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武熙关系不错的编剧随口问了一句:武导,这么急你打算去哪里啊。武熙:去烧烤店谈个生意。虽然说那边看着没有松口的迹象,但是只要肯砸钱,那应该就没什么难度了。武熙上到星耀大厦五楼时,土豪同款里尽是被直播时露面的俞弟吸引过来的顾客。站门口朝里面望了望找了个空座位,武熙抬脚走了过去。走到半路上的时候,还顺便就听到了食客和服务员的对话。食客在那建议道:我觉得你们这完全可以再弄个送餐机器人啊。到时候就是全自动的烧烤店,光听着就拉风啊。小富二代闻言笑了笑:机器人要是来了,我们到时候能去哪啊。我们热爱现在的这份工作,并没有想买送餐机器人的意思。谁会喜欢端盘子呢,估计是怕被裁员失业吧。食客心里这么想着,没再说话。路过的武熙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直到他见到了过来站他桌前等他点餐的服务员武熙看见面前那张脸上有些熟悉的五官,下意识出声:李少?!对面的服务员有着一张和bc娱乐二少爷极为相似的脸。要不是和之前见过的李少本人相比,面前这位脸盘大了一圈,他都要以为是那位纨绔活生生站到他面前来了。找到了不同的武熙反应过来,歉意道:抱歉,我认错人了。人家富二代再怎么想不开也不会来烧烤店打杂啊,果然是看昏头了。武熙这么想着,就没再把心思花到面前的服务员身上。武熙问:能把你们老板请出来么?我有点事情想和他谈谈。桌边上,那位和李少长得特别像的服务员视线从手上的平板挪到了武熙脸上。武导?小富二代问:你来这干什么?是想来和俞哥面谈,然后借我们这的场地?武熙:武熙:李少?李少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耷拉着眼皮看他一眼,语气里没别的什么情绪。如今眼前的这副模样,真的是能和武熙记忆里那个朝着十八线怒吼信不信我让你这辈子都再娱乐圈里混不下去的张狂暴怒划成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李少:借场地这事吧,我觉得应该不行。毕竟又不差那点钱,而且地方借出去了影响我们烧烤。李少划拉了一下手上的平板:武导,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没有的话可以请你回去么,这个时间段生意还怪忙的。武熙这时候才知道那时候那句不缺钱是什么意思。他抬头张望了一圈,从来往的服务员里认出了几个熟面孔。能让他觉得眼熟的脸,那就应该是在某些聚会里碰过面了。武熙扶着椅子坐回了座位上,觉得自己现在有些头晕目眩。现在的小富二代,都喜欢这么搞的吗?旁边的桌子此时恰好新来了食客,桌子上放了一桌前一任留下来的木签子。武熙眼睁睁地看着那食客蹙了蹙眉,问站他附近的李少能不能收拾一下桌子。武熙下意识觉得有些心惊肉跳。李少他会说什么?是和之前句式相同的再嚷嚷信不信我让你在z市混不下去吗?然后,武熙眼睁睁地看着李少平静地应了一声:好的,能麻烦你先等一下,我现在马上叫人。对了,请问你要现在点单么?早点单早上桌。食客嗯了一声,说:就菜单上有的,都先给我来一份吧。李少动作娴熟地下好单,然后对着不远处的贺峰喊了一声:贺峰,过来这边收一下桌子。在他们土豪同款内,平时收拾桌子这类麻烦活一般都是靠猜拳,谁输谁收拾的。最近几天贺峰运气一直不好,猜拳连着输了好多天。贺峰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好,我马上来。处理完隔壁食客的问题,李少又转过来看着武熙:武导,吃烧烤么?武熙的世界观濒临破碎:那我也和他一样,就都来一份吧。得到回答的李少下好单,转身真的就这么走了。明明他是来准备谈一谈场地租借的问题,没想到这会儿看着倒真像是一个过来吃烧烤的普通食客。李少转头奔赴下一张桌子,路过前台的时候被陈旭岩拦住了。陈旭岩:刚刚那人谁?我看着有点眼熟,不会是想走关系进我们土豪同款吧。好多眼熟的小富二代都硬生生把自己塞了进来,搞得现在他看到一个眼熟的就开始紧张。拒绝得严厉点,我们这本来就没什么活干,挤进来我看就是想来白吃白喝。瞧你都紧张成什么样了,来个眼熟的就吓成这样。