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气息让人感受生活。梅君与下意识地放松,却在下一刻听到了一个名字:傅天。声音是从刚刚梅君与就留意的那个人那里传来的,这一声也让梅君与想起了为什么会看那个人眼熟了。这人是傅家的司机。他曾经见过的,来接过傅同的,只是时间久远,记忆中的面容已经模糊。梅君与心下一动,屏住了呼吸打算听听那人在说什么。“你说我那个大老板……就是那个叫傅天的,哎呀人家可是人生赢家,手底下管多少公司,就那一个住的房子,都是我们这种人挣两辈子都挣不来的。”与傅家司机坐对面的还有一个人,闻言笑嘻嘻地说:“他那儿子不是要订婚了?最近媒体上都是他和那女孩的照片,那女孩啧啧啧长得贼带劲儿。”有些荤的话让梅君与皱了下眉,但强忍着不舒服继续听。那司机也笑了两声:“是啊,我见过真人,真人可比照片还好看,要是说我们家那少爷,前两天才刚从x国回国,这才二十岁,啧啧啧,老婆,钱,都有了。”“对了,我还听说我们家少爷说什么,明天要带他那未婚妻去那个什么什么xx大商场一趟,我看啊……”剩下的话梅君与已经听不清了,唯独只能记得那一句,明天的xx大商场。要不要这次去试试看?梅君与垂下眸子这样问自己,下意识端起手边的杯子一饮而尽。顾安生目瞪口呆地看着梅君与把一杯啤酒一饮而尽,然后直接苦了脸,哭笑不得地问:“你看清这是什么东西了么?”梅君与有些无措地摸了摸鼻子:“不是白开水么?怎么这么苦?”顾安生闻言笑了出来:“那是啤酒。”话刚说完,在顾安生惊恐的目光下,梅君与直挺挺地倒下了。这下子顾安生更无语了,他抬手推了推梅君与的胳膊:“唉,醒醒醒醒。”梅君与毫无动静,顾安生这才不得不正视一个现实,他这个房客小弟弟貌似是一杯倒,已经醉死了。顾安生摇了摇头,轻笑,然后端起一旁的啤酒瓶给自己的杯子满上。然后支着下巴慢慢喝了起来。??第四十轮白月光??梅君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大亮,他揉了揉因为宿醉而疼痛的额头,慢慢回忆起了昨天的事情。捞起一旁的手机出了房门,然后就闻到了一阵阵香味,梅君与一眼就看到了在厨房里忙里忙外的顾安生。恰好顾安生扭头把早餐端出厨房,见到梅君与如今的形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乱蓬蓬的头发,一身衣物有点皱,但偏偏又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你的头发,这是要去孵小鸡么?”梅君与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头发没梳脸没洗就跑了出来,有些窘迫地摸了摸鼻子:“我去洗漱。”“嗯,洗漱完了出来吃饭。”餐桌上明显摆了两个人的早餐,梅君与抿了下唇,终究还是没说出拒绝的话。已经很多年没有人陪他吃过一顿早餐了。梅君与洗漱完后,顾安生已经把自己的早餐吃了一半,梅君与坐下之后没着急开始吃东西,而是从钱包里掏出了两百块钱放在了顾安生面前:“昨天的饭钱……肯定也是你结的,你帮了我很多了,这钱你收下吧。”顾安生愣了下笑起来把钱收下了,他知道,梅君与这种人不会允许自己欠别人的,不收反而是对梅君与的一种侮辱。梅君与见顾安生把钱收下了才长出了一口气,刚刚他真的有些害怕顾安生会拒绝。顾安生把梅君与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中有些酸涩,昨天梅君与跟他说自己是梅家人的时候他下意识觉得这可能是个富二代出来体验生活的。但是他又觉得不对劲,上网稍微百度了一下,顾安生才反应过来,梅君与竟然是梅家的私生子。不过梅君与不愿意多说,顾安生也不想多去问。他照常吃完了早餐,然后把一张纸条和三百块钱留给了梅君与:“我看今天好像要交电费了,这是单子,你帮我交一下。”不是什么大事,梅君与嗯了一声把单子接了过来。顾安生出门以后,梅君与把自己的早餐吃完,把餐具洗好,梅君与出门去交电费。