都杀了?”赵周嗤笑:“崔捷小儿,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本帅才是主帅。你擅闯本帅歇脚的府邸,直呼本帅的名讳,没大没小,按军令,当罚三十军棍。”崔捷:“你……”赵周厉声道:“来人,动手。”“且慢。”崔拂得到消息匆匆赶来,抱拳道:“主帅恕罪,崔捷年幼,触怒了主帅,是崔捷之过,但请主帅看在崔捷是初犯的份上,能从轻处罚。”赵周上下打量崔拂一眼,扯了扯嘴角:“行啊,你让崔捷给老子跪下叫三声爷爷,老子就饶了他。”崔拂脸色难堪。崔捷已经怒道:“你做梦。”赵周眸光一沉:“来人,动手。”“等等,”崔拂拦在弟弟面前。赵周:“崔拂,你也想违抗军令吗?”崔拂思量片刻,而后抱拳:“长兄如父,子不教,父之过也。崔拂还请替崔捷受罚。”“哥——”崔捷拉住哥哥的手,急了,对赵周道:“我惹了你,我受罚就是了。”崔拂呵斥:“闭嘴。”崔捷:“可是……”崔拂怒目:“我让你闭嘴。”“哟哟哟,好一出兄弟情深啊。”赵周拍着手围着崔家兄弟绕了一圈,“本帅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本帅成全你们,让崔拂代替受罚。”“哥,不要”崔捷拦着不让其他人靠近,然而终究是螳臂当车。他听到木棍抽打在肉体上的沉闷声,恨不能扑过去挡在哥哥身前。但赵周的手下死死按住了他。他只能听着,看着,什么都做不了。三十军棍下去,饶是崔拂也站不住。两兄弟搀扶着离开。赵周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畅快无比:“少年英才,天资卓越,我呸。”在老子手下做事还敢狂,骨头都给你打碎了。小屋内,崔捷给哥哥上药,眼眶红红愣是忍住没哭:“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的确有错,却是错在不够谨慎。”崔拂虚弱道:“吕贵妃安排赵周做主帅,就是想耗死我们。”“那怎么办?”赵周为主帅,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垂下眼,失落道:“如果九殿下还在就好了。”崔拂叹气:“捷儿,你什么时候才能改了这口无遮拦的毛病。”吕贵妃为什么针对他们,还不是因为他们之前跟九殿下走得近。九殿下……那般聪颖的人物却落得那么个下场,真是让人欷吁。可转念一想自身处境,崔拂苦笑:他们自身都难保了,还去担心别人。………“阿嚏——”一念揉了揉鼻子,感受到一点寒意,立刻运转内力在周身跑了一圈,顿时暖和许多。周大河关切道:“一念大人,你没事吧。”一念:“没事,继续巡逻。”周大河肃了脸色:“是。”护卫队每天都要轮流在周围巡逻,确保领地安全。他们一通走下来,什么都没发现。周大河:“一念大人,我们今天能回去了吗?”一念抬头看了看天色:“回去吧。”他带着人往回走,突然耳朵一动,顿住了脚步。“周大河,去左边看看。”周大河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带着人走了过去。然后就看到地上趴了两个年轻人。与一般饿昏的难民不一样,他们的身上还有伤。周大河派人把两人带回去,“一念大人,你看。”他把年轻人后背的刀伤给一念看,一念神情一凛:“立刻回领地。”几个月的功夫,领地周围都建了简单的防御,领地中心,靠后山的地方,正在修建邬堡,如今已经能见雏形。而普通人住的屋子也盘了火炕,专门应对寒冬。张宿就在屋里看管理类的书籍,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掌门,我是一念。”张宿心里莞尔:我当然知道你是一念啊,听声音都听出来了。张宿:“门没栓,你进来吧。”张宿以为进来的会是一个明媚小少年,没想到还带进一送三。张宿鼻尖嗅到了血腥味,走过去一看,才发现是两个陌生难民。