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每次相爷请假,都得狂撒狗粮,我已经习惯了。】【相爷又拉着媳妇儿秀恩爱。】尽管已经看惯了观众对秦骁称呼的媳妇儿,但事实证明这两个字安在秦骁身上,每每都会让卿衣忍俊不禁。这就导致到了片场后,收到消息等候已久的秦骁迫不及待地上前打开车门,还没来个阔别多日的拥抱,卿衣就歪着头说:“媳妇儿,好久不见。”秦骁笑了下,说:“你喊谁呢。”卿衣说:“喊我媳妇儿呀。难道你不是我媳妇儿嘛?”秦骁说:“行,我是你媳妇儿。”秦骁弯腰把她从车里捞出来,揽着往片场里走。因为提前打过招呼,全剧组都知道今天秦骁爱人会来探班,不少人老早就在等着了。这会儿见秦骁带着人进来,手搂着不松,黏得很,知道这就是嫂子了,他们下意识去看脸,想看网上说的美人对不对,却被口罩挡住,只好暗自咂嘴,这是打算一直不对外公布啊?心里这样想着,嘴上不忘说:“嫂子好。”“嫂子来给秦哥探班啊。”“嫂子身材真好。”“嫂子眼妆好漂亮。”“……”卿衣一一点头回应。和她一起来的小罗则在张罗着送上慰问的下午茶,一时间片场里全在感慨嫂子的用心。进到男一号的个人休息室,门刚关上,秦骁就扒开卿衣口罩,密密实实地来了个长达五分钟的拥吻。直吻得卿衣腰肢发软,他才停下来,抵着她额头说:“我待会儿还有两场戏。”“嗯。晚上呢?”“晚上没戏。”他眼睛很亮,“东西我昨天买好了。”卿衣轻飘飘睨了他一眼。还是这么凑表脸。秦骁却被她这么一眼给勾动心思,埋头又亲过来。同时手也悄悄掀她裙子,边掀边想在南方拍戏就是好,大冬天也不冷,干什么都方便。刚掀开一点裙摆,“啪”的一下,就被卿衣给打掉了。“正经点,”她说,“外面那么多人。”正说着,外头助理敲门,说导演让走位了。秦骁遗憾地叹口气。明明同人文里的片场py都很顺利,怎么轮到他身上,却连半个py的影子都摸不到?秦骁直起身,把卿衣裙子整理好,口罩也给她戴好,牵着她出去。之后卿衣和助理他们坐在一起,撑着下巴看秦骁演戏。卿衣看过那部让秦骁拿了影帝的电影。不客气地说,那部里秦骁的演技,确实足以让他担当得起影帝的名头。这与那部电影隔了一年之久的新戏,导演是顶尖名导,团队也是业内顶尖级的,搭档的女一号等也都是公认的老戏骨,这样的阵容,秦骁演技几乎是肉眼可见地进步着,卿衣觉得再过几年,他可以试试冲击国际影帝。哥哥越来越棒了。她想着,望向秦骁的目光更加专注,连和秦骁搭着戏的女一号都入不得她的眼。大概是因为有卿衣在,秦骁潜意识地想表现得更好,一场主人公之间针尖对麦芒的激烈戏码,流畅又不失张力的直接一遍过,没ng。女一号出戏后,对秦骁说:“今天状态不错啊。”秦骁说:“嗯,还要谢谢前辈之前的指点。”女一号说:“客气什么,和你飙戏,我也有爽到。”卿衣一听,果然,秦骁说的把女一号当成她根本是在胡扯,他就纯粹想让她探班,顺带吃吃醋。过会儿下一条开拍,照旧是一遍过。导演喊卡后,女一号眨眼间就出了戏。秦骁却出戏比较慢,在原地站了片刻。直等卿衣走过来,喊了句哥哥,他才脱出戏里的情绪。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抬手撸了把因过于投入而汗湿的头发。卿衣说:“导演说这条过了,不用重拍。先去休息一下吧?”秦骁闻言,点了下头,随即往她身上一压,半倚半推着她往休息室走。男一号今天的镜头是拍完了,剧组却不能收工,要拍其他的演员。休息室外很快安静下来,是导演要求的现场收音。这样的氛围里,秦骁随手把门反锁,坐下来喝了半杯水。卿衣摘掉口罩,问他:“入戏很深吗?”他说:“还好。”只是见她在看着他,想展现出更好的样子给她。“卿卿,”他问,“我刚才演得怎么样?”卿衣说:“演得很好。”她有看过剧本。刚才那两场戏,让她有种剧本里的角色在她面前活过来的样子。于是卿衣很认真地夸:“你把他演活了。”秦骁笑了笑,放下水杯亲她。同时手也再度掀她裙子,嗓音又低又撩人。他说:“不会有人进来。卿卿,老婆,跟我在这里试一次,嗯?”