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于是红了。她明白,苏野敢带她来,是因为这球场里的人都是信得过的。只是她从没想过,他私下里会有这样一面,换了一身球衣和一众人一起打篮球,露出一身养眼肌肉的同时,也露出她为非作歹的证据——那锁骨上一片一片、深深浅浅的草莓印,以及从背部连到后肩的几道抓痕。整个人愈发局促,脸也涨红,出着神。直到高嘉曈用圆珠笔末端轻轻点了点她:“现在方便吗?”奚雀珂回神,干脆坐她身边去:“方便,是哪几道不会?”心里却在骂:苏野,你竟然是这样的人!简直将她出卖个彻底。……中午的时候,除奚雀珂和苏野以外的人都走了。但贺宸被拦下来,苏野以他的名义订了个双人份炸鸡外卖,逼他亲手接,不然会引人起疑。还要快递小哥捎了两罐很贵的啤酒,当然小费给的更高。“不愧是苏爷,谨小慎微。”贺宸走前拍了拍他,“永远做人料不到的事。”苏野笑笑,不置可否,外卖袋子递奚雀珂手里:“来过二人世界了,雀雀。”那个午后很宁静,即使整座球场都被封闭起来,光来自头顶吊灯,暖意源自空调,也有种春日午后的惬意。奚雀珂从球馆自带的小器材室里拖出张垫子,放在球场中央,野营似的,先启开一瓶啤酒,“咔哒”一声,白色气泡“哗哗”地冒出来。仰头喝一口,神清气爽。苏野盘腿坐她对面,丢一包一次性手套在她怀里。“刚才我给高嘉瞳讲题。”奚雀珂和他聊天,“讲到最后一题,她好像看出来什么,告诉我,他们数学老师说,这题基本没人能做得出来,除了上上届的你,只当堂想了一分钟。”“但我告诉她,这是我自己想了二十分钟,只经过你一点点指点就做出来的。”苏野轻笑一声,再次领教了她的好胜心,问她:“那你没有那一点点提点,再想一晚上能不能做出来?”奚雀珂噎了一下,不理他了,吃炸鸡。吃着吃着又看他吃,轻轻地说:“没想到你也会这样吃炸鸡。”苏野那双很深的眼看着她,问她:“你以为我是什么?”奚雀珂疑惑地眨眨眼,不知道他指什么。他告诉她:“我也是个人,也和这些朋友吃过炸鸡,也会逛夜市吃小吃,也会坐在马路边穿着短裤吃烧烤,想试试么?”奚雀珂看着他,不知道那时心里那种莫名的感受是什么。“你想不到这些,就像他们也想不到我对你有兴趣一样。”苏野这时举杯,冲她不达眼底地笑了下,“没关系,慢慢来。”奚雀珂表情才自然些,和他碰了杯:“谢谢老板请的炸鸡。”微醺后,收拾了狼藉,去球馆休息室里洗过手,奚雀珂枕在苏野腿上睡了个很酣甜的午觉。苏野好像没睡意,一直在玩手机。但当奚雀珂转醒时,正好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嚓”,睁眼便看他举着手机、对着自己。“你……!”怎么也想不到这人有这癖好,奚雀珂整个人瞬间清醒,不多的醉意也瞬间消散无踪。苏野在举着手机冲她笑,她气得跪他面前,狠狠揪着他衣领。“平日想看看雀雀都不行?”他干脆把手机扔一边,把奚雀珂抱怀里,把她放自己腿上。奚雀珂气势果然瞬间没了一半,但还是微微有恼意,手依然扯着他衣领:“我自拍也不少吧,我平日睡觉你拍了多少!”“……真没有。”苏野一边跟她承诺,一边又带着笑曲起手指刮她鼻子,最后把手机捞回来给她:“你自己看。”奚雀珂有些气郁地看了眼,又不得不承认他拍得真好。灯光落在她睡颜上,而她枕在他腿上。画面中除了她还照进偌大一片篮球场,空荡,篮球停在不远处,很有感觉。奚雀珂不说话了,放下手机,整个人同时被锢得更紧。苏野与她不过几厘米距离,跟她说:“晚上一起看电影吧,雀雀。”