到物业把电费交上,梅君与看了眼时间,七点半。要不要去见见傅同?梅君与不止一次地想这个问题,他在小区里休息处的长椅上坐下,抬头有些愣愣地看着天。去了又能怎么样呢?傅同依旧会和那个女孩子结婚,傅同交往的都是女孩子,根本不可能是同性恋。但是不去呢?你会甘心么?梅君与这样问自己,不去就这样看着傅同和那个女孩子结婚,然后就这样从此跟傅同陌路?☆、第30章梅君与曾经用两年,七百多个日日夜夜思念傅同,如今要用什么去说服自己不再去爱那个人?夏天早上的阳光还不是很烈,但直视久了也会有头昏眼花的感觉。梅君与低下头缓了下这种感觉,终究还是下了决定。去看看吧,哪怕那个人这一次之后就再也和自己没什么交集,去看看他是否过得好,如果他过得好,就和这段注定了结局的暗恋说再见吧。他能够顺其自然地放下,傅同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平安喜乐。打定了主意之后,梅君与双手插兜走出了小区,坐上了一辆去向昨天傅家司机口中所说的商场的公交车。商场离得不远,二十分钟就到了,梅君与在商场里四处逛了一会儿,然后在女装的那一层楼层中心的一个水吧坐了一会儿。这其实是一场赌,梅君与这样告诉自己。赌傅同会不会陪着秦冉来这一层买衣服,也赌他还能不能再见到傅同。水吧的服务人员过来问了下梅君与需不需要什么帮助,梅君与犹豫了下点了一杯绿茶。绿茶的价格是最便宜的了,而现在,他实在是囊中羞涩。而与此同时,身处商场一层的傅同看着秦冉挑选着戒指,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烦躁。昨天秦冉就说要自己陪着她来买订婚戒指,但傅同丝毫提不起来兴致,还是看在一旁在场的傅天的面子上才陪着来了。现在自然也不想费那个心力去挑戒指的样式,倒是盯着首饰店里代言了这个品牌的男明星出了神。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梅家的那个小家伙就是想当演员吧。这个想法刚刚冒头,傅同就皱了下眉,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最是容易想到梅君与。或许是因为他刚回国的时候,梅君与的那两条微信吧。傅同捏了捏眉心,不再去想,反而掏出手机给远在x国的乔泽燃发了条微信。傅同:阿起最近怎么样了?乔泽燃不是乔泽然也不是乔泽安:还行吧,前段时间情绪一直不太高,这两天叔叔阿姨来了之后,倒是好了许多。傅同:好,我知道了。梅父梅母终究还是知道了梅君与的情况,梅君起一般一个星期会给国内打两次电话,自从发生意外以来,电话就断了,梅父梅母还是察觉到了异常。电话打到傅同这里,傅同没说什只说梅君起最近比较忙,但是打到乔泽燃那里的时候,乔泽燃恰好在医院,被梅父梅母听到了动静,两个人什么都没说,当即从国内买了机票到了x国。傅同抿了下唇,想起梅母后来给他打的电话,有些头疼。而此时看似真的在挑戒指款式,实际一直在用余光观察傅同表情的秦冉狠狠咬了下唇。作为一个天性敏感的女人,秦冉早就察觉了傅同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但是她就要成为傅同的妻子了,怎么能忍受枕边人根本不喜欢自己?想起自己高考结束那天见到的那个男孩子,秦冉总觉得傅同和那个男孩关系有些不一般。这是她的直觉。秦冉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嗲着嗓子喊傅同:“亲爱的,你来看看这一对戒指怎么样啊?”傅同微微皱了下眉,但是还是没说什么,走上前去看了眼秦冉选的戒指,男款简洁大方,女款也是精致无比,倒是挺好看的。傅同嗯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地说:“你看着挑就好。”??第四十一轮白月光??秦冉脸色一僵,但很快调整过来,对着柜台的服务人员说:“那就这一对了,麻烦帮我包起来。”