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缭绕,模糊他的神情。他没有和宋卿昭说的是,当他和余故,交错的时候,那人看过来的眼神儿,明显不是依赖那么简单。更像是一只,自己领地被侵略的兽,透着几分薄凉。一支烟抽完,他将烟头熄灭。系上大衣的扣子。希望你的眼光没有错,也希望你真的遇上个好人......☆、抱六十二下虽然在房租上, 宋卿昭没有占余故老师的便宜。可搬到市中心之后,房租自然而然就涨了一些, 宋卿昭坐在办公桌前算账。自己省去了一笔上班下班坐车的钱, 贴到房租上来, 里外里也没有多花, 算是持平。搬家定在宋卿昭休息的时候, 搬家公司的人手脚都很麻利, 将贵重的物件儿都事先包好, 才搬到车上。刘医生今天过来的很早, 坐在沙发上打了两个电话, 转头看见余故老师站在一边, 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若有所思。宋卿昭从自己房间出来, 见到这两个人莫名其妙,问:“余故老师,你干什么呢?过来帮忙啊....”余故老师收回自己的视线没事儿,刘医生推推眼镜:“二少爷是怕我走了风声, 将你们两个搬家的事情说出去。”宋卿昭:???你们家都是什么特殊工作者, 我也搞不明白。“放心吧,这点职业素养我还是有的。”刘医生坦然的对余故老师点点头。搬家进行的很顺利,宋卿昭晚上盘腿坐在地毯上,用一颗小铃铛逗着余毛毛,一边问余故老师:“你说我们要不要办一顿乔迁宴呢?”余故老师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想了想, 很认真的问宋卿昭:“我朋友回国了,你明天要不要见一见?你愿意的话,我就让他过来...”宋卿昭顿时来了好奇,余故老师的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宋卿昭真的无法想象,甚至无法想象余故和其他人在一块相处的情景。点点头:“行啊。”第二天下午,宋卿昭提前准备了几道菜,在厨房忙活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余故老师解下身上的围裙,挂在一旁的衣架上,洗洗手去开门。宋卿昭探头一看,门口站着个青年,一头半长的头发到肩膀的位置,长得很清秀,笑起来嘴边有小酒窝。“余哥,我以为你不在国内呢!”他进门同余故打招呼,又转头对宋卿昭快活的招招手:“这位是嫂子吧?我姓白,你叫我小白就行了。”宋卿昭被他叫的有点窘迫:“我叫宋卿昭,你叫我名字就行了。”他坐在沙发上,吸吸鼻子:“好香啊,我刚回国,好久没吃地道的中餐了。”“余哥,你是回报我当年做饭的恩情吗?今天请我吃饭?”余故老师挑挑眉,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递了他个眼神儿,宋卿昭解读为在:不会说话你就闭嘴.....也来了好奇心,问道:“你当年还给他做饭呢?”小白笑了笑:“我和余哥是一个学校的,我们两个还一起住了半年宿舍,结果半年之后,余哥就自己搬出去了,我当时莫名其妙,以为我怎么惹着他了呢?”“后来才知道,他就是不愿意跟别人一起住。”“当年那边哪有什么正宗的中餐,余哥任性的很,经常不吃饭,后来有一回,上课他胃疼,我这才发现。”“我手艺虽然不行吧,但做个家常菜还可以。这么说吧,我能跟余哥熟起来,全靠着我的一手三脚猫的手艺!”他笑得很爽朗,宋卿昭不怀疑,毕竟余故老师是那种,总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被人讨好的人。余故老师见宋卿昭听的有兴趣,也没打断他,余毛毛见这边这边热闹,颠儿着小短腿儿,朝这边过来了。被小白一把捞起来:“哟,余哥还养小狗了?你当年不最讨厌这种毛茸茸的吗?我家宝宝在你那儿去放两天,你都要给我脸子看!”他调侃道。余故老师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去了厨房,回来的时候,手里面多了一颗苹果,没削皮的一整颗,扔在了他手里。小白好脾气的咬了一口:“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不说了,我吃还不行吗?吃堵住了我的嘴!”