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我林如海的嫡女,她父母皆在岂能跟了你这和尚去?”癞头和尚又道:“既舍不得她,但只怕她的病一生也不能好的!若要好时,除非从此以后总不许见哭声,除父母之外,凡有外亲一概不见,方可平安了此一生。”“放肆,你这和尚简直狗屁不通,我儿身子康健,岂是你说的那样,你在我府门口大放厥词,还要我儿不许见哭声,不许见外人,你莫不是哪家请来的细作,想要毁了我儿的名声不成?”林如海这下可是怒了,他好好的一个女儿却被说成那样。而且林如海本来就是正统出身,对那些神仙精怪的言论本来就不屑一顾。此时听见癞头和尚这话,哪里还管他是不是什么神仙妖怪的,只想着把这和尚扭送起来,逼问他到底是谁派他过来的。癞头和尚见林如海的表现跟他想象中的相差甚远,他一时也有些惊疑不定起来。他赶忙掐指一算,只是越算他脸色越难看,怎么这林黛玉身体竟然完好?神瑛侍者的转世竟然有了个双生兄弟?贾珠竟然未死?“乱了,乱了,这仙子交代的怎么全乱了?如此这般,这绛珠草还能顺利还泪报恩吗?”林如海听见癞头和尚口中胡言乱语的话,心中的怒气更甚。“来人,还不将这个妖言惑众的妖人抓了去?”林家的家仆刚想动手,却见青烟一闪,众人围着的癞头和尚竟然凭空消失了,只留下脸色晦暗不明的林如海和几个惊慌的仆人。“哼,妖言惑众,还不画了这妖人的画像送到衙门去。”林如海草草结了这事,只是心中却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他刚才可是听见什么“交代”“报恩”这些话,说不准就是觊觎着他位置的那些人派来的这个邪僧。这也导致一个月后林家陆陆续续的发卖了好些人,林家来了一次完全的大清洗,拔出了好些钉子,不得不说,林如海和贾敏夫妇倒是因此大难不死了一次。作者有话要说:努力更新中,码字……各种求~☆、潮起(捉虫)时光如梭,光阴如流水般缓缓而逝。转眼贾瑾已经七岁了,若按着之前警幻仙子的安排,林黛玉该是这一年就因着母亲弟弟早逝,父亲又公务繁忙无暇顾及她而将她托付给贾史氏,自此才有了林黛玉和贾宝玉一段木石孽缘的开始。然而实际的情况却是,人家黛玉的母亲弟弟活的都好好的,父亲林如海虽然还是顶着扬州巡盐御史的名头在扬州为官,但已经做了九年。而扬州又是天下盐政的关键所在,向来都是三年一换,若不是林如海深得圣人的心意,是圣人的心腹,断不会在这个位置上坐那么久。只是林如海已经连续做了三任,再不退下去,朝中有些人怕是会按捺不住,所以林如海虽说还有可能继续连任下去,但更大的可能却是会功成身退回到京城任职。当然以上这些都还只是贾瑾的猜想,只是想到若林如海回京,那林黛玉也会一同回京,贾瑾的内心就一片火热。隔了那么久的初见,应该会很美好吧!敛秋和念夏端着糖水和点心进来的时候,就见他们一向沉稳内敛不苟言笑的瑾三爷竟然傻乎乎的握着一本书在发呆。敛秋放下茶,很想提醒一下她家少爷,半刻钟前他家三爷看的就是这一页了。看他家少爷的模样,多半又是在想林姑娘了,这三爷才多大,林姑娘又多大,怎么三爷就仿佛认定了林姑娘似的。念夏就没有敛秋那么多的心思,她看贾瑾一动不动的发呆,喳喳唧唧的就开口道:“三爷这是在发呆吗?不是又在想林姑娘了吧?”贾瑾回过神来,眼带凌厉的看了一眼念夏,端起桌上的糖水轻抿了一口掩饰尴尬,他是绝对不会承认念夏所说的话的,那太损他的形象了。念夏倒是一点不怵贾瑾的眼刀,只是她还想说什么时被敛秋轻扯了衣角,她吐吐舌头,讨好的对敛秋笑笑,赶紧识趣的闭了嘴。当年贾瑾买下的六个孤儿,如今除了敛秋念夏以及洛雨外,其他的三人都被贾瑾指派了出去。