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自己老同学打了电话,那人是青州市公安局局长,查了一下沉静初的通行记录,果然,买了今早七点四十分去西藏的机票。沈青宁苦笑一声,离家出走的招数见多了,这次竟然敢跑那么远,你怕吗?小初。难道沉静初没听到后面她说什么吗?她说:“无论她为什么出生,我都爱她,视她为生命。”她也买了去西藏的票,不过已经是要在下午登机了,她继续拜托老同学查沉静初用身份证的通行记录。机场广播里传来播报,提示沈青宁该登机了。她拖着略显疲惫的身子朝登机口走去。“西藏?胡闹!”喻明月怎么能不知道,沉静初从未出过远门,沉静初告诉她,说自己路痴,分不清东西南北,记不准路,自己这么貌美如花,出去不安全。那时候喻明月还把她揽在怀里,温柔地说:“想去哪儿,我都带你去。”西藏的治安很好,但是,沉静初自己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安全吗?万一路上遇到坏人,以沉静初的身手,喻明月一时有点没底儿,万一对方人多沉静初打不过呢?发生的这件事使她刚才还犹豫不决的心果断起来,她拨通沉静初的电话,但声音显示对方是关机状态。她看了看今天青州飞西藏的飞机,只有两班,早上一班下午一班,最长的也只有七个小时,沉静初肯定是坐的早上一班,七个小时的话现在早应该下飞机了,不应该还关着机。喻明月眼底蒙上了一层雾霾,她的心揪起来,想要隔着千万里飞到沉静初身上去,问问她的手机怎么关机了。她不敢多想沉静初会发生什么,她要去找沉静初,去拥抱她,安慰她,质问她,质问她为什么要让自己担心。由海边市去西藏的航班最早的也已经是在晚上九点了,她想都没多想,直接就定了晚上九点的。她又想到了那家私人侦探,发了个消息过去:【出行记录,查得到吗?具体到几点去了哪里。】私人侦探:【可以,只要钱管够。】喻明月把沉静初的身份证号发了过去,又转了一笔钱。现在距离晚上的航班还有七个小时,她披上外套,出了门,打车去了机场。她坐在机场里,像个傻子一样提前半天来候机,她的手指不停的一遍又一遍的刷新着消息,生怕错过新闻给她推送一条某某飞机失事的消息。她不禁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好笑,可现实就是这样啊,永远揣测不到谁是下一个幸运儿。她害怕沉静初出一点事情,哪怕这种平常她看来最不可能的事情,她现在都害怕。她害怕失去沉静初,她听过了太多的意外事故,让她把任何一件的主角代成沉静初的时候,她便心如刀绞,沉静初她不能有事情,一点事情都不能有。沉静初猜到了沈青宁会找她,但喻明月呢,她不确定。她下了飞机之后便把自己的sim卡禁用了,找了家小店,办了张不用身份证的sim卡。她是来散心的,来玩的,来给自己做思想工作的,不是换个地方听她们唠叨的。西藏的天确实很蓝,空气也清新。沉静初张开怀抱,拥抱这美景,不由得发出一声苦笑,到最后,第一次来这么远的地方玩谁也没带。那些说要陪她去各种地方的人,一个,不知道把她当成什么,可爱的女儿,还是一时搪塞别人而犯下的错误?另一个,还犹豫不决,不知道要怎么对自己。这里的民风很淳朴,治安也很好,时不时就能看到有哨兵在巡逻,之前她还担心这里治安不好,看来是白担心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番美景,远处若隐若现的雪山,白云和蓝天,她有点高兴不起来,许是一个人太孤独了吧,不过这也正是她想要的。之前喻明月说过,她去过西藏的很多地方,沉静初印象最深的就是一个叫塔图旺治的小村,那里就在著名的朗峰雪山下,她说:“雪山下的圣地,就是天堂。”沉静初看了看手机上的定位,搜索了那个小村庄的位置,是她多想了,虽说都在西藏,但那个地方离她还有一百多公里的地方。她搭的是大巴车,需要上车补票的那种,她怕自己在车站买票被沈青宁找出来,她现在还不是太想见沈青宁。她坐在车上,头靠在车窗上,路途颠颠簸簸,头一遍一遍的磕碰在车窗上,她仿佛像是失去了知觉一样。车上的人都穿着藏袍,很多都是本地人,黝黑的皮肤,一笑就能露出白白的糯米牙,尽显淳朴本色,神经出却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别人说的她听不懂,她也不想听。