他说自己和余故老师只相差一岁,可宋卿昭觉得啊,他说话做事就像小孩子一样。问了他一句:“你们两个是同学,你现在是画家吗?”小白摆摆手:“不是,我现在在法国那边,做酒庄的生意。”宋卿昭愣了一下,这跨度有点太大了吧?小白看出她心中所想“不是我在弄,我家里面就在做这个,我没有余哥那么有天分,毕业后也没找着什么好工作,本来想回国,被我爸劝了,留在法国。”“余哥不喝酒,要不我就带点儿过来了。”他穿了一件套头的毛衣,领口处有白色的条纹,看起来显得那张脸更小了。他是个自来熟性子,宋卿昭第一次见余故老师的朋友,态度也放得亲切。倒是把余故老师排除在外,没一会儿,两个人聊了起来。小白把余毛毛揽在怀里,对着一只狗耳朵亲了一口,很是感慨:“没想到,余哥倒是比我先有了女朋友,我还以为我赢定了呢!”“当年多少姑娘,找我要他联系方式,国内的国外的,我们余哥高贵冷艳的很,我从来没见有小姑娘能近身五米之内!”宋卿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白眨眨眼:“你知道余哥当年,在学校的外号是什么吗?”宋卿昭摇摇头,就见他乐不可支:“直译过来,就是神秘的东方男子!”“每次听到这个称号,我都以为余哥能上去,打一套军体拳呢!”他被自己逗得前仰后合,宋卿昭被他感染,看了一旁冷着脸的余故老师,拍了拍他:“可以啊,神秘的东方男子。”余.神秘的东方男子.故,难得的将宋卿昭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拿开,抱着余毛毛,留给两人一个高贵冷艳的背影。只是他那条黑裤子上星星点点的狗毛,打破了他这孤傲的气质。吃饭吃到一半儿,门铃声响起来。宋卿昭站起身去开门,结果看见外面站着快递小哥,手里面抱着一个,和人差不多高的大花篮儿。宋卿昭差点被叶子捅到脸......小哥进到屋子里,将花篮放在门边,递给宋卿昭一个单子,请他签字。宋卿昭一看寄件人的名字:余理。又看了一旁的花篮儿,上面用最土的条幅写着:恭祝乔迁之喜。宋卿昭:.....谢谢你送的是花篮,不是花圈。签好字后,快递小哥又从篮子里拿出另外一束花,不大,只有一种黄色郁金香。“余先生说,这束花是送给宋小姐的。”宋卿昭接过花,看了一眼,黄色郁金香代表对不起的意思,也不知道余家大哥,这次是从哪本小说里面学来的。余故老师站在宋卿昭身后:“他做错了什么?”宋卿昭摇摇头:“算了,小事。”吃完饭后,小白还有事情,告辞离开。余故老师乖乖巧巧的系上围裙,去洗了碗,宋卿昭拿了花瓶,将郁金香塞进去,放在门口的架子上面。感觉自己身上带着一股油烟味儿,便转身去了浴室。余故老师手里面的动作,随着宋卿昭浴室门关上停了下来,他神情有些冷,将手上的水擦干。回到书房里面,“你私下见她了?”他拨打出一个电话号码,用的是肯定的语气。那边传来余家大哥的声音:“怎么了?她是个自由的人,你还能控制她同谁见面不成?”余故老师沉默一下,听见自己大哥有些冷漠的声音,从话筒里面传来:“承认吧。你就是不想她走出你的视线,也不想她见除了你之外的别的人。”“你因为自己不能,所以想让她也不能,你怕她见到更好的,然后便抛弃了你,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吗?”他轻笑了一声:“比如说那个裴家少爷.....”余故声音依旧很平稳,可捏在手机上的手指,指甲已经泛白:“这些事情不用你管。”“别活得那么自卑,余故,别让我看不起你。”余故老师想要挂断电话,却听见那边人继续说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站在她身边?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你可能控制了一个人的行动,但你却控制不了别人的心。”说完后,他先挂断了电话。余故老师看着手机屏幕里面,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来自同一个号码,没有标注。拨打回去,那边接听的很快,余父的声音,从里面传过来。“你以为我找不到你了是吗?你他妈以为你能跑到哪里去?”“我为什么要跑?你找我做什么?”那边传来余夫人的尖叫声“你就因为一个狐狸精!连爸妈都不要了!你带着她躲到哪儿去了?你可真行啊!我告诉你,我不会让她好过的!”