敛秋和念夏依旧还是贾瑾院里的大丫鬟,照顾着贾瑾的生活起居。而洛风洛雨这对双生子性格却迥然不同,洛风是大哥,性子沉稳,平日不爱说话,却是个能察言观色的主,往往能将些得罪他的人修理一通还不让人察觉。自从贾瑾在府外购置了产业,他就被贾瑾派出去了。事实也证明贾瑾的选择并没有错,洛风这种背地里阴人的性格很适合在商圈里混。这几年下来,贾瑾的私房渐丰,总算摆脱当时连贺礼也送不出件好的的囧境。洛雨则不同,他的性格和念夏有些相似,都是活泼开朗的性子。当年选中洛雨的时候,贾瑾就发现洛雨的筋骨极佳,是个练武的苗子,于是洛雨就留下成了贾瑾的书童兼保镖。至于墨砚和观言,墨砚面色平常,是那种丢进人堆都不突出的人,但是他却负责贾瑾手中最重要的情报网。原因与他,墨砚对贾瑾最为忠心。墨砚当年被带到贾瑾面前时其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他因为长相不出众,一直卖不出去。人牙子发了狠话,若他还是没有被主家选走,就要把他卖到窑厂去做苦工。十三、四岁的孩子又是没爹娘的人,进了那地方干活,估计没几年就折了,又哪有如今这般不愁吃穿的惬意日子。所以救他脱离苦海,又给了他新生命的贾瑾便成了墨砚这辈子最敬重的人。观言在成为孤儿前就读了几年书,贾瑾后来让他又跟着自己学了两年,就放他去了城里的育婴堂当了一个夫子。每年,贾瑾都往育婴堂砸下大笔银两,倒不是贾瑾发善心白白养着育婴堂的孩子,只是他明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让观言过去,一方面是照顾这群孩子,另外一方面也想着若将来这些孩子中以后有一两个出彩的,对他也是一份助力。至于育婴堂存在的更深目的,贾瑾暂时还不想让人知道。“三爷,洛风和墨砚都传了消息过来。”敛秋道。“哦?他们都说什么了?”“洛风说三爷这次让他找的东西,他在南洋的一个商人手里淘换到了,这次去扬州那里送货的时候会送到林大人府上,理由还是一样感谢林大人在课业上对三爷的教导。”说完,敛秋抬头看了贾瑾一眼,见贾瑾微微有些不自在的神情,赶忙低头敛下了她嘴角隐约泛出的笑意。“洛风还说前个月的账本已经整理好了,瑞福缘、醉霄楼和香茗阁的生意都不错,只是洛风说香茗阁那边好些学子都答出了上月三爷所留的题目,只是他们断不出好坏,希望香茗居的东家能为他们判个高下。”贾瑾脸色淡淡,“噢?请香茗居的东家出面,这个事情是那些学子提出来的,还是背后有刻意之人?墨砚那边有消息吗?”“这次倒是没有什么蹊跷,墨砚回消息过来,三爷您出的那些问题难倒了京中好些学子,这些学子来自京中几个书院之中,就讲这问题带回了书院中,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到如今演变成了几个书院的学术之争,那些人断不出个高下立见,又听说题目是我们香茗阁的东家所出,于是便要我们给个说法。”闻言,贾瑾点头道,“这月十五香茗阁的文会我会出席,只是你们也知道情况,我只到场并不出面。”听见这话,念夏笑道:“外人都说香茗阁的东家神龙见首不见尾,有些人还说东家是个耄耋老者,要不就是个博学的老学究,要不然哪儿能出那些古怪的题目?只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三爷不是个老头子,而是个七岁的小小少年郎!”贾瑾瞪了念夏一眼,丝毫未将念夏的调笑放在心上。自从那年黛玉的生辰过后,他就迫切感受到了自己实力的不足。这也是他后来置办下瑞福缘、醉霄楼和香茗阁的初衷,只是他虽置下了这些产业,却因为年龄身份所限制不得不隐于幕后,生意上的事情他也交给了洛风打理。