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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腔启示录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4(1 / 1)

“漂亮女生满街都是,和货架上的可乐一样不值钱。不过今天见到你,还是惊讶——真的好看!只是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姑娘明知别人有女朋友还喜欢强求,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被他挂掉。怎么听,怎么有一点点掉价?”于川川僵了半秒,声音滑滑接着说:“我就是傻,对感情比较执着。我和子诠是许多年的好朋友。加上异性缘比较好,大家都喜欢我。一时知道他有了女友,确实不太习惯。”唐影的猪头脸退了一半,言笑晏晏:“好羡慕你啊。我一个异性朋友都没有。”她扭头,看许子诠一眼,半是害羞:“在一起这么久,我只有他一个朋友。可惜他却假装当我是朋友,最后却骗成了女朋友。很狡猾有没有?”许子诠愣了愣,本来几分担心,现在似乎不愁,牵起嘴角笑笑,干脆摸出手机刷起了微博——都说男人喜欢绿茶婊,他想,可不是?他的女朋友,可是婊中之婊。于川川换了一只二郎腿翘着,怔了会儿,接着说,“哦,他就是这样的呢。总是喜欢和各个女生装作朋友,我与他认识这几年,他的女友哪一个不是从朋友做起?”她凑近唐影,眉眼弯弯:“要不要听我说说他的过去?”似乎担心唐影拒绝,于川川赶紧接着说起来:“我们那时候几个朋友在上海,大半夜喝了酒,结果大家醉成一团,举着酒瓶醉醺醺走到许子诠家在的小区,结果——”“结果发现小区保安睡着了,大半夜大门紧锁对不对?”唐影笑盈盈替她继续。于川川一愣,唐影接着:“于是你们索性爬墙,互相叠着罗汉翻了进去。”她看了许子诠一眼,笑起来:“子诠早就对我说过了,不过他倒是没有和我提过你也在场。他只提到当时和你们在一起的另一个女生,还一个劲儿夸她漂亮。”于川川脸色变凉。她冷冷看着唐影,想不明白,一个脸肿成猪头的女人,却依然有本事让自己难堪。“不过姐姐,子诠说你们年纪差不多大,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男朋友?这次还大老远跑到北京来。如果川川姐姐愿意,我可以给你介绍男朋友的!”于川川笑,“真的吗?我还真有喜欢的类型。”她掰着指头数起来:“首先要个子够高,单眼皮,肩宽头小身材好,对了,一定要聪明,最好是金融男,表面看起来花心,实际上却挺专情。对朋友热心,想法又很成熟。有时候看起来酷酷的,可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能让你着迷。当然了,如果姓许,名叫子诠更好。妹妹,你周围有合适的吗?”赤裸裸的挖墙脚。唐猪头挤了微笑接着说:“我周围还真有,不过只有一点不太一样。我认识的那个许子诠,外人以为他又酷又成熟,其实背地里,天天只对我撒娇。你不知道!他平时到底有多幼稚!简直像个小朋友。” 她的红肿退了一半,眼皮灵活,眨了眨眼对于川川笑:“看来,川川姐,你还是不够了解他啊。”于川川依然用滑腻声音回答:“或许是吧,我就是太笨。远不如你通识人心,喜欢一个人我只知道用心,傻傻就去爱。不像你,将他了解透了,才和他在一起。实在是爱地聪明。”唐影一笑:“感情这个事情确实说不清的,当时我也是犹犹豫豫,这么多年没有谈过恋爱。