最后这句话,她喊的都破音了。余故将通话音量调低:“你们不是想见我吗?当面谈吧.....”挂断了电话。第二天一早,宋卿昭睁开眼,却发现屋子里面昏暗。即便打开了窗帘,也没有什么光亮,外面风很大,卷起大片如鹅毛的雪花。时轻时重,落在地面上,、宋卿昭只觉得自己裹得像狗熊,幸好住的地方离单位近了不少,不然这种天气,真不知道怎么出门、余故老师像往常一样站在门口,宋卿昭路过,他时他俯下身,在宋卿昭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摆摆手同她说再见。余故回到余家的时候,家里的佣人,先把门打开。余夫人站在门口,只看见余故,从积雪的路上走过来,天气晦暗的很,阴测测的。余故抬起头,看的那一眼面色惨白,唇色却很红。他眉眼间像带着讥诮,神情显有些漠然,这种复杂的神情融合在一起,一阵风吹起他的衣角。余夫人不由自主退了一步,像是看见什么怪物一样,躲回了屋子里。余故走得很稳,他走进门,站在那儿环顾了一下,余夫人坐在沙发上,而余父站在她身边。站在身前,余父才发现,自己这个小儿子,早已比自己高上半头了。他总觉得今天的余故不太正常,不知是刚从门外进来,带过来的冷风,还是他这人就阴冷。他声音压得低柔,抿嘴时看见一侧有浅淡的梨窝。此时不显甜美,却有些诡异。他语气很淡:“你们要做些什么?你们想做什么?”余父梗着脖子,他穿了深蓝色的高领,脖子上的皮肤都已经有些松懈,眼角皱纹使他眼皮耷拉下来。一瞪眼显得有些可笑。“我告诉你余故!别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你要是再气你妈,把我惹火了的话!”他干巴巴的威胁着,却被余故打断。就见自己小儿子,伸出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指,抬起下巴,用指尖轻轻在脖子上面画了一条横。歪了下头:“嗯?能怎么样?大家一起死吗?”☆、抱六十三下余父张了张嘴, 眼睛的瞳孔突出,像一只被扼制了脖子的公鸡, 发出几个支离破碎的音节。他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 盯着余故的脸看, 半晌才张开嘴:“你怎么能这么恶毒?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余故点点头, 收回放在脖颈的手, 另一只手握住那根手指, 慢条斯理的擦了一下“我又没疯, 我怎么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呢?”、一旁的余夫人猛地抬起头, 好像受到侮辱一般, 但是余父没有开口, 她也并没有做声。夫妻两个人, 对望了一眼。最后, 余父才开口说道:“你要死,你自己去死去,别拖着别人!你要死也死得远点儿,别脏了我们家的院子!”余故笑了下:“你这话说的, 你不是老早就想我死了吗?我来这世上一回, 没享什么福,倒是受了不少罪,你觉得我就算死,能那么安心吗?”“我不得好好想一想,找谁算算账吗?”他语气越发轻柔,带着点儿挑逗的笑意。在这阴冷的天气里, 有些让人不寒而栗。夫妇两个自己本来就亏心,此时见余故这样,只觉自己这个小儿子,疯狂的他说的事情都能做出来一般。想继续开口骂他,却有些不敢。余故有些无趣,坐在沙发上面,发丝柔软,从脸侧垂了下来,发梢落在唇角。他抿了抿,扯到下唇上一块儿干燥翘起的皮肤,牙齿用力有些猛,一颗殷红的血珠,从伤口冒了出来。他用食指抹了一下,这么血色蔓延开来,沾染上他的嘴角。抬起视线看着这两个人。“你们不是还要生个小弟弟吗?我同意呀....我也想看看,你们两个,能生出什么东西来?”余父实在是忍不住,将茶几放在一个水杯,“啪”砸在地上,吓得一旁余夫人一声尖叫。余父一边发疯一边大骂:“能生出什么东西,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生出你这样的东西!扫把星,家门不幸!你妈妈为了你,身子都成什么样了?”“你不知道不感恩,反而这样对我们,你良心怎么了?被狗吃了吗?”余故冷眼旁观,看他在那里发疯。余夫人一见势头不对,掉了两颗眼泪,连忙去劝余父,抓着他的手臂,不让他再喊下去。余父一只手撑着沙发背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底血丝通红,像滴出血来。