当时置办下这三处的产业也有贾瑾的考量。瑞福缘是家金器古玩店,专门卖时下太太小姐最喜欢的金银首饰,也会卖些稀奇的古玩物件。当初贾瑾花了重金请了宫里一位退下来的老金匠。这金匠技艺高超,原本贾瑾是找不到他的,还是托了贾珠手中原先握着的贾代善的人脉手段才寻见的。这老金匠在宫里时曾被贾代善救了一命,做为报答才答应了贾瑾的请求。如今老金匠已经荣养,瑞福缘的金饰大部分都出自他大徒弟之手。醉霄楼是家酒楼,掌勺的大厨是宫里退下来的御厨总管的义子,手艺继承了他义父的十成十,这也是醉霄楼能够一跃成为京城排的上号的酒楼的关键原因。而香茗阁顾名思义就是一家茶楼,只是它与其他的茶楼不同,如今的香茗阁是京中学子们趋之若鹜的存在。这一切就要拜香茗阁每月十五举办的文会所赐。香茗阁的文会不吟诗,不作文,每月十五香茗阁就会出一个朝中时政的策论题或八股经义,香茗阁会提出几个观点,学子们可以就这些观点各抒己见。当然他们也可以提出自己的论据,只要有人支持赞同就可。待到文会结束,众学子中得到呼声最高的人就可以获得香茗阁消费免一年的权利和白银100两的奖励。这年头家中能读的上书的人家都有些家底,自然有些人是看不上香茗阁那点子奖励,只是能读书的也不一定都是有钱的人家,也总有那么几家落魄的寒门子弟。而就在两年前的一次会试中,香茗阁往日辩论的一道策论题竟与会试中的一道策论大题十分接近,有参与过当日辩论的学子有幸得了一些启发,便将所闻的论证写在了试卷之中。结果榜单出来后,这学子竟得了个二甲的传胪,一时之间学子们对香茗阁的推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贾琏这几年能那么顺风顺水的发展,或多或少的也引起一些人的关注,甚至连贾家都派人打听过这三家背后的主家。只是他们打听到的无一不是贾瑾放出的假消息,即使有一两个稍精明的,也只能模糊的知道这三家背后的主家身份不一般!至于贾瑾能这样行事,当然也是托了贾珠手中贾代善的所留下的人脉资源的福,有时贾瑾也会想,如果贾代善没有那么早早的去世,如果贾珠的身体能够再好一些,那么贾家的光景会不会不同?答案他也未可知。只是冥冥之中,仿佛有只命运之手在一直帮扶着他,或许这是那位帮助过他的仙人对他无形的关照?“三爷,墨砚说宫里大姑娘那儿有消息过来了,姑娘如今入了皇后娘娘的中宫任女史,姑娘行事稳当利落,如今很得皇后娘娘的喜爱。”贾瑾微抿下嘴角,“跟墨砚那儿打招呼,我们宫中虽然人手不多,但若我大姐姐有任何需要,你们都需尽力帮扶。”这也是他唯一能为元春做的了,他相信元春是个聪慧的人,知道自己要走什么路。两年前,元春入宫的前一晚,众人都不知道的是那晚元春曾跟贾瑾有过一次谈话。贾瑾本以为元春是不愿入宫的,却不知那晚,那个温柔浅笑的女子一边抚摸着他的头,一边却坚定的做出了决定。“瑾弟弟,我与你不同,祖母培养了我一番就是为了时候到的时候我能为家族带来利益,如今,时候到了,我也当去为家里拼搏一番了!”“大姐姐,你可以不用……”元春浅笑却打断贾瑾接下来的话,“我知你什么意思,我与珠大哥都知道瑾弟弟的不凡,府里各个都以为宝玉弟弟是个大造化之人,但在我看来,瑾弟弟才是那真正的聪慧厉害之人。”“当年祖父给珠大哥留下的东西,我知道珠大哥已经尽数交给了你,只是希望你不要辜负!我们都不知你到底要做什么,总归你都是贾家的人,若将来贾家……”大厦将倾,希望你能承担起贾家的重担。余下的话元春没有说出口,她却知道贾瑾已经懂得。元春看着贾瑾,眼中却似蒙了一层雾气,“瑾弟弟,若姐姐是个男儿,你说是否也能如你一般,去见见外面的世界?”