“……喔。”从他身上起来,去休息室整理了一下,得知其他人下午不会再来了。奚雀珂从包里翻出充电宝,插好,把手机放在篮球架下,调到最大音量外放,单曲循环一首韩语歌,歌名译作中文即《就是这么红》。出自前几年爆红韩国的一名女艺人金姬宥,也是一直以来被她奉为女神的人。如今金姬宥已经加入韩国顶流女团theia,仍旧是无数新闻媒体的焦点。而这首歌是她们n-fire的第一个cover曲目。苏野在球场上投篮,他自己有个连续投进100次的无厘头小目标。奚雀珂重新绑紧高马尾,一边绕球场跑,一边唱歌,最后得意洋洋地盘腿坐在篮球架下,在群里“炫耀”自己的小努力。“……100。”最后一次入篮,篮球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很有力的闷响,弹到一边去。这次苏野没再捡了,他面上都是细汗,蹲到奚雀珂面前,看同样汗津津的她仰起面庞,冲他笑:“晚上我要吃沙拉。”“好。”……那天,苏野空荡荡的朋友圈发了个动态,图片是场地上的篮球:[圆满。]而那个篮球,不过是那张偷拍照片的一角。安宣第一个抵达战场:[怪不得今天运动会没看到你~]奚雀珂也在空荡荡的朋友圈分享了那首女神的歌。欧尼秒评论:[珂珂一起冲冲冲!]杨其淇说:[臭妹妹,下次跑步来公司,我要和你solo!!]吴昙在那白日做梦:[我们就是未来的theia,对不对~]却立即被楼上二人diss了一顿:要看清事实。苏野有一辆紫色兰博基尼aventador,是奚雀珂最喜欢的一辆。今天他开了它,她坐副驾驶,瑰丽的夕阳从身旁车窗洒进,落满身。连上蓝牙,用车里音箱放那首女神的歌。如果有人指着鼻子骂你那就在她们头上洒点水格局不同的臭虫没资格指指点点都给老娘闭嘴韩文rap又辣又狠,听到这儿,她忽然轻轻地笑出来,觉得有些不符合气氛,解锁手机切歌,放一首很美的轻音乐。空灵又满是归宿感的旋律中,身旁是同样映着夕阳辉光的苏野。薄薄的色彩勾勒出他侧脸,而他目视前方,很专注地开车。窗外,穿晟铭制服的学生三三两两在路边说笑打闹,同样是披着橘红色的光芒往家走。繁华,喧嚣。人烟,温暖。……不记得是之后哪天,苏野忽然和她开玩笑。他说,他一直在打着交易的幌子骗她和自己谈恋爱,否则她是不会上钩的。奚雀珂顿了顿,笑了一声,觉得他心情真是越来越好了。而她一直很较劲,也自认为清醒,正色说:“苏老板,交易就是交易,不要床上多了就生情好吗?”苏野那天没再和她说话。就像“对不起”一样。“可能从某个瞬间开始,我就越来越爱你了,雀雀”,这样的话到底应该怎么讲。并且这样的“某个瞬间”竟然那么多,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是哪个。作者有话要说:太肥了,我也圆满了☆、笼中之雀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21点日更了,周末日万,偏长,预计八月完结,养肥可以到时候来看(如果还记得的话...回忆over,时间线回去了↓*10月3日, 临滨市, 月牙湾。国庆期间, 这里连续七天有音乐节举办, 于是平日里寂静的银白色沙滩倏然热闹无比, 彩灯连结成片,光影闪烁, 遥无边际,人声鼎沸。奚雀珂基本没化妆, 只抹了乳液, 涂了淡淡一层唇膏, 描过眉, 很随性地穿了件吊带长裙, 套了件轻正装式的格子外套。北城刚下过雨夹雪的时候,临滨市竟在意外地回暖,衣服则是她在到达第二天于商场里挑的。