可是说来也神奇,一旦想要和他在一起,我们就一眼万年,甚至开始向往婚姻这座围城了。就这样一股脑儿傻傻栽入爱情的陷阱里。姐姐,你说我聪明,其实我是不是很傻?”于川川不说话了。在一旁的许子诠摸了摸脖子上的鸡皮疙瘩,却笑得开心。唐影继续:“但论聪明,其实我还是不及川川姐一半。知道抢来的东西更刺激。我把许子诠当成唯一,而不是玩具。只知道一心一意和他在一起,不让他烦心。川川姐打着爱情的名义却不断让他揪心,实在不知道爱的到底是他,还是自己?”于川川翻了白眼,拿着手拿包,“噌”地一下站起。穿着一身名牌,明艳来袭,却在最后输给猪头的一样的唐影。她以为唐影会怯懦,会害怕,会恼羞成怒。却没想到,这个女人,比自己还婊出天际。装腔比拼,看的不过是底气。而于川川,则错误估计了自己在爱情当中的信心。她总以为颜值与金钱就是自己拿下爱情的作用力——被富养的女孩总是张狂,认为世界上的一切理所应当属于自己。钱与脸蛋,至多只是作为一个女人的底气,却从来不是足以在爱情里装腔的底气。而怒怼莺莺燕燕的底气是什么?许子诠在于川川恼羞成怒出门后问她。唐影脸上的红肿总算去了大半,露出清清淡淡的脸,她搂住许子诠的脖子,告诉他:“只有一个啊——”是因为你爱我。你的爱,才是我勇敢的底气。第78章 展示赚钱的能力,远远比展示花钱的能力更有说服力于川川的摔门声伴随着她的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快速节奏,像剧烈鼓点,细碎又烦躁地敲击地面。接着鼓点停了几秒,又伴随电梯到来时“叮”的一声,电梯门合并声——于川川彻底消失在他们的世界里。唐影却忽然叹了口气:“她还是有点手段的。”“怎么了?”许子诠好奇,眸子亮亮看她:“我刚刚可记得是你在毒打人家。”他瞄了她尚未完全恢复的脸一眼,又戏谑补一句:“还挺,身残志坚。”“再说一遍?”唐影瞪他。许子诠弯了弯嘴角,伸手把她圈进怀里,是惯常搂着她一起在沙发上看电视时的姿势。他将下巴贴在唐影的头顶,语气骄傲:“我就是觉得……我女朋友特别牛逼!”唐影轻轻哼了一声,没应了,耳边又听许子诠开口,搂着她的手紧了紧,声音变轻,又多了几分撒娇的意思:“不过,你刚刚说,什么‘一眼万年’,‘已经开始向往婚姻这座围城’,是什么情况呀?”她一僵,似乎刚刚褪去过敏的脸,又漫上新一轮的酡红,唐影慌乱拍开许子诠的胳膊,试图挣脱出来,声音也忽然变大:“套话!那些是怼绿茶婊的套话!宣誓主动权的,你不要多做联想。”“噢—” 许子诠拖着长音应了一声,松了手。状似失望。“怎么了?”唐影从他怀里跳出,拍了拍脸,不顾自己害羞,仍要逗他:“听着还挺失落?是不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有点恨嫁?”坐在沙发上的许子诠对她笑了笑,“还真是。” 半抬头看着站在身旁的唐影,又要去牵她的手,而他的嘴角牵着笑:“很难得才找到一个特别喜欢的人。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接盘?”他声音比他掌心的温度还暖,因为这句话,唐影的嘴角不自觉勾起,又使劲压下。可惜浪漫没有太长,忽然想起什么,唐影撇撇嘴,“对了,我们先了结一下于川川吧?”“她?不是走了吗?”许子诠一愣。估计她也没有脸再回来。唐影却瞟了他一眼,甩开他手,起身走到杂物间拿了扫把和簸箕,开了门,转身皱着眉头对许子诠说:“人家还是不简单的——哪怕被逼走,她也在我们门口留了一地烟头,最后还得我们打扫。”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种人难以打败,那就是道德底线低于你的人。