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去年落榜的时候去c大参观过了，今年已经成功考上c大。她当初所想，他都全部做到了。如果运气好遇上某人的话，希望她能把欠他的那顿饭补上。左洋的运气一直不太好。那人离开三年又三年，左洋的飞机票都快比书厚了，愣是一次也没偶遇到她。在左洋已经不执著于偶遇，每年出国就当散心的时候，那个一直遇不见的人居然出现在了他面前。偏偏还是在国内。这是一个acg的线下活动，邹昊最近在玩的游戏里有一款皮肤只能线下参加活动获取，所以就硬拉着左洋来了。起初左洋是不乐意来的，他马上要开始着手准备毕业设计，虽说不用找实习也不用考研，比周围人轻松一些，但毕业论文要想评优秀的话，还是得多下功夫。邹昊没法子，直好说只要左洋愿意陪他来，论文他能帮忙。左洋等的就是这句话。毕业论文所需要的数据材料，他一个人收集肯定够呛，但有邹昊就不一样了。这小子脑子活，人脉广，只要不沉迷游戏他就是妥妥的社会精英。邹昊想要的限定皮肤需要参加到现场各摊位参加游戏盖章，集满一定印章数量才可以领取皮肤。左洋跟个遛鸟老大爷似的在场馆里慢悠悠地散步，邹昊心急，觉得他这样等到活动结束都集不齐印章，于是决定先拿着左洋的卡去把单人的刷完，一会儿需要组队的再回来找他一起。邹昊走了没多久，左洋就在音乐区舞台上听到了还不错的小提琴曲子，驻足旁听了一会儿。是一首略为哀伤的歌，这位小提琴手还挺会调动别人情绪，左洋只听了一小段就觉得鸡皮疙瘩起来了。然后他听到旁边有小女生带着哭腔说：“右烊大大真的好厉害啊，不行我忍不住了，哇——”左洋眼皮一跳，心说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因为他姓左，小时候被人调侃过姓氏——虽然这些人都被他打服了，但左洋还是对名字稍稍有些敏感。这会儿他也不确定小姑娘到底说的是“悠扬”还是“右烊”，指不定是人有口音或者说话带哭腔嘴瓢了？台上的“悠扬大大”带着面具，朝大家鞠了一躬，将小提琴收好后才接过主持人的话筒，说：“感谢各位捧场，我是右烊。”左洋差点没站稳，还好这里人多，不会有人关注他。这下他确定不是口音了。但是他关注点已经不在名字上了——这声音他太熟悉了。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人生何处不相逢。左洋觉得这话如果说出来，顾念秋肯定又要嫌弃自己的语文水平了。嫌弃就嫌弃吧，别再忽然消失，怎么样都行。“右烊”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自我介绍过后就没再出声了，台下观众们也对此习以为常，主动互动：“太太今天唱歌吗？”左洋皱眉，谁允许你管她叫“太太”了？“今天不唱，我打算一会儿随便逛逛，也祝你们玩的开心。”潜台词就是，下台之后就是我的自由活动时间，你们自己玩去吧，不用跟着我。主持人又例行公事采访几句，左洋皱着眉在台下听，嘴角却忍不住疯狂上扬。顾念秋说话比以前圆滑多了，不像以前那样见谁怼谁，浑身都是刺，恨不得把“生人勿近”写在脸上。毕竟都过去六七年了，他变了，她也变了。现在还是有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但比以前收敛多了。像是从“有多远滚多远”变成了“允许你离我一米远，不能再近了”。想想居然还觉得有点可爱。也不知道生活对她做了什么让她妥协成这样。左洋见顾念秋准备下台了，悄悄混进后台，站在顾念秋的必经之路上等她。等到顾念秋走过来，他缓步走出，说：“太太，我钢琴弹得还不错，想跟你合奏一曲，能留个联系方式吗？”有路过的工作人员见了，以为是狂热粉丝，正打算出声把人赶出去，解救右烊太太——要知道这位太太可是出了名的高冷，线上一般只发作品，很少回复留言，也没有组建粉丝群，线下活动更是极少参加。万一给太太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下次不来参加他们主办的活动那可就糟了。哪晓得向来高冷的右烊太太摘下了面具，微微一笑：“我小提琴很厉害的，当心又被压成陪衬。”