她似乎现在能明白喻明月为什么之前那么高冷了,就像她现在这样,闷不做声,因为觉得自己和别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总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心事。作者有话要说:小初的身世是啥明天就知道啦。又没赶上昨天,码完了之后还是在今天……我昨天考完了一门专业课,枯了。我想问问谁,哪位,能带我走向一条学霸的不归路。无以为报,以文相许。第46章塔图旺治是西藏南部的一个小村庄,这里由于靠近雪山脚下,地形复杂,经济教育等很多方面也比较落后。大巴车行驶了四五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天色渐暗,皎皎明月挂在天空中,偏偏高原这里看的月亮又大又圆,没有星星作伴,显得格外孤单。-前面是一处大高坡,比过来经历过的坡都要陡,大巴车没有开上去,直接停在了这儿,沉静初下了车。开车师傅人很憨厚,揣着一嘴拗口的普通话叮嘱沉静初:“卓玛,翻过这个坡再走一公里就是塔图旺治了。”卓玛是本地人对姑娘的称呼。塔图旺治在雪山脚下,虽有雪山,但下车的瞬间并没有沉静初想象中的寒风刺骨,反而偶尔有阵微凉的风吹在脸上,有股清爽之意,平复她被这几个小时颠簸的车程折磨的内心。月亮在她身后,为她照亮没有路灯的乡间小路。站到高坡上的时候,她就隐约看到了前方亮着地几盏微弱昏黄的灯光,好像随时融入这片黑暗中。走进了之后才看出来,这有个开放式的院子,只有一排房子,院子中间有个旗杆,如果她没搞错,这应该就是喻明月口中的塔图旺治希望小学了,高高的钨丝灯挂在红砖房旁,周围零零散散的散着几户人家。四五个年轻人围在昏黄的灯光下,搬着小板凳,有说有笑。她继续往那群人走近,才发现他们很多穿的都不是藏袍,而是和沉静初一样,穿着非本地人民穿的羽绒服和毛绒大衣。看见沉静初过来,众人的欢笑声减小了不少,一个姑娘率先走了过来,露着微笑,看沉静初不是本地人,问道:“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吗?”沉静初犹豫了一会儿,说:“请问这里哪里有住宿的地方吗?”姑娘望了望后面的房子,“有倒是有,你要不嫌弃的话可以在我们这里先住一晚。”“能冒昧的问下姑娘是来干什么的吗?”沉静初沉思了一会儿,“我听朋友说这里的生活条件不太好,小孩子们教育也跟不上,我想过来帮帮忙。”之所以选这里,一是除了这里她也不知道去哪里,二也算她给了让喻明月来找她的机会姑娘向后面一个人询问了一下,对方给了她肯定的回答。她露出会心一笑。“我们是南大的学生,也是来这边帮忙的,如果不嫌弃的话这几天就先和我们一起吧。”沉静初点了点头。“我叫关悦,是这支队伍的负责人,有什么问题找我就行啦。”沉静初又点了点头,往常她这时候都是很能说的,但她说不出那些长篇大论来了。“沉静初。”她礼貌性的简单介绍了下她自己。关悦突然想起什么,有点不可思议,“你没有行李吗?”沉静初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双手,随便诌了个理由,“太麻烦,没拿。”关悦喊了一下后面的一个小姑娘,“小枫,今晚让她和我们一起睡吧,你先带沈同学去宿舍歇着,也累了一天了。”叫小枫的女孩子很是高兴,欣然的接受了队长的安排,美滋滋的领着沉静初去了自己的宿舍。经过小枫同学一晚耐心解释(喋喋不休),沉静初大致也了解了一下这群人,一共五个人,二女三男,他们都是南大的大学生,连续三四年了,每个寒假都会来这边支教,或者帮助邻里修修电器什么的,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带头的关悦是个很善良负责任温柔的大四学姐,其他的基本都是大一大二的,而塔图旺治希望小学的学生也不多,就二十多个,附近十几公里就这么一个学校。学生们的年龄由小到大不等,这里还有个校长,是个很负责任德高望重的老师。校长叫王兴,是个土生土长的内地人,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之前来这边的时候就被震撼到了,这里甚至都没有上学这个概念,那时候半大不小的小伙子就在地里干活,从那之后他就没再走过,一待就是二十多年。