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这么有本事,这么有能力的神人!如果这个本事和能力只是让他自己越爬越高,自是会引来许多人的眼红和记恨,恐怕还会有人暗中使绊子。但如果这个本事和能力是能够给全村人带来利益的,那么大家自是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里。沈煦心里很满意现在这个反响,但面上依旧维持着谦恭的表情。“我有句话要说!”陈二狗站出来,指着周爱党几人,“不管是豆豉辣椒粉还是养鸡,都不能算他们家的份。还有食品厂的四个工作名额,给谁也不能给他们!”张丽芬率先跳了出来,“凭什么把我们家排除在外!”“就凭你们家卖了辣椒油的方子!因为这个,我们辣椒油的副业都没了,你们害得大家有多惨,自己心里没点数吗?现在大伙儿好容易又有了条出路,你们还想来捞好处?美不死你!”张丽芬周爱党胀得满脸通红,当然不是羞的,是恼的。“方子又不是我们卖的,我妈都被送去农场了,我们也断绝关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方子确实不是你们卖的。但卖方子的好处你们没得吗?周爱军的彩礼哪里来的,你们分家的那一百块哪里来的?不说全村人的损失,光是卖方子的五百块你们都没掏出来,现在还想占便宜!打得一手好算盘,也得看大家伙儿乐不乐意!”陈二狗冷哼,面向众人,“照我说,周家总得受点处罚,不能只向桂莲判刑就算了。要这样,岂不是家家户户都能效仿?只需牺牲一个,就能幸福全家。村里老头老太太不少,谁不疼自己的子女?都是宁可自己饿着冻着,也要子女吃好穿好的。“要有机会能给子女换来几百块钱,只需他们去农场辛苦个几年,明面上扯一张断绝关系的声明。你们觉得他们愿不愿意?”自然多得是人愿意。别说是去农场几年,只要利益足够大,他们死都愿意。这个世上有不称职的父母,也有可以为子女奉献所有,无怨无悔的父母。陈二狗的话激起了不少人的共鸣,他语音刚落,便有人站出来附和:“对!周爱国,周爱党,周爱军,他们三家不能参与!不仅是这回的事情,往后咱们村若还有这样的好处,也没他们的份!”“我同意!”“我也同意!”一只只手如雨后春笋般举起来。能少几个人来和自己分好处,谁会不同意?更何况,对于周家,大伙儿心里还存着气呢!周双莺本是在一边看戏,听到他们家的名字,眉头皱了起来。“各位叔叔阿姨,我知道我奶做的不对。可我奶做的事情,我跟我爸妈都不知道的。”她扯了扯刘艳华的衣角。刘艳华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向前一步,“这些天,爱国一直和我说,如果早知道妈起了这样的心思,他一定会拦着的。对于我们家给大伙儿造成的伤害,我跟爱国心里很愧疚,也想过补偿大家。奈何我们自己没这个能力。“各位乡亲。我跟爱国是什么人,想来大家这么多年也都看在眼里。都说一样米养百样人。我们即便都是周家人,吃一样的饭,却也是和其他周家人不同的。还请大家给我们一个机会。”她低下头一手抚摸着周双莺的头,一手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莺莺还小,我肚子里这个再过三四个月也要出生了。大家就当时看在孩子的面上,行不行?”什么叫做和其他周家人不同?合着这是想踩着我们往上爬呢!别人还没说什么,张丽芬已是很不高兴。“大嫂,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说的好像我们都是恶人,就你们是好人一样。既然都是周家人,要给机会,大家一起给。没有只给你们,不给我们的道理!再说……”她眼睛轻斜,“分家的时候,你们可也是拿了钱的!照陈二狗的意思,那也是卖方子的钱!”张丽芬就是不服气。凭什么他们被大家排挤,周爱国就可以跟着一起吃香喝辣?刘艳华蹙眉,“分家总共分的也就三十五块,我可以拿出来补偿给队里。”张丽芬呵呵两声,“都说我算盘打得精,我看你这算盘打得才叫精呢!都分家多久了,这么长时间,没见你把钱拿出来说补偿。这会儿村里有好处捞,你提补偿了?三十五块,分到每家才几个子?你也好意思说补偿。”