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以后,安溪已经休息了一个月,而新剧要月底才进组,最近在家里实在太闲,闲得安溪坐不住,于是主动问工作室,有没有别的工作安排。她得让自己忙碌起来。工作室那边给安溪找来一个杂志封面,7月11日,去南城海边拍。安溪闲得没事,10号上午就和小苗前往南城,先在景点里逛了一圈。第二天的杂志照片拍得很顺利,收工后杂志方请吃饭,在海边一家烧烤餐吧。七八个人一起聚在露台上,热闹地边吃边聊。安溪喝了几杯啤酒,撑着脑袋,看小苗和两个杂志工作人员玩游戏。肩上忽然被拍了拍,是杂志社女主编。安溪,我有几个采访问题要和你重新聊,你现在有空吗,我们去里面找张安静的桌子再聊聊?安溪点头:有空。两人上餐吧二楼雅座,主编推开一道住门,请安溪进去,自己没有往里走。安溪隐约觉得不太对,站在门口往里瞧。雅间里有个人,也正扭着脖子看安溪,两人正脸对上,那人一笑:哟,林大明星。是岑旭。安溪转身就要走,雅间里传出岑旭加大的声音:岑舸这次真得癌症了,对吗?安溪的脚步停下。岑旭声音一下子变得悠闲:我听医院那边说是胃癌,前几天还吐血了。安溪转过头,没表情道:所以你又来找我干什么?岑旭指着他对面的椅子:进来聊嘛,你站这么远,多不方便。安溪咬了咬牙齿,鬼使神差地走进包厢,她要看看这次岑旭又要说什么。岑旭已经点好了菜和酒,热情地给安溪倒上果酒。岑舸是不是一直想找你复婚啊?安溪冷脸说:有话快说。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我只给你十分钟。岑旭笑起来:你这个样子,还真像岑舸。说完他笑里夹着一点讽:搞得好像就你们时间最宝贵似的。安溪抬起眼睛看他。她从小被岑旭欺负,去年被他偷手机,现在又被他耍心机约到这里谈话,新仇旧恨叠加,安溪也想让他难受。她展唇轻笑:不然呢,我们又没有你这么好的命,天天混吃等死,还能有分红拿。岑旭脸一黑。他才不愿意混吃等死,他也想搞事业,也想在公司里威风,奈何岑舸总是压在他头上,他比不过。以前岑舸不肯回岑家,岑儒没人可以用,还会拿他将就使使。后来岑舸一回来,他立马被安了个有名无实的职位,送出总公司大楼。现在拿个分红,结个工资,还要看岑舸的脸色,日子过得无比憋屈。这么说,你们真要复婚了吗?岑旭咽下安溪扔的讽刺刀子,她以前那么对你,还要赶着上前去跪舔她啊?他这么一说,安溪立马明白了岑旭突然来找她的真正意思。岑旭是怕安溪和岑舸复婚,然后岑舸死后遗产就会全给安溪,而不是由他们这个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分。毕竟岑舸是自己开着上市公司的人,身家百亿。安溪笑道:为什么不复合呢,等她死了,我就发财了啊,到时候我还辛苦拍什么戏?岑旭坐直了一点身体,嘲讽哼道:我还以为你是还爱着岑舸呢,没想到和她复婚,就是为了钱啊。他挑高眉:林大明星,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庸俗了?安溪看着岑旭眼底里不明显的兴奋,猜测岑旭现在可能在录音,然后会把这份录音给岑舸听,以此来劝岑舸不要和安溪复婚。她不想让岑旭如愿录音,也不想为了打岑旭脸,就恶心的说自己还爱岑舸。安溪托着下巴,语调放软,半真半假地说:成年人了,谁还谈什么爱不爱啊。岑总的家产,你想要,我为什么不能也想要呢?岑旭装傻: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可没说我想要岑舸的家产,再说我们一家人,就算给我,那不也应该的吗?安溪还他一声呵呵。该聊的都聊完了吧,我还有事,先走了。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恨岑舸吗?岑旭出言留住安溪,我可是记得,当年你流产的时候,岑舸可正和那个叫李慕子的女明星卿卿我我呢。岑旭看安溪动作变慢,赶着又加上一句:你当初和岑舸结婚,她好像从没当众承认过你身份吧?