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凌,“……”行吧,好话坏话都让萧昱谨一人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呢?月门处,花菇左右看了看,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此地,还听见了宫闱密事。她只是来看看铁柱的,半分没有窥听辛秘的意思。此时,一婢女靠近,“花姑娘,娘娘有请。”自来了国公府,府上的下人皆唤她为花.姑娘,花菇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她得和穆温烟商榷一下改名的事。穆菇?花菇立刻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的迈入闺院。见到穆温烟时,花菇就见她面色桃红,安安静静的平躺着,一脸“慈母”般的温柔。穆温烟才巴掌大的小脸,她自己分明就是一个孩子,可现下却是怀有身孕了,花菇心头莫名涌上一阵酸楚,但她不会表达,只是站在床沿看着她。穆温烟先开口,“小姐姐,郎中让我这几日卧榻歇息,可我歇不住。再过半年,我的小娃娃就要出生了,届时我想请小姐姐给孩子当教习师父,教他练功习武,不知小姐姐以为如何?”铁柱的孩子,就是未来的皇太子。而花菇此前只是雇佣军的身份,她觉得自己不配,可面对穆温烟期盼的眼神,花菇拒绝不了,她顿觉肩头的担子又重了,立刻应下,“是!娘娘!”这一晚,穆温烟睡的很踏实。得知自己要当母亲之后,她对萧昱谨的.欲.念大大降低。她梦见了孩子出生,还梦见自己不久之后又连续生下了两个儿子,却总是生不出女儿。于是,她又缠着萧昱谨闹,逼着他和自己生女孩儿。可谁知,生下来的又是男孩儿。从梦中惊醒的穆温烟,额头溢出了薄汗,被梦境给吓到了,她轻抚着仍旧平坦的小腹,喃喃说,“……不会吧!”***京城,皇宫,玉芙宫内。淑妃依靠着美人榻,她美眸微眯,似乎在回味着什么,脑中浮现出和傅恒泽.共.度.良.宵.的那晚。一只美人玉手顺着脖颈缓缓下滑……宫人端着托盘靠近,低垂着脑袋站在一侧,低声道:“娘娘,您要的保胎药已经熬好了。”她的肚子尚且没有动静,但也不妨她防患于未然。淑妃亲手给自己灌下一碗保胎药,问道:“皇上今个儿宿在哪个宫里了?”假皇帝是傅恒泽的人,淑妃见过他几次了,表面的确是一模一样的一副皮囊,但那人不是萧昱谨,所以,她连看都不想看一眼。宫人如实回禀,“回娘娘,皇上今个儿宿在了虞美人宫里。”淑妃唇角溢出一抹绚灿的弧度。萧昱谨让她独守空房三年,负了她的一片情深,那她就让整个后宫都给萧昱谨戴上.绿.帽子!“德妃那边有何动静?”淑妃揉着温热的小腹,又问道。宫女俯首,接着道:“德妃对外声称病重休养,拒不见人。”淑妃唇角勾出一抹冷笑,“好一个德妃!她倒是精明的很!对了,皇上可曾去过未央宫?”关于皇后的去向,众说纷云。有人说皇后娘娘一直在未央宫养病,守在未央宫外的侍卫不允许任何人入内,即便是帝王亲自去了也不行,只有亮出帝王腰牌,方可放行。可帝王腰牌根本不在宫内。另有说法称,皇后娘娘早就不在宫里,甚至于还被绑去了北魏。淑妃当然知道穆温烟眼下身在何处。她只是太过痛恨萧昱谨,竟然能替穆温烟安排的如此缜密,他是打算将穆温烟寻回时,还让她稳坐后位么?!哼!休想!这时,一婢女迈着莲步快速走来,躬身道:“娘娘,皇上来了。”