贾瑾没有说话,他知道元春的无奈和心酸。他原先是想让元春远走他乡,假死避世的,只是他却忽略了这世道对女子的不公。即使元春如他所安排的一般,但一个女子离开了她从小生活的家,离开了父母亲人,从此只能隐姓埋名度日,让她又如何生存?对于元春来说那不过是从一个囚笼到了另一个囚笼罢了。唉!只希望她大姐姐能够心愿得偿,一生平安顺遂。敛秋似乎也感受到了贾瑾的沉默,她赶忙应下贾瑾的嘱托,又接着汇报道:“三爷让墨砚盯着的那位,如今似乎有所行动了!”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评论,各种求!☆、交锋(捉虫)“哦?那位自义忠亲王之事之后,不是一直在府中安安静静理佛不问世事吗?如今倒是按捺不住了。”贾瑾眯眼,“告诉墨砚,不管用什么法子,想办法这个月十五让这位爷去香茗阁一趟,我们到时候出去会会这位爷。”“是,三爷!”说完,两人就从贾瑾书房中离开。安静的房中,贾瑾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腕上一条五彩绳,心绪纷乱。他让墨砚关注的人是当今圣人的第四子——徒晏清。贾瑾关注他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位就是三年后最终荣登大宝的胜利者。也是这位最终下令抄了贾家。只是如今的四皇子还是那位默默无闻,只知道干活的铁面皇子。四皇子以前在众皇子中并不突出,尤其在义忠亲王之事后,有段时间甚至受到了圣人无形的冷落。距离当年闹得整个京城都风云诡谲的义忠亲王谋逆一案已经过去三年,或许是因为当今圣人年岁渐大,想起了往昔与义忠亲王的父子之情。又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如今圣人倒是开始怀念起义忠亲王来。不仅厚待义忠亲王当年留下的唯一血脉,还将当年受他迁怒的四皇子也重新起用起来。这四皇子与义忠亲王虽非一母的同胞,却同是都养在当今皇后的膝下。四皇子的母族势力低微,且他生母在生他时难产去世,他便被抱给了皇后养着。这也使得他与义忠亲王感情深厚,且当年的义忠亲王一直都是朝臣们都默认的皇位继承人,在谋逆案发生后,四皇子也是一直同圣人辩称义忠亲王的冤屈。也是如此,四皇子才被迁怒隐没在朝堂多年。虽然圣人如今开始重新起用四皇子,但四皇子或许是历了太多的磨难,明面上倒是养出了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终日在潜坻种花理佛。虽然对于圣人所安排的事务还是恪尽职守,却不结交朝臣,本人做事又严苛不留情面,因此四皇子在朝上的名声便不太好听。任是谁也没想到,三年后当今圣人会宣布禅位给四皇子。贾家当然也没想到这些,于是最后便落到了那样的下场。如今贾瑾在这儿,那么他是必要改变这些的,也幸好当年的义忠亲王谋逆一案因为贾代善还在,西府没有牵涉进去,但是东府那些人却还是有些与那几位皇子掰扯不清。唉!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只希望他如今与那位的提早结交能够改变那位对贾家的印象,至少让那位睚眦必报的主儿能不连累贾其他无辜的人。贾瑾压住心中的思绪,眼神望向手腕上的五色彩绳,神态也变得柔软,这五彩绳是去岁端午时,林家那边送到贾瑾手上的,送礼的人倒是没说这彩绳是谁人所赠。还是后来墨砚那边得了消息来说,这五彩绳是林黛玉亲自打的,一条送了她的同胞弟弟,一条便给了他。