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非要逼我?——难道你要和那个贱货旧情复燃?——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抢过来的。——他到底哪里好?明明你之前,不是已经把他忘了吗?东子还在劝他,苦口婆心。“你非得把自己折进去才能明白,他们都分手快一年了,石头也该捂热了,她根本就没有心。”顾域眼神愈发阴暗诡谲,他怒极反笑,盯着东子一字一句道。“就算她真的没有心,她也别想跟别人跑,这辈子,老子赖定她了。”他抓起车钥匙就要走,到了门口却又转身,交代东子。“城东那栋房子你找人打扫干净,买新家具摆进去,主卧的床,要特别软的,女孩子睡得那种。”在他无比震惊的目光中,顾域又笑了,瘆人的紧。“她就是死,也得死在我怀里。”“收拾的舒服点,里面可得住进去个宝贝呢。”☆、第 26 章十二妄念幼鱼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天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枕边人还没醒,她轻轻的将他横放在她腰上的胳膊挪开,翻身看了一眼手机。凌晨五点半。可她已经睡不着了,正欲坐起穿衣,被子和衣物摩擦的细碎声音直作响,她赶紧停下动作,转头一看,他已经醒了。四目相对好一会儿,无人作声。顾域突然伸手,将她扯入怀中。他抱的很紧,又微低下头,脸颊埋入她颈窝里,细细密密的吮吻,呼出的热气和喘息让空气中都萦绕着暧昧。幼鱼推拒的力气并不小,却没有起一点儿作用。顾域已经不满足于抱着她了,他翻身覆住她,慢慢解开了她的睡衣扣子。“幼鱼”,他说话时还在微喘,声线性感极了。“睡不着的话,我们做点儿别的吧。”她比谁都清楚是什么。尔后,她意识已经模糊了,却还是无比清晰地听见顾域在她耳边,带着乞求的语气。“幼鱼,嗯……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个孩子?”——————————————————————————宋幼鱼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去见了程辗。去的时候没想太多,可程辗字字句句控诉顾域,她这才真切看清顾域的为人,之前的一桩桩一件件,竟全是预谋。一个男人,这般勾心斗角,她不知道该不该替他感到悲哀。她应该厌恶他的,可这种时候,她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顾域找她时殷切的模样。那种真正的欢喜骗不了人,他是因为她才变成这样的。她哪里有资格控诉他呢?顾域迎面走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心里编织好了一个借口,既然决定好好对待这份感情,她总要顾及他的感受。她撒谎了。顾域听说她见得是一个普通同学时松了一口气,她心里还想他怎么这么爱吃醋还好骗,转个身的功夫就被他从后面抱住,又被捂住口鼻。手帕上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也并不难闻,可她一下子就没了意识。昏过去之前她还在想,他怎么突然就发疯了呢?亏她还以为他会改好。果然是本性难移。——————————————————————————幼鱼整整睡了一天一夜,顾域一直在旁边守着她。醒来时,她不过环顾一周,又看了眼周围的一切,就已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可她不哭也不闹,只说自己饿了,叫顾域给她弄点儿吃的。她一点儿也不害怕他会伤害她,甚至颐指气使地指使顾域去买盛世的冰糖核桃。顾域头一次忤逆她,他怕自己出了这个门,她就跑了。看她这气定神闲的模样,他心里就发慌,总觉得她下一秒就会离开他。“幼鱼,冰糖核桃又不能当饭吃,咱们吃饭,你爱吃的我都会做,好不好?”她只是看着他,不说话,他又慌了神,差点就要松口。顾域强迫自己狠下心,决计不能再惯着她。“我让东子去买,吃完饭再吃,行不行?”他小心翼翼地妥协,一再退让。他可以对所有人狠心,除了宋幼鱼。