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千重文案:重兵围城,宫门将破,衮国公主李晴华躲在立柜之中,柜门被打开,宋迟正提着刀与她对视。前世这一刻,宋迟将她抢走为妻,他宠了她一辈子,她恨其终生,临死方悔;今生这一刻,李晴华正要主动提出说愿跟着宋迟走;谁知,高大威猛的将军道,“臣愿护送公主去寻驸马都尉!”李晴华瞬间泪目,今生他不愿再宠着她了吗?泪水遮住了双眼,李晴华并没有看到年轻将军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听说可去寻驸马,她高兴得都要哭了吗?上辈子白疼了啊!内容标签: 朝堂之上搜索关键字:主角:李晴华 ┃ 配角: ┃ 其它:一句话简介:今生我依然宠着你啊!立意:爱,不需要理由第1章李晴华赤着双足,披散头发,一身雪衣沿着殿宇长廊狂奔,她的身后,服侍的宫人们一路追着,跟了长长的一串。从宫城南面的晴华殿到西北角的大福殿,一路要绕过重重宫殿,要经过太液池,过跑马楼,要踩过秋的落叶,凹凸不平的小石子路,公主养得娇嫩的脚平日里多走两步路都嫌疼,此时,李晴华却完全没有知觉,她只有一个念头,见到母妃,快点见到母妃。重活一世,她最想念的便是前世,在那场纷乱战火中,悬梁自尽,无人收尸的母妃。近了,近了,看到大福殿斑驳的外墙,褪色的檐瓦,残缺的蹲兽,门外的垂柳只剩下光秃秃的枯条迎着秋风摇摆,李晴华的脚步慢了下来,她失魂落魄地朝前走出几步,看到那破了一个洞的殿门,她蹲了下来,捂住脸痛哭起来。原来,她在晴华殿过着锦衣玉食,尊荣富贵的生活时,她的母妃竟然被遗忘在这样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过着比寻常百姓都不如的生活。“公主,回去吧,这里不是公主该来的地方!”晴华宫的掌事姑姑跟着跑了这么远的路,早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晴华站起身来,冷眼看着秋谷姑姑,“是她叫你这么来劝我的?”秋谷愣了一下,不明白今日公主是怎么了?不过睡了个午觉,起来就跟疯了一样,不梳洗,不穿衣,就往外狂奔,也不知怎么地,又想起了许充容来,真是叫人不省心。“奴婢不知公主说的是谁?”“你不知道?”李晴华的声音有些刻薄,与往日的天真烂漫不同,今日的她身上多了一层戾气,“你不知道我说的是贵妃娘娘?”秋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跟着李晴华来的一众人也跟着跪了下来,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请公主息怒!”秋谷伸手欲抱着李晴华的双腿,她退了一步,“贵妃娘娘对公主慈爱有加,视如己出,请公主务必体谅娘娘的一片慈母之心啊!”朝前的路,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宫人们跪着,拦得严严实实了。李晴华看着近在咫尺的母亲,可以想象此时的她,一定是一身青衣,跪在佛前。母妃也曾是父皇的宠妃,只不过,贵妃娘娘进宫之后,三千粉黛再无颜色。六岁时候的李晴华被贵妃娘娘一眼看中,收入宫中抚养后,母妃便自请入冷宫,青灯古佛,一世无争。前世,国破山河碎,宫门将破,皇帝携贵妃太子皇子们匆忙逃亡,她尚且被遗忘在了宫里,更何况母妃。那时,她尚且有宋迟搭救一把,被救出宫里,母妃却已经被那时的她遗忘了。母妃一根白绫悬梁前,可曾怨过她?可曾想要见唯一的女儿最后一面?想到这里,李晴华一步一个血印地朝前走去,她的脚步停在一个小黄门的跟前时,冷声道,“滚开!”那小黄门不敢动,李晴华今日是铁了心了一定要见母妃的,就算是父皇来了,她也不惧。