沈煦嘴角弯弯,淡定看戏不说话。他发现,周家还真个个是人才。几乎不用他开口,她们自己就能作死把他的目的给达成。刘艳华被堵得一时愣神,不知该如何反驳。周爱军对此并不在意,他有工作,不会去做什么豆豉辣椒粉,方佳佳更不可能做。所以,能不能参与到村里的新副业中来,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倒是周大海念着终究是自家弟弟的血脉,出面说了不少好话,奈何并没有什么效果。周大海只能又找上沈煦,“三子,我明白你恨向桂莲。可现在她已经送去农场改造,也算是得到了该有的惩罚。爱国爱党他们是真不容易,你们好歹也做了二十几年兄弟,你就当抬抬手,帮帮忙,行吗?”沈煦看着他,“兄弟?大伯忘了他们以前是怎么扒在我身上,吸我的血了吗?大伯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一句,你觉得他们对我可有半分做兄弟的真心?“还有,我想大伯搞错了一点。向桂莲是受了盛饭,但她被送去农场,是因为她倒卖公共资产,挖社会主义的墙角,不是换孩子。换孩子的惩罚她可没受!”周大海一愣,投向沈煦的目光变得极为复杂。张丽芬见所有招数都没用后,开始耍赖皮,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啊!我不活了!”沈煦冷笑,“这话可就冤枉大家了。不过是不让你做副业。以前村里没副业的时候,大家不也活得好好的?怎么就是逼死你呢?何况,难道不是你们出卖大家在先?你们做了初一,还不让人做十五吗?”陈贵生听得脑仁疼,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直接说:“行了!既然大家都不同意周家加入,那就不加入。”至于周家人的意见,重要吗?不重要的!一句话,将这件事划上了句号。“现在,我们先办正事,把食品厂的四个工人没那个确定!”陈贵生看向沈煦,“三子,你来说吧!”沈煦拿出工分记录册,“名额只有四个,咱们村青壮劳力却有一百多,显然是不够分的。必定要有所筛选。没选上的也不要气馁,不能去城里工作,咱们也可以好好把副业做起来。这个干得好了,收入也是不错的。更何况,这样的机会,往后也不是说一定没有了。这回没选上,咱们下回努力就行。”众人笑起来,“成!三子,这些道理我们都懂!去城里工作,当工人,那可是顶顶不容易的。名额肯定精贵着,又不是烂大街的白菜。咱们从前也没几个人有这资格。如今白得一个机会,已经很高兴了。就是没选上,也不亏!”沈煦点头,继续说:“我看过最近三年大家出工的表现。我建议按工分高低排名,将前十的提出来,大家不记名投票,得票最多的四个拥有工作。大家觉得怎么样!”这法子还算公正,虽说有那么些知道自己排不进前十,与工作无缘的难免失望,却也挑不出刺来。主意定下来,刘金水等人就着手裁小纸条,给前十的人排号。村里不识字的也不要紧,拿到小纸条,填每个人的编号就可以,不用写名。写个数字,基本大家还是会的。两个小时后,结果出来。刘建设,周明友,陈二狗,还有一个是知青院的闫志文。前三都是村里的干部子弟。刘金水的儿子,周大海的儿子,陈贵生的侄子。沈煦半点不意外。毕竟在看到前十的人里没有自己之后,大多数人要么投与自己亲近的,要么投领导家的,也算是变相拍拍马屁。往后若有什么事需要领导帮忙的,也能套套近乎,给自己添一份功劳。这也正是沈煦想要的结果。刘建设的老娘刘大花,这些日子没少帮自己。陈二狗自打辣椒油那会儿就已表现出了对他的无比推崇。更别说,他不仅是陈贵生的侄子,还是沈云霞的外甥。至于周明友,不论周大海如今对他是个什么看法,周明友总是站他这边的。其实工分册上,前十的人里有七八个都是亲他派。可以说,不论最后四个名额花落谁家,对沈煦都有利。也是因此,他才拍板了前十投票的决定。毕竟他愿意帮助上水村村民,不代表他愿意帮助跟他不对付的人。如今得到名额的是这几个人,沈煦更高兴了一点。也好。既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算是还了份人情债。礼尚往来,你对我好,我自然会对你好。至于最后一个闫志文,沈煦也不奇怪。此人来上水村已经六年多,一直勤恳做事,与人为善。