余故扯了扯嘴角:“闹完了吗?结束了吗?”他问对面两个人。两人没有吭声,他也不留恋,从沙发上起身,朝门口走去。想起什么一样,停住脚步,回过头,脸颊朝旁边偏了偏,露出一抹看似纯真的微笑。“你们不是说我疯了吗?你们要是再惹我,就来比比看,谁更疯吧.....”余夫人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两下,看着余故唇角那点血色,脑海中突然浮现。余故小时候,从家中楼梯上滚落,自己站在楼梯上面,看着那小小的身影躺在地上,雪白的皮肤上渗出一丝丝血迹,红的刺眼。又想起雷雨大作之中,站在门口的小小的余故,那张惨白的脸,和他那双平静的宛如死水的眼睛。她厉声尖叫:“你给我滚出去!”余故点点头:“我滚可以,你们两个要是还有什么歪脑筋,就来试试吧。”说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去。鹅毛一样的雪片落在他身上,将他背影模糊,只留下一串整齐的脚印,消失在大门口,好像这人从未出现过。大门关上后,余父客厅里走来走去,嘴里面骂骂咧咧,怒意根本压制不住。余夫人此时到没精打采的,靠在一旁歇息着。余父走了几圈,突然大喊了一声:“去把大少爷叫回来!现在就把他叫回来!告诉他,他老子要立遗嘱!”家里面的佣人见余父这样,也不敢怠慢。连忙有人去联系了余理。这家里面哪个都不是善茬.....大少爷为人冷硬,余老爷夫人总是吵吵闹闹的,现在这喜怒无常的小少爷硬气起来,发起疯来让人不寒而栗。余理回来的很快,不止他一个人走进家门,身后还跟着穿着板正西装的律师。律师带着电脑和文件夹,和余理一起坐在沙发上。余理解开大衣的扣子,神情放松的坐在沙发,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很冷静的问:“爸你想立什么遗嘱?”余父盛怒之下,没有听出大儿子语气中凉意。他一屁股坐下来,声音很大:“我要让那小崽子从余家滚出去,我要把他除名,他以后再也不是我余家的人,也不是我的孩子!”“我要把属于他那份,都分给他弟弟,他一分也别想从我这拿到!他就是我的仇人,我要让他死在外边!”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手指比比画画,鼻孔中粗气简直肉眼可见。与余理形成鲜明的对比,余理听见他提起弟弟:“是吗,孩子呢?妈怀孕了吗?”他问的很自然,云淡风轻,余母从一旁凑上来。“快了,我和你爸,早就决定要这个孩子了,我们现在年纪不是特别大,实在不行,还可以做试管儿呢。”余理点点头,又把头转向余余父:“你有什么可以立的?余家大部分股份在我和爷爷的手里.....”“您现在是拿公司分红过日子,你是想把你手下拥有的那份分出去吗?我没有意见,张律师,做记录吧。”一旁的张律师点点头,打开笔记本电脑,等待余父的分配。余父眼睛一瞪,简直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他算是听明白余理的意思。他双手颤抖,一把抓在自己的膝盖上,看着余理:“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公司都在你和爸手里?你现在是告诉我,你翅膀硬了想自己飞了?不认我这个爸了是吗!”“余家的财产,我说怎么分就得怎么分!我不管在谁的手里,听明白了吗?我现在是余家的家主!”余理坐直身子,对张律师挥挥手,示意他先不用记录。“这是爷爷的决定,爸你要是有意见,就打电话给爷爷吧...”“你们两个,没有一处让我顺心的!小兔崽子,当初你们生下来的时候,我和你妈就应该把你们都掐死!”余理不动怒,反问道:“你说的顺心是什么?听你们的摆布,成为你们婚姻当中的玩具?还是成为你们婚姻当中的牺牲品?”余夫人被这句话刺到了:“我生你们养你们,我还养出错来了!你们还跟我做仇了?”“看看你让你弟弟带的,你现在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不认我这个妈妈了是吗?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就是这么说服你自己的吗?”张律师抬头,望了望余理。