李晴华一脚朝小黄门踹去,将他踹到了一边,接二连三又踹了好几个,最后走到了大福殿的门前。肃冷与凄凉从门上的破洞里穿出来,直逼李晴华的胸口,她颤抖着手,扣动了锈迹斑斑的门环,摇摇欲坠的门嘎吱几声被拉开了,一个瘦小的老年宫人出现在门内,问道,“谁呀?”前世,李晴华是后来才知道,她母妃许充容最后一刻在大福殿悬梁的,此时,看到这里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她莫名心慌,牙关打战地问道,“许充容,她在吗?”“在的!”老宫人连牙都豁了,一双浑浊的老眼,看了一眼李晴华赤着的脚,伤痕遍布,没有表情地朝旁边让了让,李晴华走了进去。这座殿荒废已久,屋顶上瓦片都不全乎,左右偏殿已经坍塌,只有正殿还有半边可以挡雨。靠北面的地方设了一座佛像,地面打扫得非常干净,一个土黄色的垫子放置在佛前,一个背影佝偻的女子正跪在佛前,她看似近在眼前,可李晴华却觉着,她离自己好远好远。“母妃!”李晴华扑了过去,跪在地上,从后搂住了许充容,伏在她的背上,号啕痛哭。许慧的身子一时僵硬起来,良久,她才慢慢地直起腰身,转过身来,扶着李晴华的肩,看了一眼她哭得花脸猫一样的脸,淡淡地笑道,“怎么了?怎么这会子过来了?这么伤心,受了什么委屈?”从六岁离开,八年不曾见面,可这一刻,听到母妃温柔的话,李晴华却好似从未离开过她,她们母女一直生活在一起。只是,许慧脸上的皱纹在告诉她,母妃老了,比起那个娇嫩光鲜的贵妃娘娘,母妃是真的老了。明明,她们的年龄不相上下。还没等李晴华回过神来,许慧朝门外那一堆宫人们看了一眼,眼神依旧是古井无波,淡淡地道,“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母妃……”“回去,以后不要再来了。”她顿了一下,又道,“只要你是我的女儿,你就永远是我的女儿,你记得这一点便可,我不需要你孝敬,我如今在这里挺好的,以后不许再来了!”许慧说完,垂下眼帘。从始至终,她手上的捻动念珠的动作就没有停过,似乎,她念经比女儿还要重要,又或者,她从来就没有担忧过她的女儿,在贵妃那里过得好不好?“母妃,我好想你,特别特别想,母妃,你看看我好不好?我想和你住在一起!”“胡闹!”许慧板起脸来,又觉得有些不妥,声音放柔了一些,但还是显得凉薄,“你若还想认我这个母亲,你就回去,以后都不许再来了。我这一生会一直在这里为你父皇,为大随祈福。”说完,许慧决绝无情地转过身去,再次用她的背影对着李晴华。李晴华依旧是跪在地上,她凝视着许慧的背影,她分明看到许慧在目光触及她脚上斑斑血迹时,眉头皱了一下,显见是心疼过,她分明感觉到了许慧说话时的那份温柔,看到她时的喜悦。可是,母妃依然不肯多理会自己,是因为贵妃娘娘吗?“母妃,我到底是你的女儿还是贵妃的女儿?”许慧的身子几乎是哆嗦了一下,只是很快,她念经的速度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大。李晴华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她缓缓地站起身来,慢慢地转过身,无比失落地朝门外走去。老宫人等李晴华他们都出去了,重新关上了宫门,端来一盆水,擦拭地上李晴华留下来的血迹。“衮国公主是个孝顺的孩子,娘娘不该对公主如此冷漠。”“我已心如死灰,况她并不真是我的珠儿,与她牵扯太多,对我并无好处。”许慧闭着眼睛,手里缓慢地捻着念珠,道,“只是苦了你了,陪我在这种地方了却残生。”“衮国公主虽不是珠华公主,可公主自小也是在娘娘的怀里长大。况且蓬莱殿那边绝不会把衮国公主的身世说出来,娘娘何不就把公主当亲生的,公主受陛下宠爱,她若是多来几次,还怕陛下不念及起娘娘的好?