他们领地里的人现在收拾的比较干净了。周大河扶着难民的肩膀,把难民背后的刀伤露了出来。一念道:“求掌门救一救他们。”张宿闻言,差点失笑,但看到周大河还在,赶紧绷住了脸色,对周大河道:“你先出去。”周大河恭敬道:“是,掌门。”木门打开又关上,发出一阵吱呀声。张宿:“系统哥,我买瓶外伤药。”系统:“5功德点。”张宿:“买。”张宿手一摊,手心里出现了一个小瓶子,她还没动作,一念就接过瓶子,给受伤的二人上药。一念侧耳,然后抬手摸了摸两人的额头:“掌门,他们在发热。”张宿觉得这句话可以翻译为:掌门,能再给点药吗。张宿抿了抿嘴:“系统哥,两颗退烧药多少功德点?”系统:“二十功德点。”张宿:………张宿:“我买一颗。”古代人从来没吃过退烧药,第一次吃,效果肯定很好。张宿手里又出现一枚圆形药片。一念秒懂,拿过去后,一分为二,本来想直接喂下去的,又想到这两人昏迷,于是走到旁边的木桌旁,背着张宿,手指轻轻一捻,药片顿时化成粉末浸入水中,他端回来给二人服下。一念重新架起二人:“掌门仁善,待二人醒来,我一定告知他们,掌门对他们的恩德。”张宿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她真没做什么。好吧,真要说,她亏了5功德点。不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亏了就亏了吧。张宿看着一念带着人离开,心里感慨不已:“一念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啊。”天黑的时候,昏迷的两人退了烧,幽幽转醒,一念让人给他们熬了米汤,幸好冬天气温低,米汤冷得快,否则以二人的速度,非得让食物烫伤不可。两人一口气喝了三碗米汤,才稍稍找回一点理智。一念让其他人出去,他搬了凳子坐在床边,“你们怎么受伤的。”二人对视一眼,呐呐不言。一念:“你们受伤了,是我捡到你们带回来,掌门给了你们伤药退热。”二人立刻道:“多谢小公子救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一念抬手打断他们:“你们现在就能报恩,只需要告诉我,你们是哪里人,发生了什么事,又是怎么受得伤,跑到了这里来。”如果是难民之间的互殴,是不会有那样的伤口的。只能说明,赤夏不远的地方有一股势力,对方还有武器。或许是官兵,或许是起义军,又或者是山匪。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对现在的赤夏来说都很不利。其中一个年长的道:“我们是从会县过来的。有难民群攻进了县城,最开始县衙是以安抚劝导为主,结果那群难民根本不听,在县城里四处破坏,官府只能出兵镇压,好不容易要成功了的时候,后面居然又涌进来一群青壮,对方几乎人手一把武器,不拘是刀,锄头,大棍。”年纪小一点的青年道:“县衙经历之前的应战,本就是强弩之末,如何能再抵得住这一波强攻,县城破了,那些人冲进来之后,更加疯狂,到处抢夺东西,最后点了把火,把县城烧了。”一念摩挲了一下手指,问:“会县距离此地有多远。”第33章“掌门。”张宿刚锻炼完身体, 一念就来了,她挺直脊背坐好, 装模作样道:“一念来啦, 坐。”她看着少年走近, 瞥见少年单薄的衣裳, 温声道:“穿这么少,冷不冷啊。”一念眨眨眼,“是有 ”张宿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 没有预料中的冰凉, 反而非常暖和。张宿:………一念:………张宿讪讪收回手, 清咳一声,此地无银三百两道:“年轻人体质就是好。”一念:早知道就不运转内力了= =一念心里有些懊恼,但面上看不出分毫, 坐在张宿下首,软软道:“那两个人醒过来了,我从他们口中打听到一点事, 就急急忙忙跑过来告诉掌门了。”【跑】字加重音。