许子诠摸了摸鼻子走过来,果然看到门口一片狼藉,下一刻,唐影就将扫把与簸箕递到了他的手上:“来,扫地吧。”渣男一愣:“我扫?”“不然呢?”唐影歪着头看他:“这满地的,是谁招来的烂桃花?”“所以,这朵烂桃花就这么搞定了?”周日中午,励骏酒店二楼自助餐厅,唐影与王玉玊参加律协举办的知识产权新兴法律问题专题大会。参会人员众多,会议专题复杂,时长又长达一整天,主办方统一安排参会人员中午在二楼自助用餐。励骏规格不低,奈何本次会议主办方经费有限,场地租金各项已经开销不少,只好暗戳戳降低餐标,不大的自助餐厅黑压压挤满了参会的律师、法务以及记者。唐影与王玉玊身处其中,一边八卦闲扯,一边抱怨食物不佳。“不过,这个许子诠也是坏。你都肿成猪脑袋,他却一脸放心任你和大小姐互飙茶艺?”王玉玊夹起一块烤肉,只咬一口,又皱眉放下,咕哝了一声“难吃”,接着说:“这一点要扣分!”唐影只拿小叉子翻了翻盘子里的水果:“我后来也问他了啊。结果你猜他振振有词说什么?”“什么?”“他说:既然都是欺负别人,让你亲自欺负,是不是成就感更高一些?”“可以可以。”王玉玊啧啧两声,“你这个男朋友听起来很不好搞。”唐影似乎早就习惯这样的评价,耸了耸肩,冒出一句:“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嘛。”她挑挑拣拣,最终选择盘子里的蛋挞,可刚凑近鼻子,又摇了摇头,“算了。高热量的食物如果不好吃,那不是白瞎了我为消耗它而流的汗?”想到什么,她又对王玉玊说:“姐,其实我发现搞男人,也和选食物一样——越是好吃的,越不容易吃到;受欢迎的男人就像高热量食物,表面看着诱人,其实要么热量爆表、要么糖分超标、要么吃了伤胃伤肠,他们潜在的缺点以及和他在一起时可能面临的麻烦与压力也会越多。就像许子诠,看起来他哪里都好,可骨子里自我又骄傲、数不完的桃花债,有时候还没有那么体贴,内心不强大的女生和他在一起,分分钟就崩溃…”王玉玊好奇,问:“那你有崩溃过吗?”唐影点点头:“当然啊。可幸好我还挺能装的,哪怕再不安,都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出来,永远一副万事hold住的平和表情——男人嘛,也是矛盾体:他们表面大男子主义,希望你常常依赖他,可骨子里却害怕累赘与麻烦。女人在他们面前既要知道什么时候示弱,又得知道什么时候坚强。简直累死!”说到这里,她与王玉玊对视一眼,却见王玉玊一脸若有所思,想了会儿,反问她:“真这样?”“当然啦。”唐影敏锐嗅到八卦气息,问上司:“怎么?你有故事要和我说说吗?”“就……”王玉玊难得抚了抚眼角,“就,有人总嫌弃我,太独立,不够依赖他。前几天还吵架了。”唐影只在上次聊天时知道王玉玊有男友,可这位男友神秘,她从来没见过。她好奇什么样的男人会让王玉玊动心,凑近脑袋建议:“那你就试着多依赖一下他嘛?”“但男人还真挺矛盾的。”王玉玊往椅子背上靠了靠,瞥唐影一眼:“这个人,之前又说喜欢我独立自信的样子。这不特么的矛盾吗?我如果依赖他了,那还怎么独立!?”唐影好笑起来,一手托腮想了想对她说:“我觉得是这样。他喜欢的独立,应该是指你经济独立、思想独立,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节奏,不需要依赖任何人也都能过得精彩。可他希望你的依赖,不是指让你放弃你的独立,而是……”“是什么?”王玉玊关心。唐影难得能给上司讲解知识点,几分得意,食指指尖挠了挠自己下巴,试着说:“他说的依赖,应该是一种恋人之间的情趣吧?比如,忽然拧不开瓶盖啊、忽然嘴上沾了什么东西让他帮忙擦一擦啊?