政府里也发不少补贴,但他也都很多都资助了孩子们上学,或者给了当地的贫困居民。但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这里曾来了很多人,但吃不了苦又走了,所以王兴对于来支教的大学生们总是热烈欢迎。这疲倦的一觉睡的不怎么舒服,但她却睡了很久,早上没人叫醒她,沉静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钟了,学校里的小孩子们都来上起课来了,这里条件很简陋,只够她简单洗漱一番,小枫有给她留的早餐,她吃了一点。她在院子里无主地转了一会儿,虽然是清晨第一节 课,但是队员们没有一个闲着的,有的在上课,也有的在打扫院子。一个穿着藏袍的中年大叔掐着点,敲了一下外面的钟,伴随着一声声钟响,小孩子们从教室里一涌而出。根据昨天小枫说的,他应该就是这所学校的校长了。平常这十几个孩子都是他一个人教的,□□乏术,但他仍不愿意离开,这里的孩子们都把他当亲人一样看待。有的小孩子直接冲到校长大叔的怀里,大叔也笑眯眯的揽住他们,嘴里念叨着什么。沉静初看着校长揽住他们的样子,好像看到了沈青宁举起自己的时候,一声一声喊着“小初。”校长余光瞥了一眼沉静初,眼神充满着不解,就像是知道什么一样。关悦刚下课,手里还拿着课本,她悄悄走到沉静初身后,沉静初在走神以至于一直都没有发现。“想什么呢?”关悦一句话将沉静初从沉思中拉回来,她摇了摇头,“没什么,放空而已。”关悦笑了笑,说:“你要和我们一起教孩子们吗?”“可以,需要我教什么?”“我们想开门体育课,不知道你有什么擅长的运动吗?当体育老师可以吗?”“我擅长,散……”“打”字被沉静初咽了回去。散打是沈青宁教给她的,但她心里就是堵着一口气。以前,若是别人问她,那你很厉害啊,她肯定会骄傲的说:“是老妈教给我的。”只是现在,再想起来的时候略显可笑。“足球篮球,乒乓球,我都可以,不过好像没有器材。”关悦似乎猜中了她会说什么,“没关系,我们这里倒是有个篮球,之前他们带来自己打着玩的,一会儿你跟着姜明去镇上买点体育器械。其实不教一些很正规的也行,带着他们玩玩老鹰捉小鸡就很不错。”买体育器械只是个幌子,实际就是想让沉静初去买点贴身用品,只不过这样说的比较委婉。关悦能隐约觉得沉静初心里藏了心事,来这不仅是想要来帮忙。“那一会儿我排一下课,把课表发给你。”“好。”沉静初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不善言谈的人。手机叮咚作响,沉静初拿出手机,是个电话,号码地区显示是西藏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不过打电话的人是那天办手机号码的那个店主,说要调查一下手机用户满意度,公司要反馈结果。本着礼貌的态度,沉静初回答了他莫名其妙的几个询问满意度的问题,直到对方询问完,她才挂电话。接电话之前她隐约有些许期待,挂了电话才知道自己的可笑。关悦不知道从哪儿搬来了两个小板凳,随手递给了一个给沉静初,两人相并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这些孩子有很多都是留守儿童,平时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像个江湖剑客一样。”说完她还笑了笑,“可我们看来这样一点都不利于孩子们的成长,会导致他们性格孤僻,所以才想开体育课,找个理由,让他们一起玩耍,互相找个小伙伴,可以敞开心扉,学会表达。”留守会导致儿童性格孤僻?这新鲜的说法沉静初还是第一次听说。虽说是镇上,但离这里很远,有三十多公里的路程,而且去镇上的班车是固定的,上午十点发车,下午五点回来。这里的衣服款式都和内地不太一样,沉静初随便挑了几件,又买了一些私人用品,姜明也去逛了逛,不过是空着手回来的,倒是沉静初,手里提了一个网兜,里面装了两个瘪着的篮球和足球。她当然能猜出来,出来购置体育器材只是个好听点的理由,关悦就是想让她出来配置私人物品,来镇上是件麻烦事,这样无非就是让沉静初觉得不那么为难。晚上,和昨天差不多的时间,沉静初被小枫拉出来和他们坐在一起讲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和昨天一样,大家有说有笑,只是沉静初一个人坐在那儿沉默不语,听着他们说。