张宿:原来是跑过来的,难怪穿那么少,身体都是热热的。一念抬眸, 故意放大动作抿了抿干裂的唇。张宿注意到了,手一挥, 桌上出现一碗温热的牛奶,“给你。”一念见状,眼眸晶亮, 四十五度角垂首,眼尾微翘,不笑也含了笑意,羞涩腼腆:“这般好东西,掌门先用。”张宿:“呜呜呜,系统哥你快看呀,一念真的是太好了”“什么都先想着我,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柔软可爱的孩子。”系统:emmmm……如果它没记错,这牛奶本来就是宿主买的吧,怎么一念嘴上让一下,宿主就感动成这个样子了??张宿于是又买了一份牛奶,对一念道:“现在我们都有了,你也不用谦让了。”小少年这次弯了眉眼,笑意晕染在眼角眉梢,像大冬天出的太阳,暖就一个字,她说好多次。两个人喝着牛奶,愣是喝出了幸福悠闲的味道。最后,张宿嘴边挂了一圈奶胡子,她无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系统咳嗽两声。张宿心虚地瞥了一眼一念,发现少年低着头在擦嘴,她松了口气,拿出锦帕,看似慢条斯理,实则非常粗鲁又快速地一抹嘴,然后把帕子塞袖子里,装作无事发生。张宿:“一念,你说有事要告诉我,什么事啊?”少年半低着头,闷声道:“会县被乱民攻占又抛弃了,掌门有没有兴趣收下来。”想了想,他加了一句:“现在距离会县被烧后,时间尚短,县城里可能还有不少人。”张宿陷入沉思,而后问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会县离这里有多远?”一念:“不远,也就三十多公里的路程。”正常人步行速度约为5公里每小时。从会县过来的两人逃命心切,就算身上有伤,速度也不慢。据那两人口述,他们应该跑了有两个多时辰。这距离委实算不得远,否则那两人受伤后也不能跑过来。像是知道张宿要问什么,一念紧跟着道:“他们是翻山越岭走小路过来的。”当真是误打误撞,两人倒下的时候,意识全无,如果不是一念耳尖,让周大河过去看,哪还能把人救回来。张宿肃着脸,思考对策。会县的幸存者,救肯定是要救的,不提功德点,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但是怎么安置是个问题,把人照例安置在会县吧,不受控怎么办,更糟糕的情况,如果出现反噬怎么办。可是把人带回来,无端会加重领地内的负担。“掌门为何如此烦恼?”张宿就把自己的担忧说了,一念却风轻云淡的笑了:“掌门若是信我,不如将这安置之事交由我处理。”张宿嘴唇微动,嗫嚅道:“好。”随后又接道:“到时候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天塌下来,我给你撑着。”她如果撑不住了,还有系统哥呢。一念有一颗柔软的心,还比她聪明,肯定能把事情做好。…………张宿留下足够的口粮,点了一百人,和一念一起前往会县,周大河被留下来管理领地事物。一念没有瞒着其他人他们要去干什么,一路上大家都很兴奋,他们没想过有一天还能去救其他的人。两个时辰后,他们到达会县外,隔着一大段距离,都能感受到县城的破败和苍凉。张宿为了装逼……啊呸……展现仙人风范,故意上前两步,手一挥,瞬间换装,周身萦绕着洁白的烟雾,模糊了她的身影,让人看不真切,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似梦还是真。足足一块钱特效。灰色的棉衣在烟雾的萦绕下变成了金线滚边,祥云描绘的白色长袍,后面绣了一支振翅飞翔的仙鹤,身前则绣着日月海潮。原本的长发,半束起来,玉冠莹润,在阳光下都闪着温润的光泽,一双眉毛更是斜飞锐利,带着少年人的英气。配上繁复华丽的锦袍,简直帅到没朋友!!一念感觉呼吸一窒,一双眼珠子盯着张宿都不会动了。好吧,他其实表现的还算矜持啦。其他人直接当场给张宿跪下了。