苏野牵着她,却没告诉她还有其他朋友一起。于是见到那几个时髦的年轻男女时,奚雀珂愣了一下, 随后有点后悔自己打扮得这么随意。苏野在与那些人打招呼, 她立在一旁有些出神。只是她这么一身装扮,头发盘起,映着斑斑驳驳的夜间光彩,一张素净的面庞依旧十分惹眼。面前为首的那名公子哥注意力很快就落到她身上来,笑说:“哟,头回见苏爷带妹子出来。”苏野轻轻一笑, 向他们介绍:“奚雀珂。”“看来是未来的大明星了。”知道星火娱乐属苏野名下,对方一语道破,也不见外,“坐等奚小姐一战成名。苏爷不愧是苏爷,眼光真好。”奚雀珂礼貌微笑,苏野也给她介绍过几位朋友。为首那人叫“秦博”。提到“秦公子”这一称呼时,他很夸张地咧了咧嘴:“你就别折煞我了苏爷!”末了他晃晃手里那瓶外国啤酒,冲不远处扬了扬下巴:“走,我们去热闹热闹,别光杵在这儿。”一行人沿海边走,周围是喧哗的人群与各式各样的临时摊位,小吃香气浓郁。苏野和秦博走最前面,秦博在给他讲自己手里那瓶酒。苏野似是什么都懂些,两人相谈甚欢。奚雀珂走后面,和秦博的那位小女朋友聊得也算投机。海湾尽头是舞台,也就是整个音乐节的中心。听了会儿不知名的dj打碟,几人在海边一烧烤摊坐下来,苏野和秦博仰在塑料椅上点菜。放下菜单时,秦博冲苏野一笑:“苏爷,这么出来逛逛是不是也挺好的?就像品多了洋酒,偶尔喝喝这种小烧烤店的冰扎啤也会觉得很爽。”话说一半时,正巧烧烤店阿姨过来上小菜。她看着秦博,一副“这人是不是有病”的表情。秦博不明状况,苏野则露出淡淡微笑,装作无事发生地回应他刚才那番话。秦博女朋友乐得花枝乱颤,拍着奚雀珂肩膀同她耳语:“他这个人就这样,超爱装的!”奚雀珂也忍不住,抿着嘴笑了下。海风轻拂而来,一面是夜晚深沉的海,一轮皎月挂天际,很应和“月亮湾”这个充满诗意的地名,静谧又幽远;一面是最喧嚣的人间烟火,舞台上电音依旧强烈。等菜的时候,与秦博女朋友絮絮地说着话,偶尔双手搭在膝上、模样很乖地发呆。脑海里忽然想起苏野那句:“我也是个人……也会逛夜市吃小吃,也会坐在马路边穿着短裤吃烧烤,想试试么?”“没关系,慢慢来。”脸慢慢转朝苏野,他今天的确穿了件简简单单的白t恤,黑色格子短裤。连带头发都往上撩几分,整个人散漫又慵懒。只是那身矜贵的气质依旧突出,无论打扮得多么稀松平常也掩盖不住。察觉到目光,苏野慢慢转过来,一边与秦博说着话,一边冲她轻轻一笑。奚雀珂收回目光。没一会儿,各种菜与烧烤都上齐了。奚雀珂慢条斯理地吃,偶尔和秦博女朋友说几句话,听对面秦博问苏野:“对了,你们北城那圈人怎么了?”正聊到化妆品,两人立即止住话头,一齐看过去。秦博看着苏野,但苏野依旧懒洋洋的,反问他:“怎么?”秦博笑了:“你少装,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就敖大公子那微博热搜到现在都没撤下来……”说着,他从兜里往外摸手机。他女朋友这时也凑到奚雀珂身边,冲她眨眨眼,不无幸灾乐祸地问:“奚奚,你了不了解什么内幕啊?敖子桐耶……突然被整到这地步,我们都在私底下打赌这热搜什么时候撤,结果都三天了,整整三天了还在!他到底惹到谁啦?”奚雀珂一滞,装作茫然地摇摇头。苏野同时冲秦博耸耸肩。不得不说,两人这时竟有种不谋而合的默契。秦博女朋友抿嘴一笑:“看来北城水是真的深,昨天还光鲜亮丽数一数二的富二代,转眼间名声就这么臭了,真让人感慨。”秦博也冲苏野感叹:“算了,就他那做派,要是得罪了哪个不该得罪的人也不奇怪,敖家真快被他给拖累死了。”