正打算见义勇为的热心工作人员愣在原地——右烊太太真人好漂亮啊！为什么要戴面具！这么好看的脸不就该拿来观赏吗！顾念秋长舒一口气，抬起头，泪花在眼眶里打转：“真是好久不见了啊。”“是啊。”左洋已经快做不好表情管理了。“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顾念秋把面具塞到他手里。她一般参加完现场表演都是摘了面具再换身衣服才会离开后台，或许是线下活动参加的少，换装之后几乎没被认出来过。“好了，走吧。”顾念秋换掉裙子，穿着卫衣和长裤，好好的身材愣是被她穿成了五五分。左洋猜出来她大概是为了不被认出来故意这么穿，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把外套脱给她：“你这样也很显眼，把帽子带上。”“哦。”顾念秋乖巧的穿上外套，帽子有些大，戴上的话会挡眼睛，于是小声抱怨道：“这衣服也太大了点。”“是吗？我穿着刚好。”穿着他外套的顾念秋可爱多了。顾念秋鼓了鼓脸，没说话。左洋觉得场馆内有些吵，空气也不太好，提出：“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坐着聊吧，你是一个人来的吗？”“嗯。”顾念秋拿出手机，解锁后递给他，说：“联系方式。”左洋当着她面，给自己打了一通电话，在铃响后才把手机递给她，问：“当时你怎么忽然就转学了？”其实他猜得出来大概，但是还是想听顾念秋亲口说一次。顾念秋撇撇嘴，说：“出国留学，今年才毕业。不是故意不联系你们的，回国的时候我手机号已经被注销了，所有联系方式都没了。”她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左洋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音乐是不会骗人的。如果说高中的顾念秋是提线木偶，现在的顾念秋则是笼中困兽。有没有效果不知道，但是她会反抗了，有情绪了。顾念秋解释完之后明显不远再讨论这一话题，说：“我还欠你一顿饭，不如今天请了吧。”左洋乐了，他没忘，她也没忘。真好。“那可不行。”左洋心说这留着一顿饭好歹是一个念想，万一两清了，又忽然消失了怎么办？左洋走出场馆，抬头看见万里无云的蓝天，心情好的不得了，说：“反正一顿也是欠着，两顿也是欠，你多欠我一顿饭也不会怎么样。”“可是——”左洋打断道：“我们俩这算故友久别重逢吧？你总不能让我一个大老爷们刚一重逢就吃软饭，说出去洋哥多没面子。”左洋眯着眼，又说：“说起来，右烊这个名字，你这是故意跟我用情侣名吗？”“你请你请，吃穷你信不信。”提到这个名字顾念秋恼羞成怒，“名字是软件随机的。”其实这真是一个巧合。顾念秋注册的时候，想到的几个名字都被占了，一怒之下点了随机。但随机了好几次都觉得不尽人意，然后出现了“右烊”这个名字，拗口，不好念，也不太好记。但顾念秋居然觉得这名字有些亲切，填好注册信息，注册成功。然后就一直用到现在。还好死不死地碰上了名字相似的前同桌。简直就是公开处刑。左洋刷完卡回来，看到顾念秋正在拿着两个手机，挨个软件加好友。不由得感慨万千。刚认识的时候左洋好像也是这样加她好友的，现在两边居然角色调换。左洋忍不住调侃道：“我手机号一直没换过，不然你干脆把我手机号背下来？”顾念秋把他的手机递回去，右手食指点了点脑补，笑得眉眼弯弯：“放心吧，已经记下来了。”左洋一愣，嘀咕道：“当初你也记下来了多好。”“我出国后的第一年都没有手机。”顾宁宁女士怕郑思宁和顾念秋里应外合暗度陈仓，直接没收了顾念秋的手机，还找了个保姆专门跟着她，只能允许和父母打电话，其他人都不行。甚至连郑思宁也被迫手机换了号。这些顾念秋是谁也不打算说的。本来也不是什么光彩事，不值得到处宣扬。左洋瞪直了眼，完全没料到有这茬。他离了手机一天都不行，人在异乡居然还一年没有手机？左洋忽然有点心疼。左洋的手机像是和左洋有心电感应一般，屏幕亮起来呼唤左洋。顾念秋纳闷：“怎么不接？”“……”左洋看着来电提醒，陷入沉思，他接起电话之后应该说些什么才能让邹昊相信他真不是故意抛下他的？作者有话要说：邹昊：我的皮肤qaq！