服务人员笑着接过戒指去包装了,秦冉撑着脸靠在柜台上,对着傅同继续撒娇:“阿同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陪我去买两件衣服吧。”傅同下意识就要拒绝,但是想起傅天,傅同还是心中叹了口气,点点头没说什么。女装是在商场的三楼,两个人拿好包装好的戒指,然后坐电梯去了三楼。水吧就在电梯的右侧,一眼就能看到电梯,因此,梅君与一眼就看到了一同上来的傅同和秦冉。还有秦冉搭在傅同手臂上的手和两个人亲密的姿势。这些无一不刺痛着梅君与的双眼,他下意识扭过了身子,也因此,傅同在察觉到视线看过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梅君与。倒是秦冉看到水吧眼睛亮了一下:“阿同,我想买杯奶茶。”女孩子总是喜欢这些甜兮兮的东西,这点傅同倒是挺了解的,点了点头,二人朝水吧的方向走来。梅君与犹豫了下,刚刚跑过来的勇气顿时都消散不见,全程都悄悄扭动着身子背对着傅同,直到傅同背对自己在隔壁桌坐下。梅君与才松了口气,把头埋下慢慢喝着自己杯子里的茶。秦冉一直在努力和傅同说话,声音不小,但是在水吧这个算不上怎么嘈杂的地方,梅君与也能听个一二。☆、第31章但是秦冉说的都是些梅君与不怎么了解的事情,因此梅君与一直在出神,在犹豫是否要起身大大方方地跟傅同打个招呼。然而还没等梅君与下定决心,他就从秦冉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阿同,梅家的二少爷梅君与你认识么?”傅同原本懒懒散散坐在座位上心不在焉,这句话倒是唤回了他些许注意力:“嗯,怎么了?”“他不是今年高考么?就觉得你们从前也认识,随口一提罢了。”秦冉笑笑状似毫不在意地说。但是这种程度的试探傅同一眼就能识破,他随意笑起来:“什么关系好?不过就是个消遣而已。”秦冉闻言神色亮了下:“消遣?”“对啊,消遣,就是看他板着脸装老头子还挺好玩,时不时逗逗而已了。”一瞬间,梅君与如坠冰窟。明明已经是盛夏了,怎么会这样冷,梅君与想。或许是商场里暖气开的太足了吧?又或者是,他的心冷了?消遣?玩物?逗逗而已?那那些过去呢?那些美好的记忆呢?又算是什么?梅君与曾经无数次为遇到傅同这一个人沾沾自喜,无数次以为傅同是上天看他太苦了,然后赐予他的光。多可笑啊,那些他曾经以为美好的记忆,都只是他以为。记忆里的另一个人,把这些东西看做是消遣,看做是玩物,而他在沾沾自喜的时候,傅同是不是也看着他的沾沾自喜暗暗嘲笑?那些独角戏。梅君与只觉得自己四肢冰凉,所有眼前的事物都已经离他而去,他感知不到任何外界的事物。甚至……连傅同和秦冉何时起身离开都不知晓,却在下一刻抬头看见,两个人相携离去的背影。就是背影,也能看得出两个人的气质有多么搭配。梅君与后悔了,他不应该来的,不应该来见傅同,不应该以为这只是一次小小的赌博,是他错算了人心,所以如今,赔的倾家荡产。倒也是他活该。梅君与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他没有落泪,但是整个人却已经仿佛泪流满面。梅君与起身离开的时候还在想,为什么自己要这么蠢?明明自从幼时就见过这世上人性的百般龌龊,却总是记不住想要去相信人性。可是又是为什么呢?为什么非要他见识到这世上所有的不堪的肮脏的人性?就因为他的出身么?因为他母亲的出现破坏了梅君起的家,所以报应都要算在他身上么?可是他明明已经放弃了未来,安心等着梅家的审判,甚至连母亲都不要他了。为什么还要让他的光抛弃他么?他又,做错了什么呢?梅君与走到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冲到大街上找一个人问一问:“我做错了什么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啊?还是我的存在,就是原罪?