☆、第 27 章十三妄念真的很奇怪,明明不该是这样的,但如今两个人莫名其妙的,相处模式竟像是多年的夫妻一般。房间的空间很大,幼鱼可以在卧室和客厅自由活动,卧室面积不小,卫生间和衣帽间都在里面;顾域体贴,还在里面摆了好些画具,电视机和游戏机一应俱全,幼鱼根本不会无聊。她的日子悠闲的不得了。顾域防了她一个多月,也没见她有任何想跑的意思,慢慢也就不那么草木皆兵了。他忆起她从前总是很随和的性子,估摸着或许是她想通了,她一直那么不温不火的,也从不做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谁对她最好,肯定不会跑的。顾域一直那么以为的。若不是那次他的钥匙被偷,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她的筹谋。那天又是情人节,顾域突然心血来潮想要送幼鱼一束玫瑰,从前程辗送她,她都会笑,他也想看她笑。半路发现锁链钥匙不见的时候,他心都凉了半截。他想起昨天晚上幼鱼半夜抱了他那一下,他高兴的一宿没睡,现在看来,那个时候她就在预谋着逃跑。他不明白,他对她那么好,除了自由,她要什么他都给,抛弃尊严和体面,把她当祖宗样供着,哄着,她为什么还要离开他?他心里像遭凌迟一样疼,她总是有本事,让他每次都以为自己能够得到她时,狠狠地在他心上扎几刀。——————————————————————————不过可惜啊,老天爷站在顾域这边,他在别墅门口不远处的路上,抓到了想要逃出笼子的鸟儿。看见车上的人时,幼鱼的脸色终于变了。顾域一眼不错的看着幼鱼,看着她终于露出了惊慌的表情,他内心竟然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你也会害怕吗?——对,你也应该尝尝这种惊慌,你才能知道我有多苦。——————————————————————————逃跑计划耗时三个月,以失败告终。幼鱼很无奈,她逃跑并不是为了离开顾域,她只是想过正常情侣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畸形的相处关系。可不论她怎样和顾域保证,他都不信,觉得她是为了逃跑撒的谎,她这才出此下策的。结果还是被逮了回来。可是现在,她扭头看了一眼在厨房忙碌的顾域。太反常了,她以为顾域会很生气,但是他只是无比平静的将她带回来,甚至什么也没说,就去做饭了。她低头摩挲裙角的布料,心里暗下决心。——今晚吃饭的时候一定要跟他说清楚,总是关在这儿也不是办法。——————————————————————————幼鱼跑的时候是跳窗跑的,小腿有轻微擦伤,顾域给她处理好伤口后,就抱到怀里,喂她吃饭。她以前很抗拒这样,可顾域觉得开心,态度强硬,非要亲力亲为。她无法,只得默认。可吃着吃着,开始不对劲儿起来。她感觉好热,好像有把火在身体里灼烧,有种陌生的痒意在体内游走。顾域看着怀里人越来越潮红的小脸,笑得诡异。“你在饭里下了什么?”她气息有些紊乱,还出了些汗。顾域低头吻她,“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她眼前模糊不清,只看得到眼前人眼睛里璀璨的星光,亮的吓人。“我本想结婚以后再做,”“是你逼我的,我也是不得已,谁叫你总想着离开我。”☆、第 28 章十四妄念顾域知道幼鱼恨毒了他。他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本就没打算再缓和两人的关系,她对他再冷漠,他也是绝无可能放她走的。只是心里终究还是痛苦,这种爱而不得的情绪,日日折磨着他,他变得愈来愈敏感,稍有风吹草动就开始发疯。搞得幼鱼是不胜其烦。她曾无数次向顾域承诺,可她前科累累,顾域哪里会相信她。顾域拿她的手机给家里发短信,说出国修学了,又给学校请假,断了她和外界所有的联系。她不记得自己和他在一起待了多久,大概两三个月,或者一年半载。他倒也没有完全限制她的自由,只是不管她走到哪里,他总能追过去,也总是有办法待在她身边。后来宋幼鱼无可避免地养成了习惯。习惯了有人整天把爱意挂在嘴边,也逐渐习惯了晚上有人搂着她睡,早上有人温柔的将她吻醒。甚至到了后来,顾域做好早饭抱她起床时,她迷迷糊糊的,都会自己伸手搂住顾域的脖子。习惯真的是很可怕。