议论了片刻,秦博跟苏野开玩笑:“还以为是你们那儿出了什么事,连你都要跑到临滨来避风头。”苏野笑说一句“怎么可能”,手指一推,玻璃杯在他掌心中转一圈。他告诉秦博:“我是来给你透个风的。”“……什么风?”“怎么还和我有关?”秦博动作顿住,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他浓眉大眼,看人时倒真有几分认真。苏野也转向他,却忽然笑了:“这么紧张干什么?不过就是想告诉你,水天一线在南欧扩建的事定下来了。”“噢……草。”因敖子桐事件生出几分敏感的秦博也笑了,但笑意很快又变成惊讶和兴奋,他举起酒杯:“真的么苏爷!那要恭喜你了!”苏野慢慢举杯,和他碰了碰:“所以你家酒庄……”“行啊,行!”秦博瞬间会意,笑容更大,“我家在南欧的酒庄也不少,所以扩建选在哪国,定了吗?如果有需要你联系我,我陪你飞去实地考察一下……”两人又热火朝天地说起来。奚雀珂吃到六分饱,摆弄着指甲,和身边的秦博女朋友相视一笑,漫不经心地陪她讨论起水天一线来。那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六星级酒店品牌,属盛钧旗下,以顶流人士的天堂而闻名。总的来说,是一个奚雀珂从来不会去想的地方。这么一想,她平时只听那些人议论苏家如何厉害,吹捧苏野如何出类拔萃,时间越长,这样的认知似乎也就越具象化了。大家都搁了筷子,看见海边有人放小烟花,秦博和他女朋友同时起身,说去周围找地方买些回来。其他人轻声说着话,苏野半仰在奚雀珂对面位置,抽着根烟,目光淡淡地看向海。慢慢对上她落过来的视线,他露出笑,拍拍身边位置。奚雀珂于是起身,绕了半张桌子走过去,理着裙子在他身边坐下。“那畜生是不是又给你发短信了?”他问。奚雀珂叹口气,没答话,直接摸出手机给他看。不过就在几分钟前,它在她外套兜里震过几次,她这时才拿出来,的确是收到了来自那个号码的短信——[贱人,我跟你没完!!]苏野看完,将手机锁了屏,笑着在手里转了转,递还给她。奚雀珂半开玩笑地跟他说:“这人是不是要和我死磕到底了,我都怕我再去上学会有生命危险。”苏野看她一眼,不屑地“嗤”一声:“不是还有老子。”奚雀珂却不买账,轻“哼”一声,收回目光说:“也不怕他知道是你做的。”苏野却依旧从容,正回身子,把自己手机丢她怀里。奚雀珂顿了下,看他一眼,划开——他后来在她面前改的密码,是把她勾到手那天的日期,也录入了她的面庞和指纹。解锁后,直接显示出微信聊天界面——和敖子桐的。奚雀珂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手指慢慢上划。几分钟前,敖子桐给苏野发了条语音,已经被转换成文字——[苏爷救命救命啊啊啊!我现在只有几分钟时间和你说,拜托拜托,你一定要在啊!最近的事你都知道吧?我先不解释了,真的太复杂!总之现在只有一件最最最重要的事求你,拜托你一定要在啊!所以你在吗,苏爷?]苏野回他一个字:[嗯。]“我晾了他一分钟。”他手指转着奚雀珂垂在肩上的一缕长发,幽幽地说,奚雀珂忍不住轻笑一声。事发后,敖子桐情况大概和网上说的差不多,被在家中严格管束起来,从他每次用手机和外界沟通都超不过几分钟就可以看出,简直一个大写的“惨”字。而苏野故意晾他的这一分钟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可以想象出他那时内心是有多么煎熬和崩溃。