你懂吧,就是那种让他做起来没有压力,可却能让男人充满成就感且满足他们虚荣心的事情。”“这样啊——”上司点了点头,像是还在消化。见她似乎也没了食欲,唐影索性放下叉子建议,“得,距离下午的会开始还有一小时,我们还是去吃悠航吧?”王玉玊仍旧一副思索表情,身体顺从跟着唐影站起,过了会儿,似乎想到什么,骂了一句:“靠,太难了!——我估计这世界上还没有发明出我拧不开的瓶盖!”悠航就在灯市口附近,从励骏出发,步行一千多米就能走到,它号称是北京最好吃的汉堡。经典款汉堡中夹了酥脆薯条,每一口都是酥脆掺和肥美牛肉。门面拥挤,高峰期往往需要排队半小时以上。许子诠曾带着唐影吃过一次。这会儿,唐影与王玉玊站在励骏门口,唐影掏出手机就叫了一辆车。王玉玊一愣:“一千米,你不走路吗?”唐影看了看脚下新买的sw高跟,又瞄到王玉玊蹬着的那双:一看就是roger vivier的经典方扣,还是真丝缎面,娇贵地仿佛一次性单品。她目瞪口呆看着王玉玊:“这鞋,你走一千米?一路上碎石子,你忍心下脚吗?”王玉玊这才低头看了看两人的鞋,好奇:“你穿鞋不走路,那还穿它干嘛?”唐影摇头:“我是算准了今天只在酒店、来回打车,绝不多步行一步,才敢穿这双新鞋出门的。这鞋上周刚买,还没贴鞋底呢,比我命都贵,死也不走水泥路!”“那我们骑车也行啊。”唐影更坚决:“不,共享单车的脚蹬子还是太粗糙。”上司无奈笑起来,“行,那就打车呗。”唐影这才点头叫了一辆滴滴,唏嘘:“还是有钱好。我也想哪天穿着大几千的鞋遛弯走路骑自行车。”王玉玊哼了一身,凑过来,“不过,你怎么知道我这是大几千的鞋?”“rv嘛不是?” 唐影抬了眉毛看她。就见王玉玊勾了勾手指,抬了抬脚,一脸得意示意唐影:“我这双只要200。”“哈?!”“高仿。”王玉玊嘻嘻一笑,“淘宝买的,这家店是我这几年的御用店铺,啥牌子高仿都有,又真又像,要不要推荐给你?”“不是……” 惊讶来得太猛,唐影的嘴还是半张着,看了看王玉玊身上的衣服和包包,用手颤抖指了指:“那……那它们呢?”“哦。这些是真的。”王玉玊有点沮丧,晃了晃手上的包:“目前我还没有找到高仿到和正品一样包,只能买真的了。不过我倒是有一家爱马仕a货货源,看起来和真的一模一样!是之前客户老婆推荐给我的——那个富太太,最近痴迷买a货,一箱箱往家里搬,一个kelly也就一万出头,你要不要?”唐影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像是傻了,半晌才问出一句:“都这么有钱了,这、这为什么还要买假货?!”王玉玊的工资她大概知道范围,应该是自己两倍左右,加上年终奖,数量可观,她在房价还未飞涨的时候就在北京偏一些的地段买了小一居,这些年一直做包租婆收租金。工资足够她每个月无忧无虑刷一双新鞋。“有人可能是因为恶趣味?”王玉玊耸耸肩,“但对我来说,好一点的鞋子嘛,四五千一双,上下班地铁走路一折腾,很容易就穿坏的,奢侈品向来娇滴滴,但我们做这一行的,为了体面,又得穿。高仿货便宜不说,而且质量真的好,通勤穿坏了也不心疼。”这么说着,唐影叫的车来,王玉玊拉开车门,一手扶着车门沿让唐影上车,眨了眨眼撂下最后一句:“再说了,反正我这个位置,又拿这个工资,哪怕穿假的——别人也只以为是真的。”奢侈品是最看人下菜碟的主。社会对你身份以及背景的认可,远远高于对你服装的认可——有底气随意消费奢侈品的人,才敢大大方方买假货。将收集高仿视为乐趣。唐影这才发现,试图用logo作为武器包装自己是最吃力不讨好的选项。奢侈品的昂贵之处从来不在于它的单价,而在于它所需要的与之相符闲散优渥生活与社会地位:当你的收入支撑不起你的欲望,无论花多少钱,都只能买到他人眼里的“假货”。