左洋：关我屁事。第48章 自我洗脑这个活动一张票只能使用一次，出了场馆就只能再买一次票。为了安抚邹昊，左洋再三保证自己吃完饭就会买vip票走快速通道进去，并给他带豪华午餐，两边都不耽误，一定让他拿到皮肤。然后邹昊可耻的妥协了，原因无他——场馆里的饭实在是太难吃了，还贵。他不想花钱买罪受。顾念秋以为自己耽误他的事了，忙说：“你要是有事可以先去忙，不用顾忌我。”“没事，邹昊你还记得吧？”左洋见顾念秋点头，才继续解释道：“他想要游戏的限定皮肤，参加线下比赛，两点半才开始，吃完再去找他就行。”说完左洋自己都楞了一下，他好像表现得太过自然了，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笃定顾念秋吃完饭还会跟他一起行动。左洋又补充道：“一会儿你还跟我一起回去吗？票我买。说来也挺巧，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游戏还是高中机房写游戏的那位学长公司开发的，你当时不还为了题库跑机房吗？就是想出这个主意的神奇学长。”“的确挺巧。”顾念秋淡笑，学着他的语气说：“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游戏的官方角色曲都是你高中同桌参与过的。”“啊？”左洋愣神，他还真不知道这事。他玩游戏向来只关注游戏本身，甚至连那些角色曲都没怎么听过。左洋问：“小提琴手？”“唔，有。”顾念秋掰着指头数：“也有作曲、编曲、钢琴音，还唱过两首。”“厉害了，真不愧是学音乐的。”左洋拿出手机准备搜，意味深长的说：“右烊对吧？”顾念秋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轻咳一声，忙岔开话题：“我有嘉宾证，可以直接走员工通道带你进去。”左洋也不再打趣她，认真道：“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不怎么喜欢受人关注，怎么变了？”“其实现在也不怎么喜欢，但是没办法。”顾念秋耸肩摊手，其实她也在碰运气。大海捞针实在是太难了。站得高一点总会被人看到的吧。顾念秋问：“你有周怡他们的联系方式吗？”左洋一本正经地说：“有是有，但是只能给你周怡的。”顾念秋不解：“啊？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左洋把周怡的联系方式分享给顾念秋。心说居然还想从他这拿到其他男人的联系方式？做梦吧。*两人吃完饭回到场馆内游戏区。邹昊远远看见左洋，喜出望外，小跑着扑了过来，但却在看到顾念秋的一瞬间变得神色古怪起来。他是知道左洋碰到朋友才抛下他出去吃饭的，但是不知道这个朋友是顾念秋。是高中一声不吭抛下洋哥出国，销声匿迹了无踪迹的顾念秋。顾念秋跟邹昊其实不熟，也就只见过几次面，知道他是左洋的朋友，仅此而已。她也不知道自己出国之后的那些事，如初见般点头致意：“你好，我是顾念秋。”“哦。”邹昊冷淡的应了一声，从左洋手上接过饭，拿到一边去吃了。顾念秋一头雾水地看向左洋。左洋也懵着，只当是邹昊因为皮肤有小情绪了，说：“不用管，你下午有安排没？”“没，但是晚饭前得回家。”“那行，这游戏你玩吗？我俩合作帮他把章盖完拿到皮肤，他就不生气了。”左洋顿了顿，说：“过关后就登记你们俩的账号吧，我不要皮肤。”“不用。”在登记上机后，熟悉设备的时候，左洋悲催的发现这姑娘游戏玩起来比他熟练多了。本来还想秀一手，现在反而被秀了一脸。顾念秋没好意思说自己不仅是内测玩家，而且作为官方关系户有全套皮肤。且作为游戏制作者之一，她对游戏的熟悉程度不是普通人能比的。游戏刚上市的时候她还曾作为免费劳动力，经常直播做宣传。刚出国的时候因为没有手机，用电脑还有被监控，什么都做不了。直到后来成功考上顾宁宁女士满意的大学，才新买了手机、办了卡。顾宁宁女士坚信顾念秋在音乐学院内受到艺术的熏陶就不会再跟她对着干了，只要顾念秋不退学，随她做什么都行。顾念秋偶尔会录一些练习曲，上传到视频网站给自己存个档。因为她未来还是会回国发展，所以特意找了个国内的视频网站，以免回国后被墙。