奚雀珂继续往下看,看敖子桐之后被转换成文字的语音——[苏爷啊啊啊啊!苏爷你可算回我了!你知道我名下一家公司出事了吗?我真他妈冤啊,我哪管过它,财务一出问题就扣到我头上来!暂且不说到底偷没偷税……我感觉这事我家能压下来。但是苏爷,这次我爷爷生气了,我亲爷爷!他逼我爸亲自去查那公司的账,我觉得肯定有问题,但现在特殊时期,我手下的人一个都动不了,您懂吗……][我懂。]苏野那时回。[但我给你透个风。]他又以熟悉的口吻这么说。[有事您开口!]敖子桐真的就像个孙子似的。苏野果然告诉他:[水天一线在南欧扩建的事定下来了。]敖子桐也不完全是个傻瓜,有些事还是明白的,立即说:[苏爷,只要你帮我过了这个坎,苏爷,您要我怎么支持您工作都行,我在这给你签字画押了!出资先不说,我记得我家在南欧好像有个游艇公司,只要您需要,我直接送您!]奚雀珂似乎能想象出苏野当时的表情,就像方才带着笑,以一个极不厚道的所谓友情价和秦博把合作敲定下来一样。他继续问敖子桐:[你爸什么时候去查?还有公司地址发我,我尽快派人去帮你把账务做出来。]敖子桐感恩戴德,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出他痛哭流涕。慢慢放下手机,奚雀珂看向苏野。他松开她头发,拿回手机。不远处,秦博和他女朋友回来了,两人手里各提着几捆小烟花,桌边人都站起身。一边给大家发,秦博女朋友一边兴冲冲地说:“跟你们讲喔,这个不是烟花棒,是烟花筒!一会儿点燃了不要乱晃,是可以发射出去十几米高的!”奚雀珂转着手里几支,听一名女生兴奋地说:“天哪,那我们快去海边吧,我都迫不及待了!”苏野也起身,拍拍她胳膊:“走吧。”百米外有座延伸进海面的石板台,几人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倚在栏杆上。秦博女朋友这会没再黏奚雀珂了,乖乖地缩自己男朋友身边,奚雀珂也和苏野在一起。苏野一只手抄兜里,微微侧向她,另一只手按下打火机,帮她点燃引信。正值国庆,海边放这种小烟花的人不少,沿岸一片明明灭灭,闪闪烁烁。光彩跃然在奚雀珂脸上,她一副专注的表情,看着手里的小烟筒。看那簇腥红的火光燃到白线尽头,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带着一点后坐力,“嗖——”仰起头,苏野在身边缓缓地叫她:“雀雀。”一朵漂亮的小烟花绽放在不远处半空,心里多了分满足,她俯首去拿下一支:“你说。”这次给她点燃引信的同时,苏野又给自己点了支烟,手搭在一旁栏杆上,语气依旧是那么浅缓:“无所谓感谢不感谢,是你总是想和我划清界限。”“下次想要什么就说出来,怎么做是我的事。”奚雀珂顿了顿。“好。”☆、笼中之雀*次日离开临滨, 回归北城, 好像又回到了所有是是非非的中心, 心里少了份宁静。重新被喧嚣浮躁包裹, 天又阴沉下来, 空气中多了几分寒意。来不及休息,奚雀珂被保姆车接走, 前往《charm》大楼为其拍摄11月期刊的素材。而这期封面正是高嘉曈于九月末、安宣带人杀进苏家那天拍摄的。保姆车从星火娱乐总部来,行驶在北城初晨的淡淡灰色中。除了司机, 奚雀珂有幸见到了苏野之前在合同中提到的、“已有意退休的一位资深经纪人”——裴明湖, 被一旁的小助理谭宣宣脆生生地喊为“裴姐”。不得不说, 不仅在酒店行业内位列顶端, 苏野在整个时尚界和娱乐界也十分有手段。