24小时手机待命、背着电脑挤地铁的社畜少女更应该投资的是自己阅历、技能与专业,没有人会因为你的鞋子而高看你一眼。“精致穷”彰显的只能是用力过猛与野心。分期付款与花呗从来不能增加你的社会地位。超前消费累积的不是腔调而是虚荣——真正的腔调,是有足够的硬资本将“假货”,穿成别人眼里的“行货”。王玉玊摸了摸唐影的头,笑了笑,“展示赚钱的能力,远远比展示花钱的能力更有说服力。”当你本身足够昂贵,无需品牌加持,你也可为任何一件单品赋魅。王玉玊与唐影从悠航回到励骏酒店会场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两点。两人溜出去吃了汉堡,又点啤酒,在周末下午微醺。这类会议大多是学术交流,未必涉及到每一个领域,绝大多数的参会人员抱着提升专业技能、收悉行业资讯的美好愿望前来,可不一会儿就被过于理论、枯燥的分享劝退,加班、玩手机、打哈欠,更过分一点的,坐在后排静音开一局游戏。唐影本来想唆使王玉玊一起直接偷溜回家,奈何王玉玊非要回到会场。只说有事,又不说原因。唐影掏出手机看了看下午的会议安排,改变主意——“行吧,回去就回去。这会儿回去刚好轮到严吕宁讲。好久没见这位大神了,不知道又帅没有。”王玉玊本来都掏出了电子烟,听到这三个字,似乎有些烦躁,又塞回了口袋——一周前,她和严吕宁吵了一架,他抱怨她总将工作摆在他的前面,而她也直接,回应以一句“我就这样,你不接受那就分手。” 将他气到差点呕血。吵完架第二天严吕宁便去德国开会,两个人都忙,冷战的日子里,微信聊天记录几乎空白。昨天半夜,他下飞机,只发给她一句:“已落地。”她早晨醒来,依然没有回——她不善于对男人低头,骨子里好强,相比一个生气的男人,她更愿意哄一位梨花带雨的女人。“但相爱嘛,本就是互相服软、互相迁就与磨合。才能将彼此打磨成最独一无二的样子。”会议室里,唐影这么告诉她。王玉玊没说话。台上的严吕宁的目光若有似无掠过王玉玊的脸,王玉玊斜斜靠在椅子上,面前是一台电脑,她一手轻轻扣着桌面,另一手托腮,目光从面前的屏幕,遥遥飘到讲台上人的脸上,再不紧不慢落回屏幕。身边的唐影,也没有太专心,一边看着严吕宁,一边啧啧感叹:“严教授最近好像有点憔悴?”王玉玊的心因为这句话紧了紧,迅速又看他一眼。唐影侧过头来,忽然好奇:“诶,你说严教授喜欢男人还是女人?”王玉玊睨了她一眼:“怎么?他看起来很gay吗?”“太斯文太白净了…浑身一股禁欲气息。”唐影歪头又认真打量了一番严吕宁,扭过头换了肯定语气:“我打赌20块钱——他喜欢男人!”王玉玊没搭理她了。低头认真回一封邮件。严吕宁的分享不长,他下台后,紧接着上来的是另一位上了年纪的北大教授,唐影在读书时选过他的课,一下子来了精神,换了个坐姿,抱着电脑仔仔细细坐直了听老师讲课。过于入神,以至于过了许久,她才发现,身边位置空了,王玉玊的电脑与包包还在桌上放着 。“人呢?”唐影一愣。王玉玊与严吕宁面对面站着。半下午的阳光从酒店大堂的窗外照进来。严吕宁刚出洗手间就看到了她。她总是一脸凌厉又神采飞扬的样子,抱着胸站在厕所必经会议室的走廊上,另一手提溜着一瓶矿泉水。却像握着武器。他当然知道她的意图。尽管,她站在那里的姿势一点不像女友来和谈,反而更像情敌在叫板。严吕宁只在见到她的刹那动了动眉毛,又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叫了一声:“王律师。”王玉玊想这个男人真是别扭又讨厌,忍住抡起矿泉水瓶的冲动,只好也点点头,回一声:“严教授。”两人这么站了一会儿,谁也没说话,却谁也不想走。过了一会儿,远处喧哗——另一个会议室散会的人涌了上来。