没想到居然还吸引到了一些粉丝。她看着中文觉得格外亲切，每条留言都认真看了，虽然很少回复，但如果他们在留言里点了歌，她也会默不作声地录了上传。顾念秋偶尔也会在自己练习的时候开直播，不说话，只练琴，即便这样也吸引到了不少忠实观众——据粉丝说是听着她的纯音乐工作、学习起来效率更高，所以很多人喜欢开着她的直播间做自己的事情。顾宁宁女士强行把顾念秋送出国的事对郑思宁也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总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也会被这样制裁，于是悄悄地投资了一笔钱，跟学长合伙开公司。当时他们资金紧张的时候，顾念秋二话不说把自己存的钱全拿出来支援他们，怕他们不接受还说这是投资，要回报的；且初期的大部分bgm都是由顾念秋一手包办，她还开玩笑说不少都是由作业改的，让他们别嫌弃曲子糙。那些曲子可一点都不糙，郑思宁有幸见过原工程，一大堆音轨，他不太看得懂，但也明白每一首曲子都不是小工程。学长是个实在人，说她又是技术入股又是资金支持，给了顾念秋不少股份，现在顾念秋也是个自力更生的小富婆了。虽然学长时常开玩笑般的抱怨说他一手建起来的公司就这么被他们兄妹俩瓜分了。说是这么说，但是郑思宁是个撒手掌柜，小事不管，大事不愁；顾念秋又对这些一窍不通，义正言辞的表示自己无条件信任学长。把学长愁得头都快秃了。作为三掌柜的顾念秋，不仅自己拿了限定皮肤，这会儿仗着自己了解游戏，无条件的帮别人拿限定皮肤。让学长知道了得气到掉发。邹昊拿到心心念念的皮肤也没有多高兴，只说逛累了想回家休息。顾念秋总算看出来自己不受欢迎，找了个借口和他们分开了。都快到家门口才发现自己居然还穿着左洋的外套，连忙给左洋发消息，表示会洗干净之后还给他。左洋对此表示喜闻乐见，都不需要另外约就已经定好了下次见面时间了。甚至他已经开始考虑下次穿哪件外套了。邹昊心有不满，但见左洋笑得春光灿烂，又不太忍心泼冷水，纠结好一会儿，还是开口问：“洋哥，她跟你道歉了吗？”“道什么歉？”左洋不解。邹昊定定的看着他，没说话。他就不信左洋真的一点都不懂。左洋不是圣人，不可能在对方毫无缘由断了联系之后还能毫无芥蒂的跟人交朋友。左洋第一反应就是帮顾念秋说好话：“这事儿也不能赖她，她当初——”“也就是说没有道歉对吧？”邹昊打断左洋的解释，“转学也好出国也好，又不是被关小黑屋，只要她想联系你总会有办法，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别的不说，你都往波士顿飞了多少次了？”“她这情况真不一样。”左洋说的有些心虚，顾念秋也没有跟他细说，这会儿有心帮顾念秋解释都不知道找什么借口。左洋稍顿，决定换个思路：“首先她没有跟我道歉的必要。她转学也好出国也罢，都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我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接受这个道歉。同理，在她离开之后，不管我做了什么事，都是我的一厢情愿，跟她半点关系没有，她也不知情，没必要背锅。”这些话说的左洋自己都难受，拍了拍邹昊的肩膀，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谁。左洋叹了口气，继续说：“她当初为了考c大医科也是卯足了劲，还进了学生会，做的都是些只针对高考不针对留学的准备，显然也是没打算出国。再说了，也多亏了她我才能上c大，她不欠我道歉，倒是我欠她一声谢谢。”多亏她帮他补习，也多谢她帮他坚定目标，给他动力。邹昊冷水没泼出去，叹了口气，问：“你这话说给谁听？”左洋汗颜，觉得今天的邹昊真犀利。“说给你听，也说给我自己听。”这些话，如果没有人提，左洋也压根不会去想。但顾念秋的不告而别终归是一个结，两个人在相处的时候都会默契的绕开这个话题不谈。这个结不解开，两个人就只能是朋友，无法再进一步。说不定顾念秋比左洋更没安全感。左洋搭上邹昊的肩膀，说：“赶紧帮哥们把毕业论文搞定了，我好去追妹子。”“要点脸。”