淑妃幽眸微眯,摆了摆手,“嗯,本宫知道了,都退下吧。”须臾,一穿着帝王玄色常服的高大男子迈入内殿。这人的容貌、身形都与萧昱谨极为相似。可气度上却是天壤之别。淑妃看着他走近,眼前一阵恍惚,她曾经也盼着萧昱谨这样靠近她,盼了整整三年。可就在男子靠近时,他身上明显的脂粉气味让淑妃回过神。她并未行礼,在男子的手搭上她肩头上,淑妃嫌恶的推开,“放肆!本宫不是那些妃嫔,也不是你可以作践的!”男子当了几天皇帝,尝到了万万人之上的滋味,难免膨胀。可惜,这后宫妃嫔太少,还有那么几人称病不见他,从虞美人那里出来,男子不甚满足,这便想到了淑妃。此刻,淑妃身上只批一件桃花云雾烟罗衫,清透的衣料衬的里面光景若隐若现。权势使人疯狂,征服天子的女人,自是让人热血沸腾,男子是个江湖混混,靠着易容术混迹江湖,前些年归为了傅恒泽麾下,他当然知道傅恒泽的计划。真正的帝王,八成是不会活着归朝了。既是如此,后宫这些妃嫔岂不是暴殄天物?令得男子震惊的是,与他.欢.好.过的妃嫔,竟然都是.处.子!只可惜,不知因何缘由,只有那么几个妃嫔想要接近他,旁人见了他只会瑟瑟发抖,今日那虞美人虽是百般.勾.引,但终归太过生涩,在榻上假装叫嚷,半点没有真心实意的投入。男子低笑,“呵呵,淑妃,主子说了,你的任务是怀上孩子,倘若淑妃在一月之内没有身孕,那我只能自荐枕席了。”“你!”淑妃没想到傅恒泽会给男子下了这道命令,她一抬手就是一巴掌扇了上去。此刻,她才彻彻底底的明白,傅恒泽根本不想让她怀上萧家皇室子嗣,他只是想利用她!但她不会让傅恒泽那么轻易得逞。她不久之后一定能够怀上!“滚出去!就凭你还不够资格碰本宫!傅恒泽能栽培你,本宫也能毁了你!还不快给本宫滚出去!”淑妃愠怒道。男子舔了舔唇,啧了一声,甩袖离开。***翠玉宫内,德妃不知想到了什么,凝重的神情忽的有了一丝好转。心腹不明其意,问道:“娘娘因何发笑?”德妃慵懒的依着软椅,不知盯着哪里发呆,道:“苏家这次是真的完了,本宫且静静的等着。你速速给祖父送一封书信,就说立功的机会来了,让祖父尽快准备,近日加强府军防守,万不能让苏家钻了空子。另外,不管朝堂上发生了什么,让祖父切不可站队。”“是!娘娘!”***西南,傅恒泽这一路心事重重,就好像失去了什么他最为珍惜之物。当他点燃烽火台时,拓跋宏一路大骂跑来,上前就揪着傅恒泽的衣襟,“傅恒泽!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烽火一点,老子到底是发兵?还是不发兵?”他就不该与傅恒泽合作,更是没料到傅恒泽如此大胆!傅恒泽如发狂的疯子,一把推开了拓跋宏,“我自有用意!你不是想查出萧昱谨下落么?!派出一小波人马佯装围攻西南即可,剩下的交由我!”北魏铁骑在上次一战受创严重,眼下已无心恋战,但思及萧昱谨还在西南,拓跋宏心动了。只要能抓住萧昱谨,他的南伐计划一定会事半功倍。***“报!北魏方才燃起了烽火台!”“报!北魏铁骑再度扣边!”“报!国公府外抓获了北魏密探!”“……”接二连三的变故令得穆凌当即警惕。他孤身一人倒是无所畏惧,可眼下夫人与儿子皆在京城,随时会被当做人质。帝后二人则就在镇国公府,撇开一切立场不说,倘若他没有护住萧昱谨,他可真是大楚罪人了!也只有萧昱谨和他的江山安然无恙,穆家一家子才能安好。“来人,随我出府迎敌!”穆凌穿上铠甲,随时准备作战。同一时间,萧昱谨眉心紧蹙,似乎在怀疑着什么。他并未露面,而是大步迈去了穆温烟的寝房。***外面突然响起打斗声。