最后一个嗯字的发音简直撩到过分。卿衣有点意动。她咬了下唇,问:“真不会有人进来?”秦骁说:“不会。”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秦骁还是把她抱进位于休息室最里面的更衣间,帘子一拉,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中,他终于开始他肖想许久的片场py。卿衣不知道这休息室隔音怎么样,咬着条领带,半点不敢出声。只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才发出细微极了的哼声。这听在秦骁耳朵里,又软又轻,还带着点小奶音,动人得很。他几乎是咬紧牙关,才强行控制住,尽可能的没造出更大的动静,和她一起忍耐着。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响起,连带着的是卿衣没听过的人的问话:“秦哥,还在里面吗?”秦骁没说话。卿衣也死死咬着领带,眼里隐隐含泪。正是箭在弦上的关键时刻,卿衣强行集中精神,听敲门声又响了响,那人又问了遍:“秦哥?不在吗?”秦骁没回应。“也没见到秦哥助理。难道已经走了?”那人自言自语着,总算没再敲门,离开了。卿衣瞬间放松下来。她抬头,见秦骁一副“我就说不会有人进来”的样子,她丢掉领带,转而咬他。哥哥坏死了。片刻后,乘着片场里各单位都在聚精会神拍摄着的空当,换下戏服的秦骁牵着卿衣溜出休息室,背着人去到先行离开的助理留给他们的车上。坐进车里,秦骁才问:“刺激吗?”“刺激。”“要不要再试试车震?”“不要。”这可是停车场。万一有狗仔蹲守,那绝不是闹着玩儿的。好在秦骁也就是开玩笑的心态,闻言笑着亲了她一下,开车带她回酒店。剧组包的酒店离片场不远,停好车,秦骁正说待会儿晚饭去哪里吃,毫无预兆的,旁边突然蹦出两个人来。这两人一出来,仿佛提前排练过似的,一个拦住秦骁,说秦哥我喜欢你好久了签个名吧,一个拦在卿衣面前,说嫂子合个影,接着以合影要露脸的由头伸出手,想摘卿衣的口罩。卿衣见状一皱眉。她很迅速地往后一退。与此同时,秦骁也伸长手臂,把卿衣护在身后。“私生?”秦骁脸色难看,语气也透出极明显的怒意,“拍我老婆?”没等两人回话,他反手拿出手机,拨了110。两人哪里知道他在给谁打电话,只变着法儿地拍卿衣,浑然不把秦骁的怒火放在心上。反正这年头,艺人被私生纠缠的事多了去了,他们这不算什么。直到听见秦骁说自己和妻子被跟踪,人身安全受到威胁,请求警察帮助,两个私生这才慌了神,连忙停下拍摄,解释道只是对嫂子太好奇,想知道嫂子长什么样。秦骁说:“这些话等警察来了再说吧。”两人顿时想走。可到处都有摄像头,早被拍到脸,两个私生有点害怕,也有点后悔。早知道秦骁会这么生气,他们就不拍嫂子了。很快,警察到来,秦骁的助理和剧组的制片等人也来了。见秦骁来真的,两个私生更怕,连连道歉,说以后再也不做类似的事。秦骁说:“一句道歉就想私了?知不知道你们这是违法?”最终一行人坐上警车。路上秦骁发微博,手指飞快地按键盘,写了篇长文怒斥今天的私生行为。最后他写,要拍拍他,谁敢不经过允许就拍他老婆,给他等着。这篇长文毫无意外地被转出圈。无数人为秦骁的举动点赞,称他护妻狂魔,这拼了命地保护老婆的姿态也是没谁了。而不久后,秦骁被问及什么时候要孩子的回答,更让他坐实护妻狂魔的称呼。“我不打算要孩子。什么?我老婆身体有问题?笑话,是我不想要孩子,关我老婆什么事。离婚传闻?不是,那一看就知道是营销号瞎写的,你居然信了?”这回答被做成截图流出来,网友们齐声喊秦哥a爆了。【秦哥说得好,要不要孩子关你们什么事?天天咸吃萝卜淡操心。】【秦哥和嫂子结婚才几年啊,不想要孩子不是很正常吗,天天传婚变,诅咒人也不是这么诅咒的吧?】【什么都不说了,支持秦哥。】【秦哥和嫂子让我又相信了爱情。】【相信爱情+1】【相信爱情+n】正如这些相信爱情的言论,秦骁和卿衣的婚姻一直很美好地维持下去。