他们有时候也会争吵,不过大多数是顾域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过后他又会抱着幼鱼,神经病般口不择言的道歉。像是真正的两口子那样生活,两个人谁都没有提过去,也没有人提未来。若不是幼鱼闲来无事在家里胡乱捯饬时,扒出来顾域藏在一个小柜子里的婚戒。还没看几眼,就有人敲门,她用自己偷偷配的钥匙开了锁,又去门口开门。来人是东子。“宋小姐,顾域的父亲没了。”“您有时间同我谈谈吗?”——————————————————————————幼鱼赶到葬礼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灵前跪着的顾域。不过一夜之隔,他就憔悴了好多。她难免有些心疼他。————————————————————————————“在你去盛世之前,顾域应该就见过你。”——“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一时见色起意,可其实不是,从他第一次让我帮他留住你的时候,他就已经疯魔了。”——“他最早的时侯想过放弃,也跟我承诺不会抢兄弟的女人,可是他偷偷见你一次,以前的决心就都喂了狗。”——“这么多年了,宋小姐,你就没有一丁点儿动容吗?”——“顾域他,真的只有你了。”顾域看见幼鱼站在他面前时,一瞬间崩溃了。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又飞奔到幼鱼身前,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表情惶恐的像是天塌了一样。“你怎么跑出来的?我……你又偷了我的钥匙是不是?”他另一只手也抓住幼鱼,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你想跑对不对,你不要我了,你不能……不能……”不能什么呢?他不知道。他从未像如今这样,如此清晰的意识到,他再也留不住她了。宋幼鱼曾经见过他许多表情,痴迷的,暴躁的,伤心的,高兴的,第一次见他这样脆弱,仿佛失去了全世界一样的无助。她上前一步,无比温柔的抱住顾域,柔荑轻拍他的背,以示安抚。“钥匙是我拿你的去配的,我早就有钥匙了。可是这么久了,我都没有跑,你知道为什么吗?”顾域的脑子有些晕眩,他发觉自己心跳骤停,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幼鱼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对婚戒,分别戴在顾域和她的无名指上。他抬头看她,眼前人目光灼灼,双眸似有万千繁星。“我宋幼鱼,心甘情愿把自己的余生,”“托付到你顾域的手里。”他募地落下泪来。恍然想起初见她时,她不过二九芳华,到如今,整整七年。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他终于熬出了头。☆、第 29 章一不配温衍到家的时候,苻宅一片灯火通明,车库里停了一辆白色的卡宴。他面上一喜,想到里面的人,他加快脚步,走了进去。却在门口看到了陈姨。他叫住她,抑制住内心的狂喜,小心翼翼询问。“陈姨,我姐她……,”他抬头看一眼二楼的窗户,里面没有亮灯,他有些不确定。“我姐她回来了吗?”陈姨是苻夫人娘家带过来的,不大喜欢这个苻家继室领来的拖油瓶,可苻瀛却无比喜欢这个乖巧懂事的继子,她也不好对他摆脸色。只得不咸不淡的。“小姐回来了,喝的烂醉,是姜家少爷送回来的,刚才喝了牛奶,已经睡了。”温衍的眉目一瞬间凌厉起来,他微皱眉。“姜明渠?”他又转过头看向二楼,因着是背对着陈姨,是以她并没有看到,这个平日里总是说话温软乖巧的男孩儿,此时面上却因嫉妒和占有欲而微微扭曲。“怎么又是他。”——————————————————————————苻家有女,名唤苻荼。苻夫人极喜爱荼靡花,就给女儿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她还有一个靡字,打算留给她第二个孩子。可惜天妒红颜,好好的人儿,不过那么一瞬间,出了车祸,留下不满十八的女儿和丈夫,撒手人寰。同年十二月,鹅毛飞雪,苻瀛领回来一个女人,还带着个男孩儿。