穆温烟吓了一跳,但仍旧不敢动作。门扇被人推开,她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未及傅恒泽靠近,穆温烟当即对他道:“你别碰我!我这几日需得静养!”屋内婢女刚要阻挡,就被傅恒泽一掌劈晕。傅恒泽眼眸赤红,仿佛失了智,上前直接将穆温烟抱起,“烟儿,你本属于我,我今日一定要带走你!”当初,穆温烟被萧昱谨带走时,他并未觉得彻底失去了她。可自从京城归来,傅恒泽总觉得,他离着穆温烟越来越远,即便此刻触手可及,却仍旧觉得遥不可及,他和她之间仿佛已经隔着跨越不了的万里银河。傅恒泽抱着穆温烟大步往屋外走。穆温烟生怕颠坏了她腹中小娃娃,双手在傅恒泽身上死命捶打,“傅恒泽,你放开我!我不要跟你走!我已经不记得你了,你为甚总是来缠着我?!”傅恒泽置若罔闻,纵使是听见了,他也装作并未听懂,兀自说,“烟儿,你讨厌束缚,我这就带你离开,去你想去的地方,过你想过的日子。”傅恒泽的人马就在院中等着,随时准备撤离。萧昱谨刚迈入月门,眸光一扫,当即拔出腰上软剑,直奔而来。花菇听闻前院动静,也第一时间赶来看穆温烟,没想到让她瞧见这一幕,也随即加入打斗。“皇上去救铁柱,这里交给我!”情急之下,她唤出了铁柱二字,不管穆温烟是何身份,都是她家铁柱。萧昱谨眼眸赤红,朝着傅恒泽刺了过去。穆温烟还在闹腾,她闹起来比顽劣的孩子还要厉害,傅恒泽无法,只能暂且放下她,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穆温烟的头磕在了院角的一株歪脖子木槿花树干上……作者有话要说:萧昱谨:没有字据傍身,朕心慌慌,qaq~穆凌:我要当外公了,我老穆家有后了!萧昱谨:孩子姓萧,谢谢!字据:仿佛听见了召唤~花菇:总觉得穆家人都不太正常啊,→_→——————姑娘们,今天的第一更奉上啦,么么么哒,晚上还有一更哦。第60章“烟儿!”萧昱谨与傅恒泽几乎齐齐脱口而出。穆温烟的身子瘫软, 已闭上了眼, 沿着木槿花枝干缓缓下移, 最终昏倒在地。萧昱谨鲜少失态, 他自幼见识过太多人.性.冷.暖,这世上已经没什么事能够轻易影响他。然而此刻, 帝王幽眸微红, 手持长剑的手轻颤,“傅恒泽!滚开!”萧昱谨.欲.要靠近穆温烟, 傅恒泽也红了眼,他见不得萧昱谨与穆温烟挨近,持剑与他对抗,二人当即打了起来。当初, 萧昱谨与傅恒泽皆在西南习武, 他二人武功路数大有相同之处,一方很容易看出另一方的破绽。但少顷之后, 萧昱谨忽然剑鞘一抵, 纵身一跃,他出现在了傅恒泽身后,剑锋直直抵在了他的后脖颈,肌肤划破,鲜血溢出, 稍稍加深半寸,当即致命。“傅恒泽,朕放过你数次, 是你自己不想要命!”萧昱谨握着长剑的手,骨节分明,仿佛下一刻就要下杀手。傅恒泽侧着半张脸,眼角的余光看向萧昱谨,轻笑了一声,声线包含阴骘愤恨,“你放过我?呵呵呵……若非因你的存在,我又何至于此?!我所做的一切,皆是顺应天命,夺回本属于我的一切!”萧昱谨不想与他继续纠缠,眸中露出杀念,“朕今日就杀了你!纠正朕当年所犯之错!”萧昱谨掌下用力,就在长剑要刺穿傅恒泽脖颈之际,一个虚弱甜糯的声音急急传来,“住手!别杀他!”穆温烟一手揉着胀痛的脑壳,脑中一阵阵错乱的画面交织,有萧昱谨,有她,也有傅恒泽……她摇摇晃晃站起身,脑中没有确切的意识,她只是想制止眼前的画面,不愿意看见萧昱谨杀了傅恒泽。“烟儿!”