他们知道掌门很牛逼,但是上一秒的他们,永远都想不到下一秒的掌门有多牛逼。掌门万岁万岁万万岁≧▽≦!!!张宿下巴微抬:这波稳了。系统:功德点稳了。这身锦袍不是张宿第一次穿,真正说来,应该是第二次。她第一次穿的时候,就特别喜欢,锦袍非常合身,逼格足足的。然而她嘚瑟了一会儿,就觉出哪里不对,她的头发太短了!!当初为了好打理,她用刀子把头发割短了,现在束不了玉冠了qaq系统瞬间冒出来,机械音都透着虚伪的温柔:“小傻瓜,你忘了系统商店吗?生发剂来一管,给你乌黑浓顺的秀发。”张宿坚持了一秒钟,就可耻的动摇了。好在她掌门的人设立得稳,一夜长出乌黑长发,普通人也只是更加敬畏她而已。张宿懒懒掀了一下眼皮子,冷声道:“走吧。”她的声音如月下清溪涧山石,清清冷冷的,不着一点温度。张宿:“系统哥,能给衣摆加成防护吗。”这么走进去,衣摆铁定起毛边儿。系统:“10功德点。”张宿只觉得膝盖一疼,好悬忍住了:“好,好的。”然后众人发现掌门身上的气势更盛了,其他人自动落后掌门五步距离,低眉垂眼,哪还有之前得知救人的兴奋。一念落后张宿一步的距离,目光一错不错落在她身上。…………会县的幸存者,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前一晚乱民和贼人攻破了县城,烧杀抢掠,点火烧城,无数人惨死其中,剩下的人苟延残喘,他们看着升起的太阳,阳光落在身上也感觉不到半点温度。他们的命运也难逃一死,或许是今天,明天,或者运气好能活到大后天。有人还想挣扎,试图逃离会县,再去寻一条生路,有人万念俱灰,躺在角落里默默等死。然而无论是想活的人,还是想死的人,在同一时间,听到了同一道冷冽的声音。“吾乃天行门第七十八代掌门张宿。尔等还不速速前往城门相迎。”那道声音不知从何处而来,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伢他爹,你刚刚有没有……有没有听到一道女声。”“弟弟,弟弟,你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没有。”“娘,娘我好怕”“这是仙术还是妖术……”“去不去城门………”张宿负手而立,跟系统商量:“我要不要站得高一点,比较有威严。”系统试探:“宿主想来一个原地升天?”张宿:………张宿:“算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一念看着停下的张宿,心有疑惑,但见掌门眉眼含霜,不怒自威,他就忍下了询问的欲望。他跟掌门私底下可以亲近一些,但众人面前,他们彼此都必须有合适的距离。他们没有疑惑多久,一刻钟的功夫后,有一个年迈的老人拖着残破的身体来到城门。她浑浊的双眼微动,看着人群最前面衣着光鲜,宛如一个发光体的张宿,整个人都愣住了。张宿瞥了老妇人一眼,眼神不含悲喜。老妇人却像被刺到了一般,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仙人,仙人是您吗”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到距离张宿五步远的位置,跪在地上重重磕头,“仙人救命啊,救命啊,我们真的活不下去了。”“大慈大悲的仙人,求您可怜可怜我们吧,求您了,救救我们,求您了……” 老妇人嗓音沙哑,一张苍老的脸上糊满了泪水。字字泣血,句句带泪。简直就是情感暴击。张宿喉头发堵:“系统哥,快给我糊上马赛克。耳朵里听到的声音也过滤掉情绪。”她不走亲民路线的。系统:“宿主记得付功德点。”张宿:汹涌的情绪在这句话之下都消失了呢。护卫队的人都很是不忍,有些感性一点的甚至红了眼眶,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一念也微微侧目,不忍直视。唯有张宿,对眼前一幕视若无睹。