大家见到了严吕宁与王玉玊,几分惊喜,倒也没多想,几个相熟的法律工作者上来攀谈,商务客套此起彼伏,两人调整出应对的笑容,被不知情的群众围成一个小圈。严吕宁瞥了王玉玊一眼,她也看他。等周围人的注意力从他们俩身上散去,大家散开各自寒暄的时候,王玉玊总算开口。她清了清嗓子,尽量帅气自然地捋了捋头发,递上手中早已准备好的道具,本应该柔情似水的语调因为过于别扭而显得有些粗声粗气,她说:“咳,严教授…你,那个,帮我拧一下瓶盖吧。”唐影大概就是这时候,从二楼会议室出来的走廊上往下望,才从人堆里找到王玉玊的。她看见她的上司手上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严教授,张口说了一句什么,表情别扭。严教授似乎有些惊讶看了王玉玊一眼,而后接过水,利落拧开瓶盖,又放回王玉玊手里。眼里溶溶,全是笑意。王玉玊喝了一口水,正要盖上,又见严吕宁抢过她的水,也喝了一口。“卧槽?什么情况?!”唐影一脸震惊。她睁大了眼,换了个隐蔽姿势,好奇看着这两人。而更加令唐影震惊的是——几分钟后,她看到,她眼中禁欲且十有八九喜欢男人的严教授忽然揽过王玉玊的腰,趁周围人不注意,在她的唇上,轻轻印了一个吻。第79章 属于她的成功,不过是在日复一日的时间中,向前每迈一步的微小幸福“所以,你的王玉玊姐的男朋友是学界大佬?”许子诠笑。“对啊。”唐影点头,“没想到吧?”她又想起那天看见的王玉玊与严吕宁,他们本来样貌出众,从她的角度看去,这对男女在一众人流中格外显眼。唐影没见过那样的王玉玊,当然距离太远,她看不清她的脸。但远处那个高挑的人影,因为距离而模糊的五官与表情,惯常凌厉的气场也溢出温柔。“我那天一脸姨母笑看了他们好久。”唐影转过脸对许子诠说,“想起来玉姐曾经为了抗拒独居生活而养了三只猫…而现在,加上严教授,算不算是第四只?”许子诠笑起来,摸了摸唐影的头:“也未必。也许她也会变成严教授的一只猫。”恋人相遇,就像小王子与玫瑰,彼此驯养,成为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今天难得不忙。唐影刚刚完结了手头项目,许子诠出差回来,恰逢旧项目完结且新项目尚未开启的间隙,是日常忙碌生活中的偶尔喘息。下班后,他来她写字楼下接她一起回家,两个人都索性不背电脑。白领难得能在下班时刻捉到夏日黄昏快要散去的晚霞,但凡有哪一个工作日发现心无挂碍,手机可以放在口袋不怕客户来袭——偷闲就像是过节。他们牵手走在马路边,下午刚刚下过一场暴雨,地面湿漉漉,北京傍晚升起稀稀疏疏的霓虹灯,踩着潮亮的水前行地面都是cbd的倒影。车辆红黄色夜灯收尾连接,被高峰期堵城一串血色红珠子,路边走着的大部分是背着双肩包或托特手袋的上班族,行色匆匆。他们牵手走在马路边,下午刚刚下过一场暴雨,地面湿漉漉,北京傍晚升起稀稀疏疏的霓虹灯,踩着潮亮的水前行地面都是cbd的倒影。车辆红黄色夜灯收尾连接,被高峰期堵城一串血色红珠子,路边走着的大部分是背着双肩包或托特手袋的上班族,行色匆匆。唐影忽然感叹:“标准的社畜其实更像乌龟,电脑就是背上的壳,二十四小时都得驮着,哪天卸下了,才觉得自己是自己。”和许子诠住在一起以后,家离律所更近,步行能到达的距离。她开始上班只穿运动鞋或者“踢不烂”,这会儿肆无忌惮踩踏路边一汪汪水洼只觉得开心。前两天她将买的昂贵鞋子珍惜护理然后全部整整齐齐塞进鞋盒里,珍惜供起,她也没有问王玉玊要那家高仿淘宝店——毕竟现在的她,年纪轻轻,阅历资历在那里,无论穿真的还是假的,路人都会投来几分质疑。所以还是穿耐克好了。看起来踏实精干,搭配时刻不离身的thinkpad笔记本电脑,任劳任怨的女律师形象也能跃然纸上。许子诠顺着她的逻辑提问:“那背着电脑的时候你是什么?”