李少说,他是个导演,就之前一直联络我们说想借场地的那个。再说了,玩得好的那些都是同龄人,哪有中年大叔和我们一起浪的。确实,陈旭岩问:那他来这做什么,准备亲自来借场地么?李少:对啊,刚刚打发了他几句,之后应该就不会再有这种事了。陈旭岩想起了之前俞铭寒和他们提的那个小想法,突然反应过来:要是他们把场地借出去了,那不正好是一个免费广告么。想到这,陈旭岩立马掏出手机,给俞铭寒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陈旭岩说:哥,那个导演亲自过来借场地了。我觉得吧,借给他们也还行。武熙也算是个有名的导演,把场地租给他们刚好也算是给我们俞弟将来上市打个小广告。别人的广告都是到处花钱才能放上电视的,到了他们这就不一样了。名导贴钱帮他们拍,完了要看这则广告的观众还要自己掏钱买票进电影院。行吧,那就借给他们。俞铭寒觉得这个建议倒也还不错,刚好能给他们剩下一笔宣传费用。陈旭岩得了回复走到武熙桌前的时候,对方正埋头吃着烧烤。见到桌前站着的人影,武熙还以为是服务员过来让他结账。他嘶嘶呼着气,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的酱料:那个,菜单上的东西再给我上一份。被训练出优秀服务意识的陈旭岩立马重新按着菜单给他点了一份,末了才反应过来他是来做什么:武导,关于你说的借场地的那回事话没说完,对面武导像是又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们这有冰可乐么?给我来一瓶,烧烤吃着忒辣。一颗心已经完全扑在吃上的武导完全没反应过来,刚才陈旭岩说的是什么。第七十章吃完烧烤的武熙终于有了属于名导的气场, 最后场地的租借问题还是谈了下来。只是在谈好条件后,武熙坐在座位上没有动作, 眼神里还能看出来一点令人头皮发麻的依依不舍。武熙视线数次扫过陈旭岩的脸, 直把人看得有些坐立不安后才慢吞吞出声:那啥,拍戏时你们也不做生意了, 能顺便给我们包个饭么?当然,我们会付钱的。刚好还能顺势留在这里看着场地上的机器人。剧组人多眼杂, 要是把你们的机器人弄坏了多不好。陈旭岩从武熙那张脸上读出了真切的关心, 只是对方在打心眼里关心什么就不大清楚了。陈旭岩:行吧。反正也要留在这里看着俞弟们, 闲着也是闲着, 多赚点刚好也能算是为将来俞弟上市多积累点原始资本。到此时, 武熙脸上终于露出来真心实意的笑:那祝我们以后合作愉快。俞铭寒闷在别墅里的书房内,对着电脑写程序努力提升俞弟的性能。周洲则是去了星耀大厦里土豪同款的店面里, 给里面的俞弟换一套程序以满足武熙拍电影的需要。手边上的手机响了两声,上面显示出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俞铭寒拿起来按了一下接通键,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人暴躁的怒吼声。俞铭寒,你知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么, 再不回来俞家就要改姓, 再没你的份了。那边说话的声音很大,似乎只能靠虚张声势来维持自己的威严。俞铭寒手上动作顿了顿:俞彦霖?俞彦霖听到俞铭寒说话的语气就来气:你就这么喊自己老子的?那边的情绪似乎很不稳定,以至于俞彦霖都用出这种词汇了。确认了对面打电话的人, 俞铭寒直接挂断拉黑一条龙。还有话没说完的俞彦霖被电话挂断声噎住, 自个在那被气得脸红脖子粗。俞氏集团顶层, 俞彦霖握着手机, 手背上青筋纵横。站他前面的助理垂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手上暗淡的手机屏突然亮了起来,上面显示出顾慎行的电话号码。俞彦霖深呼吸几口,压制住心底越燃越烈的怒火后,接听了电话。顾慎行的声音通过电话传过来,每个字句都让他手脚开始发凉。周边的一切都带着不真实的虚幻感,像是灵魂飘出了躯壳,亲耳听着自己死亡后的讣告。俞彦霖,一切都结束了。那声音里似乎还带着点笑声,听在俞彦霖耳朵里显得格外扭曲。不,还没有结束。俞彦霖挂断电话,他面上的表情狰狞,看着有种古怪的滑稽。他几乎是吼着让站在书桌前的助理拿出手机,然后再次拨打了那个熟记在心里的号码。