邹昊瞪他一眼。左洋复读了一年，那些本来跟他同级的人都成了学长。不过左洋上学早，即便复读一年也只是和同级生一样大。这会儿这群高中哥们都毕业了，有空来给他当苦力了。“鬼知道我什么运气，不小心抽到了院长当毕设指导老师。”左洋小声嘀咕，又叮嘱道：“好好做啊，答辩的时候肯定是副院长当答辩老师，我可不想被打回去二辩。呸，不对，优秀论文也得二辩。”“那你倒是过来看文献啊！别看手机了！”邹昊忍无可忍。“等等，马上，我设个特别关注。”邹昊：“……”作者有话要说：邹昊：我俩这么多年交情了，也没见你给我设置过特别关注。左洋：那能一样吗？邹昊：……闭嘴！看文献！第49章 暗流汹涌顾念秋化了个淡妆，把左洋的外套装在一个纸袋里，背着包拎着纸袋准备出门。郑思宁恰好回家，撞见顾念秋准备出门，问：“去哪？”“还左洋外套，顺便请他吃饭。”“哦，介意多个人吗？”郑思宁眯着眼，拿出手机给周楚然发了条消息。顾念秋笑笑，答应的爽快：“行啊，一起，正好给我当司机。”顾念秋现在租了个小两室一厅。郑思宁住她对门，学长在楼上。周楚然当初帮忙搬家的时候还调侃他们说这是员工宿舍，郑思宁沉吟半秒，说这应该算老板宿舍。周楚然看着他们小却精致的房间，默然。明明大家都是一个院子里长大的，怎么转眼间他们就成老板了而他还在给人打工。周楚然今天接到郑老板的消息，说顾老板请吃饭，马上屁颠屁颠的就赶到了郑老板说的地方。然后和早到的左洋大眼瞪小眼。周楚然观察左洋好一会儿，说：“你有点眼熟啊。”“……左洋，你记得吗？”左洋心说自己虽说既不染发也不烫头，但好歹脸帅得印象深刻，就算没有过目不忘也不至于看过就忘吧。周楚然想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哦！是不是找球球……就是顾念秋，问过题目？”“对，经常问。”毕竟高一当了一年同桌，大好的资源不用白不用。左洋欣慰的点头，既然他知道自己经常找顾念秋问题目，就证明顾念秋在朋友面前提过他啊。好事。周楚然继续问：“还有点野，带着一群小弟？”左洋以为他说的是周巍和邹昊他们，点头，笑着说：“人缘还行。”周楚然拍拍他的肩膀：“我在二中论坛上看过你的‘英勇事迹’。”左洋汗颜，有种七大姑八大姨看到自己上电视之后来寒暄的错觉。左洋想了想，二中论坛上关于他的应该都是些考上c大浪子回头的故事，挠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都过去了。”恰好这时郑思宁已经停好车带着顾念秋进包间了。周楚然起身，一个健步上前开始告状：“宁哥！我问清楚了！就是这臭小子高中老欺负球球！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左洋：“？？？”郑思宁瞥了一脸懵逼的左洋一眼，意味深长的说：“哦，这样啊。”“不是，等等？”左洋茫然，毫无说服力的反驳道：“我没欺负过她！”“球球，你是当事人，你说。”周楚然不由分说把顾念秋拉过来作证。左洋也看向顾念秋，希望她能证明自己清白。太冤枉了，他们刚刚明明聊得还不错，怎么忽然就成了校园霸凌的秋后算账时间了？“他在这是因为我请他吃饭。”顾念秋认真思索几秒，一本正经地说：“要说欺负的话，还是有的。”“啊？”左洋更懵了。什么时候？他怎么不记得？“哼！”周楚然双手环胸，理直气壮，一脸的“你看吧我就说是这样！”，吐槽道：“都毕业了还想欺负我们球球吗？”“我不是，我没有！”明明是顾念秋约他出来吃饭的，在家挑衣服都挑了好一会儿，结果来了发现是个鸿门宴。左洋欲哭无泪。顾念秋掰着指头数起来：“比如我出门上厕所之后堵着路不让我回座位、放学了不让我出去、写作业的时候拿东西挡我作业、还有偶尔干扰我的写题思路……”“诶？不是？等等——？？！”左洋汗颜，虽然这些好像的确都发生过，但是至于说的这么夸张吗？？？顾念秋双手合十，笑的一脸狡黠：“不过对我也很好就是了，会给我带牛奶或者奶茶，低血糖的时候也会给我巧克力和糖，帮我管过纪律，也没让别人欺负过我，总而言之算个好人。”“啊……？”周楚然茫然：“帮你管纪律？”顾念秋点头：“是啊，是我高中同桌。”“同桌？不是那个低你一年级的扛把子臭小鬼？”周楚然赧然，显然认错人了。