“唐律师。乙方。客户与老板忠诚的狗腿子。”她答地流畅。“狗腿子?”许子诠轻声重复了一句,抬手摸摸她的头安慰:“不过你说得也对。你以为是给每个员工配一台电脑,其实是给每台电脑配一名员工,人是机器的工具,这是2020年的赛博朋克。”“是啊。”唐影一手牵着他,另一手指着国贸高楼的小小玻璃窗说:“我刚来a所实习的时候,每天下班,都会仰着头看这几栋大楼里的玻璃窗,你知道的,律所的窗户是身份的象征。那时候我总在问自己,要奋斗多少年,才可以在这里拥有属于我的一扇窗户?”摩天大楼的窗户是占据这个城市的一双双眼睛,拥有的眼睛越多,从这个城市能看到的风景就越多。可更多时候,这些眼睛们或睁着或闭着,安静注视的不过是穿梭在钢精水泥都市森林之间的车辆,与一无所有又步履匆匆的蝼蚁。“后来呢?”“后来啊,我工作了两年,发现这个目标好难。”电视与小说看得太多,观众讲究变化而编剧们喜欢人物弧光——故事开始怀揣梦想进入大城市闯荡的少女会在二十集的时长里飞跃成部门主管人上人,她们有奇遇有艳遇,遇上的男人也是贵人。好像一杯酒、一双大腿,再画个浓妆,都可以变成名利场上的敲门砖。保持天真,坚持底线,还能好运收获爱情。可惜电视里的“成功”只是开了金手指的个例,电视之外,二十集的时长过去,曾经怀揣梦想的废柴少女,大多是丢了梦想,不再少女,只剩下废柴。所谓奋斗的岁月里,大多数人在一两年内值得称道的成功,不过是拥有一份爱情、变瘦、再变美一点点,银行卡里五位数的存款往上走走,负责的项目变多一些,给客户处理完文件能够不经过上级律师审阅而直接发送,炫耀每年年底工资增加15%。就连端午节收到客户指明寄来的一箱粽子或奖励的额外红包,都是值得铭记的事业线上的高光时刻……她不得不承认,属于她的成功,不过是在日复一日的时间中,向前每迈一步的微小幸福。“我以前总害怕自己成不了大气候,自命不凡,但后来想通——这个世界也就这么大嘛,哪里容得下那么多的‘大气候’?”他们此刻站在建国门外大街最高的那几座楼下,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人潮。唐影摆了摆下巴示意许子诠,接着说,“每年有那么多的毕业生,新入职的员工无数,但你看,这些楼在这里立了几十年,可窗子,却一直只有那么多。许子诠,你有没有想过,剩下那些挤不进窗子里的人,都去了哪里?”许子诠怔了怔,倒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回老家?辞职?换一个城市?”也许早就放弃,被生活打倒。也许仍在努力,坚持排望不到尽头的队伍。唐影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工作了两年,我才明白,成功与英雄梦想只属于少数的人,大多数人拥有的只不过是疲惫生活。比起获得成功,普通人遇到的最大挑战,应该是接受平凡。”“那你接受平凡了吗?”许子诠低头看她。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这倒是还没有。”唐影侧过脑袋看他:“但我想通了:平凡其实没有那么可怕,失败也没有那么可怕。没有腔调当然也没有那么可怕。很多我曾经迫切想要的东西忽然就能看开,许多我害怕失去的东西,也忽然不再担忧失去。以前我拧巴又昂然,但现在,我好像佛系了许多——喂,许子诠,我是不是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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