梅君与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他浑浑噩噩走了一路,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顾安生可能中间回来了一次,客厅里摆着一幅画。一副风景画。水的颜色和天的颜色连接,水上有人泛舟,天空中有飞过的鸟儿,所有的一切静谧又美好。几乎是一瞬间,梅君与决定去这个地方。他不想待在s市了。他不想去想他的生存究竟对什么有意义?这里太难受了,这里没有蓝色的天,这里给梅君与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抛弃和灰色记忆。梅君与回到自己地房间收了一些东西,把身上所有的现金都带上,第一次没有任何计划,开始一场逃亡。一场逃离所有伤害的逃亡。梅君与用手机查了一下这个地方,g省g市,一个非常有名的景点。他用手机app买了一张票,然后他甚至只带了一个小小的背包,就朝着火车站出发了。到火车站的时候,距离检票还有将近一个小时,梅君与坐在候车室里双目无神地盯着火车站的天花板,眼睛却突然慢慢酸涩了起来。别人十八岁的时候,是出去旅游。他的十八岁,却是开始一场逃亡。时间过得很快,火车站的广播通知梅君与要坐的那一班车已经开始检票,当听到甜美的女声响起的时候,梅君与突然泪如雨下。怎么就这么狼狈啊?怎么就这么难啊?又怎么就,这么苦啊?他这十八年,没有帮助过多少人,却也从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啊?十八岁的梅君与,坐在火车站拥挤的候车室里,捂脸嚎啕大哭。而嘈杂的候车室里,几乎是所有人都对这个少年冷眼旁观。??第四十二轮白月光??直到一个带着口罩和墨镜年轻男人走上前,从兜里拿出纸巾,在少年的面前蹲下,然后温声说:“擦擦吧。”谢子星是刚刚就注意到了这个少年,从前面后面经过,看到少年的眼神的那一瞬间,谢子星就确定了,这个少年同他一样,是要开始一场逃亡的。看到少年崩溃大哭的时候,谢子星的心里无法抑制地泛起一阵阵酸涩,这还是个孩子啊,眼神中却尽是令人心酸的荒芜。☆、第32章那天,谢子星和梅君与是卡着点上的火车,或许是上天的安排,两个人的席位竟然在同一个车厢内,而且是上下铺。两个人互相帮着对方把行李放好了,梅君与就坐在下铺有些愣愣地出神,谢子星带了杯子来,出去到车厢尽头接了杯热水回来。梅君与的双眼因为哭泣通红着,整个人也没有什么精神,有些恹恹地。不知道为什么,谢子星看到这样的梅君与,突然想起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谢子月,彼时谢家家破人亡的时候,谢子月也是这样,仿佛失去了所有希望。谢子星走到梅君与身边,然后把水杯塞到梅君与手中:“喝点水。”梅君与这才注意到谢子星已经回来了,他勉强对着谢子星笑了笑,仰脸抬头问:“哥,你也是要去g省么?”谢子星顺手将口罩和墨镜都摘了,梅君与这才注意到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是出现在大街小巷海报上的人物,有些惊讶地喊:“你是谢子星?”谢子星闻言抿唇一笑:“是的,你好,我能坐下么?”梅君与连连点头,纵使他不太在意音乐圈的事情,但是毕竟谢子星实在太红了,梅君与经常会看到班里女生拿着谢子星的海报,叽叽喳喳地讨论谢子星出的新歌有多么好听,但,谢子星脸上的伤疤又是怎么回事?谢子星坐下之后,看着梅君与眼中的惊诧,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吓到你了么?”梅君与摇摇头,抿唇说:“没有,只是有点惊讶。”谢子星闻言笑了笑,眼中是悲戚与失落,摸上自己脸上的伤疤,摇了摇头,继续刚刚的话题:“对,我可能要去定居g省。”定居g省?梅君与有些惊诧,但终究是谢子星的私事,他不方便多问。谢子星看着梅君与的神情忍不住抬手摸了摸梅君与的头,还是个孩子,想什么都能从脸上和眼睛中看出来。