当你面出轨,勾搭女明星,放任小三扇你耳光,这样的人,你还能和她复婚,林大明星,是不是太贱了点?安溪回头: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嫌岑舸赏你的工资太多了吗?岑旭脸色一沉,安溪扬唇甜笑:那我不介意给岑舸吹吹枕头风,让她好好管管你这个哥哥呢。作者有话要说:安溪:我愿意和岑总复婚,毕竟她死了我就是富婆了gkd岑总:那我要是一时半会死不了呢。安溪:哦,那就不复婚了。岑总:嘤嘤嘤第49章安溪原计划杂志照拍完,还在南城呆几天玩玩散心。但岑旭的出现打断了安溪的兴致。她现在只想知道,岑舸是真的得了癌症,还是只是她玩的新阴谋。这个问题让安溪失眠了两天,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她把岑舸的电话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前两天岑旭来找过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如果他之后给你听什么录音,那录音里的对话,都不是我真正的意思,你不用相信。岑舸过了整整半天,才回安溪三个字:好,谢谢。这条短信堵得安溪又两天没睡好。距离进组还有半个月,安溪觉得自己需要一个打发更多时间的国外旅游。她按亮手机,屏幕显示时间:2028年7月16日凌晨3点44分。安溪盯了几秒屏幕,手指还是下滑,点开短信箱。里面除了广告信息和正常通知外,没有新的短信,也没有未知号码的未接来电。安溪心里闷得慌,总觉得身体憋着一股情绪,撑在她血管里,胀得人躺窝不安。深夜时分,海边酒店安静舒适,只有海浪声若有若无的传进来。安溪扔开手机,下床,拉开落地窗。微凉的海风顿时拂进来,扫去灼气,扬起她披散的头发,浪声变得清晰,清透月光下,海浪伏涌,卷起银色波光。安溪心里一静。她趴在栏杆上,望着海面发呆。思绪放空,心也跟着发空。其实都没什么意思,安溪又开始想,所有的事情,所有的坚持,以及所有的在意,和世间所有的一切。反正最终都是要消失的。人会死,记忆会忘却,过往会被掩埋,百年之后,什么都会被时光洗掉。所以,何必在意呢。安溪把脸埋进臂弯,想让自己不要那么在意岑舸的病,哪怕是又回到之前那抑郁的糟糕情绪里,也比这样时刻念着与岑舸有关的事要好。因为她此刻的在意,只会证明一件事她林安溪,就是个贱人。床上的手机忽然震动,有电话来了。安溪一下子直起身,心里涌出强烈预感,觉得那个电话,是岑舸打来的。她盯着那平躺在床上的手机。屏幕亮着,白光发散,亮得刺目。漫长的几秒后,安溪还是迈开脚步,拿起震动的手机。来电人并不是岑舸,是安溪的新经纪人。半夜打电话来,多半是急事。安溪坐在床边,平静了两秒,接通电话。安溪,抱歉这么晚给你打电话啊。没事。安溪道,我正好还没睡。经纪人没多嘴问安溪为什么没睡,她说:刚接到一个很急的综艺,就是你之前上过的《我的小家园》,他们原定的嘉宾拍戏受伤入院了,去不了,现在要找人顶一期。工作室那边推荐了你,不知道你最近方便不方便。听到有工作,安溪立即答应:方便,什么时候开始录?经纪人说:明天傍晚,你现在就得出发去机场,我刚看了机票,有班早上六点半的,这个时间你没问题吗?安溪:没问题。经纪人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给综艺那边回话了?安溪:好。挂了电话,安溪叫醒小苗,两人一起收拾东西,随后出发去机场。六点半,飞机起飞,冲入云霄。安溪拉开遮光板,往下看去。地面逐渐缩小变远,飞机高速掠过城市,驶到广阔海面上,岛屿先是缩成点状,继而消失在无垠海水里。安溪这时候才想起,《我的小家园》录制地点附近,有一座岑舸的私人岛。她接下综艺的时候,竟然忘了这事。她捏住无名指,不安地动了动。总觉得这次录制不会一帆风顺。--《我的小家园》的录制,安溪一回生二回熟。再来一次,录制流程走得很是如鱼得水。