连系统休假回来,看任务进度满格了,问卿衣什么时候走,卿衣摇摇头,说:“不走。”系统说:“你要陪他一辈子吗?”卿衣说:“嗯。”她想一直陪着哥哥。哪怕以后他老了,他也仍旧是她的哥哥。系统说:“好,等你这辈子结束了,我来接你。”卿衣说:“谢谢老父亲。”卿衣就这么陪在秦骁身边。第一个十年过去,第二个十年过去,第三个第四个……直到卿衣生了场大病,身体变得很不好,时常昏昏沉沉的,一睡就是好长时间醒不过来。有天她又昏迷过去,醒来见秦骁坐在病床前,眼眶通红,他又哭了。“哥哥。”她喊他。这个时候,她老了,秦骁也老了。可就像秦骁说她是最漂亮的小老太太,她也觉得秦骁是最帅的老哥哥。秦骁应了声。“哥哥,”她说,“我有点难受。”秦骁说:“哪里难受?”她说:“哪里都难受。我想睡觉。”秦骁说:“那就睡,我就在这儿陪着你,我哪都不去。”她嗯了声,说:“哥哥,我这辈子最喜欢你了。”秦骁说:“我知道。哥哥也最喜欢卿卿了。”卿衣满意了。她闭上眼,沉沉睡过去。再醒是在任务点。亘古不变的天光从遥远的天际投射下来,卿衣抬手遮了下,有点刺眼。正遮着,就被人抱住了。卿衣反应慢半拍地看抱自己的人是谁。“哥哥,”她语气有点恍惚,在任务世界长达数十年的停留给她带来的影响不小,“你也来啦。”他说:“嗯。还难受吗?”卿衣说:“不难受。就是还想睡。”他说:“好,再等一下,老父亲马上就回来了。”卿衣:“唔。”她沉默一瞬,往他怀里钻。呼吸间尽是熟悉的气息,她磨蹭过来,再磨蹭过去,直蹭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被那气息沾染,才觉得稍微舒服了。最终找了个更舒服点的姿势,她问:“你第三了吗?”左知年说:“第三了。”卿衣说:“你好快呀。”左知年说:“你也不慢。”卿衣说:“我知道,我迟早有天也会成为传说级。”左知年说:“会的。”他低头亲了下她眉心。离开时才发现她眼睛有点湿漉漉的,可怜又可爱。“卿卿?”他问,“很累吗?”卿衣没有回答,只说:“你再亲亲我呀。”她仰起下巴,眼睛更湿润了,说话也带出点糯糯的鼻音,“哥哥。”心知她还在把他当成是任务里的秦骁,左知年没说什么,只问亲哪。卿衣说:“哪里都亲。”左知年这就捧住她的脸,从额头到眼睛,到鼻子,到嘴唇,包括抬起来的下巴,仔仔细细全亲了个遍。卿衣心满意足地在他怀里又蹭了蹭。“哥哥,”她小声说,“全世界最喜欢你啦。”左知年心口一滞。他是秦骁,秦骁是他。她说喜欢秦骁,就是喜欢他。“我知道,”他应道,“全世界我也最喜欢你。”这时,系统交完任务回来了。见左知年又和卿衣在一起,系统这次稳住了,没像上次那样对左知年避之不及。系统甚至对左知年道谢,感谢他帮自己看着卿衣,才对卿衣说去休息。卿衣恋恋不舍地从左知年怀里起来。看她连站着都摇摇晃晃,似乎下一秒就会倒下去,系统还没扶,左知年打横把卿衣抱起来,问系统她休息的地方在哪。系统指路。到了房间,把卿衣抱到床上,有系统在旁边虎视眈眈,左知年该离开了。谁知卿衣拽着他袖子,不让他走。“哥哥陪我。”她说。话音刚落,系统说:“不行!”左知年也说:“我现在不是哥哥。”卿衣想了想说:“那……学长陪我。”她手往下滑,拉住他的手,“好不好,学长?”学长——左知年闭了下眼。“好。”……卿衣睡了很长的一觉。睁眼就见系统一脸的复杂,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卿衣打了个哈欠。然后左右环顾了下,见房间里没别的人,不由问:“左知年呢?”“刚走,”系统答,“总局来人叫他,好像是有什么急事。”“急事?”卿衣这时候还没在意。直到系统说上次接任务时二选一,剩下的那个加急任务升级成高难度,是目前唯一一个没被其他任务者接的高难度任务,卿衣才明白左知年为什么会被叫走。没猜错的话,左知年现在已经进入任务世界,扮演这个任务的大佬了。“有缘,”卿衣说,“就接这个吧。”连左知年都被紧急叫走,可见这个任务的紧迫性。