梅君与被这个动作弄得鼻子一酸,又有些想哭,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摇摇头让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事情,小声央求谢子星:“哥你能不能陪我去g市玩两天?”谢子星被梅君与这个请求弄得有些楞,轻笑一声问梅君与:“你就不怕我是坏人?”梅君与闻言神色低沉下来,这就是婉转的拒绝了,但他还是小声嘟囔了两句:“坏人也好,只要不让我一个人就好。”谢子星毕竟是歌手出身,耳朵比较灵,把这句嘟囔听的一清二楚,轻声叹了口气,心有些酸,谢子星又伸手摸了摸梅君与的头:“好,我陪你去。”梅君与听着这句类似纵容的话,眼眶一红,半晌才憋出了一句:“谢谢。”从s市到g省,火车要走两天两夜。梅君与躺在床上,双眼涣散地盯着自己上铺,深夜,太寂静了。所有寂寞都在深夜席卷而来。但是傅同那一句句嘲讽却又像是在耳边响起:“他?一个消遣罢了。”“逗逗玩而已。”“你问他干嘛,我不喜欢。”直到终究抵抗不住疲劳而睡去的时候,梅君与依旧想不通,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一边将他拉出黑暗,然后却又一把把他推进深深的地狱。告诉他,别忘想了,蠢货。别妄想了,蠢货。梅君与惊醒而来,眼神有些迷茫地盯着上铺的床板,整个人有些懵,过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反应过来自己如今是个什么样的处境。梅君与静下心来,仔细聆听着火车发出咕隆咕隆的响声,带着节奏一般前行。而后在心中告诫自己,已经不是三年前了,距离那如同噩梦的一天,过去三年了。虽然依旧还是会梦到那些场景。卑微的,软弱的,不堪的过去。但是这一次把所有过往一切丢在后面,然后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他这一生,不能就这样白活一场。这是这三年中,梅君与从谢子星身上学到的东西。梅君与摸出放在一旁包里的手机,解锁过后把那一封通知他去剧组面试的邮件看了一遍又一遍,而后咧嘴笑了。他走之前,也曾去过一个剧组面试,只是那时走的匆忙,没有能够抓住那个机会。这一次,不会了。更何况,这一次录用他的剧组和三年前录用他的剧组,是同一个导演。所有他三年前因为怯懦失去的原本应该属于他的所有过去,这一次,他都不会轻易松手了。手指慢慢摩挲着手机屏幕,疲惫和困意席卷而来,梅君与慢慢睡去。这一次,没有噩梦的侵袭。而g省,谢子星有些失眠,他披着衣服走出房门,看着皎洁的月亮发愣。他有些担心梅君与。这三年,他亲眼看着梅君与的变化,梅君与逼着自己笑,逼着自己变开朗,也逼着自己,成长。谢子星不知道为什么梅君与要这样改变自己,却在半月前一次梅君与喝醉酒之后与他促膝长谈时听到了答案。梅君与笑着问自己:“子星哥,我笑起来的样子是不是特别好看。”谢子星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第33章却只记得梅君与轻声嘟囔:“一定是好看的,这么像他的样子,怎么会不好看呢?”这么像他的样子。所以,梅君与不是爱笑,不是天生开朗,而是他的心上人爱笑,所以他硬生生把自己变成了那个样子。谢子星说不清自己当时是个什么感觉。如今想来,却依旧有些吃惊。这世上最爱一个人是什么模样的?不是为他生为他死,而是活生生把自己变成了他的样子。??第四十三轮白月光??梅君与到s市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的下午,拖着行李箱走出大厅的时候,梅君与心中有些感叹。三年了,s市依旧是如此繁荣,人来人往的样子。帝都,天子脚下,承载了无数人的梦想和希望。梅君与在这里长大,此时却升腾起一种异乡人逐梦的感觉,摇摇头笑自己有些过于伤春感秋了,梅君与拖着行李箱离开。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刚刚踏入s市的地界,就已经有人知道了他的行踪。