她没注意到,那边的高坡上来了一个身材长挑的女人,在将要走进昏黄的灯光范围内的时候,她停住了脚步,款款望了一眼沉默的沉静初,蜷了蜷手指,然后绕过学校,走向了另一边。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对于喻言这个事。我是写这篇文的时候真不知道有喻言这个人的存在。阿沐是个很少看综艺,与世隔绝的人,而且小姑的戏份之前也挺多的,现在改就算大改了,木有办法改了。我又忘说了,这个小村还有这个雪山都是我虚构(编)的,本来这个西藏应该用别的地名(再编一个)代替的,我看这两个字之前说的还挺多的,懒得我不想挨个章节去改了。ps:朗峰不是个峰,这是个雪山名。(猛女害羞.jpg)感谢在2020-06-11 01:54:08~2020-06-12 21:56: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苏小怂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47章喻明月下飞机的时候,是凌晨三点钟,然而私家侦探那边发来的消息是:只能查到沉静初从机场下了飞机之后,监控显示,是往南边走的。但其他的就查不到了。这里不比大城市,处处都有监控,能一直找到沉静初的身影,而沉静初的身份证记录也并没有显示有什么登记买票的记录,酒店也没有入住登机,沉静初的行踪就此在西藏消失。看到消息的时候,喻明月心头一颤,一股酸楚感涌上鼻腔,那么多年的眼泪差点在这秒流出来,你就这么不想让我找到你吗?攥着手机的手指皮肤变得青白,喻明月知道,造成沉静初这样她也脱不了干系。比起失踪,喻明月更倾向于沉静初躲起来了。可是,西藏这么大,她要怎么去找,来之前还将希望寄托在私人侦探身上,现在看来,就是大海捞针。机场的大屏幕上不停的滚动着西藏的特色景区,偶尔也会滚出西藏地图,喻明月看到地图,直勾勾地盯着地图角落的一个地方,在朗峰脚下,有一个地方,叫塔图旺治,是她唯一和沉静初说过的地方,但只提了一句,她会在那儿吗?忐忑,不安,她的精神一直像一根紧绷的弦,沉静初的消息就是抚着琴弦的手,可以用力扯断这根紧绷的弦,也可以轻轻地抚摸,让她放松下来。她差点忘了,手机里还有王兴的号码,她之前暑假来这边支边的时候专门记下的,为了给孩子们邮东西方便。号码拨出去之后,右上角的时间提醒了她,现在才不到四点,王兴还在休息,她咬了咬牙,想要挂断电话的手指悬在半空中,感性和理性僵持着,直到最后王兴接通了电话。喻明月听到电话接通了,将手机贴在耳朵旁,“抱歉,王老师,打扰了,我想问塔图旺治最近昨天有没有去一个内地小姑娘?,叫沉静初。”王兴摸着脑袋,被吵醒的脑袋有点迷糊,他仔细回忆了昨晚来的女孩儿的名字,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有!”这声“有”直接将喻明月的心从火海里拉回水中,她心里的巨石缓缓落下,她让王兴保密,她今天就会到塔图旺治了,王兴的任务就是看好沉静初,如果她要走不要拦她,问好她去哪儿。她问了问,机场有去塔图旺治的班车,不过在下午三点钟的时候才会发车,而且每天只有一班,喻明月最后又坐回原位置,从前晚到现在,她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也没怎么吃过东西,既然确定了沉静初的安全,她也就放心了一些。喻明月随便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她不能还没看到沉静初就先身体垮了。第二天的时候,沉静初按关悦给她安排的课表上课,沉静初高估自己和小孩子们了,十几个孩子中,适合打篮球的孩子并不多。果然,还是关悦说的老鹰捉小鸡比较适合这群孩子。有点别的事情干的时候,另一件一直占据在自己脑海里的事情就会被放在第二位,带小孩子们玩的时候,沉静初觉得自己才觉得心情不那么压抑,脸上也露出了罕见的笑容。在教数学的姜明透过窗户看到了笑着的沉静初,微微有些愣神。这种群体游戏,对于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孩子来说,是排斥的,但沉静初有的是办法让他们一起玩。