果然,到了替身点,适用于该任务的替身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时间紧迫,卿衣也来不及挨个看介绍卡,只挑了其中长相最好看的,就被催着立即出发。……这是一家书店。三间门面,瞧着不大,进去才发现里头全打通了,一排排书架整齐地列着,淡淡书香味萦绕在空气中,很容易就能让人安静下来。正是清晨,书店刚开门,没什么人,只一个少女靠着橱窗坐着,似乎在对着外面的街道发呆。她脸上没有表情,目光也很平淡。连轮椅转动声由远而近地响起,系统通知说这次任务的大佬来了,她也还是那么面无表情,没有丝毫波澜。她仍然在发呆。系统只好加大声量:“大佬来了!柏有纶来了!”这回卿衣有反应了。“在哪呢?”她问。“在你面前。”“……”卿衣面无表情地转头,双目无神地看向系统说的面前。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她选错替身了——这个初星根本就是个失明人士!看不到柏有纶的脸,也看不到柏有纶的身材,她要这双眼睛还有何用?卿衣更加面无表情。委屈。想哭。作者有话要说:来啦,惯例红包o3o本次人设是失明少女x残疾大少,表面上看起来互相治愈,私底下就还是互相勾搭的温馨小故事√当然不管失明还是残疾,后面肯定都会好的,不用担心第98章 拯救残疾大少2柏有纶。柏家唯一指定继承人,真正意义上的天之骄子。这么个人, 本该前途光明一片, 谁料天有不测风云, 看似平静祥和的柏家,不久前闹出一桩家族纷争的丑事来, 导致柏有纶出了车祸,双腿瘫痪。——柏家大少成了个瘫子。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这么说。本就因废了双腿而日渐消沉的柏有纶听见这话,直接将自己关了起来。这一关就是整整一个月。大约是在这期间,终于逐渐接受自己成了个瘫子的事实,这天天刚亮,柏有纶坐着轮椅下楼,说了出车祸以来的第一句话。“我想出去散心。”闻言,柏父连声说好,柏母也喜极而泣。不怕他性情大变,也不怕他和以往判若两人, 就怕他什么都不说,自己将自己闷死。毕竟只是腿废了,不是人没了, 只要他有心接受治疗, 以他们柏家的财力和人脉,用尽一切办法也得给他治好。于是这头柏有纶刚被保镖推出门, 那头柏父柏母就开始联系医生,为日后的治疗做准备。柏父柏母的动作,柏有纶自然是知道的。但此刻的他根本不想管。废了双腿的人是他, 不是别的人。所谓感同身受,根本就是好听的谎话,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究竟因为什么而痛苦。柏有纶神情更淡了。出了家门后,他也没说去哪,就让保镖推着,推到哪算哪。推了不知几条街,柏有纶一直没开口,保镖也不多话,只尽职尽责地继续往前,就见柏有纶忽然手一抬,让停。保镖停下了。柏有纶微微侧着头,目光定定地看向哪里。保镖循着一看,那是一家书店。书店临街的橱窗后,坐着个少女。以保镖的眼力,即便隔着条马路的距离,也能看清那少女轮廓柔美,皮肤白皙。她安安静静地坐着,仿佛一个瓷娃娃。“大少,”保镖问,“过去吗?”柏有纶一点头。保镖这就穿过马路,进到那家书店,把柏有纶推到少女面前。轮椅声停歇,保镖悄无声息地退到一旁。柏有纶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少女。少女起初没反应。过了几秒,才转过头来。她眼睛生得很美,可目光空洞,竟是个看不见的。“客人吗?”她开口说话,音色一如她给人的感觉,柔和得像是拂面而过的晨风,“想看什么书?”柏有纶没答话。少女也不在意,扬声喊了句表姐。正在另一头整理报纸的表姐遥遥应了声,正要过来,却被保镖拦住了。保镖低声问:“你是店主?”表姐摇头,示意了下橱窗边上的少女,表明那位才是店主。她只是没事的时候过来帮忙的。哪怕招了些为人可靠的店员,把书店打理得还算不错,可初星毕竟眼睛看不见,担心初星受骗吃亏,家里就让她有空过来看看,勉强算个代理店长。