萧昱谨看着穆温烟,眼神中的暴戾突然转为后怕,他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试图在她眼中寻出一丝丝端倪。直至胸口传来刺痛,他这才猛然惊觉,自己是忘却了呼吸。穆温烟站起身,“不要杀他!”她一步步走向萧昱谨,双手搭在了他的臂膀上,轻轻晃了晃,“你别杀他!”“烟儿……?”此时的傅恒泽才从震惊中回过神,“烟儿,你是不是记起我了?”他话音刚落,萧昱谨手中的长剑再度动力。“烟儿,他今日非死不可!” 萧昱谨不肯放手。他担心今日傅恒泽若是不死,他会后悔一辈子。穆温烟神情迷糊,她头昏欲裂,好像想起了一个蓝色锦缎的少年,他面容情郎,笑容温和,无论几时都是风清朗月。她每每被萧昱谨气的郁结,他总会出现在她身边,风雨无阻。“烟儿,他今日必须死!”萧昱谨第一次违背了穆温烟的意思,手持长剑的手在轻颤,他眼眸赤红,这阵子最害怕的事仿佛即将发生。傅恒泽在狂喜,“烟儿!烟儿你是不是终于想起我了?”傅恒泽与萧昱谨二人,一个仿佛已将生死置于度外,眼中只有穆温烟;另一个只想置傅恒泽于死地,眼中也同样只有穆温烟。三人僵持不下。很快,花菇和护院控制了傅恒泽的手下,胜负就在眼前了。穆温烟看着剑鞘一点点刺入了傅恒泽的脖颈,她哭着求道:“我求你了,放过他,别杀他!”她面色略显苍白,一手突然摸着小腹,露出痛苦之色。顿时,萧昱谨的一切坚持与愤然都被压制,他弃了手中长剑,当即将穆温烟打横抱起,“烟儿!”花菇眼疾手快,在萧昱谨的长剑落地之际,她立刻上前控制住了傅恒泽,“皇上,此人如何处置?”旁人可能不清楚,但花菇心知肚明,当初将穆温烟掳出皇宫的人就是傅恒泽,而后来差一点害了穆温烟被困北魏之人还是傅恒泽,眼下袭击穆温烟的罪魁祸首还是他!且不论他们三人之间究竟有什么纠缠,真正待穆温烟好的人,只有皇上。萧昱谨低头看着怀中人,穆温烟的小手揪着他的衣襟,美人眼神仍旧懵懂,不像是刚入宫那会的冷静睿智。萧昱谨哑声低低唤了一声,“烟儿?”穆温烟没甚力气,倚着萧昱谨的胸膛,又求道:“放过他吧,好不好?”萧昱谨拧眉,不知在想什么,他一瞬也不瞬的盯着怀中人,半晌才哑声吩咐,“让他走!”花菇,“……”铁柱失了智,可是皇上不能跟着犯傻呀!放了傅恒泽离开,岂不是放虎归山。“放他走!”萧昱谨再度低喝,气势骇人,言罢,抱着穆温烟大步迈入寝房,头也未回。因为他高大身段的遮掩,阻碍了傅恒泽的视线。穆温烟窝在他怀中,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她未曾向后方看一眼,算是给了萧昱谨作为男子的一丝尊严。倘若穆温烟对傅恒泽恋恋不舍,眼神痴痴,萧昱谨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此时,花菇脑中已经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场三人之间的情.爱.大戏,可在这场戏中,怎么好像皇上才是横刀夺爱的那一个?花菇当即摇了摇头,以铁柱的智慧,必然不可能选择傅恒泽这样的人,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不知为何,花菇很不喜欢有人干扰了穆温烟与萧昱谨,毕竟他二人孩子都有了,不久之后就是完完整整的一家三口。“傅世子,你可以走了。”花菇冷冷道了一句,又说,“你今日已是皇上的手下败将,留下也是徒劳,只会让娘娘难做。”