非但没有看不起乡下人,还很积极的融入进来,更是利用闲暇时间辅导村里孩子学习。送人玫瑰,手有余香。他的真心与付出,村里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好报不是来了吗?“我有工作了!我要当工人了!我居然也有机会捧国家的铁饭碗了!”得到名额的人欢呼雀跃,欣喜若狂。人群中,周爱党与张丽芬几乎要被嫉妒淹没!他们累死累活,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想通过周爱军和方佳佳捞一个工作而不能得,这些人他们凭什么轻轻松松就成了工人!凭什么!周爱军,方佳佳!都是这两个人害的!周双莺低着头,余晖划过周爱军和方佳佳,眸中露出一抹阴狠。要不是为了他们,向桂莲会去卖方子?现在好了,连累他们被全村人排挤。虽说豆豉辣椒粉养鸡的收入有限,跟往后改革开放自己下海做生意的前景压根不能比。但现在距离改革开放还有几年,投机倒把抓得严格,他们家想过上好日子,自是跟着队上的副业走最是稳妥。可惜……周双莺眼中寒芒闪过,手握成拳。害了他们,自己还想全身而退搬去城里?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20 09:00:01~2020-04-21 09:00: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33囍(正在上班,晚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橙黄橘绿、随身空间有点爱、爱吃面面的小木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051章转眼至了一月底, 小沈辰满月了。沈煦前一天出车, 这天休息, 一大早便从县城赶回来。此时,他们家门前已经热热闹闹挤满了人, 刘大花领着几个妇女忙里忙外张罗着宴席。见沈煦回来, 直接把他往屋里推, “三子陪孩子去,这儿用不上你。有我们呢!”屋里摆满了贺礼,尽是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沈煦看得好笑, 从田松玉手里把孩子抱过来,“我还怕回来晚了, 忙不过来呢。谁知她们竟是全弄好了。”田松玉也笑,“大花婶一大早就过来了,云霞婶和明苏姐在厨房。”又指了指满屋的贺礼, “咱们村的人情往来,大多送 一小袋家里头的吃食,要不就凑个三毛五毛的。你瞧瞧这些,比以往的礼重了一倍不止。就是最困难的姚寡妇,也给了一块钱。我本来是不收的, 他们丢下就走, 死活不肯再拿回去。”沈煦明白,这也是对他多次帮助村里的谢礼,因此,他神色淡然, 点了点头,“收着吧!”别人家办满月宴,累死累活。沈煦家办满月宴,从开始到结束,只需负责吃吃喝喝,抱着孩子转一圈就行。有刘大花和沈云霞两个人带头,样样安排得井然有序,便是饭后的碗筷也洗得干干净净。简直不能更省心!等客人走得差不多后,沈煦把十块钱交给刘大花。“婶,这是之前说好,请你帮忙照顾松玉坐月子的酬劳。”刘大花不肯收,“这我可不能要!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不说你给我们换来跟食品厂的合作,我每天在家做做豆豉辣椒粉养养鸡就能赚钱。就是我们家建设的工作,也是你给的。不过是伺候你媳妇坐月子,帮把手的事。我哪能要你的钱!”她把这一张大团结推回去,“三子,这钱婶不收。婶要是收了。回头你叔和建设哥准能骂死我!”沈煦也不勉强,“行!那就谢谢婶子了!”刘大花笑嘻嘻,“不谢不谢。往后有需要帮忙的,还找婶!”“知道了!”路上。下了宴席往回走的客人们三三两两成群,一边走一边闲聊。“今儿个宴席上没瞧见那头的人?”那头指的谁,大家心知肚明。“呵,他们哪还有脸来?谁不知道三子跟那边说是仇人也不为过,他们过来是贺喜呢,还是膈应人呢?不怕被打出去吗?更何况,那头现在天天闹,怕是也没得闲心管别的事。”“说到这个,我就烦!天天夜夜不消停。白天也就算了。晚上也吵轰轰的,我就住在他们旁边,这些天就没睡过一个好觉!”“还不是因为周爱军的彩礼。