那个女人的长相,同已逝的苻夫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自此,苻荼,这个原本在桐城人人艳羡的贵女,倒成了人尽皆知的笑柄。——————————————————————————温衍知道苻荼讨厌他,不,与其说是讨厌,倒不如说是怨恨。她脾气本来就不好,幼年的娇纵,以及后来的变故,把她打磨的乖戾冷漠。动辄发火摔东西,那都是轻的,赶上有一次温衍撞她枪口上,当着苻瀛的面,她甚至给了他一巴掌。可即使这样,温衍也没有生她的气。他不顾母亲的惊叫,执起苻荼的手,细细的为她处理方才摔花瓶割到的伤口。对于苻荼,他没有底线,她做什么,他都可以原谅她。外面都是怎么说他的?说他和他的母亲为攀附苻家,不要脸面,讨好了苻瀛不够,他还像只狗一样讨好苻荼。没关系,这些都没关系,他从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能让他放在心上的,只有苻荼。他唯一嫉恨的人,只有姜明渠。姜家老幺,和苻荼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形影不离。姜明渠之于苻荼,就相当于苻荼之于温衍。苻荼可以打骂所有人,包括苻瀛;可是面对姜明渠,她永远都是和颜悦色。苻荼有多恨他,他就有多恨姜明渠。若是杀人不犯法,姜明渠的坟头草只怕已经三米高。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苻荼嫌他们母子烦,两年前搬出去住,只偶尔才回苻宅,他就那么一会儿时间能看她,不敢做什么招惹她厌烦。——————————————————————————距离苻荼上一次回苻宅,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他日日掰着指头算日子,数着还有多少天可以见到她。他等得抓心挠肺,日思夜想,后来更是撬了苻荼的房间门锁,在里面隐蔽处装了一个针孔摄像头。——姐姐发现了会打死我的。可内心深处,却是更隐秘的病态兴奋。—— 她一个月只回来一天,我从前只有白天能看到她,这样子我就可以晚上也看到她了。——那就让她打死我吧,死在她手里的话,我也瞑目了。今晚又可以看她一晚上了。他心满意足。☆、第 30 章二不配苻荼悠悠转醒时,不过七点多一点儿。她头痛欲裂,懒得动弹,偏头望向左边落地窗处,发现外面竟然下雨了。闷热的夏季本就多雨,可大多都是急躁的倾盆大雨,不好;太小了也不然,下个不停却听不到声音,让人觉得黏腻。她素来喜欢这种不大不小的,滴滴答答淅淅沥沥地下一整天,雨声和缓,却又清晰可闻,她常常听着听着就能睡着,做个轻柔的美梦。门却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开了。她有些烦躁被打扰,皱眉,却连一眼都没有看过去。“怎的人人都有这房间的钥匙了吗?”她还是没转过头去,可语气已然能听出不耐烦。“我不想吃早饭,麻烦出去。”苻荼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那人出去,她索性直接坐起来,想看看是哪个新来的帮佣这么没眼色。少年站在床不远处,见她坐起来,就走过去帮她把那帷帐拉起来,又端起放在桌子上的瓷碗。“姐,陈姨给你做了醒酒汤,你喝一点儿吧?”——陈姨哪里敢在她宿醉的早上给她做东西,醒酒汤是他做的,可他不能说,上次他给她做糖醋鱼,最后的归宿是垃圾桶,连带那个价值不菲的盘子,一起被扔掉。——“你做的东西,能吃吗?万一你想毒死我,我找谁哭去?”——明明受委屈的人是他,连苻瀛都看不下去了,他向来不喜他俩姐弟不和,闻言就要起身训斥她。——“爸,是我做的太难吃了,”——他把委屈咽进肚里,调停父女二人。——“盐放多了,我姐她不喜欢太咸的,她跟我开玩笑呢。”后来他再为她做饭,统统冠上陈姨的名头,苻荼还算尊重陈姨,就没有再刁难那些饭菜。——————————————————————————苻荼望着这个弟弟,她已许久没见到他了,刚满十八的少年,又抽条长高了不少。五官慢慢长开,越来越好看了,不像他母亲,估计更随他父亲一些。他父亲去世的更早,她从前对他颇多怜惜,也愿意把他当亲弟弟对待;即便是现在,她也总是狠不下心对他恶语相向。若不是,温衍十六岁的时侯,教她看见,他一个人躲在她卧室的卫生间里,用她的贴身衣物自亵。