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渊额角爆出一根青筋:是哦,真对不起你!“但是……”魏凯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我就是喜欢你啊,怎么办?就算你骗我、耍我、骂我、揍我,我还是喜欢你……”——你确定喜欢的是我?难道不是渊渊?沈逸渊默默在心里嘀咕。像有感应似的,魏凯缓缓道:“阿渊……你之前生病变成渊渊的时候,那么依赖我,我疼你保护你,也怕你恢复以后就不需要我了……果然,你个没良心的臭孔雀就知道让我滚……”“也对,”他叹了口气,“免得像今天在公司那样,留下来也是给你添麻烦……”——不是的!沈逸渊在内心反驳。魏凯摸摸鼻子:“不怪你,我喜欢的不就是你这副傲娇孔雀的臭德行么,渊渊虽然可爱,但吸引我的,是真正的你……你会让我想要拥抱,产生欲望,还想对你做很多事……切,明明说好了是男朋友的,不负责任……”他说得啰里啰嗦,但沈逸渊的耳朵却一点点的红了。魏凯说会产生欲望……对他吗?感觉好像在玩冲浪哦,死魏凯几句话就能让他跌宕起伏。魏凯还没发觉沈逸渊不对劲,自顾自地絮叨:“系统说我是你心仪之人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他挠了挠头,“我还梦见你成了我老婆……”沈逸渊:“!!!”“是我妄想的太多了……”魏凯的声调低沉下去,“对你来说,我就是个白痴,被你骗了那么久都不知道……这样蠢的男人,你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走了,沈逸渊,你好好照顾自己,我……”“白痴……”沈逸渊掀开眼帘,骂了两个字。他飞快地抓过男人的衣领,对着那张叭叭没歇的嘴吻了上去。系统抓紧时间将自己团成一团,圆润地缩进宿主的神识深处一一今晚的画面,它觉得大概不宜继续观赏。魏凯呆怔着,任由沈逸渊吻了好一会儿,他才猛地退开些:“你,你装睡?你又骗我?!”沈逸渊眯起狐狸眼,痞痞地抹了下嘴唇:“骗你又怎样?你能把我怎样?”魏凯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好像还真不能把沈逸渊给怎么样,关键是舍不得……“不怎样……我,我准备走了,就来跟你告个别……”魏凯作势要起身。“站住!”沈逸渊坐起来,白生生的一只脚“啪叽”踩在男人的膝盖上:“谁允许你走的?”魏凯盯着那只白瓷般的脚,很没出息地咽了口唾沫:“不是你让我滚……”“气话也当真?你不也骂我是疯子……”沈逸渊不在这话题上多做纠缠,脚不安分地蹭了蹭对方的大腿:“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你都听见啦……”魏凯嗓子都被他撩哑了。沈逸渊单手支着下巴,脚一点点往上挪,女王样十足:“如果我说……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想怎样就怎样,你会不会很开心?”魏凯有种被人掐住命运咽喉的错觉:“……什么意思?”沈逸渊勾唇浅笑:“你刚才不是都说了么,梦见我是你老婆,还想要做很多……你会想对老婆做什么,嗯?”如果不是夜色遮掩,就会发现魏凯的脸快红成猪肝色了:“沈沈沈,沈逸渊,我可告诉你,老子不经撩!你要再这样,我就,就……”“就做啊,我会怕你?”沈逸渊用脚趾戳了戳男人的腹肌,。“你别再捉弄我了!”魏凯惯性捂住左脸,委屈巴巴的,“是不是又想抽我?!”“啧,真怂……”沈逸渊懒得废话,一把将男人从地上拽起来,推倒在床上,一个翻身直接骑了上去:“看你那么怕,我先表达下诚意好了……”头一回就用这个姿势,沈逸渊的诚意可太足了!魏凯全程快活地要升天。——他男朋友……不,是老婆!他老婆超带劲儿哒!孔雀开屏的魅力谁也抵挡不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魏凯发现自己已经将“孔雀全宴”绐吃了个精光。沈孔雀整只伏在他胸口上,喘着粗气,尾巴都合不拢……魏凯心脏怦怦跳,觉得自己这便宜占大了,有必要为累趴了的沈逸渊做点什么!大手抚上青年的后腰,手法轻柔地按摩:“阿渊,你辛苦了?”