三百块啊!放咱们村,够娶十个媳妇了!卖方子的钱一大半全糟蹋在了这,周爱党能愿意?说什么往后有机会给周爱党安排工作,我瞅着那方家两口子也不是啥省油的灯。这话听听也就算了。可当不得真!”“之前向桂莲出事的时候,周爱党翻脸不认人,跟没这个妈一样。周爱国送了几趟东西,周爱军更是跑来跑去想法子,那会儿大伙儿都说,真到了患难时候,还是周爱军靠得住。“照我看,什么靠得住。他周爱军要是真为向桂莲着想,能拿这三百块钱?别说彩礼给了方家,要不回来。钱是要不回来,但周家不还摆着一台缝纫机吗?那个不值钱啊?”“你可别提缝纫机了!昨儿个周爱党夫妻俩把缝纫机搬自己屋去了。要不然你们以为怎么白天闹了一场,半夜还闹?晚上周爱军从外头回来才知道这事!又去搬回来了!”此时,众人口中议论的周家。刘家舅舅又送了些东西过来。这次除了作为主食的红薯土豆,居然还有一小块腊肉。刘艳华大吃一惊,“哥,这……”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刘家舅舅将腊肉塞到她手里,“给你的就是你的,你拿着,别叽叽歪歪!你就是自己不吃,难道孩子也不吃?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们队上的钱和肉都被压给了大队抵之前的粮食。没肉没钱,你们年节怎么办?”“嫂子知道吗?”刘家舅舅皱眉,“你甭管那娘们!”听这话就明白,刘家嫂子肯定是不清楚的,要不然便是知道,却没法阻止。等刘家舅舅回去,还不知要怎么闹呢!刘艳华心里过意不去,转头进屋拿了五块钱给他,“上回你就不肯要,这回你一定得收!哥,你家里什么情况,我还不清楚?就是不谈嫂子,还有侄儿侄女们呢!你们家一共才多少粮食,给我拿了这么些,你们吃什么?“我知道让你再拿回去,你是铁定不肯的。既然这样,这钱你就非得拿。咱们亲兄妹,我也不问你够不够了。要是少了,就当你贴补我这个妹妹。要是多了,就当我这个姑姑给孩子们买糖的。”她将钱塞进刘家舅舅衣兜,“哥,我不跟你客气,你也别跟我客气。咱们就不要你推我我推你了。”刘艳华态度坚决,又说道这份上,刘家舅舅只能接了,“行,那我拿着。”虽是这么说,心里却想着,等过年的时候,当压岁钱塞回去。“我接了个活。隔壁县的生意,你让妹夫过两天来帮把手,怎么着也能在年前赚点。虽说不多,也够让孩子过个欢喜年了。”刘艳华喜不自禁,“成!”屋外鬼鬼祟祟偷听的周爱党和张丽芬心里不舒坦了。周爱党的木工手艺是跟刘家舅舅学的。从前没分家,向桂莲还在,把持着家里的财政大权的时候。刘家舅舅但凡找周爱国帮忙,向桂莲总会想法子让他们搭上周爱党。其实刘家舅舅哪里是缺人帮手,不过是找机会接济妹夫罢了。这样的手段多来上两回,眼见接济的钱几乎全落别人手里,刘家舅舅能乐意?自然是不乐意的。因此这法子也不用了。有活自己干,偶尔给周爱国牵牵线,次数也不多。至于周爱党,更是一次也没有。好在,如今周家分了家。周爱国与周爱党彻底成了两房人。刘家舅舅也便没了顾忌。周爱党倒是想凑上去跟着刘家舅舅一起干,却也明白,就算他死皮赖脸,人家也不会理他。想想没分家之前,他们一房是过得最好的。分了家之后呢?他们反而成了最差的。周爱党怎么想怎么不得劲。他奈何不了周爱军,奈何不了周爱国,只能把气撒在张丽芬身上。“你瞧瞧人家哥哥!这才是做哥哥的样子。你说你那哥哥,要他有什么用!我怎么当初就娶了你这么个没用的玩意儿!”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合着她不想有这样一个得力的娘家吗?张丽芬眼角含泪,却只能自己忍着。眼见刘家舅舅出来,两人赶紧躲起来。可是周双莺是什么人,早看见角落里没藏住的衣角了。便是没看见,也能猜得到。谁让这些日子,这夫妻两但凡他们有点好东西,就眼红呢。今天刘家舅舅大大方方背着一袋子粮食进门,他们不来盯着才怪。呵!盯着又如何?还能把东西盯成自己的?周双莺眼珠骨碌碌乱转,一个主意涌上心头,她偏着脑袋问刘艳华,“妈!爸爸跟二叔都会做木工活,为啥舅舅只找爸爸,不找二叔?”刘艳华懵了好一会儿,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她女儿这么聪明,怎么会问这种傻问题?