只是,有一个小女孩儿,看起来约莫□□岁的年纪,瘦瘦小小,身上脏兮兮的,衣服也是补了又补,冬天还穿着一副单的破布鞋,任沉静初怎么哄,都不肯过来和他们一起玩,只是蹲在一边的角落看着他们,一双清澈的眸子里充满了未知和恐惧,这应该就是关悦嘴中所说的性格孤僻吧。无奈,沉静初只能让小女孩儿在一旁坐着,看着她们玩,她没选择老鹰捉小鸡,而是玩的丢手绢,但沉静初要求他们丢手绢的同时还要大声喊出坐着的那个人的名字。喻明月在了隔壁婆婆家歇脚,婆婆认识她,以前受过喻明月的帮助,所以当喻明月提出想要在她家借住一段时间的时候她还很是高兴。从婆婆家的二楼上远远的望着学校里玩丢手绢的沉静初,喻明月皱了皱眉:“她空着手来的?”就不知道带点生活必需品吗?她身后的王兴点了点头,那天沉静初和关悦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不过不用担心,昨天他们已经带她去镇上买好了东西。”“有什么异常吗?”“看起来没有,就是不太爱说话。”沉静初是个话痨,喻明月知道。所以她要多难受才会把那么多话都咽回肚子里。喻明月扭头不再看沉静初,她怕她现在就忍不住,冲上去抱住沉静初。她在这里而不过去的目的是想给沉静初一点独立思考的时间,沈青宁到底爱不爱她。给她时间,让她自己知道,真爱自会沉淀。“是你朋友吗?”也算见过很多次面,以喻明月这种对什么事情都置身事外的人,王兴还第一次见喻明月对一个人这么上心。“不是,是我女朋友。”王兴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昨天他就猜到了这个女孩儿对喻明月的意义不一般,只不过没想到是这层关系。“王老师去忙吧,今天叫你过来耽误你时间了,还是按我说的,别告诉她我来了。”喻明月送王兴到门口,自己要往反方向走去,王兴问:“你这就要走了吗?”她顿了顿脚步,“我去买点东西。”如你所见,我也空着手来的。不过喻明月买的东西就有点多了,除了给自己买了生活用品之外,还骑了辆摩托车直接回来,车后面载了不少东西,不过她远远的就把车停下了,让王兴又开过来的。如果她要自己开过去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围观,难保不会被发现。“有了这辆车你们去买东西,出行就方便多了。”喻明月拿下其中的一小包,那是给自己还有婆婆的,剩下的车上后面载的都是给他们买的,有粮食和肉,还有一些藏袍。王兴看着满车的东西,竟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了?”“不会,你就说是资助这里的人给你定好的,退不了,再说了,你也该买辆车了。”王兴骑着摩托轰隆隆的回去了,喻明月绕开了学校回到了婆婆家。晚上,又是相聚畅谈一天发生事情的时刻,沉静初依旧是来凑人数的,听着他们说,哪个孩子今天表现好了,哪个又不好了。哪个孩子心理有问题,哪个孩子需要怎么着……姜明向沉静初挑眉示意,“沈同学今天有什么发现吗?”大家都觉得沉静初是个不喜欢说话的人,本来他还想让她自我介绍,最后想着不为难她了,只让她谈一下今天的情况。“挺好,不过有个小女孩儿不太合群,其他的都没有什么大问题。”关悦轻微地叹了口气,将自己的二郎腿放下来,“这个小女孩儿我了解过,叫卡玛,家里情况不太好,才造就了她这样,性格有缺陷,太孤僻,这是个重点疏导对象。”昏黄的灯光,与月光融合交织,均匀的洒在院子里。谈到卡玛这个话题的时候,众人都沉默了,静静的听着关悦说。王兴给大家解释说:“卡玛父母二人关系不和,对卡玛的生活也不怎么上心,虽说不是留守儿童,但是和留守没什么区别。她都十二岁了,身边连个朋友都没有,平时寡言少语,回家面对的也只是非打即骂,这种情况我之前介入调解过很多次,但都没有用,他们一家还是老样子,该打的打该骂的骂。”小枫握紧拳头,愤愤地说:“生了不好好养那生她干什么?这样的父母真气人!”沉静初喃喃自语,“是啊,为什么要生呢?有的出生不就是错误吗?”关悦说:“出生是没有对错的,不管为什么出生,爱的结晶也好,意外也好,都没有错,错只错在了生而不养的父母身上。”“也包括用自己怀孕的理由去作为搪塞别人的借口吗?用一个小孩子来当挡箭牌?”不是因为爱才怀孕,只是为了甩人。王兴作为一个经历过很多事情的中年人,通过沉静初说的这些话,他大致猜到了沉静初的心事。