贾瑾听闻当然是间接性的忽略了“送给她弟弟这句”,只是欣喜的接过,便一直带着未离了身。转眼便到了十五这日。香茗阁的包间,贾瑾正端着一盏花茶小口饮着,洛雨站在他身后,不时就往大堂中瞧上一眼。洛雨的小动作当然没有瞒过贾瑾的眼神。他有时候挺想不通的,同样的两兄弟,洛风古板的像个老头子,洛雨却总是毛毛躁躁。此时洛雨的心神早已经被外面众学子熙熙攘攘的喧闹声所吸引。听着外面众学子的争辩议论声,洛雨啧啧称奇,他以往还没觉得这些读书人那么呱噪,如今这些人为了三爷出的题目就争论的面红耳赤,就差如同菜场的泼妇骂街一般了。也只有他们家三爷才有这个本事,小小年纪就能想出这种古怪题目,现如今竟然还让这些人巴巴等着三爷给出答案。洛雨又开心又自豪,就差冲出去跟人炫耀一番。贾瑾可不知道他心中的小九九,但也知道洛雨的性子,于是打发他去门口守着,他则坐下继续品茗,顺道也将心神分了一些到楼下。此时大堂中众人正因上月贾瑾突发兴致留的三道九章题辩论不休,往常香茗阁是不会拿九章算术题出来考核人的,只是听说这届乡试中要加考九章题,这才让这些学子对九章算术重视起来。以往科考,考的主要都是八股文和试帖诗。其中又以八股经义为重,常要举子们以五经中的某段话来做一篇或者几篇时文、策论,学子若能结合当时朝中的时政论点,那通过科考的可能性就可以加大。这也是当时香茗阁每月一次的文会能一举吸引那么多人的原因,毕竟学子中也不是每个人家中都有人为官。而学子间相互的交流发展也更能促进自身的进步。这次朝廷刚发了政令加考九章题,香茗阁就给众人留下这么难的几道九章题,实打实的引起了学子们的好胜心。六艺中也是有“数”这一项的,所以大多数学子也是有学习过九章算术的,只是以往朝廷科考并不考这个,故而就没有几人重视。有些学子将题目带回了书院请教同窗,慢慢的也得出了些答案,只是一跟其他人做比较,结果却五花八门,什么答案都有,众人又不知道正确与否,于是便各抒己见,只是谁也说服不了谁,渐渐地发展成了几个书院之间的较量,最后才闹的贾瑾都要出来一趟。堂中众人还在争辩不休,贾瑾的神色淡淡,对这一切仿佛置若罔顾。突然贾瑾神色一敛,面上也浮起一丝笑意。他的大鱼来了。香茗阁门口,此时负手而立走来一位青年,青年面色冷峻,神色淡然,他负着的手中握着一串檀木的佛珠,时不时就拨弄两下。这人正是当今的第四子,徒晏清。此时徒晏清抬脚进入堂中,似乎也是被堂中的热闹景象一惊,脚步微微一顿,过后却又神情自若的进来了。他身后的随从似乎是想要给他的主人找个位置,只是堂中已经满了人,招来小二一问,包间也早就被抢作一空。听见包间也没了,徒晏清的神色倒没有什么变化,今日本就是他一时兴起想要来这声名赫赫的香茗阁看看,跟从的人自然也就没有早早准备。此时他刚想离开,却听见楼上一道清脆的声音:“这位兄台,不妨来我这里坐坐!”徒晏清抬眼就看到了贾瑾大大的笑脸,他看贾瑾的装扮就知这必是哪家的富贵小公子,看贾瑾年岁也不大,也不知道是如何来这里的。他心中好奇,又看贾瑾十分热情的招呼他,加之对堂中学子口中念叨的那几道题目实在是感兴趣,脚步一拐便上了二楼贾瑾的包间。等徒晏清进了包间才发现包间里只坐着贾瑾一人,见此,他微微诧异。见只有贾瑾一人,他便让他的随从站在了门外,自己一人抬脚进了包间。此刻包间中只有徒晏清和贾瑾两人,徒晏清本不善于与人交流,况且贾瑾看着似乎没比他的长子大多少,他就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于是便只将注意力放在大堂中。贾瑾看着闷葫芦般的四皇子,心中苦笑,偏生眼前这座大佛掌管着贾家一众人的生死,于是他只好上前一礼,道:“兄台安好,小子有礼了!