裴明湖一路上平静地给奚雀珂做功课——《charm》是女性时尚刊物的天花板, 这点不必多说。这次奚雀珂的上刊身份是法国奢侈品品牌amaris的首席模特,而此品牌包揽了《charm》本次期刊的前几页。也就是说,奚雀珂的照片将会出现在扉页——翻开封皮就是她。听到这里,奚雀珂滞了下。与此同时,车已经停在《charm》高耸入云的大楼下, 裴明湖率先推门下车, 手里还拿着文件夹:“还有些注意事项,路上同你说。”谭宣宣年龄和奚雀珂不相上下,不比她紧张,却比她兴奋,看她的目光一直像是在打量一位未来巨星。她照顾着奚雀珂情绪,一边下车一边絮絮叨叨地和她说:“没关系哒, 哪怕是专业艺人也有第一次拍摄经历,一开始都不熟悉,后来就会好……”进《charm》大楼,到达第35层——amaris临时专用拍摄场地,amaris的负责人看到奚雀珂的第一眼就表示满意,裴明湖脸上也难得露出笑意。接下来就是给奚雀珂化妆。裴明湖和负责人沟通好,在一旁利用时间给她介绍本次主题,谭宣宣则适时给她递水,倒真有几分明星架势。几小时后,妆容完成,头发也被染成浅栗色,奚雀珂换上amaris本期全新系列的主打款:一件亮钻与宝石装饰的淡金色小香风外套,里面是一条羽毛裙,长长的裙摆全部由雪白色真实鸟羽制成,以碎钻点缀,纤尘不染,奢华至极。场地覆盖地毯,如宫殿内景,中间放置的道具是一只巨大的金色鸟笼。“那我们开始吧。”amaris负责人看过奚雀珂的最终造型,再次表示肯定,甚至直接向裴明湖夸道:“不愧是星火娱乐的艺人,苏总永远不会让我们失望。雀珂的条件真的太优越了,简直是我们amaris本次主题首席模特的不二之选,这期的《charm》必定非常惊艳,我已经预料到了。”……忙碌了一天,中午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只吃了点水果。amaris不愧为amaris,对拍摄严苛到了近乎吹毛求疵的程度。扉页不过一张图,却翻来覆去地拍,只为选出最完美的那一张,不放过丝毫细节,哪怕是外套上的某丝褶皱令负责人感到不舒服,某缕头发的走向不够好看,灯光偏转零点几度之后的效果可能会更好……下午拍完其他几套衣服,终于可以收工了。奚雀珂又累又饿,近乎虚脱,听裴明湖说想和她一起吃晚饭,本很高兴,不料苏野一个电话打过来,与她共进晚餐的人就成了他。走到一楼大厅时,裴明湖忽然站住。谭宣宣很知趣地以买水名义离开,奚雀珂转身,与这位年近五十、模样干练的女人面对面。“奚小姐。”她总是面无表情,说话时不紧不慢,又抑扬顿挫,“晚上不能共用晚餐了,有些遗憾,但我还是有些话想同你说。可能会比较直白,甚至不中听,我这个人性格一向如此。”奚雀珂实际并不反感她,可能是因为苏野那句“已有意退休的一位资深经纪人”,她对她的态度一直算尊敬的:“您说。”裴明湖于是平静地说:“讲实话,我一开始对帮富家公子培养小金丝雀这种事毫无兴趣,就算对方是苏总。”听她说直白,却没想到会这么直白,奚雀珂一时有些发愣。而裴明湖推了推金丝框眼镜,继续说:“所以还是我低估苏总了。”“你现在在分部吧,一年后合约到期。如果没什么大变故,我对你的前途很有信心,甚至没那么强烈要提前退休的想法了。”末了,她嘴角甚至浮出若隐若现一抹笑来,不待奚雀珂回神,轻拍拍她胳膊:“好了,走吧,苏总不是在外面等你。”“……是。”奚雀珂跟上她,反应迟钝了几拍:“谢谢你。”与裴明湖和谭宣宣告别,奚雀珂坐上苏野的车。