喂。俞铭寒的声音依旧冷淡,从他耳边的手机里传出来,带着点居高临下的高傲冷漠。俞彦霖声音有些颤抖:铭寒,你快回来,属于你的俞家要被改名换姓了,现在只有你能阻止顾慎行求你了。这个中年人失去了竭力在自己子女面前刻意营造出的威严和体面,手上那最后的、也是唯一拥有的砝码也彻底消失了。他坐在办公椅上,向来梳得整齐的头发有些凌乱。我的俞家?电话那头的声音听在俞彦霖耳中有些失真,如果你非要这么说的话,那就让我的俞家就这么消失吧。耳边依旧是熟悉的电话挂断声,俞彦霖背部微微佝偻,手上的手机伴随着助理的吸气声摔在地上,屏幕彻底碎裂。俞铭寒平静地把刚才的号码拉黑,手上放在键盘上继续编写复杂的代码。只能说可能今天大家都喜欢给他打电话吧,没过多久放在手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俞铭寒已经决定将所有陌生号码打成俞彦霖,通通挂断拉黑处理。然而视线往手机屏幕上一扫,却发现是个待在他通讯录里的熟人。俞铭寒接起了电话:喂,舅舅。顾慎行问:你现在有空么?俞铭寒看了看眼前写到一半的代码,耿直回答:现在没空。那你和我去个地方吧,顾慎行像是没听到他的回答似得,自顾自地说道,我现在在你楼下。从俞彦霖给他打的电话里,俞铭寒也能猜到顾慎行夺得俞氏大仇得报。只是对面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却莫名带着落寞情绪。俞铭寒顿了顿,点了保存:好,我马上下来。俞铭寒下到楼下,就看到了停在门口的黑色商务车。透过半开的车窗,俞铭寒看见顾慎行坐在驾驶坐上,指尖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顾慎行就静静地坐在那,只垂眼看着指尖明灭的火星没做别的任何事。他其实已经戒烟好多年了,到现在也一直没再抽过抽烟。顾锦妍以前就见不得他抽烟。生病前要是看见了一巴掌直接就能拍下来,那个温温柔柔的女人看着力气不大,但是一巴掌下来直接就能把他拍个踉跄。而生病后,她身体里所有活力都像是被抽空了,于是再没打人的力气,只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他戒烟差不多就在顾锦妍生病住院的那段时间。似乎是隐约知道再没人会挂心自己的健康逼着他戒烟,于是他的烟瘾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消失了。舅舅,顾慎行听到俞铭寒叫他,便转头看向车窗外。他的外甥定定看着他手上的香烟,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俞铭寒没等到对方的回答,只看见顾慎行定定地看着他的脸。大概感情这种东西也能顺着血缘不断传承下去吧。顾慎行看着俞铭寒那和顾锦妍有这三分相似的眉眼,这么想着。顾慎行嘴唇嗡动了一下,似乎想喊出某个许多年都在没说过的字眼。然而最后他什么都没说,深呼吸一口把手上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他示意俞铭寒坐到副驾驶上:上车,我带你去见你的母亲。俞铭寒被顾慎行带到了墓园,他捧着花跟在顾慎行后面,一路找到了顾锦妍的墓碑。墓碑上的立碑人是顾慎行的名字,在知道了白叶婷的存在后,顾慎行就觉得俞彦霖的名字只要被刻在碑上,那就是一种对顾锦妍的侮辱。为此,他不惜撕破了脸皮,和俞家、顾家的人对峙。照片上的女人带着笑那是她特意嘱咐过选出来的照片。俞铭寒把手上的花束放在顾锦妍墓前,然后就站在顾慎行旁边听那个看着不爱说话的男人絮絮叨叨地对着墓碑说话。俞彦霖以后肯定会过得很惨,你不会怪我吧。顾慎行说完顿了顿,而面前冰冷的墓碑自然给不出回答。顾慎行并不知道那时候顾锦妍死前只是顾忌着顾家,对俞彦霖早已没什么感情的事。他叹了口气,继续说:你非要怪我的话那也没办法了,反正我肯定是还会继续这样对付他的。就像带着谨言谐音的顾锦妍在死前从来不会学着小心说话一样,顾慎行也从来学不会行为谨慎。他想这么干了,他觉得能这么干了,那么谁劝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