“……”沈逸渊抬起泛着水汽的漂亮眼眸,慵懒且不满道,“事后你特么就会说这个?”“我……”“你还是别说话了!”沈逸渊用自己的嘴巴堵住魏凯的,两人又黏答答地磨蹭了好一会儿。微微分开的时候,魏凯不放心地问:“阿渊,你今晚好喜欢接吻哦,是在完成什么任务吗?告诉我,我配么?”沈逸渊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没好气地翻白眼:“煞风景的混蛋,没任务了!全都做完了!”“系统任务都完成了,但……”他仰起脖子目光灼灼地注视着男人的双眼,“但我还是很想吻你这个大白痴,你说这是为什么?”魏凯呼吸加重,仿佛怕惊扰到什么似的努力憋着气儿,低声确认:“……会不会是因为爱上我了?”“你才知道啊。”沈逸渊终于笑起来,重重地在男人胸肌上拍了一巴掌,指着自己身上的青青紫紫:“不然鬼才和你做这些,又累又痛,你还用咬的,你是狗么……”魏凯忙收紧手臂将人搂进怀里,坏坏地问:“只有累和痛?”“少蹬鼻子上脸!”沈逸渊红着脸骂。他才不会说“舒服”呢,太不要脸了!但可惜,他要脸,魏凯不要。男人搂着他轻轻摇晃:“阿渊,我还想要……”沈逸渊蹙眉:“你这是学会撒娇了?”魏凯吻了吻他的眉心:“嗯,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你说你爱我的……”“不是,你等下,我还没答应,魏凯……呀啊!!!”第二天,沈逸渊在魏凯内疚的眼神中,连床都爬不起来。他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真的是只孔雀,那昨夜,所有的尾羽大概已经全被魏凯撞秃了……开屏求偶的成本实在太大,太可怕……第318章 景白番外1以我的所有献给你又逢一年冬季,天空像是被水泥糊了一层,灰得透不出一丝光,羽毛般大片的雪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飘扬扬地落下,不消多时,就在地上积了挺厚的一层。市郊某个监狱的高墙边停着辆黑色豪车,从清晨开始就等在这里,几个小时下来,车顶上的雪已经有板砖的厚度了。终于,那监狱唯一的铁门拉开,从里走出来一个清瘦的青年。那青年衣服穿得很单薄,只有一件薄棉卫衣,下身一条牛仔裤,就再没有多余的避寒衣物了。但他像是不怕冷似的,站在这冰天雪地里,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就站在原地,任由雪花飘落在身上。沈逸渊坐在车里,看见这一幕,朝着司机打了个手势。司机立即抱着羽绒厚外套下车,快步走向那个青年……苏愴白坐了四年牢,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闻一闻这自由的空气。哪怕这气息冷冽,他也甘之如饴。他没想到会有人来接他,所以当看见朝自己走来的司机后,先是愣了愣,接着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苏少,沈总在车里等您。”司机隔着一步远的距离将外套递绐他。沈总……沈逸渊?苏愴白没接衣服,只是点点头,朝着黑色豪车走去。有些迟疑地拉开车门:“沈总……”沈逸渊被骤然灌入的冷风冻得皱了皱眉,拍拍身边的座位:“这么生分?进来啊。”苏愴白顺从地坐进去,关上车门,两手放在膝盖上规规矩矩的。车内十分温暖,让他冻僵的手脚恢复了一些知觉。沈逸渊上下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才说道:“似乎变了不少嘛,在里面改造得不错啊。”苏愴白浅笑了下:“沈总何必笑话我,过去我是咎由自取,现在出来了,自然要好好珍惜自由的时光。”沈逸渊赞同地“嗯”了一声:“这就对了。”苏愴白抿了抿唇:“如果您只是想要警告我,那您大可放心,不该我惦记的我不会再想,绝对不会去骚扰别人,会像死掉一样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沈逸渊挑眉:“还真是成长了不少。”苏愴白没说话,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沈逸渊忽然道。