血气方刚的少年有些旖旎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他的性‖幻想对象,是她。苻荼觉得恶心,她愿意当他的姐姐,他却如此亵渎她的亲情。更别说,她大他五岁,两人还在一个户口本上,他简直是荒唐至极。听着耳边少年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她毅然转身,衣物都没收拾,直接搬走了。外人都说,她厌恶温衍母子俩,其实不然。温母同她生母长得极像,她一见她就打心眼儿里喜欢;她不知道老一辈的感情纠葛,只知道母亲活着时苻瀛也是极爱护她的,母亲并未吃过一丝苦头。她也相信苻瀛曾经很爱她母亲,要不然不会把温姨娶回家。最早的时侯不懂事,也曾怨恨过苻瀛,可是为人子女的,有什么资格一直拖累父母呢?她不可能一辈子陪着苻瀛,他也总要有个伴儿,他毕竟是她父亲,她不能只自私的想着自己。更何况那女子性格温柔,同她母亲也是不遑多让,平日里总是诸多关心,生怕她受一丁点儿委屈,老是小心翼翼,从不曾冒犯她。温衍也是个乖巧的好孩子,性格学业长相,样样都讨喜,她根本没理由会讨厌他们。可她唯一不能容忍的,就是温衍对她的龌龊心思。十六岁生日之后,温衍的天就变了。以前总是待他很好的姐姐开始疏离厌烦他,甚至搬走,无论他怎样哀求都没用。他母亲质问他。——你做了什么惹你姐姐生气?苻家对我们母子仁至义尽,你怎么能恩将仇报?他不知道。苻荼对他的态度一日不如一日,他惶恐不安,思念成疾,却又没有办法。现在,他希望苻荼能喝几口汤,昨晚他通过监控,看到苻荼睡的很不安稳,只怕已经着凉了,他特地在汤里放了驱寒的食材,熬了好久的。“你撒谎,”她声音冷漠,因为感冒还略带沙哑,“我昨晚已经交代陈姨,早上不打扰我。”“我给你三秒钟,滚出去。”☆、第 31 章三不配温衍在苻荼面前愈发如履薄冰,极尽讨好。其实他大可不必,他越是在苻荼跟前晃,苻荼就总也忘不掉当初所见,对他也是越发膈应。可怜温衍,他还不知道他的姐姐早已洞察一切,所作所为在她面前都如跳梁小丑一般。他还一直以为,苻荼是不喜他们母子,外面不都这么说嘛,他温衍,马上就要和自己的母亲联手,夺走茯氏,到时候苻荼没有立足之地,自然会在大局未定之前撵走他们。温衍每每听到别人这么说,都觉得很好笑,且不说他和母亲从未有过夺权之意;依着苻瀛对苻荼的宠爱纵容,即便天塌下来,苻氏也是苻荼的。可外人不会这样想。好比姜明渠。他不止一次听到,姜明渠在苻荼面前编排他。---“那小崽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一脸从容,眉目慵懒,翩翩贵公子的模样,说的话却如同妒妇般难听。---“装得那么像,也就你爸信他,一朝麻雀变凤凰,还真以为自己能摆脱卑贱的出身哪。”他嗤笑一声,又把自己刚竞拍来的玉镯戴在苻荼手上。---“咱们阿荼这么善良,可千万别被他骗了。”苻荼微微皱眉,余光却看到了温衍,本想训斥姜明渠的话,转个弯儿,就变了样。---“明明是我家的事,怎么你比我还生气呢?”她是笑着说的,她没有反驳,她也认同姜明渠。温衍躲在楼梯后面,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抵不过难受,他心如刀割。---不是的,他眼前一片模糊。---不是这样的。---明明一切,都不该是这样的。------------------------------------------------------------------------------------温衍初到苻宅时,也不过十三岁而已。苻瀛将他们领进去后就催促帮佣叫小姐起床,可帮佣战战兢兢跟苻瀛解释。说刚才已经有人去叫,却被赶出来,也就没人敢去了。那个雷厉风行,叱咤商界的男人,竟然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佣人不用去了,又吩咐后厨多做一道小姐爱吃的金丝烧麦。他看到苻瀛跟他母亲调侃女儿被惯坏了,却又笑得温柔,字字句句都在维护她,纵容的如此理所当然。不过一瞬间,他就清楚地知道,他马上就要见到的这个姐姐,地位有多高。