王兴问:“那这个父母对小孩子好吗?”“好。”沉静初想了想,应该说,是特别好。“这个小孩子可能觉得自己的出生是个错误,但是这并不会成为父母不爱她的理由。”沉静初所纠结的问题,在王兴逻辑里,根本没有什么必要,但他不是当事人,无法感同身受。大家都以为是在说卡玛的话题,关悦:“对,校长说得对,之前我们家对面那户的小孩子是领养的,但他的养父养母对他就很好。”又有一个男孩说:“对啊,出生什么的,哪有对错啊。”大家的话题从关于养不教,父之过和如何疏导心理不健全的儿童变成了出生没有错这件事身上。沉静初听了一会儿,在一群坐着的人中突兀起身,低声说:“我先去休息了。”剩下的一群人只觉得不对劲,也没说什么,目送了沉静初。倒是关悦和王兴,两人都垂着脑袋,若有所思。夜很静,一群人说话的声音在零星的建筑物之间传播的很远。喻明月站在婆婆家二楼的窗户边上,听着他们隐隐约约的讲话声。只是沉静初走的时候她也从窗户边走开了。沉静初躺在床上,双手垂在身侧,两眼放空,陷入了漫无目的的沉思。沈青宁对她好吗?好,特别好。沈青宁给了自己足够的关爱,足够到可以忽略自己没有父亲。他们说缺少父母的家庭儿童会有心理问题,但自己却没有,而且还比别人开朗很多,从小到大沈青宁没打过她,没骂过她,虽然平时少不了调侃,但从来伤过她自尊心,都是把她当手心上的宝贝。沈青宁对她的温柔,对她的好,往事都一桩桩的涌出来,教她独立,教她成长,但对她的的不好,她半丝也找不出来。妈妈,沉静初心里默念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因为再不闭眼睛眼泪就要流下来了。这女人多好笑,拿自己当挡箭牌,还对自己那么好。作者有话要说:这里让我想起来南康白起的一句话,虽然语境不太一样,南康白起是对他男朋友说的。南康白起说:你看这个人,嘴里说喜欢我,又让我这么难过。第48章另一边的沈青宁,刚回到镇上的派出所的招待所,她来这里两天了,沉静初那天中午收到的电话就是她让店主打的,为的就是确定沉静初的安全。她来到西藏机场之后,青州市公安局那边也是没查到沉静初的行踪,于是沈青宁的老同学就和西藏机场这边的派出所联系了一下,安排了警力排查,终于在一家店里找到了沉静初踪迹。根据手机号码定位也找到了沉静初的位置,她就住进了镇上的招待所。她和喻明月都不约而同选择了不去打扰沉静初,而是在远处看着。连沈青宁也没想到,有天看自己的女儿需要拿着望远镜看。沉静初现在一定不想见她吧。白天沉静初上课的时候,卡玛依旧坐在角落,雷打不动,脸上多了一丝忧伤之色,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沉静初让别的小孩子们先玩着,她走进卡玛,在她身旁蹲下。她伸出手,用手指理了理卡玛乱糟糟的头发,短短的头发像个小野兽一样,卡玛畏惧的向后缩了缩脑袋。沉静初怕她听不懂,放慢语速,吐出两个清晰的字:“别怕。”沉静初瞥见卡玛到不到手腕的衣袖露出一块青色,她心里一颤,伸出指尖轻轻点了点那块皮肤,“这是他们打的?”卡玛没有说话,任由沉静初拉着她的胳膊,把她袖子往上撸了撸,整个胳膊全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要刻意去使多大的力才能把皮肤变紫。她撸起另一只胳膊的袖子,也是同样的光景。沉静初不愿相信这真是卡玛的父母打的,她不相信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狠心的父母。她轻声问:“饿吗?”卡玛听懂了,终于抬起了脑袋,两个大眼睛里朦胧着雾气,点了点头。沉静初跑回房间,拿了干奶酪还有牛奶,递到了卡玛手上。她看着卡玛小心翼翼地接过食物,又谨慎的吃东西的样子,莫名的心疼。“他们打你,你就跑,或者来找我,我帮你解决。”沉静初又摸了摸她脑袋,“明白吗?”卡玛睁着大眼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只是晚上开座谈会的时候,沉静初这次没再沉默,“有什么办法能帮一下卡玛?”其他的孩子苦是苦了点,但起码家人也没打骂孩子,卡玛现在的情况已经上升为家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