“有,”苏愴白斟酌了一下,问道,“梁景……还活着吗?”沈逸渊笑起来:“当然,活得好好的!你把沈氏和莫氏当成什么了,难道还能逼死他?梁景罪比你重,还在里面关着呢,好像判了十几年吧……不过,他瞎了一只眼瘤了一条腿,在里面怕是日子也不好过。”苏愴白的指甲刺进手心,微微的痛感让他蹙起眉头。“怎么?当初看不上人家,现在倒知道心疼了?”沈逸渊调侃,“早干嘛去了?”早入魔了啊……被嫉妒之火烧坏了脑子,看不见真心,向着不该觊觎的光奔去,最终只是镜花水月,梦都不算……苏愴白自嘲地笑了笑,不欲再讨论这个话题:“沈总,您应该很忙,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以后应该不会有见面的机会,谢谢您这四年春节寄来的食物,很好吃。”说完,去开车门,却发现是锁着的。苏愴白回头:“沈总什么意思?是准备软禁么?我现在已经服刑完毕,也是普通公民了,受法律保护的。”“哟哟哟,在里面法律课上得不错啊,一套一套的。”沈逸渊像哄小孩儿似的丢了两颗糖给苏愴白:“懂事儿了,但是不可爱,吃点糖,嘴甜一点儿。”“您到底想要干什么?”苏愴白表情防备。沈逸渊也不再绕弯子:“不干什么,补偿一下。”“首先,你也是沈氏后人,我作为现任沈氏家主,照顾你是我的责任,对我来说,在身份上,你和乔皎没有区别。”听见“乔皎”的名字,苏愴白并没有太多的表情。沈逸渊细细观察,确定他是真放下了,才接着说:“其次,你和梁景虽然是自己作的,但多少跟我有点关系,当初我是利用你刺探莫氏消息来着,而梁景家也的确是因为我才破产的。”“所以?”苏悄白问。沈逸渊耸耸肩:“所以只要你乖乖听话不作妖,我可以把你当做弟弟看待,为你洗白身份,送你出国深造,给你最好的资源,用不了三年,你还是光鲜亮丽的苏小少爷,怎么样?”苏愴白垂眸笑了下:“我可以拒绝吗?”沈逸渊摇头:“不行,我规划的路,你没有拒绝的权利。”“我只是想要自由,而你只是不想要我再出现在乔皎面前,对吗?”苏愴白一语道破,沈逸渊不置可否。苏愴白继续道:“你想要的我可以做到,事实上,我也没兴趣再和他们牵扯,我只是……想留下来等梁景……”这回轮到沈逸渊不理解了:“等他?他还有十几年的牢要坐,你怎么等他?”“那我就等他十几年。”苏愴白语气平静,但态度很坚定。沈逸渊点了一支烟,却没抽,夹在指尖烧完了:“你确定?你还年轻,有沈氏支持,你大有可为。而他不仅还要坐牢那么久,瘤腿瞎眼的,出来也是个废人,你等他干什么?”苏愴白莞尔:“过去我拼尽全力抓住一切可能,只是为了莫氏的照拂,为了莫瑾淮能看我一眼,但现在,我不想了,梁景就算只剩一只眼,他的视线也永远会在我身上,所以我想等他……”他说服了沈逸渊。虽然沈逸渊认为,梁景未必会像苏愴白想象的那么记挂着他,但到底没有再逼他出国。苏愴白的衣服穿得太少,搭了沈逸渊的车,回到原来和梁景住在一起的那个私屋。房子在老小区里,没有物业,不好停车,沈逸渊只能把他放在巷口,将车窗开了条缝塞出一张卡:“拿着吧,买衣服穿。”苏愴白摇摇头,没接卡,只说了声“谢谢”,就转身消失在小巷里。“呵,长骨气了……”沈逸渊嗤了一声,吩咐司机开车离开。苏愴白凭借记忆跑到梁景的房子门口,从门框边的砖块缝隙中摸出钥匙,开门进了屋。屋里所有的东西还维持着四年前的样子,桌上的碗筷甚至都还没有收掉。太久没人进来,苏愴白本以为水电煤气会因为长期欠费而被全部停掉,但试着开了下灯,发现竟然能亮。看来梁景在自动扣费的家用账户上留足了储备金。他换掉鞋子进屋,由于门窗都关得严实,屋里并没有太大灰尘。苏愴白坐在沙发上,环顾着整间屋子,四年前的事一件件在他眼前重现……因为拍仙侠剧时他下黑手坑乔皎,被莫瑾淮抓了现行,要送他出国,他背地里求梁景把他留下,梁景就是将他藏在了这间屋子里。直到梁景的罪行暴露,秦盛寒也是在这间屋子里找到他的。对外,梁景担下了所有罪名,将他摘得很干净,那傻男人说是自己囚禁了他。如果不是他最后在婚礼现场挟持了乔皎,根本不会需要坐牢……但这些都过去了。他现在就像是重生一样,过去的一切都只是上辈子的事。沈逸渊说得对,他还年轻,他可以过新的人生一一靠他自己双手创造的人生,不再跟过去纠缠的人生。唯有一个人,他放不下。他一度认为自己爱慕的是莫瑾淮,然而在铁窗中的这几年,脑子里一直出现的身影却是梁景。