贵妃娘娘也不敢把娘娘如何!”“不必了!”许充容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格外厌恶的神色,一闪而过,宋婆子正专注地擦着血迹,不曾看见,很快她垂下眼帘,遮住了那极度憎恶之色,嘱咐道,“以后再不必说这种话。”宋婆子拿着抹布,提起水桶,看了许充容的背影一眼,佝偻着身子跨出了殿门。夜里,下起雨来。天气渐渐转凉之后,这破败的殿里越发冷。许充容睡在靠墙里一些,身上盖着驼绒被,已经有些年头了,根本遮挡不住风寒。宋婆子累了一天,倒下来就睡着了,发出浅浅的鼾声。往日里,许慧听着这鼾声,就跟催眠曲般,很快就能睡着,今日,她错过了困头,怎么也睡不着了。十四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雨夜,她进宫才两年诞下了珠儿,娘家身边的人都很高兴。哪怕生下的,只是一个公主,但皇上多情,必定会有封赏。皇上也的确很快就来了,在摇篮旁边逗弄过孩子,又陪着她说说话才离开。照顾公主的奶娘惊慌地过来,告诉她,公主好像被人换了。她是早产,孩子生下来就跟一团小猫儿一样,而抱来的这个孩子也是才出生没两天,但比起她的珠儿来,的确是大了好些,明显就不是一个孩子。她一下子慌了,问过服侍孩子的人后,才知,皇上来的时候,身边的总管太监高公公怀里抱着一个襁褓。她这才注意到,怀里的这个襁褓并不是她亲手缝制的那一个,她的珠儿是被她父亲,当今的皇上亲手换走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珠儿又在哪里?许慧连哭都没法哭,问也没敢问,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她把不是自己的孩子当做亲生的,悉心照料,十日后,皇上让高公公来传旨,将她的位份从才人升为婕妤。作者有话要说:又开新书了,陪大家一起走!尽量还是每天晚上八点更新。如请假会提前告知,一般不请假。我的预收:《我的后院通上古》咸蛋预收:被裁员的唐楚之回家继承了一家杂货店,后院直通山海经世界;从此,唐楚之的店里,不再卖烟酒副食,开始卖鸾鸟,肉质鲜美的灌灌鸟,一种叫萆荔的草能够治心绞痛;易白珩发现,最近世面上又多了好些熟面孔,他几百年的努力白费了,他发现,这些老朋友都是从一家杂货店出来的。唐楚之发现,有人经常在他店门口鬼鬼祟祟,既不买也不偷,他扶着门框,居高临下问,“你是看上了我,还是看上了我的杂货店?”易白珩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烟雾迷了眼,“都看上了,怎么着?”又名《我在山海经世界种地》-------------------《王妃她从末世来》预收!五行异能者周笛雨,战斗力爆棚,在末世混得风生水起,素有“女王”之称;乐极生悲,一觉醒来,成为大周朝丞相家的庶出女;嫡姐周琴凤重生而来,知道未来自己的未婚夫秦王会悔婚,会夺嫡失败,会被圈禁一生,而如今名不见经传的蜀王会异军突起,成为新君;嫡姐心生一计,令周笛雨代嫁秦王,她嫁蜀王,为未来皇后;好啊,敢算计她末世女王?她最喜欢看敌人空欢喜一场,未来蜀王会称帝吗?不好意思,新君是谁,她说了算!秦王赵钦宸虽风华绝代,却无意帝位,无奈他的王妃心心念念想当皇后,一心想证明她嫡姐眼瞎,既如此,那就勉为其难,成全她吧!夫妻联手虐渣的故事!第2章次日,雨停了,是个大晴天。日上三竿了,晴华还赖在床上没有起来。昨天,晴华从大福殿回来后,她没有盥洗就上了床,不吃不喝,一直到了现在。秋谷端了燕窝、莲子羹、红枣粥这些公主平日里最喜欢的吃食到床边,想劝她起来至少进一点,不论秋谷如何劝,晴华连理都不理她一分。“她还是不肯吃吗?”“是,娘娘,这边请!”