这个综艺有一个固定的夜间谈心环节,这次又聊到了感情生活。有了上一次的了解,桂姐这次直接问安溪,有没有打算再婚,以及想要找个什么样性格的对象。安溪低着视线。他们这次在室外的凉床上吃夜宵,为了烘托气氛,特地剪了几支花插在瓶里,就放在安溪面前。那花里,有一朵玫瑰。安溪看到玫瑰,想起隔壁私人岛上的玫瑰城堡,也想起岑舸。没有打算。安溪回答,重新开始,好难桂姐安慰她:也没有那么难,想开一点就好了。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眨眼就过去了,所以自己活得开心最重要。其余的一切都不必太过在意。蓓蓓在一旁接话:就像网上那些骂你的话,完全不用放在心上,过好自己人生的就行。桂姐点点头:时间真的过得很快的。你今年是不是三十一了,一辈子过去差不多三分一了吧,下一个一眨眼,你就四十了,到时候你再想重来,就真的太晚了。安溪摇头不语,端起酒喝了一口。桂姐话是有道理的,安溪都明白。只是她与岑舸之间的恩怨纠葛,不是简单一句放开就能结束的。人心最过不去的,是尊严与情感被伤害后留下的疤。夜宵结束后,大家各自洗漱休息。安溪又失眠。她的床头有一扇窗户,推开便能看到大海。这几日天气晴朗,晚上月亮也大而明亮,海面被月光照出完整的轮廓,波浪轻轻翻涌,抖开粼光。视野尽头,有一座顶着明月的小岛,隔着遥远的距离,安溪只能瞧见一个极其模糊的轮廓。那并不是岑舸的私人岛屿,岑舸的岛在另一个方位。安溪都清楚,可她看着那座陌生岛屿,脑子里想的却是岑舸的玫瑰岛。半响后,安溪用力摇了摇头,禁止自己再想岑舸的事。最近她真的是被岑舸搞得不正常了。安溪关上窗,用被子蒙住头,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翻来覆去,毫无睡意。枕头的下的手机,这时突然一震,短信来了。不知道又是什么通知或者骚扰广告,安溪想着,摸出手机,却看到一个熟悉的号码。她猛然坐起身。被子滑落,露出她滚乱的一头乱发。岑舸发来的短信只有三个字:好想你。安溪盯着那几个字,突然觉得闷热。她伸手推开窗户,湿润的海风顿时吹进来,却没能吹散那股闷热。手机又震了一下。岑舸:你没拉黑我了吗?我以为短信不会发过来。安溪:岑舸:但我是真的很想你。岑舸:你是不是已经睡了?安溪一直没回复,没有操作,手机自动息屏。漆黑的屏幕突然映出安溪的脸,她咬紧了嘴唇,眉眼里满是动摇的脸。那表情惊雷一样炸在安溪心里,她反手将手机狠狠扣在床上。手机这时候又震动了一下。安溪捏紧手机,告诉自己不要看,没必要看,看了就是犯贱。但她还是没管住自己。她翻过手机,解锁,看到了那新信息,两个字:晚安。安溪犹豫着编辑文字:你那个癌症,是真的吗?发送前,她停顿许久,最终还是选择删掉文职,以及岑舸刚刚发来的短信。安溪熬了一夜没睡着,第二天五点过,她带着黑眼圈跑步。岛上有一条水泥小路,环绕整座岛屿,从岛下通到岛屿顶部。安溪跑完一圈,转到渡口方向,意外看到一辆白色小艇正穿过海面,快速开来。综艺剧租用的是渔船,而不是这种一看价格不菲的快艇。不知道是不是原本的嘉宾赶来了。安溪找了个视野好的地方,远远望着渡口。小艇在渡口停下,一个黑衣男人从艇里下来,在渡口上徘徊了两分钟,随后开始打电话。半分钟后,电话打完,男人垂头丧气地坐在路边。安溪觉得那人眼熟,她往岛下跑了一截,再细看,终于认出那人是谁了。那个常年跟在岑舸身边的总助。他又来干什么?接自己去见岑舸最后一面吗安溪赶紧甩开这可怕的念头。她收回视线,接着跑步。安溪没跑完计划好的全程,她提前回到综艺录制的小屋。她起得早,其他嘉宾和工作人员都没起,只有负责她这一组拍摄的工作人员跟在身后,院子里冷清安静。安溪在院里磨蹭了一阵,进屋洗澡。洗完她又在院子里转,转得有工作人员忍不住问她:你是饿了吗?需不需要我们提供你一点小面包?安溪其实不饿,但她点头应了,接过工作人员给的两个小面包,她就坐在凉床上吃,顺便望向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