傅恒泽垂在广袖下的手紧握成拳,脖颈上的鲜血形成一股细小的水流,缓缓没入衣襟深处。他凝视着萧昱谨将穆温烟抱走,直至迈入寝房,门扇隔绝了他的视线……最终,傅恒泽弯腰持剑,带着自己人狼狈离开。穆凌闻讯赶来,再见到傅恒泽时,他才猛然惊觉自己中计了,今日外面闹的一场,不过是调虎离山之计,“你……你又是何必?!”傅恒泽神情寡淡,自嘲一笑,“在国公爷心目中,到底还是选了萧昱谨。”穆凌,“……”他有的选择么?先帝的嘱托是真,可眼下的局势也是真的,更重要的是,烟儿已怀上了萧昱谨的骨肉。***傅恒泽今日能够安然离开,穆凌对萧昱谨的心胸倒是有了新的看法。寝房内,郎中正给穆温烟把脉,萧昱谨就坐在床榻,一手还握着穆温烟的手,他的眼神凝肃,仿佛在看着穆温烟,又仿佛在看着别处。郎中看诊过后,如实恭敬道:“娘娘胎相还算稳,并不大碍。”“还有呢?”萧昱谨问这话时,嗓音低哑的不行,阴沉中透着一丝压抑。郎中知道帝王所指哪里,他接着道:“娘娘虽是撞了脑袋,可……草民暂时辨不出任何不妥之处。”穆温烟躺了一会,头昏目眩有所好转。她又想起了曾经在西南的事,想起了傅恒泽,也想起了萧昱谨的冷漠与嗜血无情。她的手被萧昱谨紧紧握着,掌心溢汗。她似乎怕他,但与此同时,这阵子以来的一切记忆又是那样清晰,萧昱谨明明甚是疼惜她,她好像一时半会没法笃定自己的心意。人昏昏沉沉,只想睡去。“都退下!”帝王低喝。郎中与婢女们不敢逗留,花菇就在外间候着,听见穆温烟并无大碍,她也就放心了,也一并退下。花菇迎面撞见了穆凌,好心提醒了一句,“国公爷,皇上正与娘娘独处。”穆凌多看了花菇一眼,这姑娘平素极冷,倒还是个有眼色的。穆凌前脚刚踏足门廊,随即又退了出来。眼下这状况,他还是不要插手的好。毕竟没有任何一个帝王,会允许自己的皇后与旁的男子牵扯不清,何况……今日烟儿还替傅恒泽求情了。门扇合上,穆凌与花菇面无表情的站在外面,谁也不说话。***这厢,穆温烟被萧昱谨盯的心里发慌。此前听庄嬷嬷提及过,她与傅恒泽早就相识,她脑子里并没有他,故此,内心没有任何感触。可是此时此刻,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记忆之中,而且并非是什么不好的回忆,她当真好生彷徨犹豫。沉默……无尽的沉默……穆温烟终于熬不住,拉了薄衾将自己的脸盖上,真想装死算了。她刚盖好,萧昱谨就将薄衾拉开,男人低低哑哑的问,“烟儿就没话要对朕说?”穆温烟第一次词穷了,在萧昱谨的死亡凝视之下,她怯怯问道:“我若说……我只是不能看见他死在你手里,你信么?”萧昱谨,“……烟儿究竟想起了哪些事?告诉朕。”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及当初种种,穆温烟倍加伤感,她好像突然变成了容易悲春伤秋的少女,虽然眼中泛着泪花,但并没有哭出声,宛若一副活灵活现的美人画,“我想起来的可太多了!”“你要听么?你可别后悔!那些事,皇上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正当盛怒。萧昱谨,“……”男人不知是怎么的,突然松了一口气,今日能不能杀了傅恒泽,对他而言并不是很重要。萧昱谨又问,“告诉朕,傅恒泽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穆温烟犯难了,她虽然胸脯.饱.满,可心胸相当狭窄,容不下太多的人,“许是好友。”