虽然疑惑,刘艳华还是回答了:“你舅舅找你爸爸,是因为你爸爸是他妹夫。他其实心里念着的是我。你二叔跟他有什么关系?”“既然舅舅念着的人是你,为啥不直接找你呢?因为你不会干木工活吗?那么如果舅舅的好事是你能干的,是不是会给你?”“当然啊!”周双莺皱着眉头,更不理解了,“那四叔家为啥不是这样?”“嗯?”刘艳华有点跟不上她的脑回路,这跟周爱军有毛线关系?周双莺低头对手指,“四婶的爸妈说,往后有工作机会就给二叔。可是四婶爸妈跟二叔有什么关系?他们念着的当然是四婶啊。城里的工作又不是只有男人能干。四婶自己都没工作呢。如果照妈妈你说的,四婶父母有工作,为什么不给四婶,要给二叔呢?”刘艳华:……好像确实是这样。周爱党&张丽芬:!!!他们怎么之前没想到这点!!!张丽芬看着周爱党。周爱党一咬牙:“回屋,抄家伙!”这下动静太大,刘艳华听到了。眼看着周爱党和张丽芬转头离去,哪还能不明白周双莺的目的?她一指戳向周双莺的额头,“就你鬼机灵!”周双莺笑着眨了眨眼睛,挽起刘艳华的胳膊,将头枕在她的臂弯里撒娇。心里却是冷嘲着周爱党夫妻:蠢货!一边跟周爱军闹,一边又顾忌方家答应的工作机会。怎么想的!既然要闹,就往死里闹。不忿周爱军得到的好处,天天生事,偏又不敢下狠心跟他做对。两边关系都僵得跟冰一样了,还指望人家给你工作?脑子坏了吧!既然他们有所顾忌,那么她就帮他们把这顾忌彻底撕掉。没多久,周家再次闹腾起来。从宴席上回来的人群听见动静,一个个皱起眉头,满脸不悦。“周爱军,你玩我!老子今天宰了你!”“二哥,你冷静点,你先把锄头放下!”“啊,你们要干什么,要杀人吗?”……喊打喊杀的声音传来,刘大花脚尖转了个方向,朝周家去。身边人拉住她,“你去干嘛?随他们闹去!别让他们找机会赖上你,蹭一身骚。”“他们若只是闹,我当然不管。可我听着这声音不对。周爱党把锄头都扛上了,这要是往脑袋上一砸,那还得了?总不能真闹出人命来!我们家金水做了这么多年的村支书,可还想往上升一升呢!”出了人命官司,村干部当然会受影响。刘大花执意要去,身边几个人也干脆跟过去。众人推开门,便看到周爱军满院子跑,周爱党凶神恶煞,举着锄头在后头追。方佳佳远远站在屋门口,吓得一张脸白得跟纸没啥两样,虽然十分害怕,心里却更是担忧,恐周爱军一个不慎遭了周爱党的毒手。她又惧又急,眼见周爱党就要追上周爱军,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下意识抬脚跨过门槛,往前去。哪知没走两步,脚下一滑,啊一声尖叫,重重摔下。方佳佳只觉得浑身疼,尤其肚子,温热的液体从身体里流出来。方佳佳低头一看,双眼睁大,“血?血!肚子,我的孩子!爱军!爱军帮帮我!快来帮帮我!”刘大花等人到底帮了把手,将方佳佳扶到床上。他们都上了年纪,也是怀孕生产过好几个的。怀孕期间见血的不少,稍微流点,量不多,还能保。但冬天的棉裤厚,血水能把棉裤浸透,染红了一片,这情形怕是不大好。出了这样的状况,周爱党懵了,周爱军更是懵了。方佳佳额头全是汗,疼得嘴唇发紫,“救我!救孩子!求求你们!”有人提议去请李大夫。刘大花摇头,“李大夫怕是不成。不过还是得把人请过来再说。你们一个人去请李大夫,一个人去牵牛车。赶紧把人送医院,让李大夫跟着去,稳妥些。”这头一团忙乱。那头。周双莺双手撑着下巴,靠在窗台看着这一幕,嘴角慢慢弯了起来。她心满意足地轻轻将窗户的缝隙关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冷哼道:“让你上辈子害我妈!这辈子我也让你尝尝小产的滋味!”今日刘家舅舅来得巧,让她找准机会不动声色挑拨了周爱党和张丽芬。不过,即便没有刘家舅舅,她也是有办法让周爱党和周爱军对上的。总归她昨晚做的准备功夫不能白费。院子里面偏向周爱军门口那一块,她早泼了肥皂水。要不是如今油太精贵,家里没多少,她是打算用油的。肥皂水浓度弄高一点,效果也不差。两边打起来,大家气头上,自是不会注意这些细节。吵吵闹闹,你追我赶中,总有人中招。在她看来,这个中招的人是方佳佳最好。不是方佳佳,不论是谁,她都不亏。便是方佳佳今天逃过一劫,她也还有别的法子。周双莺坐在床上,听着外头闹哄哄的声音,心情舒畅。