午饭的时候他终于见到了她,一如想象中那样,像是娇养的玫瑰,浑身是刺,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一度以为,她会刁难他们母子,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为自己“入侵者”的身份付出代价。可是没有。一次也没有。甚至有佣人嘴碎说他们的闲话,母亲温顺还并未计较,她却先发了火。---“苻家请你们来,是让你们诟病雇主的?”她表情高不可攀,却不是对他发难,而是在维护他。---“再让我听见一次,统统走人。”他突然就发现了,她隐藏在高傲尖锐外表下的温柔和善意。------------------------------------------------------------------------------------温衍的父亲是得病死的。死在一个雷雨天。温衍怕极了打雷。每每他都彻夜难眠,稚气少年内心深处的恐惧足以击垮他。苻荼那时候也刚满十八,不知怎么发现了他的秘密。后来每逢雷雨夜,她都会来陪着他,柔声细语的哄他入睡,两人之间的隔阂渐渐消散,在那无数个温暖的夜里,他内心不可名状的情愫越积越多。------------------------------------------------------------------------------------思及从前种种,后来所受待遇也就愈发难以接受,谁让他太把自己当回事,活该被丢弃。少年还躲在那里没出来,他蹲下身抱住双膝,喉咙里发出小兽般的呜咽,眼睛里的泪珠颤颤巍巍,还是落了下来。☆、第 32 章四不配但好景不长,苻荼的父亲在一次已故亡妻的祭日,不知怎的和温母发生了争执,这个现任妻子伏低做小,却还是没能维持这段婚姻多久。二人离了婚,但许是因为对温母的愧疚,心想她一个女人在外无依无靠又带着一个孩子,便准温衍留在苻家,算做寄养,以后长大了想走也可以随时离开。十五岁以前,温衍以为自己对苻荼只是姐弟之间的孺慕之情。他一直心无邪念。那时候他每天最开心的事儿就是放学回家能见到苻荼,再跟苻荼讲讲他在学校的见闻。苻荼每每都很认真的听,这个平日里少言寡语的温润男孩儿,这时候都会展现出跟平时不太一样的兴奋劲儿,苻荼乐得看到这样的朝气蓬勃。那时他的世界里,没有姜明渠。没有勾心斗角。一个不满十五的少年,对谁都构不成威胁。可是姜明渠就出现了。温衍看见他第一眼,就觉得很慌。姜明渠对他的敌意显而易见,他被处处刁难。但这只是一个开始。你说好笑不好笑,连温衍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爱意,姜明渠却一清二楚。他看到苻荼和姜明渠举止亲密,抓心挠肺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不正常,不愿再看,转头就走。没走几步就顿住了。走廊的玻璃反射出他的身影。——那是一张怎样的面容?——因为嫉妒而面目全非,甚至有些狰狞。他不自觉地松开了紧握成拳的双手,怔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这种嫉妒别人的嘴脸真的很丑陋。更可悲的是,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想明白了这种陌生情绪的来源。少年的情窦初开,猝不及防地来临了。————————————————————————但某种意义上,这是禁忌。他的理智不允许他对自己的继姐产生爱情,压抑的后果,就是愈来愈难以控制自己。第一次想着苻荼自亵后,这件事成了他疏解思念和□□的唯一渠道,一发不可收拾。后来他又变本加厉,拿她的东西。杯子,围巾,一切不容易被发现的,都被他锁进了柜子里,时不时拿出来看几眼。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像个变态;可他固执,即便明白这种感情迟早会毁了他,也不愿放弃。不能放弃。————————————————————————春去秋来,寒暑几更。温衍迎来了他的十六岁生日。以及失去。是后来过了许久他才隐约反应过来,或许苻荼,发现了他那个肮脏的秘密。他不敢求证,怕万劫不复。对于苻荼,但凡还有一点儿余地,他都不想她厌恶他。可忍耐向来是换不来想要的结果的,苻荼跟他的距离越来越远。他开始耍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