“你和那孩子是一起的?”表姐目光在柏有纶坐着的轮椅上停顿了下,“你们要看什么书?”保镖想说不看书,但最后还是说:“内容比较治愈,温暖向的吧。诗歌散文,或者短篇……有吗?”表姐说:“有。”表姐这就领着保镖去找书。而没被打扰的橱窗边,卿衣喊完表姐,就把头转回去,继续面朝街道,没再理会柏有纶。“柏有纶现实中长得怎么样,”卿衣在心里问系统,“和任务详情里的一样吗?”系统答:“一样,就是气质变了点。”这个任务还没升级成高难度的时候,任务详情里柏有纶的照片整个一意气风发的姿态,任谁见了都会觉得他是同龄人中最优秀挺拔的那个。升级成高难度后,也就是出了车祸之后,柏有纶五官俊秀如初,唯独那双眼,没有半分光彩,深深沉沉地透出什么都不在乎的死寂。残疾带给他的打击太大了。听完系统的描述,卿衣莫名生出点平衡感。她失明,柏有纶残疾,就某种程度而言,好像还挺般配的?卿衣想着,继续问:“身材呢?”系统说:“比之前要瘦点。”卿衣说:“没瘦脱相吧?”系统说:“没有,身板看起来很结实,应该还有点肌肉。”停顿了下,举了个最容易让卿衣明白的例子,“至少抱你没问题。”卿衣安心了。腿残不要紧,只要脸没残,身材也没残,她完全可以接受。“其实他的腿治愈的可能性不低。”系统说,“柏家也都给他安排好了,就等他什么时候想通了,肯接受治疗。”卿衣说:“他现在没想通?”系统说是。想不通,死钻牛角尖,这样别说治疗了,不定哪天彻底崩溃,连活都不想活了。也正是因为这点,任务升级,总局拿出极其丰厚的奖励,希望任务者可以引导柏有纶想通,最好是让他接受治疗,重新站起来。卿衣点点头,又问:“那我的眼睛呢?”她记起来时匆匆浏览的资料,“初星好像不是先天性失明?”系统说:“嗯,也是出了车祸。”那是两年前,初星和爸妈一同旅游,路上他们的车和一辆侧翻的货车相撞,初星被妈妈护住了,只受了点皮外伤,可护着她的妈妈和坐在驾驶座的爸爸却当场死亡。亲眼目睹双亲的死,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不亚于天塌了。初星也是。听急救车宣布抢救无效后,她生生哭晕过去。等她醒来,眼睛就看不见了。医生诊断说是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能治,可和柏有纶一样,初星并不愿意接受治疗。亲戚朋友们轮番劝她,她也只是说,看不见就看不见吧,看不见挺好的。亲眼看着爸妈死在自己面前——瞎了,就什么也不用看,多好?反正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值得她看的。就这样,初星的眼盲到现在,换成卿衣来,卿衣也跟着盲,睁眼闭眼全是漆黑。卿衣自诩承受力还可以,有过这么会儿缓冲,她恢复了一贯心态,边和系统聊着这次该怎么攻略,边注意着柏有纶的动静。初星的眼睛是盲了,可与此同时,初星的听觉变得异常灵敏,只要是在书店里,哪怕客人在最深处的角落,初星也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现在卿衣就在努力适应这种听觉。店里人不多,卿衣很快听到表姐和保镖的说话声、走路声、把书从书架上取下来的声音。再仔细听,就听到了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是柏有纶。他的呼吸十分悠长,不疾不徐,不急不躁,像个看透生死的老年人。卿衣听着听着,不自觉也跟着他的呼吸节奏。她并不知道,此刻她“看着”橱窗外,柏有纶则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两人之间的氛围静谧得好像一幅画,连抱着一摞书过来的保镖都情不自禁放轻脚步,免得打扰。还是表姐开口问道:“初星,早饭吃了吗?”卿衣说:“吃过了。”表姐说:“那好,马上璇璇他们就来上班了,你先看着店,我去对面吃个早饭。”卿衣说:“嗯。”表姐离开了。