真,字面意思。有了第一个老妇人,就有第二个瘦弱的女人,第三个年幼的孩子,第四个残疾的男人,第五个,第六个……县城门口哭声震天,他们第一次放肆地宣泄自己的情绪,害怕,恐慌,对未来的担忧,绝望……张宿由得他们哭,中间有两次,护卫队的人想说点什么,一念一个眼神甩过去,他们又把嘴闭上了。他们现在有的安稳生活都是靠掌门,哪里好乱发善心,可是看着会县的人,总觉得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半个时辰后,哭声都停了,所有人麻木地跪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张宿漠声道:“哭完了。”会县百姓僵硬地动了动眼珠,一时不能理解她的话。张宿手一挥,她身侧的空地上凭空出现粮食和水,连铁锅木勺陶碗都有!张宿:“不许抢,否则不要他/她。”第34章亲眼目睹凭空造物是种什么样的体验?大概就是震惊到失语的地步吧。一个男人胆子大一些, 对着张宿磕了三个响头之后,一路膝行到粮食边, 颤抖着手抓了一小把粮食, 直往口中塞。独属于粟米的香味弥漫在口中, 男人顿时痛哭流涕, 哽咽道:“是粮食,真的是粮食啊。”原本呆滞的人群立刻一窝蜂冲了过去,眼看眼陷入抢夺的争斗中。一念厉声道:“先保护掌门。”然而众人只听到一声冷哼, 不远处爆裂一声炸响, 犹如惊雷。众人这才找回理智, 刷刷跪了一地,战战兢兢道:“仙人恕罪,仙人恕罪, 小民们错了,求仙人再给小民们一次机会。”“没有下次。”那声音比冬天的寒风还凛冽,没人敢直视仙人面容。会县百姓:“是是是, 绝对没有下次了。”混乱的人群立刻排好了两支队伍,长长的一排,一念扫了一眼, 大概估摸出人数。他行至张宿身侧,拱手道:“掌门。”张宿:“嗯?”一念:“此地我留五十人看着, 其他人跟随掌门在县城里巡视如何。”张宿心里觉得很可,不然她在旁边干站着,看别人做饭吃饭也很尴尬啊。一念简直不要太会给她递梯子了~张宿眼尾微挑, 斜了一眼过去。只是一个眼神,一念就明白了,他退后三步,才转身向其他人走去,小声吩咐了几句。很快张宿就带着人其他人消失在城门,没有仙人,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会县百姓里出来三十多个壮年,麻溜的架锅煮粥,其他人就把街边的废弃桌椅捡来当柴烧。场面很安静,也很有秩序。留下来看守会县百姓的护卫队成员也松了口气。一名老妇人颤巍巍地走到一个壮实的女人面前,腆着脸笑道:“大妹子,我能跟你们打听一个事儿吗。”秦秋月不苟言笑,“你要问掌门的事?”老妇人连连点头,“掌门是天上的仙人下凡吧。”其他会县百姓也纷纷竖起耳朵听。秦秋月想到他们此行目的,郑重的点了点头。而后道:“尽量不要叫仙人,叫掌门。”仙人这个称呼太打眼了。老妇人一瞬间明悟:“我晓得,我晓得的。”过了一会儿,她又道:“仙……掌门会带我们走吗?”秦秋月心想:不管掌门带不带你们走,肯定是要管你们的。不过她跟丈夫成亲后,老阮有时候会指点她几句,所以这个时候秦秋月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护卫,哪里敢揣测掌门的想法。”老妇人还想再问什么,秦秋月已经回到了护卫队,还低声吩咐其他人不要跟会县百姓搭话。“为什么呀。”这个时候安抚好会县百姓,到时候他们才会更加想跟掌门走的。秦秋月不方便解释:“反正你照做就是了。”“你又不是队长,凭什么听你的。”有人小声嘀咕道。秦秋月冷笑:“那随便你,你想怎样就怎样,我管不着。反正到时候掌门问起来,总有替死鬼。”“你——”但不管怎么样,秦秋月那番话还是起效果了。又有会县百姓过来打听,护卫队的人都是闭口不言,或者真要说,也是说些无关痛痒的事。几个会县百姓无功而返。“怎么样,打听出什么了吗?”几人摇头:“他们的嘴巴太紧了。”