秋谷连忙起身,将碗和调羹放在了一边,迎出几步,跪了下来。晴华的寝殿里,跪了一片了。帘子被打起,晴华看到一个梳着高鬓,戴着凤钗花钿,着华服罗裙的女子急匆匆地进来,晴华的另一个年长婢女春草姑姑陪着她,看到晴华的瞬间,女子眼睛一亮。“公主,贵妃娘娘来看你了!”艳绝六宫,待她如己出,三千宠爱在一身的贵妃娘娘江梅萍。当今皇帝没有皇后,贵妃娘娘便是后宫之首。李晴华前世有些怕她,也格外佩服她,她能够将曾经英明神武的父皇哄得团团转,什么都听她的,她娘家的兄弟姐妹没有谁身上无敕封诰命。民间曾有民谣,“生儿不如生女强,生女当如江家女”。她一人,光耀门楣,从古至今,多少男子都难以企及。可是,李晴华再也不是前世生在深宫里,不谙世事的无知公主了。经历过那样的一生后,李晴华并不觉得人这一生,还有什么意义?她冷冷地看着权柄在握的贵妃娘娘,也不起身迎接,单看她要如何治自己的罪。贵妃被李晴华这样的眼神刺得哆嗦了一下,她不及多想,连忙坐过来,要将李晴华往怀里拉,一面道,“妞妞,怎么了?让娘看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贵妃有些湿意的温暖的手,抚在李晴华的额头,感觉不烫,便明显松了一口气,问春草,“有没有请御医过来看?”“回娘娘,没有!”“怎么没有?”贵妃蹙了一下眉,李晴华不得不承认,她这个养母真的是生了一副好皮相,面若满月,色若春晓之花,眉如远黛,目若秋水,身材凹凸有致,体态丰腴,不似拂风之姿,正是她父皇喜欢的模样。眼见贵妃是要责罚春草了,李晴华不忍看春草姑姑受责罚。前世宫门被破时,正是春草姑姑拦住了那些穷凶恶极的叛贼,为她争取了一点时间,才拖延至宋迟的到来,免她受欺凌刀剑之苦。“是我不让的!”李晴华朝床边挪了挪准备下床,贵妃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身体,柔声道,“怎地不让?听说你的脚都伤了,让娘看看!”李晴华现在一听到“娘”这个字,她就烦。她不是贵妃生的,可贵妃一口自称一个“娘”,李晴华在想,这世上怎地如此不要脸的人都有,抢了别人的女儿,利用权势,不让她和母妃团聚,还明目张胆地霸占身份,也唯有这样的本事才能宠冠后宫吧。不容李晴华说“行”还是“不行”,秋谷姑姑已经上来了,揭开李晴华身上的薄被,李晴华心头一阵烦躁,不管妥与不妥,她一脚朝秋谷踹了过去,秋谷被踹得倒仰,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自己从小抱大的公主。李晴华下来,站在脚踏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满是厌恶,也毫不客气,“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秋谷愣了一下,她求助地看向贵妃,贵妃愕然地看了看李晴华,只能无奈地朝她摆摆手,“你下去吧,公主身子有恙,才会生这么大的气,你们都下去。”宫人们都下去了,贵妃这才问李晴华,“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李晴华挑眉看向她,“她们都说你待我视如己出,是这样吗?”贵妃愣了一下,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淡淡的忧伤,“是啊,我无时无刻不在想,我若有个你这样的女儿,我这一生就心满意足了。”贵妃抬手拂过李晴华的鬓边,眼中是对李晴华毫不掩饰的慈爱,李晴华想要讥讽的话到了嘴边,面对这样不似作假的眼神,只能咽下。她别过脸,很想问一句,既是如此,前世宫门将破,皇帝带着她们逃命的时候,别人想不起她,贵妃难道也想不起自己这个视如己出的女儿吗?