不知兄台今日是否也是来参加香茗阁的文会的?”徒晏清看着眼前主动打招呼的小少年,忽然想到家中一直对他恭敬惧怕的长子,他的语气不觉放软:“是!”贾瑾被徒晏清简短的话语噎了一下,他有些尴尬,却还是舔着脸继续道:“兄台,可是也想出了那三道术数题的答案?兄台的答案是什么?兄台我们要不对对看是不是一致。”徒晏清听着贾瑾一声声“兄台”,看着贾瑾稚嫩的脸庞,他的嘴角轻轻抽了抽。“未曾得出答案,只是听说来参加香茗阁文会的学子都是京中翘楚,便过来看看!”末了,贾瑾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徒晏清冷不丁的补充了一句:“你不妨喊我,四……叔~”虽然硬生生的矮了一辈,贾瑾却十分高兴,总算跟这冷面四皇子扯上点关系了!贾瑾倒是立马就接了他的话,喊道,“四叔,我倒是得出了答案,只是不知对不对?”说完,贾瑾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徒晏清,大有一副“你快来问我,我就告诉你”的架势。徒晏清心中好笑,他也不知今日他怎么这么轻易的就与贾瑾“勾搭”上了。或许是被宫中的尔虞我诈扰了心?又或许是想到那个与自己不甚亲近的长子?看着贾瑾那副傲娇的模样,徒晏清难得有了点好心情。见徒晏清迟迟没有回答,贾瑾有些着急,那种“想说又不能说”的模样着实是取悦了徒晏清。平日冷硬的四皇子难得落出丝淡淡的笑意,“你倒说说!”贾瑾听罢立时就将答案一股脑的说出,只是越听,徒晏清的心中就越是惊讶,贾瑾不仅给出了答案,还给出来他的解题过程。徒晏清原先心中对贾瑾的一丝怀疑也随着贾瑾一番头头是道的分析而渐渐消散。这三题分别为“雉兔同笼”“物不知数”和“老鼠打洞”。这三道九章算术题在贾瑾看来并不是很难,只是当日他在一本古书上看见这些题目觉得新奇,一时起了兴致就拿到文会中去了,没找到竟然还引出了这种意想不到的结果。在贾瑾跟徒晏清说话的时候,大堂中也给出了三题的正确答案和解析过程,跟贾瑾所说的一般无二。堂中学子议论纷纷,有回答对的高兴的与身边的同伴解释炫耀,有做错的懊恼感慨然后盯着解析开始仿佛推敲,但总归没有一人如贾瑾一般,三题都是解出来是正确的。徒晏清盯着一脸自得笑意的贾瑾许久,直看的贾瑾都有些不自在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你倒是未曾说你是哪家的少年?”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份送上,收藏破百了,难得~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快拿收藏评论砸死我吧!谢谢大家支持,撒花!ps:因为赶文都没有回复评论,(其实是因为手机回复评论功能jj我打不开o>_<o)感觉多多码字存稿就是对大家最好的回复了!我会努力加油的!☆、进京(捉虫)贾瑾心中起伏,表面却仍是一副嬉皮笑脸,“我还以为四叔不会问我呢,我刚在楼上看见四叔,心中就觉亲热,于是便请了您上来,也亏得您不嫌弃小子呱噪,白白耽搁了您那么久。”他继续道:“小子名贾瑾,金陵人士。”听见贾瑾的姓氏,徒晏清的眼中微不可闻掠过一丝厌恶。只是看着眼前颇有好感的少爷,他冷不丁的又多问了一句,“你祖父是贾代化还是贾代善?”“祖父名讳,瑾不敢直呼。蒙祖上余荫,现居宁荣二街的西府。”西府?那应该就是贾代善的子孙了。徒晏清想到印象中,曾与义忠亲王谈论过贾代善此人,当时义忠亲王对贾代善的评价很高,还言明那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精明人。