“其实,掌门出现在这里,说明她还是想救我们的吧。”“我也觉得是这样。”“反正到时候是求也好,撒泼打滚也好,我一定要跟着掌门走的。”“………”铁锅里很快咕噜咕噜地冒出气泡,食物的香味飘荡在空中。人群开始传来一阵骚动。…………张宿慢吞吞地在县城里走动着,她抬手挥了挥,让其他人退远一点,她把一念带到身边,小声道:“我不在那里震着,不会出什么意外吧。”一念想了想,没有瞒张宿:“小的摩擦肯定是会有的,不过有你之前的震慑,还有护卫队的人看着,闹不出大乱子。”张宿:“喔。”这会儿没其他人,她的神情就没那么冷了,一念也能从她放松的神情里寻到一点端倪:“掌门,其实这还有一个好处。”张宿:“什么?”一念:“人心这个东西,最不好说。纵然你震慑了一番,可是会县百姓饥肠辘辘,面对食物,人多粥少,没有大乱子肯定会有小乱子,这个时候就可以自动挑选出合适的人才,到时候为你所用。”他说的浅白易懂,张宿听明白了。听明白之后,对一念就是大大的赞赏。她之前只是不想那么尴尬,干站着太损她威严。压根没想到这茬。张宿:“系统哥,你说都是差不多的年纪,怎么一念的脑子这么好使。”系统:“宿主不要自欺欺人,严格算来,你大一念好几岁呢。”张宿:…………这天没法聊了。一念感受到了落在他身上赞许的目光,心里欢喜又得意,面上神情却更加恭敬了。掌门不需要言语,只要一直用这样欣赏亲近的目光看着他就好。一念压不住上翘的嘴角,于是道:“掌门,我们看看会县的地形分布吧。”“到时候根据你的高见,重新修缮时,哪些地方可以改善。”“这是我们除了赤夏外的第一个根据地,自然要好好重视。”张宿被他说的心中豪情万丈,对喔,会县是他们除赤夏外的第一个根据地啊。接下来张宿就认真多了,有时候她不解时,一念还会给她小声解说,声音又软态度又好,还不收功德点。张宿恍惚中以为自己是来观光古代建筑的。…………县城门口。一念猜对了,因为食物的原因,人群又开始闹起来了。铁锅只有那么大,一锅粥煮出来也需要时间,但是大家都饿着肚子,凭什么有人能先吃,有人必须后吃。只不过是因为还有护卫队看着,才没弄出流血事件,但彼此间也□□味十足。“我们不管吗?”“可是一念大人走之前,也没让我们管啊。掌门早就说过了,一念大人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再不管会出事的。”有人按耐不住了。“都不许去。掌门只让咱们看着,谁要是插手,谁就是违背掌门的命令。”“又是你,秦秋月,你有没有心啊。”男人愤愤道:“果然是相由心生,像你这样黑面的女人也生不出好心肠。”秦秋月抱胸:“我不跟傻叉计较。”“你骂谁傻叉,你找事是不是,有本事打一架。”男人怒火中烧,所有复杂的情绪都转为怒火,对准了秦秋月。秦秋月可不怕他,“廖灰。我不受你激,你要是想动手可以,不过你想想后果是不是你能承担的。”后果两个字正中廖灰命门,想到冷冽如雪的掌门,他不受控制的打了个颤儿。会县百姓那边也渐渐发现护卫队的人不插手他们之间的事。于是一些人闹得更凶了。“我都三天没吃饭了,让我先吃,那些老不死的管他干嘛。”“滚开,让我先吃。”“我先……”一个男人的手已经快要握住木勺,他脸上还没来得及露出笑,整个人就像脱线的风筝,被人踹了出去。“掌门说的话都忘了?”瘦高的男人冷着一张脸,“你要想死你随便死,别连累其他人。”“徐南,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徐南面色不变,神色很平静:“我不算什么,但收拾你足够了。”徐南对其他人道:“掌门眼里见不得不干净的东西,之前我们已经触怒了她一次,现在还要触怒她第二次吗?”“别忘了掌门说的:没有下次。”“你们是跟我镇压下其他闹事的人,等掌门回来时看到规矩的人群。心里满意,收下我们,以后不再担忧生存。还是跟其他人闹做一团,只吃这最后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