卿衣这才问柏有纶:“你不看书吗?”听见这话,保镖刚要代为回答,就听柏有纶说:“看。”卿衣说:“那你看吧。”柏有纶没看书。他仍然在看着她。忽而问:“初星?初家的那个初星吗?”卿衣点头。初家和柏家一样,也是本市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柏有纶听过初星的名字不奇怪。果然,他自我介绍道:“我是柏有纶。”卿衣说:“哦,柏家的啊,我知道你。”柏有纶说:“你没见过我。”卿衣说:“没有。”初星出事之前,一直和父母生活在别的城市。出事后,亲戚们担忧她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就把她接了过来。像这家书店,就是初星过来后接手的。初星倒没打算靠开书店赚钱。她就是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小天地,可以让她龟缩在里面,慢慢等着年华逝去。亲戚们也不指望她挣钱。亲戚们觉得她能好好地活着,就足够了。这时柏有纶又问:“你学习盲文了吗?”卿衣说:“没有。”柏有纶说:“我要开始看书了。我可以念出来吗?”卿衣说:“店里没有其他客人的话,可以。”柏有纶说:“就我自己。”他把保镖给忽略了。卿衣也没指出保镖所在,只说:“那你随意。”柏有纶这就拿起保镖刚才送来的一摞书中最上面的一本。是本现代诗歌集。随手翻开其中一页,他念:“in me, past, present, future meet,to hold long chiding ference……”他的英文发音很标准,声量不高,淡淡的,听起来好像没什么情绪。可卿衣却觉得听着他念诗,内心可以变得很宁静。她不由朝他靠近了点,以便听得更清楚。他继续念:“……ihe tiger sniffs the rose.look in my heart, kind friends, and tremble,sihere your elements assemble.”一首念完,柏有纶没继续念下去,有人进来了。来人刚进店门,就喊:“初星,你昨天说的糖,我买到了。”卿衣说:“在哪买的?”璇璇说:“我跑到城西那边小学的小卖部里买的。”璇璇绕过收银台,这才发现专属初星的橱窗前居然多了个坐轮椅的人。注意到对方手里拿着书,璇璇忙说了句不好意思,伸长手臂把糖盒放到橱窗边上就回到收银台,没再过来打扰。卿衣摸索着把糖盒拿在手里。卿衣先问了系统,得知品牌名后,想起她以前吃过这种糖,她凭着记忆撕开封口上的包装,打开捏了颗,送进嘴里。不太甜,带着点酸,和记忆中的味道一样。卿衣含着糖,正要合上盖子,想想把糖盒朝柏有纶的方向递了递:“你也要吃一颗吗?”柏有纶垂眸看着糖盒。糖盒扁平,整个巴掌大小,刚好盖住少女白嫩的掌心。柏有纶伸手拿了颗糖。“谢谢。”他说。“不客气。”卿衣把盖子合好,糖盒抱在怀里,离地的小腿轻轻地晃。不知道是因为甜食能让人心情愉悦,还是这具身体习惯使然,卿衣含着糖,晃着腿,不自觉哼出点调子,轻快极了。哼着哼着,她停下来,问柏有纶:“你不念书了吗?”柏有纶说:“不念了。听你唱歌。”卿衣说:“我这不叫唱歌。”柏有纶说:“很好听。”卿衣说:“谢谢呀。”她继续哼,更轻快了。直到嘴里的糖融化完毕,她舌头顶了顶腮帮子,有点渴了。她手撑着橱窗台子滑下地,往前探了下:“能让让吗?我想喝水。”柏有纶还没答话,那边璇璇听见了,说:“喝水?我给你倒。”说着从一干杯子里找出专属初星的星星模样的杯子,还另外拿了一次性纸杯,给保镖和柏有纶也倒了水。柏有纶捧着纸杯,没喝,只看重新坐回台子上的少女继续晃着小腿,好像喝水都可以让她很快乐。柏有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她小腿。然后他就发现,她脚踝上有个刺青。是颗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