这是余总家里的事情,不知道自己用不用回避,余理摆摆手,示意不用。“我从小和爷爷住在一起,余故和你们在一起,过的是什么日子,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对我有生养之恩,但你对余故有什么,我不知道,你可以去问问余故,你给他的是什么?”他两手叠交,放在膝盖上面。“你们要是执意再要孩子,都可以。但我不会拿一分钱的,爷爷也不会,你们愿意自己养着,可以。”“我这辈子只有余故一个弟弟。”他说完之后,侧过头看张律师:“既然今天提到立遗嘱的事情,那我也立一份吧。”“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我名下所有的财产股份1/3捐出去做公益,剩下的2/3,全部留给我弟弟余故.”他说话很认真,张律师拿谁的工资替谁办事儿。见老板这么说了,打开电脑,噼里啪啦敲起来。将余理所说的,完善成书面文字,调转屏幕过来给余理看,余理点点头,示意可以。对面的余父像没反应过来一样,张口结舌:“余理你疯了吗?你把东西都留给那个孽畜干什么?”“你是不给我和你妈活路了,是吗?你想让那小兔崽子逼死我们啊!”余理整理了一下衣领。“我只说我立了遗嘱,爸你已经在算计我什么时候死了吗?”余父闭上嘴巴,像一只大青蛙。余理站起身:“我的遗嘱立好了,我看爸你今天的样子也不能立了。”“你如果什么时候又想立遗嘱了,直接联系张律师就好,我会让张律师直接就过来,没有什么其他事情,我还有工作,先走了。”余理走后,屋子里面一片死寂。余夫人摸摸自己的肚子,有些凄凄哀哀的问余父。“这个孩子我们还要不要\"余父一瞪眼:“要,为什么不要?你看看这两个,现在都什么样子?”“你听他现在说话,一套一套的。你生出来,他还不得给你养着!我就要再生个孩子,让这两个小兔崽子好看!”冬天的草莓下来了,宋卿昭下班的时候,看见路旁有论盆卖的,价格十分便宜,便买了一盆回去。老板人挺好,居然连下边的盆一起送了。宋卿昭抱着一盆草莓进到屋里的时候,余故老师正在电脑上看着什么。宋卿昭脱下大衣坐在他身边,将冻得发僵的手塞到余故老师怀里面。余故老师一边用自己的大毛衣把她手包起来,一边将屏幕调转到宋卿昭那头,给她看。宋卿昭略略一下,只看见遗嘱两个字,心里跳了一下。再仔细一看,遗嘱下面的名字写的是余理,心中不安消退不少,仔仔细细的看下来。看完之后张口结舌:“你哥出什么事情了吗?”余故摇摇头:“好着呢....”宋卿昭摸摸余故老师的头发。“你哥是个什么样人,我说不好,但有一点我能肯定...”“他对你嘴硬心软,真的在乎你这个弟弟。”余故老师听罢,没有回答,只是沉默。☆、抱六十四下宋庭煜申请了一个月离校一次。这周正好是回家的时间, 高中生周六上午还有半天的课,宋卿昭将车停在不远处, 自己下来走到学校门口, 等宋庭煜出来。到了放学的时间, 高二各个年级, 排着队从教学楼里面出来。宋庭煜个子很高, 在班级里面很容易看到。他穿的校服有些大, 拉链没有好好系上, 露出里面黑色的高领打底衫, 羽绒服拎在手上, 书包斜斜的挎在肩膀上。他出校门的时候, 还在和身旁几个同学说话, 前呼后拥的。突然他看见宋卿昭, 瞪了瞪眼睛,伸出没有东西那只手,对宋卿昭挥挥手,朝她走过来。还没走近, 就看身旁一个男孩子撞了他一下, 挤眉弄眼的问道:“女朋友啊?外校的?这么好看!”宋庭煜一把推开他,白了眼:“什么眼神儿,我姐,亲姐!”一旁的女同学打量一下宋卿昭,又转头打量一下宋庭煜:“哎,别说, 你们两个长得真挺像的!”那男生见没有热闹,这才作罢,凑到宋卿昭身边,嬉皮笑脸的打招呼:“姐姐好!”宋卿昭对他点点头,宋庭煜将他推到一边:“好了好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你们不是赶车回去吗?我姐过来接我了。”小姑娘对宋庭煜挥挥手:“别忘了,明天下午大家约了一起出去吃饭!”宋庭煜摆摆手:“知道啦知道啦!”宋卿昭带着宋庭煜朝停车的地方走去,一边走,一边见小少年,将脸凑到自己面前:“姐你越长越年轻了!”“说什么话呢?你姐一直年轻!”宋卿昭将他的脸掰到一边去走了:“上车,冻死了....”“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接我了啊?你平时不是忙得很吗?”宋庭煜打开副驾驶位置,坐进去,将羽绒服和书包扔在后座。