帝王面色微沉,又问,“你喜欢他么?”穆温烟呆了呆,傅恒泽温润如玉,又长的好看,脾气比萧昱谨好了太多,她当然是喜欢的,但她不敢说。穆温烟惯会胡搅难缠,“你别岔开话题,方才明明是说你的事,你告诉我,当初你因何夜闯堂姐的闺房?”萧昱谨,“……”她是指那晚?男人揉了揉眉心,唇角无力苦笑,萧昱谨不知道穆温烟的记忆究竟恢复到什么程度了,但至少已经想起了傅恒泽,却还没有几年前的记忆。他像是累了,突然俯身,侧耳挨近了穆温烟的小腹,男人阖眸轻叹,“小乖,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原来,纵使她怀了他的孩子,他仍旧不能心安。穆温烟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你倒是说呀,那晚你与堂姐究竟在屋里偷偷摸摸作甚?!”作者有话要说:烟烟:我仿佛曾经捉过.奸。萧昱谨:朕只和烟儿“狼狈为奸”过。花菇:三角恋啊!————姑娘们,今天的第二更奉上啦!啊啊啊~日万终于结束了,作者已使出洪荒之力!明天下午六点见啦~第61章一刻钟过去了……穆温烟又想当鸵鸟, 可正要抓住薄衾将自己盖起来时, 萧昱谨俯身, 双臂撑在了她的两侧, 却是不挨近她,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穆温烟被盯的心里发毛。她鲜少害怕什么事。尤其是失智之后, 她所顾虑的事情更少, 只顾自己是否开心顺意。可就在不久之前,她想起了好些事, 不仅想起了那个总如春风般温润的少年,还有萧昱谨的另一面……讲道理,她这个混世魔王打小就没怕过谁,唯有萧昱谨。每回她闯了祸, 爹爹不过只是象征性的吓吓她, 但萧昱谨不同,他当真会揍她, 他又是断掌, 小屁股不知被他打了几回。她起初有多喜欢围着他转,后来就有多害怕他。而真正令得穆温烟后怕的是那个雷雨交加的夜。她半点不想回忆那桩事,遂只好岔开话题。但到了这一刻,一惯胡搅难缠如她,也没甚底气了, 她左看看,又看看,一双大眼不知该往哪儿转, 就是不看萧昱谨,喃喃说,“你……你一定是心虚了 ,反正……事情都翻篇了,我打算既往不咎了,你走吧。”她以为萧昱谨是帝王,必然在乎颜面,她都说出这话了,萧昱谨没有道理继续纠缠。可谁料,萧昱谨不知为何竟然低低一笑。穆温烟诧异的看着他。她今日想起了傅恒泽,还求着他放走了傅恒泽,这人怎么还能笑得出来?不过转念一想,她可不能再度被萧昱谨的表面所欺骗,他此刻对着她笑,指不定已经想好了如何折磨她的手段。那句话讲的甚有道理,帝王家皆薄情!她此前太傻不懂事,可她现在不一样了,她感觉自己瞬间又长大了一些,理应深沉庄重起来……“你、你笑甚么呀?”穆温烟嗓音愈发低。萧昱谨总给人深不可测之感,风平浪静的表面,极有可能暗藏着久经世事的深算。他抬手,指尖戳了戳穆温烟额头的细小绒毛,她额前的发际线柔和,有美人尖,可周边续了好些淡淡的小绒毛,煞是可人。这些小绒毛以前是什么样,如今还是什么样,似乎根本不会因为岁月流逝而有任何改变。男人嗓音低低的,眸光温和,“烟儿还记得当年你我的约定?那次吓到你了?你今天让朕放走傅恒泽究竟是为了什么?仅仅为了约定还是因为他”小巧的下巴被捏起,穆温烟被迫与男人直视。此刻的穆温烟已经不像不久之前那般傻了。她脑子里忽然浮现很多东西。所思量的事情也不一样了。穆家曾经忠于过傅恒泽,这无论如何都是死罪!爹爹是先帝的托孤之臣,而先帝所托付给爹爹的人不是萧昱谨,而是傅恒泽,这意味着什么,穆温烟此刻心里一清二楚。