傅氏大厦最顶层,傅同有些发愣地听着乔泽燃手舞足蹈地说着:“诶,我的妈终于找到了,这都三年了,梅家这小子可真能藏,这下子好了,阿起的病就有救了。”听到这儿,傅同才有了反应,他揉了揉额头,有些无奈:“那你要怎么让阿起接受?他那么讨厌那小家伙。”乔泽燃闻言表情愣住了,撇撇嘴有些无语:“我有时候真不知道阿起在想些什么,到底是命重要还是面子重要。”傅同伸手把刚刚乔泽燃冲进来摔到自己桌子上的资料收拾了下,然后无奈一笑:“对阿起而言,面子更重要。”梅君起啊,原本就是这么一个骄傲的人。乔泽燃被傅同刚刚那个纵容的笑恶心地抖了一下:“我现在真的是看不懂你们在搞什么?”傅同从兜里掏出一根烟,但是没有点燃,只叼着,这是他这三年养成的习惯。因为梅君起的病养成的病。梅君起闻不得烟味,但是心上人总是站在生死一线,这种压力让傅同发疯,傅同就会叼着烟或者用性爱来缓解。也因此这三年,傅家少爷虽然已经订婚,但是花边新闻依旧不少。秦家虽然不喜,但是也无可奈何。倒是傅天的态度让傅同有些心惊,傅天竟然对他这种类似叛逆的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想起傅天的那个私生子,傅同唇边露出一个冷冽的弧度。乔泽燃看着傅同这个笑无端地打了个冷颤,他们毕竟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乔泽燃怎么能不知道,傅同此时想到了一些不大愉快的东西。内心啧了一声,乔泽燃把资料从傅同桌子上拿回来:“那你打算怎么办?我可不觉得你会放弃这个机会。”傅同轻笑了一声:“没事,我会解决,你不用担心。”乔泽燃耸耸肩:“今天下班之后去看阿起?”“好。”此时在收拾屋子的梅君与不知道,自己早已经被猎人盯上,只等猎物自己撞进陷阱里。次日,梅君与起了个大早,挑挑捡捡才找好今天去试镜穿的衣服。到了剧组之后,一切进行地都很顺利,梅君与表演完试镜的片段之后,就看到了导演眼中一闪而过的满意。梅君与不自觉唇角露出一个笑意,这抹笑一直到梅君与走出试镜的地方依旧保持着。以至于傅同第一眼看到梅君与的时候,有些晃神。在他的记忆中,从没见过梅君与这样的笑容。有些显小的面容上是灿烂的笑,二十一岁的青年,却有些像十六七岁的少年,一双眸子,灿若星辰,一眼看去,里面仿佛有千言万语,温柔缱绻,但是再看的时候,却又仿佛有些防备。看到傅同的时候,梅君与一瞬间有些愣怔,曾经给他温言细语的人,又曾经将那些美好一言否定的人,如今就捧着一束纯白的桔梗花现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前方。如今是白天,没有黑暗。但是梅君与却不自觉想起了三年前那些无法逃脱纯黑的噩梦。梅君与下意识就要逃离,但是脚下却像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三年中成熟了不少,棱角分明的男人一步步走到自己的面前,然后把桔梗花放到自己的面前:“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三个夏天。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樱花也开了败了三季,这个深藏在梅君与心中地男人却不再是梅君与记忆中那个站在樱花树下的少年模样。眼睛变得更加深邃,如今已经不似以往,傅同垂下眼睛的时候,不再全是温柔,而变得有了些侵略感,轮廓变得更加深刻,一身利落又郑重的西装让男人看起来更加挺拔俊朗。是啊,三年了,谁没变呢?梅君与垂下眸子,无奈一笑,然后抬起眸时,眼睛中尽是迷茫和灿烂的笑意,然后他用带着笑的声音开口:“这位先生你好,请问你找谁?”请问,你找谁?这句话让傅同一下子皱起了眉,余光看到梅君与攥紧了的拳头,傅同心里冷嘲,依旧举着那束桔梗花:“梅君与,小与,好久不见,我找了你三年,别跟我闹脾气了好么?”☆、第34章男人的话语最后带了些示弱,几乎是一瞬间就将梅君与刚刚强撑起来的勇气轰地支零破碎。