就连能够想到的事情,也只有和梁景在这小屋里度过的短短数月。那段日子,大概是他人生中最明媚的一段日子,他和梁景像是真正的恋人,过着小日子。他在家洗衣做饭,梁景出去讨生活,晚上也会睡在一起,梁景对他的温柔,是他这辈子都不曾得到过的……苏愴白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沙发上起身,踢开沙发前的那张旧地毯,趴在地上,用指甲抠开了一块地板。——在那之下,放置着一个铁质文具盒。很粗糙的款式,像是上个世纪小学生用的那种,已经生了锈,盒盖上能看出有个很模糊的阿童木图案。苏愴白记得很清楚。有一天晚上,他被梁景折腾的很累,连澡都没力气洗。他厌恶自己这具能被男人轻易点燃的身体,不顾黏腻,拉了被子就要睡。梁景笑着亲他:“阿愴,你真懒。”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掀开被子就将他往浴室抱。他被惹烦了,蹬着腿闹,就是不肯去洗澡,这一挣,梁景没抱稳,让他一只脚踩到沙发前的地板上,放出—声空响。这动静有点奇怪,他狐疑地望了梁景一眼。男人也不瞒他,刻意在那块地板上多踩了几脚,吮着他的耳垂对他说:“阿愴,如果我哪天出了事,你就打开这块地板……”当时他心里只想着莫瑾淮,根本没把梁景的话当回事。现在打开,倒是没想到让梁景珍而重之嘱咐的东西,竟然是个铁皮铅笔盒?苏愴白疑惑地翻开盒盖,发现里面有一把极小的钥匙,和一张反复折叠的纸条。“这是什么?”他自语着打开纸。只一眼,就红了眼睛。纸条上写着一行小字一一以我的所有献给你。第319章 景白番外2你是我唯一的光钥匙的款式苏愴白认得,是一家私人银行的保险柜钥匙。他很顺利地在那家银行拿到了梁景存放的所有财产以及房产证明,甚至还发现,房产证上写的竟然是他的名字。什么都不要了,是没有活着的打算了吗?在牢里呆的时间太久,苏愴白觉得今年的冬季格外冷,冷到他拿材料的手都冻到发僵……“昨天那么硬气,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找我。”沈逸渊坐在办公桌后面,单手支着下巴,看向依然穿着单薄的青年,忍不住说道:“你好歹也多穿一点吧,想得低温症死掉?”“他在哪儿?”苏愴白咬着下唇,“梁景在哪儿?”沈逸渊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苏愴白将手上抱着的资料悉数摊在桌上:“这是他留给我的,他全都绐我了……”沈逸渊瞄了一眼:“哟,没想到梁景还真是个情种,绐了你就拿着呗,花男人的钱,不是你的强项么。”“他不想活了!”苏愴白大吼出声,不知所措地用手搓着裤缝:“怎么办,我不知道他被关在哪里……”“别上我这儿弄岀这副可怜样子,要不是你过去又蠢又坏,能搞成这样?”沈逸渊烦躁地挥挥手,“好了好了,帮你查一下就是了。”“谢谢!”苏悄白当场鞠了一躬。沈逸渊吓了一跳,捂住心口:“你干嘛?!在牢里面带出来的这都什么毛病?动不动鞠什么躬?我又没死!”苏愴白忙站直身子:“抱歉……”“不过啊,你就算知道地址也没用,亲属才能探监,”沈逸渊扬着眉毛问,“你算他什么人?”“未婚伴侣可以吗?”苏愴白脱口而出。他说完,从那叠资料中翻出一张纸:“证据……证据就是他把房产过户绐我了,什么都给我了……”沈逸渊笑了一声:“这说明不了什么,你俩又没扯证……不过呢,我可以帮你解决,回去等着吧,联系好探监时间,会通知你的。”苏愴白千恩万谢地要走,沈逸渊忍不住丢了件厚外套给他:“穿上,冻死了你就等不到他了。”这次,苏愴白没再推辞,套上衣服离开了,眼圈红红的。他走后,办公室内休息间的小门被从内推开。沈逸渊转过头解释:“帮他是因为他是沈氏血脉,还有,我过去利用了他……你不会怪我吧?”乔皎回以一笑:“你们之间的关系,与我无关,我不会原谅他。”沈逸渊点点头:“是这个道理。”“但是,”乔皎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当初掉下山崖的时候,他是想拉我来着的……”这几日,苏愴白一直等着沈逸渊的电话,当得知一切已经联系妥当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去到梁景所在的监狱。