该死的!她怎么还想起了这些?!这就是太过顽劣的下场,她总能偷听到不该听见的秘密,也看见过不该看的事。穆温烟咽了咽喉咙,她是个聪明人,同时也知道萧昱谨比她还要聪明。聪明人和聪明人对决,装傻充愣是不行的。她现在想起了十岁左右时的光景,脑子远比幼时聪慧。她知道萧昱谨可能真的喜欢她,但也有可能是为了将穆家拉到他的阵营,毕竟穆家在西南扎根数代,想要取而代之,并非易事。穆家倒戈了帝王,傅恒泽就少了一大势力。“嗯……我说实话,皇上能不杀我么?”这话一出,萧昱谨指尖用力,“穆温烟!别跟朕装傻!朕做的还不够让你明白?!”穆温烟,“……”她宁可此刻还是个小傻子!十一岁之后的事,她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告诉朕,你都知道了什么?你又在想什么?!”萧昱谨又问。穆温烟下巴吃痛:心道:完了完了,果然还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她如今根本哭不出来了!穆温烟收拾了自己的情绪,这种“与狼共舞”的感觉令得她很是不适。“因为……他不能死在你手上!”穆温烟心里没底,嗓音极低,接着又说,“傅恒泽背后有冠军侯傅家,他在朝中的势力究竟扎根多深,皇上应该尚未查清,否则……皇上此前不会故意命他前去吐蕃镇反,其实皇上是在一步步引导他勾结外邦,扩大他的势力,因为迁出朝堂中先帝此前埋下的暗部。先帝能向我爹爹托孤,自然也见了其他大臣。”“你本没有打算现在就杀了他,相反,若是傅恒泽今日就死了,皇上的布局无疑半途而废。”穆温烟最讨厌的就是萧昱谨这一点,他总是看的太远,将别人衬托成了傻子,亦或是他棋盘上的棋子。穆温烟都怀疑,她以前是否也是棋子之一。又是一阵诡异的安静。穆温烟胸口的小鹿“砰砰砰”跳个不停。萧昱谨挨的太近,他似乎也有所察觉,方才还凝肃的脸,忽然一笑,抬手揉了揉穆温烟的脑袋,“朕的烟儿,比此前聪明多了。”一想起刚刚失智时的熊孩子样,穆温烟小脸一红,尴尬的想在床柱上撞几下,好在她并没有想起一切。穆温烟不接话,身子微僵。萧昱谨眸光忽的暗了暗,又说,“烟儿将那夜的事忘了,好么?”穆温烟也想忘。她现在突然明白,为何她会疏远萧昱谨的缘故了。除了那晚的约定之外,还有可能是真的怕他了。她的表情被萧昱谨尽收眼底,男人素来不会解释,可现下倒是耐心十足,他喜欢极了穆温烟额前的小碎发,指尖饶有兴致的摩挲、打转儿。“烟儿,纵使朕心机甚重,也从不会算计你,你莫要怕朕。”穆温烟这个时候哪里敢造次?亦是不敢矫揉造作的!整个穆家,还有她自己的小命都攥在萧昱谨手里呢。再想想她腹中的小娃娃,穆温烟顿觉前途一片茫茫,纵使一盒栗子糖也挽回不了她的心情。萧昱谨俯身亲了亲穆温烟的眉心,到底不敢招惹她,否则受罪的只能是他自己,“你好生养胎。”他起身要走,穆温烟忽然抓住了他的衣袍一角,她的心智到底还是不够,没有忍住,直接问出了口,“接下来,皇上打算怎么做?穆家……没有帮着傅恒泽,爹爹是个顾全大局的人,西南百姓才是他最在意的,先帝已故,爹爹真正忠于的是大楚。”萧昱谨眉心紧蹙,穆温烟的小心翼翼让他心头不快,但男人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离开之后,俯身给穆温烟掖了掖身上薄衾。穆温烟,“……”怎么觉得还是当个小傻子比较顺遂安逸啊?!***萧昱谨走出了屋子。