可前世今生这种虚无缥缈,只会在佛经里面出现的字眼,李晴华如何敢说出来?说了又有什么意义呢?一些福利可以争取,可是情感这种东西,不是能够争取来的。看着贵妃如今的光鲜,想到她将来的悲惨结局,李晴华越发觉得,质问,苛责,埋怨都没有意义。还有不到一年时间,身兼三道节度使的胡寿海就会起兵谋反,而她的父皇当今开元帝,在胡寿海连攻陷十二城之后,才明白过来,原来胡寿海真的起兵了,不是别人在诬陷他,匆匆组织兵力镇压,已经错过了最好时机。重生带给李晴华的那种冲击浪潮,在经过了母妃许充容的打压,在经过了贵妃这种温柔包容的安抚后,已经渐渐地退去。奋争又有什么用呢?就算争到了与母妃一起生活的机会,又有什么用?也只能相聚一年,一年后,留给她们的依然只有两条路,被抛弃在宫里,像母妃前世那样为免羞辱白绫悬梁,或像贵妃,即便能够跟着皇帝出宫,半路之上将士哗变,依旧是死路一条。如今想来,前世,李晴华能够在宫里被宋迟抢走,虽被他霸占为妻,但他从未强迫过她,处处尊重,乱世之中,得一依托,比起宫里其他的公主们,她的结局是最好的了。李晴华落下泪来,“听闻父皇欲将我指给林辅之的公子,我不喜!”她重生过来,还记得清楚,前世也是这个时候,开元帝召见了林辅之的儿子林柚。原本林柚是丽妃给珍华公主挑选的夫婿,林柚觐见时,正好贵妃在旁边,见他容貌人品答对都不错,便瞧上了。从前,李晴华隐约知道自己是贵妃抱养的,她不知道自己生母是谁?在哪里?虽然是宫里最尊贵的公主,未出降便有了封号,算是大随开国头一份,但她知道,这些尊荣都是贵妃娘娘带给她的,她在贵妃面前一味地曲意奉承,与她之间虽亲近实则疏远。如今,她倒是态度很强势了,可落在贵妃的眼里,李晴华这般直来直去是在撒娇,是与她不见外的表现,贵妃反而欢喜。“皇上特意挑了最出色的男子,娘也瞧过了,容貌,人品都算得上乘,要不,娘偷偷儿找个机会,让你先瞧瞧,若是不喜咱们再挑?”她似乎格外感叹,“不知不觉间,妞妞都已经到了快出阁的年纪了!”李晴华没把她这句感叹放在心上,不论贵妃对她到底如何,前世,她逃命时没把自己带上,晴华都无法释怀。她不喜林柚,前世也见过林柚,知道林柚是生了一副好皮相,但实则是个窝囊废,她至今都忘不了林柚如何跪在宋迟的脚跟前磕头称奴,如何说衮国公主是他未婚妻,愿意把公主献给宋迟为妾,只要宋迟能够饶了她一命。想想,她的驸马会是这样的货色,李晴华就觉得恶心。横竖是不可能嫁给林柚的,身为公主,从订婚到出降,最起码要有两三年时间,那时候,世道早就变了。但是,能够用林柚恶心一下她三姐珍华,李晴华还是很乐意的。她便“嗯”了一声,虽不高兴,但也勉强答应。贵妃大约是对林柚非常有信心,觉得只要晴华看一眼林柚,就必定会芳心暗许,忙承诺着,“再过两天,皇上要办一场宴会迎接胡节度使,我就顺便让林柚也进宫,再宣你上殿,你就可以大大方方地瞧一瞧,如何?”不论林柚如何,贵妃是在真心实意地为她打算,若她真是从贵妃肚子里爬出来的,也就算了,可她并不是。一时间,李晴华不知道该如何定位贵妃对她的这份感情,她只好木然地点点头。“胡节度使是胡寿海吗?娘娘,我听说胡节度使要谋反,真是真的吗?”“胡说,你哪里听来的这些话?”贵妃难得板起脸来,严厉地叮嘱她,“朝堂上的事,以后万万不可随便议论,要是被皇上知道了,会不喜的。”皇帝对胡寿海有多么信任,李晴华前世是用性命体会过了的。她当然知道这其中的深浅。她一个公主,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去影响朝局,她想不出可以改变点什么,也就点到为止,从善如流,不想再多说了。因两日后会有宴会,届时,贵妃会待李晴华出席,很快尚服局那边的姑姑带了布料和图鉴过来,说是贵妃娘娘选了花色和样式,让赶出来,李晴华到了宴会那天穿。