他只想看一眼,只要看一眼梁景,他就可以回去安安心心的等了。然而,出乎意料的。梁景拒绝与他会面。“不可能的,他怎么会不想见我?”苏愴白拉着狱警,“警官,求求您,您跟他说是苏愴白,是阿愴,他一定会见我的。”那狱警看苏愴白长得白净斯文,也放轻了语调:“哎,你求我也没用啊,这罪犯也有人权,他不愿意见你,总不能把他拖出来……”苏愴白没辙,只好写了封信交给狱警,请求他一定转交给梁景,还说自己下一个探监日还会再来。那狱警接下信,目送他离开,转脸就被旁边的另一位高个儿狱警给调侃了:“兄弟,你需要找人谈个恋爱了,人家长得是好看,但也是男的啊,你至于瞧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嘛?”“不是……”那狱警把信收好,“只是没想到那个又瞎又瘤的脏鬼,还有对象……”高个儿狱警大笑:“酸,太酸了!你这是严重嫉妒啊!可别偷偷收着人家绐老公写的小情书哦。”“我知道!”那狱警说到做到,不多时,这封信就到了梁景的手中。原本修长有力的一双手,此时表皮龟裂干燥,手指上几个冻疮破了,流着脓水,甚至还散发着异味……梁景只抓了一下信,就连忙放下,像是怕玷污了信件似的,将手仔细地擦干净些,才小心翼翼地去碰那封信。顺着信封的边缘抚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苏愴白的指温。他想象着苏愴白写信折信的动作,又将信封拿近了,放到鼻下深深地吸了一口……阿愴,你怎么会想见我呢?如果不是我害了你,你又怎么会被关四年……当年,苏愴白身携硫酸藏在莫瑾淮和乔皎的婚礼现场,但是后来他想通了、放弃了,不准备做傻事的。可却因为梁景被俘,苏愴白才冲出来挟持了乔皎,结果不幸引发乔皎坠崖。在梁景心里,如果不是为了帮他脱身,苏愴白会过得很好,无论是莫氏还是沈氏,都不会亏待苏愴白的。他抖着手指打开那封信。由于瞎了一只眼,梁景必须带着特制的眼镜才能看清信上的文字。苏愴白从小读书不多,字写得歪歪扭扭并不好看。但梁景看着却觉得可爱。像是冥冥之中有了一种默契,信中的内容竟和他的心结对应上了……苏愴白写道:“你觉得是你害我坐牢,才不见我的吧?可那些都是我活该自找的啊……那你的腿和眼睛坏了,我又该怎么赔你?梁景,我想见你,你说过,我可以依靠你的,我只有你了……”梁景曲起手指,在“想见你”三个字上抚了又抚,又将信仔仔细细地叠好,放在心口的贴身衣兜里。苏愴白在下一个探监日到来之前,早早地提交了申请,还特意买了件新衣服穿上,去见梁景。这次,他做好了依然见不到梁景的准备,连信纸都带上了。如果见不到人,就还是送信!所以,当他看见玻璃墙后走出来的人,惊讶了一瞬。“梁……梁景?”苏愴白扒着玻璃,睁大眼确认。真不能怪他认不出,里面的人胡子拉磴,脸也不大干净,五官都看不清楚那种,还一直佝偻着肩背,垂着脑袋,要丢马路上,怎么看都是个流浪汉,气质和记忆中的那位有着天壤之别。梁景坐在玻璃墙内,沉默了许久,才低唤出声:“阿愴……”苏愴白像是松了一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上:“还好是你,我还以为你又不见我,然后他们弄错了,叫了别人来……你变了好多……”梁景只在玻璃内望着他,也不说话。苏愴白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你怎么把所有东西都给我了呢?我都帮你存着了,等你出来以后……”“我出不来了,”梁景打断他,“东西都给你,我没做以后的打算。”我只想活着再见你一面,见到了,也就行了……苏愴白两只手在桌下捏紧,脸上故作轻松:“探视时间很短的,梁景,你多跟我说说话,好不好?以后每次探监日,我都来看你好不好?”“……”梁景没应声,只是用视线顺着苏愴白的轮廓一点点的描摹,像是要将他刻进心里。“你说话啊!”苏愴白的声音发颤,鼻子也有点酸涩。他看见梁景的眼底蒙了一层让他恐惧的死气……苏愴白勉强扯出个笑:“梁景,我好不要脸啊,为了能进来看你,说自己是你的伴侣……你都不知道,上回你不肯见我,我好丢脸,像是被你抛弃了似的……”听见这话,梁景的耳朵动了动。