只是再精明的人,也逃不脱一个“死”字。想起早逝的兄长,又想到同样失了祖父的贾瑾。徒晏清对贾瑾的语气倒是好了不少,言语中也少了些试探。两个人,一个安静的吃茶,一个安静的吃点心,包间中难得有些静谧。徒晏清看的吃的如仓鼠般可爱的贾瑾,有些自嘲自己的多疑。自从被他父皇重新复用之后,他对身边的人或者事就更加谨慎小心了。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老了,也到了考虑江山继承人的时候了。只是他父皇是个恋权的,他还没退下,他手底下的儿子倒是都惦记着他屁股下的位置,开始一个个不安分起来了。也就是这时,他被他父皇抬了出来。他心中明白他不过是他父皇放在明面上的一枚旗子,于是他不争不抢,安分的遵照他父皇的意思。如今倒也在他父皇那里有了些体面。这次的加考九章,其实就是由他提出来的。科考了那么多年,选的尽是些只知道孔孟之道之乎者也的官员。朝廷政令举措滞后,全是这些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官员搞的,如今朝中需要的是能做实事的官员,而不是只知道吟诗作对的酸儒。他父皇或许也起了那么点心思,只是朝中世家党派林立,早已不是他父皇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如此便不如就让他做这个恶人。他也知大饼不能一次吃的道理,故此才在此次乡试提出只多加考九章一门。只是即便这样都已经遭到老二和老六两个党派的围攻,虽说他父皇还是“勉为其难”的同意了他的折子,但私底下也跟他言明过,他这举措弄不好会适得其反,引起学子间的不满,让他好好处理妥当。也就是他心中烦闷的时候,却突闻京中几家书院竟然为几道九章题对峙了起来,得到消息的他便动了心思,让人打探过后便来到了香茗阁。只不过他做的这一切,连几个亲近的人都不知道,今日来这儿也没几人知晓,断不会有人做局来引他。即便有这样的有人心,也绝不会派贾瑾这么个孩子过来。这不过只是一个巧合吧!不过贾代善这孙子倒是聪慧,有几分他祖父的遗风。贾瑾可不知道徒晏清心中所想,他还在想如何攻略眼前的这位大佬,却不知眼前人对他已经产生了几分爱才之心。外面学子的喧闹声还没停息,隐约传来几个学子的议论声,“我原先还想朝廷加考一门术数有什么用?不想这术数题竟然如此有趣奇妙?”“你没听朝廷的政令说加考这门的目的是为了以后若做了地方官员,这所学的与百姓民生有益吗?”“就是,就是……”这话得到了周围一片学子的附和。学子们的交谈徒晏清也是听到了的,冷硬的面庞也有了笑意,贾瑾一直关注着徒晏清的神色,当然也没错过他难得浅笑。他正想说些什么,结果大堂又是一阵喧闹,原来是这个月的论题已经出来了。众学子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唇枪舌战,坐在包间中的徒晏清听了一场精彩的学术对决,有些学子的发言甚至让徒晏清听的都赞叹不已。看着大堂中热火朝天的场景,徒晏清对香茗阁背后之人更感兴趣了!这香茗阁算是无形中帮他解决了一个难题,也不知道哪个有才之人创立了香茗阁,若有机会还真想会一会此人。徒晏清想事情想的出神,他举起茶杯却发现茶已凉,他将茶放下,却见桌上推过来一盏新茶,抬眼便看见贾瑾大大的笑脸,不自觉他就将心中的话问出口,“你说这香茗阁是哪位高人所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