宋卿昭很淡然的说了一句:“哦,怕你找不到,搬家了。”“什么?搬家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宋庭煜张大嘴巴。“就前几天的事情。”从校门口开出去一条街,宋庭煜突然叫停:“停停停!姐,停在这儿!”宋卿昭将车停在路边,问他怎么了,就见自己弟弟打开车门,穿着校服钻进道旁的一家蛋糕店。没有一会儿,拎着两个小盒子,回到车上,冻得丝丝哈哈的。“我买给余故老师的啊!”宋卿昭:.....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就见弟弟贼眉鼠眼的朝旁边儿窜了窜,从盒子里面拿出一块曲奇饼,塞到姐姐嘴里。回到家之后,宋庭煜看着对他警惕的立起耳朵的余毛毛,指了指:“这个毛团儿是?”宋卿昭:“哦,余毛毛。”“你们两个,居然还给狗起了姓?”宋庭煜换上拖鞋,啪嗒啪嗒的去逗狗,小狗胆子很大,没有一会儿,就和宋庭煜玩儿在了一起。宋庭煜把小狗抱在怀里:“你俩动作挺快呀,又是养狗又是搬家的.....”“对了姐,今天晚上我住在哪儿啊?”他凑到宋卿昭身边,将一颗刚炸好的丸子塞在嘴里,烫的口齿含浑不清。“你呀....这屋子里面没有多余的客房了,你和余毛毛去睡书房吧。”宋庭煜:您真是我亲姐!弟弟没精打采的从厨房走出去,宋卿昭做饭做到一半手机响了,路过书房门口的时候。只听从书房门里面传出,自己的弟弟谄媚的声音:“姐夫,姐夫,你看我给你买了你喜欢的蛋糕!”“姐夫姐夫!你看我画的怎么样?”宋卿昭感觉一股血,只往自己脑袋上涌过去,闹了个大红脸儿,蹑手蹑脚的从厨书房门前离开。还能听见余故老师又稳重又淡定的声音:“拿过来我看看.....”等吃完饭,宋庭煜一个人落单的时候,宋卿昭一个箭步窜过去,揪住弟弟的耳朵,问道“”你刚才喊余故老师什么?”弟弟一见事情暴露,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又不是我想喊的...余故老师叫我喊的嘛,他说我只要喊了,他就帮我看看我画的怎么样...”宋卿昭:“可以啊,你小心思都用在这些地方了?”宋庭煜见自己姐姐发现了,也没皮没脸的,吃过饭休息一会儿,从抽屉里面翻出遛狗绳,对着余毛毛大声音喊了一声。“小外甥!舅舅领你出去玩儿去!”就见他小外甥四爪不着地的飞奔过来,兴奋的吐着舌头,将头塞进遛狗绳里....颠儿颠儿的,就和宋庭煜出门去了。宋卿昭平时上班,回来又怕冷,余故老师更是一到了冬天,除了沙发上哪里都不愿意去。两个人遛狗的机会也不多,所以余毛毛一看见遛狗绳,便兴奋得两眼放光,两只大眼睛像是黑葡萄一样。余故老师懒洋洋地在沙发上挥挥手,示意他们早去早回....宋卿昭看看这个屋子里面,突然感觉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为什么你们进入角色都这么快?周天是班级里面一个同学的生日,大家说好了,要一起去聚餐。宋卿昭送宋庭煜上学的时候,从钱包里面数出了七八百块钱左右,塞到宋庭煜的手里面,跟他说:“该花钱的时候就花钱,也不要省着,更不要占别人小便宜,知道吗?”“你是个男孩子,做事情要大度一点。”宋庭煜也没跟自己姐姐客气,收些钱之后:“谢啦姐,姐,你对我真好....人家都说富养女孩子,没有想到你对我也是富养政策。”宋卿昭白了他一眼:“行了,滚吧,以后记得孝顺你姐。”“唉,得了!”宋庭煜背上书包,披上羽绒服,乖巧的滚了。余故老师打开房门时,看见余理站在那里,兄弟二人面无表情对视两秒钟,眼看着余故老师就要将门关上。余理眼疾手快,推开了门,一步踏了进来。“这就是你对我的欢迎方式?”宋卿昭不在,余故也懒得和他多说,摇了摇头:“不是,我压根不欢迎你。”余理也没有生气,自顾自的坐在沙发上面,见自己弟弟站在门口,冷冷的盯着自己,问道。“盯着我干什么?看我什么时候死,你好继承我的遗产吗?”余故摇摇头:“你的遗产,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是把余家都留给你了吗?像你这种什么也不会干的废物,除了花钱还能干什么?我不留给你,你死在街头怎么办?”兄弟两个,说话都恶狠狠的,余故冷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