苏愴白凑近了,手摸在玻璃上:“但你不会抛弃我的对吗?你说你会一直站在我这边的!”“你不恨我吗?”梁景问,“我害你蹉踣了四年。”苏愴白反问:“那你呢?在恨我吗?你因为我的任性才变成这样,有恨过我吗?”梁景摇头:“你救过我,我这条命是你的。”苏愴白面露喜色:“那就对了!你的命是我的,我现在要你珍惜它,替我好好的保管它!”怕梁景不答应似的,他又认真道:“你欠我的,我也欠你的,等你回来,我们慢慢还债好不好?互相还!可以的话,用下半辈子还债!”梁景嗤笑一声:“我这副德行,你竟然许我下半辈子?阿愴,你爱我吗?”苏愴白没有直接回答:“过去我总说谎话,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现在,我想真诚一些。”他轻咳一声,耿直道:“我不知道自己爱不爱你,但我知道,我不能没有你。”看见梁景有些紧张地坐直了身体,苏愴白掩唇笑了一下:“至于你的样子……当初我在垃圾桶边救了你的时候,你比现在还难看呢!”青年的笑容好像破开冰川的春日暖阳,梁景感觉到心里被冰封已久的地方出现了裂口,被暖暖地痒痒地搔了一下。他贪婪地望着眼前释放光和热的青年:“……阿愴,你真的需要我?”“非常需要!”苏愴白重重地点头,手贴在玻璃上,像是在抚摸梁景的脸:“梁景,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光,我不会再去看别人了。”梁景伸出手,隔着玻璃将自己的手掌与苏愴白的掌心相贴:“正好,你也是。”——你也是我唯一的太阳。第320章 景白番外3这大概是报应你是我的太阳。哪怕我只是生活在阴暗处的微小绿植,也想为你开出花朵。接下来的一个月,监狱里瞎眼瘤腿的脏鬼大叔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梁景剪了头发,刮掉胡子,将自己拾掇干净,就连指甲都修剪的整整齐齐。无论是狱警还是狱友都惊讶于他的转变。没人能想到,脏鬼大叔其实是个面容清雅俊朗的男人,年龄看起来不到三十,就算是瞎了一只眼,那一黑—灰的异色瞳孔也只是为他增添魅力……上回看见过苏愴白的人,都疑惑梁景怎么会有那么标致的小伴侣,现在也纷纷不觉得奇怪了。人家真的只是随便脏一脏,丑一丑,为了小娇妻,随时都能帅回来!下一个探监日很快到来。看见梁景的转变,苏愴白目光发亮:“你……看起来很不错,很帅!”还是头一回被苏愴白这么夸,梁景像个十八岁小伙子似的,不自在地挠了挠头:“以前难道不比现在好?都没见你那么大反应。”苏愴白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因为现在你是为我变帅的。”“嗯。”梁景很不擅长这种话题,应了一声后又不说话了,倒是视线一直在苏愴白身上打转,像看不够似的。可看了一会儿,他突然皱起眉:“阿愴,上回你来,穿的好像就是这件衣服。”苏愴白低头看看:“唔,是啊,不好看吗?我记得你喜欢白色,特地买来穿绐你看的。”好看……但是你过去从不会一件衣服穿很多次的。“你是不是只买了这一件?”梁景觉得不大可能,但还是不放心地问出口。哪知苏愴白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可惜白色不耐脏,平时都不敢穿,要不是你喜欢,我就买黑的了。”梁景听得都心疼,大冬天的连个换身的厚棉衣都没有。而且这件衣服穿在苏愴白身上虽然很好看,但没有牌子,质量也很一般,一看就是便宜货。“莫氏不管你了,沈氏总不至于不过问吧?你好歹是他家的血脉!”梁景不满地问。苏愴白一听就知道他什么意思,莞尔道:“管了,我没要,反正我住在你的屋子里,住宿没开销,吃喝我自己打工能赚。”“你还开始打工了?”梁景吃惊。苏愴白过去在娱乐圈混,背后的靠山是莫氏,自然没人敢动,可现在他什么都没了,娱乐圈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能将他嚼得稀碎……圈内喜欢玩漂亮男人的大佬不少,苏愴白虽然不是新人,年纪也不算小,但容貌秀丽,再加上和乔皎长得像,那些人不敢碰乔皎,难保不会动苏愴白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