他又开了那辆她最喜欢的紫色aventador,累归累,她心情彻底好起来。“拍怎样?”车门合上后,他问。“还好。”奚雀珂嘴上谦虚,却早已被面上淡淡的绯红、克制不住微微上扬的唇角所出卖。苏野看出来,没戳破,心情连带着愉悦几分。他没开车,直接解了安全带,侧过身,稍稍俯下去,手指轻捏着奚雀珂下巴将她脸转朝自己。看着那张微仰起来的精致面庞,化了很仙气的妆容,他微微勾起唇角,笑得有几分邪气。不出几秒,奚雀珂把他手打开,调整了一个舒服些的坐姿嘟囔着说:“少动手动脚。”“好。”苏野笑意不减,慢条斯理地将安全带系上,“留晚上。”“你……”奚雀珂握手机的手一抖。“嗡”的一声,跑车启动,向《charm》院外行驶。扶着方向盘,苏野漫不经心跟她说:“雀雀,昨天在临滨吃烧烤,秦博没少给我夹生蚝,但我一个没吃。”奚雀珂顿住,听他继续说:“他问我是不是不喜欢这种做法。我告诉他,是你明天还有事情要忙,不能太受累。”“……”回过神,奚雀珂摆出副若无其事的态度继续玩手机,却在心里暗骂两个字——无耻。晚饭在一家法式餐厅吃烛光晚餐。身子还疲惫,但在美食诱惑下多多少少提起几分精神来。苏野不疾不徐地点了许多菜,尔后听一旁侍者温和地报了遍,他问是否确认无误。苏野另一只手在桌面上点两下,微微歪了歪脑袋,一副斟酌的模样,缓缓说:“再加一份法式芝士焗生蚝。”侍者动笔,应:“好的先生。”奚雀珂:“……?”“我不太想吃生蚝。”默了几秒后,她垂死挣扎着说。闻言,苏野目光落她身上,深黑的眸里漾着分浅浅笑意,在幽微的烛火中明明灭灭,轻轻地说:“没关系。”“我全吃就好。”侍者退下去,奚雀珂撑着脑袋,有些气郁地看向一旁窗户。绮丽的夜景与室内倒影重叠在一起,在轻轻晃动的烛火中别是一番景致。心里便有谱,今晚注定是一不眠夜。*国庆假期结束,晟铭国际学校开学了。渐入深秋,整座城市都被添上一层萧瑟感。奚雀珂头发染回原本颜色,假期后几天在苏家恶补,作业和功课都没落下。距《charm》11月刊发行还有不到一月时间,除了她与星火娱乐签约的事被扒出来,一切似乎还是原本的样子。反差最大的要属敖子桐。经过热搜一事,全校人看他的眼光都变了——异样的,嘲讽的,同情的……从前要属这位公子哥最爱出风头,现在也变得缩在教室里不愿抛头露面了。走在走廊上,处处可以听见议论他的声音。但大家一致认为,他的低调只是短时间内的,不多久还会恢复生龙活虎,因为狗改不了吃屎。最可怜的要属被他绿到发光的女朋友吴娢华。周五下午,第二节是体育课。宣布解散后,奚雀珂双手插兜,百无聊赖地往教学楼以东走,经过楼道时被一个人叫住。熟悉的地点,熟悉的人。她一侧头,就看见那位“社会姐”樊莎依旧坐楼梯扶手上,旁边围一群无所事事的小喽啰,都看过来。不同的是,樊莎这回看起来挺悠闲,心情好像还不错,涂了鲜艳口红的嘴里大嚼着一块泡泡糖,冲她招招手:“奚雀珂。”旁边人的表情也很懒散,没再有当初那股尖锐的敌意。奚雀珂滞住脚步,蹙了下眉,一边往那儿走,一边拿出手机给苏野发消息:[稍微晚一点过去,有点事。]将手机收回兜里时,她正好站樊莎面前了,双手干脆抄兜里,很淡漠地看着她:“干嘛?”“我发现你好臭屁喔。”樊莎大大咧咧地伸过手,又想往她脸上拍,但被很不客气地打开了。奚雀珂眉头蹙更厉害地说:“有事就说事,别耽误我时间。”“啧……”樊莎吊儿郎当地荡着腿,看她真要走,大声说:“臭婆娘,你是不是吊到苏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