他没看过论坛原贴，是听朋友复述的。那位朋友把这个当笑话讲给他听，他开始没认真听，依稀听到过“左洋”和“扛把子”这几个关键字，直到后来知道女主角是顾念秋才默默把这件事记进仇恨小本本。本来还不太确定，但是刚刚跟左洋一聊天，居然全对上了，他就肯定左洋是那个扛把子臭小鬼，还打算教他做人来着。“什么扛把子？”顾念秋一脸茫然。也不知是在国外待的太久了还是因为时间太久远，她甚至都没理解扛把子什么意思。左洋稍一思索，忽然理解了周楚然的误会，解释道：“你还记得高二分班不久，有个高一的小孩挨个班喊要当二中扛把子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顾念秋恍然大悟：“哦，是不是还随身摸底考卷子的那个？”“对对对，就是他。”左洋松了口气，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哪晓得顾念秋话锋一转：“说起来你高一刚开学也有段时间总逃课，是不是也挨个班喊话去了？”几人看左洋的眼神微妙起来。“蛋！我那是打架去了！”左洋恼羞成怒。几人看左洋的眼神更微妙了，甚至郑思宁的眼神还有些危险。左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本正经地对顾念秋说：“说脏话不好，小孩子不要学。”顾念秋：“……”周楚然：“……”左洋轻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人到齐了吗？是不是该上菜了？我去找服务员。”“说起来，外套落在车上了。”顾念秋这才想起来这次的主要目的，忙对郑思宁说：“哥，要是给我，我去拿。”左洋劝道：“没事，不急，吃完饭再去也可以。”然而左洋话说到一半，顾念秋就拿着钥匙跑出去了。周楚然接到郑思宁的眼神示意，起身说：“我去找服务员上菜。”左洋被抢了活，默默坐下，冷汗着跟未来大舅哥大眼瞪小眼。郑思宁打破沉默：“你动作倒是快，她才回国多久你就牵上线了。”“哈哈，运气好。”左洋尬笑着。郑思宁一脸严肃，单刀直入：“我不跟你兜圈子。你家庭情况太复杂了，不适合她。”左洋瞬间变得正经起来：“红三代，富二代，父母离异，基本没人管我。即便下半生不工作也能吃穿不愁。不用应付那些亲戚朋友，也不会有人针对她，不会强迫她去做不喜欢的事情。只要她乐意，她所面对的只有我一个人，也只会是我一个人。”一一细数完，左洋眼神坚定：“综上所述，我觉得我还挺适合她的。”郑思宁听明白了他这是在暗指顾宁宁女士强行送顾念秋出国的事情，说：“你说的这些，她现在也一样。”“不吧？和阿姨之间的矛盾应该还没解决吧？”左洋挑眉，佯装镇定，心说自己还好学过音乐。不然像顾念秋这种明明心结未解，却又戴上面具装无事发生的情况，还真看不出来。如果不是恰好听到了顾念秋的表演，感受到了藏着的情绪，这会儿可能真的无言以对。音乐是不会骗人的。郑思宁心中讶异，以为顾念秋已经跟左洋关系好到已经什么都告诉他了，决定退一步：“我不干涉她的选择，但我永远是她的后台。”“那必须的。”左洋郑重点头，知道自己算是过关了，悄悄松了口气——都还没开始追就已经见家长了，有点刺激。顾念秋和周楚然几乎是同时回来的。开始陆续上菜，左洋趁着另外两位男士不注意的时候，给顾念秋递暗号，想告诉她，宁哥误以为他们俩回国后联系很多次了，希望她不要露馅。但在顾念秋眼中，左洋的动作是这样的——先用手指了下自己，然后指了指顾念秋，又用手指了指她旁边的郑思宁，然后歪着脑袋做了个摊手的动作，脸上写满了疑惑。顾念秋以为他问他们俩平时都做些什么，觉得这种沟通交流方式还有些有趣，于是用手指了下自己，然后比了个心，再用手比作枪假装对郑思宁开了一枪。左洋皱着眉头，以为她说她超喜欢她哥，正打算再比划些什么，一边的周楚然受不了了，问：“你们俩这跳大神呢？”郑思宁微笑着解释道：“左洋问念秋和我怎么回事，念秋说她最近喜欢玩射击游戏。”周楚然目瞪口呆：“你们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还能沟通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