李晴华多要了两套骑装,打发人去了之后,她让春草姑姑找了一套前朝文豪王通的一份墨宝出来,准备去承香殿找忠王李成韶。秋谷得知李晴华是去找忠王,非常诧异,提醒道,“太子殿下前日还派了人来问公主,若身体好些,就要来瞧公主呢。”第3章贵妃娘娘进宫后不到两年,皇帝因宠爱贵妃,欲立贵妃为后,时为皇后的王氏便显得格外碍眼,王氏无子,日日担忧,行巫蛊之事欲得子,终为皇帝所恶,不及半年,废后卒于冷宫。又半年,贵妃娘娘的堂兄江建忠告密,废后娘家有谋反之意,皇帝大怒,命人抄家,果然抄出兵甲。皇帝下旨夷其九族,时任丞相的温九龄死谏,“陛下可还记得当年被贬,皇后死生相随,宋家为陛下四处奔走为陛下雪清白之情?”皇帝遂收回不株连之命,但依然下了宋家斩首的旨意。也因此,温九龄在刑场之上,高声呼喊,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何在?一头撞死在了刑场。也因此,皇帝想立贵妃为皇后,臣子们誓死抗拒。王氏一族奔赴刑场那一日,起晴天霹雳,后降半个月大雪,皇帝也被这天降异象吓住了,不再提立皇后一事。当今太子为华妃所出,华妃是当年皇帝还为临江王时府邸的姬妾,生了二子一女,长子李成据被立为太子,次子李成泓封永王,公主琚华比李晴华大四岁,还未选驸马。华妃已经老了,太子之位岌岌可危,是以,太子很巴结李晴华,三天两头往晴华殿里送些小礼物,时不时会来看晴华。若无前世,晴华并不知道,太子居然还收买了秋谷,并承诺过,将来一旦得位,将纳秋谷为妃。也难怪,秋谷去年都已经二十五岁了,原本到了可以出宫的年纪,但依然留在宫里。李晴华抬眼看秋谷,见她一张鹅蛋脸儿,眉清目秀的,中上之姿,的确有点儿傲人的资本。也难怪,延英殿的王洛卿托了人来说媒,要与她一块儿做菜户,她推辞了呢。“你帮我跑一趟荣和殿吧,把前儿父皇赐下的那套头面给太子妃送过去,就说,改日我得了空了,再去瞧她。”秋谷姑姑愣了一下,她自然是想去荣和殿的,但若是去见太子妃她就不敢去了,为难地抬头看李晴华,却对上了一双令她捉摸不透的眸子,不由得想起才挨的那一脚,忙低下头来。承香殿在北面,寻常通过重玄门出入。李晴华只带了春草姑姑,轻装简从,过含冰桥,从跑马楼后面,去了承香殿。“殿下来了?”门口,李成韶身边的老太监孙国安看到李晴华来,非常惊讶,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李晴华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问道,“孙公公是不打算让我进去了吗?”“啊,不,不是!”李晴华能够感觉到,孙国安其实是不太愿意让她进去的,但也由不得孙国安。他迟疑的片刻,李晴华看到一个小太监飞快地跑过长廊,又飞快地跑了过来,“殿下有请!”李晴华挑眉朝孙国安看了一眼,倒也没有为难他。他是七哥身边非常忠诚的下人,也非常受七哥李成韶的信任。孙国安避开了她的目光,佝偻着身子,在前面领路。小花厅的外面,孙国安顿住了脚步,往后退了两步。李晴华看到厅里的小桌边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一身宽松白袍,与前世李晴华看到她七哥时候的那愤国忧民,壮志奋发的英姿完全不同,他一身颓废,手里握着酒瓶,靠在几上,歪着身子,斜睨着李晴华,问道,“你怎么来了?”李晴华看到他就想哭,她犹记得前世,他们被叛军冲散,再加上她刻意要离开宋迟,不肯与他在一起,便与宋迟失散了。十几个叛军在后面追她,她惊慌失措,拼命地策马狂奔,精疲力竭下,前路出现悬崖,她想着,实在不行就跳下去好了。就在这时,七哥李成韶从天而降,他只带了三四个人,便把叛军斩杀光了。眼见她虚脱了,要从马上落下去,他握住了她的臂膀,将她一把抓住扯到了自己的马上,那一刻,李晴华感受到了世上最温暖的怀抱。