再看这间屋子,便更加高兴了。上辈子,即便后来分了家,他们一房也只得了一间屋子。他爸妈都是只会地里刨食的人,没别的本事。日子过得紧巴巴。还是等她上了初中后,他爸才终于存够了钱,另寻宅基地盖了两间房。在此之前,她都跟父母住在一起。一个屋子,用木板隔开,爸妈住外间,她住里间,逼仄拥挤。她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一间自己的屋子,可以布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每年生日,她许的都是同一个愿望。这辈子,她提前数年实现了这个愿望,弥补了上辈子儿时的缺憾。这屋子虽然简陋,但却是她独立的空间。她的日子终归是会越来越好的。而那些害过她的人,也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周双莺嘴角勾起,脸上笑意盈盈,只是转瞬,又落寞起来,她转过头,看着梳妆镜中的自己,轻轻撩起刘海,依稀可见右侧眉角到额上一道浅浅的痕迹。其实并不算太明显,但于周双莺看来,却是非常碍眼,也极为闹心。她咬了咬牙,伸腿狠狠一踢,将面前的桌子踢翻在地。********方佳佳流产了。周爱军恨上了周爱党,冲回家直接给了他一拳,将其摁在地上打。可惜没打几下,周爱党就反杀了回去。周爱军从小读书,就没干过重活,哪里是常年下地的周爱党的对手?不过他到底是个大男人,心眼又多,会使手段钻空子下死手。因此周爱党倒也没讨到多少便宜。两个人皆是鼻青脸肿。方家非常生气,指责是周爱党害死了他们家的小外孙,让自家宝贝闺女损了身子。这是故意伤人,扬言要报警抓他。周家惹了上水村的众怒,为全村人不喜。但即便如此,也没有让外人来随便欺负的道理。如果说是周爱党打了或是推了方佳佳,导致其出事,这话还说得过去。方佳佳自己摔的,即便有周爱党的因素,也只能说是意外。上水村的人自是不肯依。许多人都能作证方佳佳是自己脚滑。方家不能张口随便安罪名。方家本也没指望真能借此将周爱党治罪,不过是想威慑住周爱党,再谈后续。眼见这法子行不通,便提要周爱党赔偿。周爱党直接拍板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方家杀了他。方家敢杀吗?自然是不敢的。方母再精明,碰上这种无赖做派,也没辙。只能带着一肚子气来,又带着一肚子气回去。这些天,周家热闹非凡,却都与沈煦无关。他不曾出面,田松玉也不曾。便是两个孩子都被他拘着不往那边去。即便如此,周家的各种消息也自有人事无巨细,说给他听。田松玉看着刘大花说:“方家会不会记恨咱们村,往后咱们交公粮的时候,会不会为难我们?”刘大花不以为然,“咱们交公粮,可都是拿的新收上来的晒干的好米,没滥竽充数,也没掺沙子糊弄人。他能怎么为难?副站长怎么地?上头不还有正的吗?当粮站是他家开的啊!“他要敢为难我们。我们就去找站长!站长不管,我们还能找公社书记,县委书记!他方家真当我们上水村没人了?一个破副站长,还能只手遮天?”沈煦轻笑,“大花婶这话说得好!方家想对付某一个人,或许可以。但要对付整个上水村,还没这个能耐!别的不说,刘叔跟公社的关系好着呢!建设哥他姑父还在县政府工作。咱们怕他?”若非如此,刘金水哪能压下周大海,稳坐村支书这么多年?即便刘家这位姑父只是县政府下面的一个小公务员,没啥头衔,更没啥职权,但好歹是吃政府饭的,在政府部门总有交好的同事,也是一门人脉。刘大花听得心里熨帖,脸上笑得更欢喜了。晚上。将沈辰哄睡后,沈煦闲下来同田松玉聊天,窗外响起咚咚咚地敲击声。沈煦走出去,便看到周爱红。“你之前让我盯着莺莺。我一直注意着她。”“你发现了什么?”“四嫂出事那天清早,天还没亮的时候,我起床上茅房,看到她拿着木盆玩水,还把水撒的到处都是。我当时只觉得奇怪,这大冬天的,地里没活,大家都起得晚一些。大哥大嫂都没起,她一个孩子怎么就起来了。但也没往深处想。“后来四嫂摔了,就是因为踩到她泼的水。可我也只以为是巧合。但这两天,我发现不对劲。每次有人提起四嫂流产,她似乎都很高兴,心情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