梅君与开始微微发抖,眼神中也带了些惶恐,然而一闪而过的闪光灯突然唤回了梅君与的神智。梅君与下意识抬头去看,拍照的人是个年轻的女孩,正举着手机有些害怕地看着这边。傅同冷冷一眼扫视过来,女孩子立马诚惶诚恐地走过来,然后把手机递到傅同面前,连声道歉:“傅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看你们俩站在一起特别搭,所以一时鬼迷心窍。”梅君与就趁着傅同分神的间隙,立马转身想要离开,但是却被傅同一下子抓住了手腕。傅同的手劲儿很大,牢牢攥着梅君与的手腕,梅君与挣了好几次,没有挣开,只能站在原地,听着傅同同刚刚那个偷拍的女孩子说话。“哪个杂志社的记者?”傅同不带一丝感情冷冷问。女孩子一听这话立马着急了,连声道歉:“傅先生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傅同冷笑一声,把花揽在怀里,然后从兜里摸出手机,给乔泽燃发了个电话:“给我查查今天哪几个杂志社的记者在跟我,你处理下。”说完之后,就不顾梅君与的挣扎,把梅君与从原地拉走了。??第四十四轮白月光??傅同打电话的时候。梅君与听着傅同的声音出了神,他有些自嘲地想,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个什么运气,刚刚一回s市,第二天就碰到了自己根本不想碰见的人。傅同直接强制地把梅君与塞进了自己跑车的副驾驶。知道自己没办法挣脱傅同,梅君与也没有太过挣扎,有些麻木地坐在副驾驶上。傅同有些烦躁地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然后把刚刚一直拿在手里的桔梗花硬塞在梅君与的怀里:“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不声不响地消失了三年,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三年?”梅君与闻言有些好笑,他看了一眼怀里纯白的桔梗花,再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盯着自己的傅同:“你是我的谁?管我做什么?”傅同闻言一滞,皱眉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梅君与直接打断了:“哦,不对,我是你的玩具,所以你现在是觉得其他玩具没有我好玩,所以又回来找我玩我藏你找的游戏?”傅同闻言有些烦躁地拿起香烟揉成一团:“你在说什么?”梅君与看着傅同透露着不耐烦的眼睛,轻笑一声:“我说的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傅同,既然你觉得我只是个消遣,那现在你有娇妻美眷,你的娇妻美眷又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傅同有些语塞,同时他也有些迷茫,按说就凭以前他对小家伙的态度,小家伙对他应该不是这个态度,莫不是小家伙听说了什么?傅同抿抿唇,故意放低了语调,显得自己有些可怜兮兮:“你到底在说什么?当年父亲要我回国订婚,我一直在忙订婚的事情,不是故意要不见你的,可是你也不能一下子消失三年啊,小与,这三年我一直很担心你。”如果不是梅君与亲耳听见傅同说过那些伤人的话语,或许他此时已经心软了,然而梅君与此时这是讽刺一笑,举起手中的桔梗花一把扔到了傅同脸上:“傅同,别把人都当傻子。”说完后,就直接打开车门,然后泄愤一般嘭地一声把车门摔上。而梅君与离去的背后,傅同看着那一束桔梗花,眼中陡然酝酿起风暴,怒意和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升起,傅同原本看起来还存了些温柔的双眸变得暗沉又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