“七哥,你怎么喝这么多酒?”李晴华忙过去,从他手里抢过了酒壶,递给孙国安。“七哥?”李成韶上下打量她,然后自嘲地呵呵一笑,转过脸去,闭上了眼,再也不肯看李晴华一眼。原来,破城之前的七哥是这样的,并不是她前世看到的样子。就如同,她曾以为识大体,顾全大局的太子,也并不是他真正的模样。李晴华却并不反感这样的李成韶,偏偏,他日日沉醉,其实是最清醒的一个。李晴华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其实,他们见面次数并不多,前世,她也仅仅与李成韶有过很短暂的相遇,但李成韶身上有种气质,让李晴华没来由地就觉得熟悉,或许是血脉吧,让她莫名就想亲近他。只可惜,后来,她再听到李成韶的名字的时候,得知,她这个七哥已经死于战事。李成韶的身子僵硬了一下,他偏过头,垂眸看肩上的女孩子,手指头动了动,特别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却死死克制住了。心里头,涌上一股恨意来,他恨那个坐在九五之尊位置上的人,他的父皇。“你怎么会来了的?”李成韶问道。“想来就来了!”李晴华嘻嘻一笑,双手抱过他的胳膊,问道,“七哥,你怎么喝那么多酒?以后不喝了好不好?”“不要……叫我七哥!”李成韶到底还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以后尽量少来,最好不要来。我这里,没什么人,那些下人们也都很笨,怕伺候不好你。”“为什么不能喊你七哥?”李晴华撒着娇,“我不要人伺候,我想来看你就来看你。对了,我做了两套骑装,以后我要学骑射,忠王殿下,能不能劳驾你教教我?”李成韶凝视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少女,目光细细地描摹着她的眉眼,真想应下来,难道不该他亲自来教吗?李成韶却摇摇头,“我骑射并不好,你若是想学,我就拜托一个人好好教你。”不让自己喊他七哥,骗自己他的骑射不好,这些行为似乎是不想与自己有什么牵连,可是,李成韶对她的温情却是真的。“还需要拜托啊?忠王殿下的骑射真的不好吗?”李晴华歪着头,根本就不信他,但李成韶完全没有自己的谎言被戳穿的懊恼,他全不在乎,摸摸李晴华的头,歪歪扭扭地站起身来,吩咐孙国安,“送公主回宫去吧!”孙国安忙不迭地过来,似乎一直在等这一刻。李成韶走路都不稳,跌跌撞撞地朝外面走去,李晴华很难过,她朝前奔了两步,孙国安拦住了她,“公主,奴送公主回宫去吧!”“为什么?”李晴华很是不甘心,问孙国安,“孙公公你说说,我做错了什么?七哥他这么不待见我?”孙国安的头快低到地上去了,“奴不知,公主以后还是不要喊忠王殿下七哥了,唤七殿下也好啊!”“我知道啦,我没资格喊他七哥就是了。”但李晴华并没有真的生气,她认识的真正的七哥是那个立马横刀,将百姓护在身后,一身正气英武的忠王,此时的他,这样的人高冷一些,平时与兄弟姐妹没有来往,瞧不起宫里宫外那些人,甚至瞧不起高高在上的那个九五之尊都是应该的。前世,一样被皇帝抛弃在后,没有一起带走的,除了她,也还有忠王呢。孙国安走在前面,跨过门槛时,他顿了一下脚步,李晴华猛地抬起头来,朝外看去时,整个人都呆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她看到了谁?一身银色的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青年没有戴头盔,红色的丝带绑住长发随着他的步伐,在他的身后飞扬,他提着一把大刀,快步走来,刚毅的眉眼与前世一样,冷漠而又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